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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四十一章【兩難】(下) 文 / 石章魚

    沒想到那東胡大軍中短時間又增加了百餘輛投石車,密集的巨石雨點般投射到城牆之上,「床子弩」被摧毀大半,巨箭攻擊的威力頓時漸弱了下去。

    東胡一方號角響起,十萬名弓弩兵同時開始發射,他們的目標鎖定在我方的外層防線之上,密集的箭雨傾瀉而下。

    城外位於壕溝中的數十萬士兵被湮沒在一片箭雨之中。

    燕元宗嚇得身軀瑟瑟發抖,一張面孔毫無血色,在兩名侍衛的扶持下向城牆走下去,白晷使了一個眼色,李衛率領八名武士亦步亦趨的跟在燕元宗身後,這個冒牌燕元宗在將士心中無疑還是大秦的皇上,對穩定軍心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東胡在一輪羽箭之後,竟然暫時停下了攻擊,大軍後撤一里左右。

    我方也得以片刻喘息之機。

    行軍醫生慌忙為受傷的士卒治療傷情,到處都是一片淒涼景象,白晷穿行在城牆之上,慰問受傷的士卒,雪終於停了,氣溫卻變得更低,我們只有依靠不停的走動來保持身體的熱度。

    我的左臂也被羽箭擦破了一層皮,焦鎮期找來潔淨的白紗和烈酒,將傷口消毒後,為我包紮好。

    我笑道:「區區皮肉之傷,用不了如此仔細。」

    焦鎮期道:「我臨來之時,瑤如姑娘和采雪千番叮嚀,一定要照顧好公子,我豈可有負她們所托。」

    眼前浮現出瑤如和采雪嬌俏可人的俏臉,我內心忍不住一陣悸動,不知此次我還有沒有機會重新返回秦都,享受伊人似水柔情?

    周圍傷兵的呻吟聲,讓我重新回到現實中來,我接過焦鎮期遞來的酒壺,仰首喝了兩大口,暖融融的感覺從胸腹之中升騰而起。

    焦鎮期低聲道:「秦軍的箭矢應該還可以支持三天,可是所存糧食最多只夠兩日食用,東胡大軍只需以靜制動,只要等到城內彈盡糧絕,蠻州不攻自破。」

    我點了點頭道:「如果補給不能及時跟上,蠻州城根本支持不了太長的時間。」

    焦鎮期向四周望了望,壓低聲音道:「公子難道就陪著眾人在這裡堅持下去嗎?」

    我確信周圍沒有人聽到我們的對話,這才小聲道:「白晷對我們重點關照,想從這裡逃走應該很難,再說……晶後既然決意放棄這兩座城池,即便是能夠逃離出去,恐怕也難逃被秦人對付的噩運。」

    城門處忽然發生一陣騷動,卻見兩個士兵攙著一個血淋淋的漢子向這邊奔來,仔細一看,竟然是先鋒營的統領宗豪。他渾身俱是箭傷,最重處大夏中文傷在左胸,三支長翎貫胸而入,鮮血汩汩不止,眼見已經氣息奄奄。他被白晷派往雁州求救,卻不知怎麼招此噩運。

    白晷大步搶了上去,扶住宗豪雙臂大聲道:「怎麼了?」

    宗豪充滿悲憤道:「岳馳竟……那幫狗賊,非但不讓我們入城……還……還……讓人射殺……我們……我帶去的三百名兄弟……全都……」

    白晷**的攥緊雙拳,骨骼關節發出啪啪的響聲,顯然憤怒到了極點。

    我詫異於晶後所表現出的實力。她又怎能在短短的時間內控制諸多邊關將領?岳馳竟、趙青濤這一個個武將又怎會突然改變自己的陣營?以白晷的實力又怎能如此的不堪一擊?

    東胡大軍在第一ri攻城之後,便再也沒有任何的舉措,於城外紮營,暫時調養生息,第二日午夜時分,東胡赫連馳太部七萬鐵騎兵合禿顏部五萬鐵騎兵,三萬弓弩兵,五萬步兵在夜色的掩蓋下率先向蠻州外層防線發起攻擊。

    震耳欲聾的喊殺聲將正在酣睡的我驚醒,城牆之上亮起點點烽火,埋伏在城外東西壕溝的一萬名弓弩手向對方開始施she。

    東胡鐵騎兵行進速度奇快。箭雨未能遏制他們的行進速度,同伴的死亡反而激起了東胡人血液中的強悍與凶殘,他們的呼號咆哮聲震徹整個夜空。

    鐵騎兵在箭雨中推進到外圍防線以前,壕溝中的秦兵書啟三丈左右的長矛,這種武器是用來對付騎兵最有效的方式。

    騎兵一排排的倒下,可後排騎兵仍然層出不窮的冒出。

    東胡大軍在先鋒軍攻入外圍防線之時,全軍開始向城牆的方向緩慢靠攏。

    白晷向空中射出三支色彩不同的響箭,城門洞開,一支四萬騎兵組成的精銳部隊從城門衝出,出門後分成兩部,分別攻向東胡軍隊的兩翼,他們要以最快的速度摧垮東胡大軍東西兩翼的弓弩營。

    蠻州城前陷入一場血腥的混戰之中,黎明時分這場殘酷的戰事方才暫時停歇。

    外層防線依靠地形的掩護成功的阻截住東胡人的進擊,是戰東胡人損失慘重,死亡八萬,傷六萬多人,而且他們的弓弩營被我方騎兵摧毀大半,遠距離攻擊能力受到重創。

    秦軍死亡四萬餘人,傷兩萬,損失僅僅相當於東胡人的一半,在這種意義上來說,白晷取得了一場不小的勝利。

    白晷又向城外防線增派了五萬名士卒,從他的表情來看,這場勝利並沒有帶給他任何的寬慰。

    燕元宗在李衛等人的陪護下,來到城牆上慰問士兵,儘管他不情願,可是現在操縱權握在白晷的手中。

    士卒因為燕元宗的到來一個個變得歡呼雀躍,白晷說得沒錯,如果這些人知道燕元宗的真正身份,形勢將變得不堪設想。

    就目前的士氣來看,如果我們有足夠的糧草,應該可以擊潰東胡人的進攻。

    我來到白晷的身邊:「白將軍!」

    白晷的目光始終仰望著天空。

    「城內的糧草很快就會用光,將軍是不是首先考慮解決這個問題?」

    白晷指了指天空道:「天快下雪了,氣溫還會降低,東胡人一樣支撐不了太久的時間。」他遠眺東胡陣營道:「東胡糧草營位於軍種腹地,我等若想靠大夏中文近實在是難上加難。雁州城不會向我們施以援手,墓前只有仰仗蒼天了。」

    東胡人在短暫的停歇後,重新發動了投石車的攻勢。合原來不同,這次所透射的乃是厚重的木箱,投入城內,木箱摔裂,從中飄散出無數傳單,上面書寫「元宗假冒,守軍速逃」。

    我們最為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晶後已然將這件事的內情通告給了東胡人。

    每個士兵臉上的表情都顯得鬱悶而絕望,他們究竟在為誰而戰?自己不惜一切保衛大秦疆土的時候,卻被朝廷放棄了。

    燕元宗和李衛被情緒激動的士卒團團包圍了起來,一個聲音怒吼道:「你究竟是誰?到底是不是皇上?」

    李衛和手下武士將燕元宗護在中間,生恐燕元宗被憤怒的人群傷到。

    燕元宗嚇得不住顫抖,如果不是李衛的扶持,他早就癱倒在了地上。

    「說!」「快說!」人群的聲音一浪高過一浪,場面幾乎要失去控制。

    白晷幾時出現在現場,怒吼道:「做什麼?想造反嗎?」

    眾人看到白晷頓時靜了下去。李衛趁機分開人群,護著燕元宗來到白晷的身邊,其中一人將傳單遞給白晷。

    白晷審視一眼,冷冷將傳單扔到了地上:「虧你們還是身經百戰的大秦戰士,兩軍交戰攻心為上,這麼淺顯的道理都不懂得?東胡人的目的就是想渙散我們的軍心,讓我們不戰自敗!」

    周圍的士兵一個個垂下頭去,白晷恭恭敬敬向燕元宗鞠了一躬道:「陛下受驚了!」

    燕元宗此時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整個人幾乎都要崩潰,拜師使個眼色示意李衛扶他回去休息,這才轉身向城牆走去。

    沒想到燕元宗走到中途突然嘶聲叫道:「讓我走!我不是……什麼……皇上……我……我只是他的替身而已,我不想死在這裡……」巨大的精神壓力終於讓他崩潰。

    所有人的憤怒重新被他點燃,已經有幾名士兵不顧一切的向他衝了上去。

    李衛拔出長劍,怒吼道:「誰敢上前,格殺勿論!」

    那燕元宗大聲哭泣道:「小的叫劉淡墨,壓根不是……什麼皇上,太后五年前找到我……讓我模仿陛下音容笑貌……」他此言一出,周圍士兵的情緒已然失控,一擁而上恨不能生啖他的血肉。

    混亂之中,李衛一劍刺了出去,一名士兵被當胸刺中,鮮血自胸口汩汩流出,眼見不活了。

    「我等辛辛苦苦為了這鳥皇帝保衛邊疆,竟然換來如此下場,兄弟們殺了這混帳再說!」不知是誰從中鼓動了一句,彷彿向火上又潑了一碗油,原本混亂的場面變得越發不可收拾。

    城牆之上,白晷按照不住內心的憤怒,揚起右手,身邊弓弩兵舉起弩箭瞄準了騷亂的人群,白晷大聲道:「所有士兵聽著,如有人再敢蠱惑人心,趁機製造混亂者,定斬不饒!」他中氣十足,聲音遠遠傳送出去,城內士兵無不聽得清清楚楚。

    那群騷亂的士兵這才稍有收斂,有人大聲道:「白大將軍,我等並非是有意作亂我們不惜生命為他保衛邊疆,抗擊東胡,這幫人又是怎樣對待我們的?非但沒有援軍,還斷去我們的糧草,將我們這些人盡數拋起在這冰天雪地的孤城之中,這種皇帝又怎麼值得我們去盡……」

    他話語還未說完,一支羽箭「嗖!」的一聲向他射去,準備的射中了他的咽喉,那士兵身軀晃了晃,目光中流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仰天倒在了地上。

    白晷怒道:「誰讓你們放箭的?」

    和我並肩而立的焦鎮期迅速找到了施she者的位置,怒吼一聲道:「混帳東西,哪裡走!」他揮拳向其中一名身穿黑甲的武士衝去。

    那名武士反應奇快,沒等焦鎮期來到面前,手中弩箭連續向焦鎮期射出六箭,焦鎮期大吼一聲左拳全力揮出,拳風如同驚濤駭浪般捲起一道狂飆大夏中文,全速行進的弩箭在拳風的震懾下,偏離了原有的方向,焦鎮期身軀躍起在半空之中,右拳居高臨下的向那名武士擊去。

    對手閃電般摘下身後雙槍,毒蛇吐信般向焦鎮期胸腹扎去,焦鎮期化拳為抓,向對方槍桿抓去。

    那武士原本就無意進攻,足尖輕點,身體向後疾迅無比的退去,我算定他的退路,雙手握刀,虎吼一聲全力向他的身後劈去,此人定然是藏匿在軍中的奸細,對他根本不用講任何的規矩。

    那武士兩柄短槍尾部相對,居然結合成為一桿長槍,身體未至,反手一槍已經刺向我的胸口,我凝聚全身力量,一刀準確無誤的劈在槍尖之上。

    對方槍尖蘊含的潛力讓我的雙臂微微一麻,經過多日的實戰,我應變的速度已經有了很大的提升,刀尖向上反彈至中途,我斜向劃出一道弧線,刀鋒的角度巧妙的轉了過來,向對方握槍的手腕削去。

    槍身劇顫,發出「嗡」的一聲悶響,他以槍尖再次迎上我的刀鋒,強烈的震動從刀鋒迅速傳入我的雙臂,我迫不得已向我退了兩步,這才完全卸去對方振蕩的力量。

    焦鎮期再次迫近對手,凝聚全力的雙拳,分擊對手頸後、腰骶兩處。

    那武士發出一聲尖銳的長嘯,身軀陡然躬起,長槍一分為二,向焦鎮期雙拳點去,槍至途中,槍尖突然脫離槍桿向焦鎮期射去,焦鎮期雙臂旋轉,兩道氣旋圍繞槍尖發出。

    而那武士借此時機,身軀如大鳥般向城內投去。

    城牆上的弓弩手同時向他開始發射,他的身軀沒入箭雨之中,他手中的兩根槍桿揮舞得風雨不透,將來襲的羽箭遮擋在外面。此人顯然想混入大夏中文城內混亂得士兵之中,只有這樣才可能躲過我們的追擊。

    焦鎮期從身後摘下弓箭,迅速搭上五根羽箭,連珠炮般射了出去,五根羽箭破開層層箭雨,準確射在那武士的小腹之上。與此同時,一根羽箭從那名武士的額頭鑽入,我回身望去,卻見白晷緩緩放下強弓,顯然這致命的一箭是他所發。

    那武士慘叫著從高空摔落下去,城下的混亂卻仍然在繼續。瘋狂的士兵拚命向燕元宗衝去,白晷咬了咬下唇終於作出了一個射擊的手勢。

    城牆上羽箭齊發,向下方混亂的人群射去,十餘名領頭的士卒被羽箭射中,慘叫著倒在地上,鮮血果然起到了一定的威懾作用,混亂的場面終於平息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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