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九十一章 反思 文 / 羅尼
克里特島附近的海面上，一片狼藉，放眼望去，海面上到處瀰漫著嗆人的硝煙，令人感到窒息。還沒有完全沉沒的軍艦仍在燃燒，不時可以聽到從艦內傳來的爆炸聲；還有一絲希望的艦艇上，艦員們正在和熊熊烈火和有毒的氣體拚死搏鬥，試圖挽救正在走向滅頂之災的戰艦，海面上漂滿了戰死士兵們的屍體，桔黃色的救生艇隨處可見，每艘艇上都最大限度地承載了落水人員，還有更多海裡的士兵正拼著命向著這些小艇游去，對他們來說，能搭上這些救命的小船，就意味著生存的希望又大了一分。
雷神還沒有返航，仍然在這片血與火的戰場上空盤旋，我心情複雜地看著自己親手製造出來的殺戮戰場，不知有多少耳熟能詳的名字也許就永遠消失在這片海域中；離此不遠處就是嚴重右傾的大天使號，傷得那麼重，即使還能潛水，但不進行大修是不可能再有什麼作為了，而且只要我願意，在它潛下去之前我就能將它徹底摧毀。還倖存下來的的少數奧布軍村雨在失去母艦後，終於放棄了戰鬥，紛紛降落在這艘戰艦上，卡嘉莉.尤拉.阿斯哈，成為他們新的精神寄托。
基拉被我擊落後死沒死我不知道，但從ziyou被毀卻沒有核爆發生來看，這個小強生還的可能性相當大，而卡嘉利和巴爾特菲爾多最多只是機體受損，那點程度的攻擊不會要了他們的命，芙蕾、拉克絲、瑪琉艦長、米莉亞莉雅、瑪德克等現在應該都在大天使號上吧，我不禁暗暗慶幸剛才那一炮沒有命中艦橋，否則，讓娜塔爾姐姐知道了，決不會原諒我。
雖然爆發之後我的能力會有很大提升，但我的爆發似乎有些異樣，比基拉、阿斯蘭、甚至小鳥的爆種都更瘋狂、更難以控制住自己，毀滅和殺戮在那一瞬間似乎完全淹沒了我的理智。其實我完全可以不腰斬ziyou，而是象基拉削阿斯蘭一樣砍掉ziyou的雙腳，只剩一隻手的ziyou還能幹什麼？削ziyou的人棍一樣可以達到我的目的，我有什麼理由一定要殺了基拉？我苦苦思索著，答案似乎只有一個，那就是當時我已經瘋掉了。
這樣的爆發，代價似乎太大了，一不留神就會釀成無可挽回的災難後果，說不定下次爆發我連密涅瓦也砍，那怎麼辦？我越想越感到有些後怕，我可不想成為比真.飛鳥更加瘋狂的「紅眼小鳥」第二，這樣的爆發，最好永遠不要再出現，反正我風頭已經出夠了，以後重擔還是讓小鳥挑，憑我現在的ms技術，再配上一台好機體，即使不爆發，只要不碰上基拉、阿斯蘭這樣的強人，勉勉強強也應該足夠應付了，就算碰上他們，自保應該也沒問題吧。
「羅尼，辛苦了，返航吧，抓緊時間進行必要的休整和補給，在真和海涅回來之前，本艦就只有雷神一台ms可以使用了。」庫拉緹絲艦長打開了通訊頻道。
我疑惑地問了一句：「真和海涅？他們不是直接去直布羅陀了嗎？」
「是的，他們護送運輸機抵達後就馬上趕來和密涅瓦會合。」見我有些不明白，庫拉緹絲艦長又補充道：「密涅瓦的遠程通訊系統已經修復，我們和直布羅陀取得了聯繫，密涅瓦將放棄返回塔爾基烏斯，我們直接前往直布羅陀，本艦這次損傷太重，附近只有該基地擁有充足的備件和設施可以修理密涅瓦，直布羅陀基地已經派出第17分艦隊及兩個ms中隊前來接應。」
我問道：「那麼，他們最早什麼時候可以到？」
「全速飛行的話，最早四個小時後真和海涅就能夠和密涅瓦匯合。在此之前，就要麻煩你了。」
「嗯，交給我吧」我點了點頭，四個小時，應該很快，地球軍在地中海的機動兵力在克里特海戰中損失大半，他們就算能從其他地方抽調兵力再發動新一波攻勢，時間上也來不及了，這個任務不難完成。
「庫拉緹絲艦長，露娜呢？她的傷」儘管此前已經知道露娜傷得不重，我的心還是放不下來，忍不住又問了一句。
「露娜的傷並不重，她現在正在醫療室內，回來看看她吧。」
「謝謝艦長」喜悅的表情明顯流露在疲憊不堪的臉上。
雷神高速掠過黑煙瀰漫的戰場，向著密涅瓦的方向飛去。
我把雷神輕輕降落到密涅瓦上，一打開駕駛艙蓋，一股刺鼻的硝煙味道和屍體燒焦的臭味撲面而來，讓我感到有些噁心，寬大的機庫甲板上，裹上白布的艦員屍體一溜排開，艦上的損管人員緊張地出出進進，不斷有滿身鮮血或嚴重燒傷的士兵被抬了進來，簡單包紮後就被醫療人員送往醫務室，不時有濃煙飄進機庫，但又很快被艦上的通風系統吸走，密涅瓦的艦首的火勢還沒有完全被撲滅，中部被敵軍自殺機撞擊的地方據說現在有如地獄一般。
「小伙子們，先放下其他事，優先給雷神進行整修和補給」雷神剛停穩，瑪多大叔一揮手，就帶著手下的地勤衝了上來。每個人都知道這件事的重要性，雷神現在是密涅瓦僅有的空中保護傘，這個時候再有地球軍出現，可就全靠雷神了。
「瑪多大叔，雷神就拜託了，我先去看看露娜。」我拖著疲累的身體轉身向醫務室走去。
「去吧，羅尼，露娜沒什麼事。啊，對了，抽空抓緊時間休息一下，現在我們大家全靠你了。」
「嗯，放心吧，大叔。」我點點頭，就算是為了露娜，我也不會讓密涅瓦出事的。
密涅瓦的醫療室內。
由於露娜、雷和阿斯蘭三人都是ms駕駛員，特殊的身份使他們三個都被安排在一間四個床位的醫療室內，雷和阿斯蘭的傷都不重，稍稍包紮一下就沒什麼事了，只有露娜，頭上和手上都包紮著繃帶，看起來似乎好像還在暈迷中。
「醫生，露娜怎麼還沒醒過來？」
「她沒事，都是外傷，剛剛才給她打了一針，現在睡過去了，她現在需要的是休息。」
「哦」從醫生口裡得到證實後，我的心終於放下了，隨意和雷、阿斯蘭打了聲招呼，我搬了一張椅子，坐在小丫頭的病榻前。
病榻上的小丫頭沉沉地睡著，臉色似乎有些蒼白，長長的睫毛貼在輕合的眼瞼上，高聳的胸脯隨著均勻的呼吸而一起一伏，頭上一圈圈纏著的白色繃帶，使她平添了一絲的嬌弱和迷人，更讓人感到憐惜和愛護，猶如病榻上的林黛玉。
「羅尼」一個聲音從我背後傳來，是阿斯蘭的聲音。
「什麼事？」我沒有回頭，不情願地回了一句。我有些心虛，不敢面對阿斯蘭，今天不但擊落了阿斯蘭最好的朋友－－基拉，連阿斯蘭的最愛－－卡嘉莉都給打了下來，大天使號更是差點被我擊沉，我覺得有些對不起他。
「聽說，ziyou和強襲.rouge被擊落了，連大天使號也嚴重受損，是嗎？」語氣還是那麼平淡、沒有衝動，沒有悲憤，沒有怒氣，似乎不帶任何一絲感情，彷彿正在問的事和自己完全無關。
「是」我低聲回答，聲音小到我都幾乎聽不到。
「為什麼？」
「為什麼？你自己最清楚，你還不是和我一樣和他們戰鬥嗎？」我不喜歡這種氣氛，阿斯蘭罵我、揮拳頭打我都可以接受，但是一股心火湧了上來，我跳了起來，情緒激動地說道：「你以為我想擊落他們嗎？你以為我願意和他們戰鬥嗎？你以為我喜歡殺人嗎？但我能選擇嗎？是地球軍主動來攻擊我們，基拉他們那個樣子出現在戰場上，這算什麼？我不戰鬥、我不擊落他們，難道要我眼睜睜地看著密涅瓦被擊沉嗎？難道要我看著露娜、庫拉緹絲艦長就這麼死去嗎？我也有拚命也要保護的人啊，基拉那小子最初不就是為了保護朋友才坐上強襲、上了大天使號的嗎？既然上了戰場，傷亡就很難免。你說，我有什麼地方做錯了？」
格登，我心裡驟然一緊，我現在才發現我和那只死雞的經歷竟然也有幾分相似之處。都是為了要保護身邊的人而與所相識的人戰鬥，基拉是coordinator卻為了地球軍作戰，我是自然人卻為zaft作戰，我們兩個正好倒過來，這這是怎麼搞的？
「我並沒有說你錯，保護自己身邊最要的人，絕不能說是錯的。」阿斯蘭歎了一口氣，似乎是自言自語「只是，感覺不知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又演變成和基拉之間的戰鬥，世事真是難以預料。」
「阿斯蘭，你你沒事吧。」我小心地問道。
「沒事，只是感覺自己又陷入了那個怪圈子，我們到底是為了什麼而戰，以什麼方式作戰？」阿斯蘭苦笑道：「以前就曾問過這個問題，那時基拉曾說過，讓大家一起來尋找，結果，一直到現在，還是沒有找到。和平，難道就真是那麼奢侈嗎？」
阿斯蘭搖了搖頭，勉強從病榻上站了起來，默默地走了出去。
「為了什麼而戰？」我喃喃地念了幾遍，到底是為什麼？我沒有忘記自己的來歷，我是一個穿越了時空的人，擁有超前記憶的「先知」，卻不幸意識進入了一個強化人的身上。在以前，這個答案很明確，我是為了自己的生存權，為了ziyou而戰，為了擺動脫自己的強化人宿命而戰，活下去，對我來說就是最大的目標。
可是，當我成功之後，當我得到了ziyou，擺脫了宿命，我反而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從卡潘塔裡亞開始，接受了老狐狸的正式「招安」之後，我就一直跟著密涅瓦東奔西跑，四處征戰，高雄宇宙港攻略戰還可以說是為了娜塔爾姐姐，可這之後呢？為了保護露娜？也許確實如此，還是說，我是抱著一種「玩」的心態、抱著一種旁觀的心態來觀察這個世界？我想達成的目標是什麼，說實在的，我現在自己都不知道。
以前在我的那個世界，玄幻小說和架空歷史小說也看了不少，主角回到過去，無非也就是成王拜相、爭霸天下、網羅美女、搜刮金錢這些個目的，先活下去的題材倒也有人寫過，但生存問題解決後，就很少有像我現在這樣連目標都沒有的。
管他的，沒有目標就沒有目標，也許這就是我心中的願望，我也許只是想看看一些小事情改變之後，歷史究竟會發展成怎麼樣？蝴蝶效應到底有多大？我也許就只是想陪著露娜、陪著娜塔爾姐姐平靜地渡完餘生就心滿意足了，幸福有很多種，難道一定要君臨天下、站在權力的最頂峰才叫做幸福嗎？
姑且就為了那不可預知的、既令人期待又有些讓人惶恐的未來，為了我和娜塔爾姐姐、露娜將來的幸福而戰鬥吧，也許，我所能做的不多，但我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
我的臉上逐漸露出了一絲平和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