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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44章 密信 文 / 韃靼

    聖女徑直向雲鏡南的帳篷而去。她從神旨之中明白了一點,這使她心裡很不安。

    獸骨問卜在伊枝部傳承數百年,從來靈驗,而這一次居然得到「不測」的結果。這在占卜史上只有兩次,一次是占卜師的作弊行為,另一次則是因為牽涉到厥奴人八百年前的英雄納蘭度。

    她在修習問卜術之初,便知道這種巫術是以施法者個人的精神力量通達天地,預知事情發展。一般來說,在天、地、人三者中,影響未來的要素主要在前二者。

    連天神都無法算出結果,只能說明一點,決定伊枝部是否能成為西盟領袖的是人。八百年前,讓天意無法通達卦象的是不世出的英雄納蘭度,而這次,是雲鏡南。

    雲鏡南帳門處的衛士沒有例行通報,而是垂首讓在一邊。聖女未進帳篷,氣場已席捲進去。類似攝魂術的古巫術,結合草原植物秘香,是聖女神力的真正來源。

    雲鏡南正在帳內午睡,他實在太累了。這讓聖女有點尷尬,她從未見過四仰八叉流著口水的男人。

    「水裳,我早知道你進來了,不要神神密密的,又想嚇我。」雲鏡南懶懶地伸個懶腰,這才看清伊枝聖女站在帳內,忙擦去唇邊晶涎。

    「坐,坐!」他有點為剛才的窘態慌亂。

    伊枝聖女款款地在雲鏡南面前坐下,動作很慢,她眼前的這個人,擁有極強的意志力,她必須消耗極大體力實行鎮心術。

    雲鏡南只覺得目光無法從聖女身上移開,暗道:「真沒出息,連臉都沒看到就失魂落魄。」他定了定心神,這才問道:「有什麼事嗎?」

    伊枝聖女是不能說話的,但此時心中已經很震驚:「這是個什麼樣的人?我的鎮心術或會失效,可這曼陀羅香卻從未失效過啊!兩倍的劑量,他居然還能開口說話!」

    雲鏡南早已遐想連篇,見伊枝聖女只是靜靜坐著,便大膽道:「只是為了看看我嗎?自去年恩山一別,我還以為見不到你了。不過,老這樣坐著對望,我可不習慣,不如,我們找點別的事做吧?」

    他居然向聖女伸出手去。

    聖女的手輕輕一顫,幾乎要心神大亂。自小她除了前代聖女和聖侍女,從未和別人有過身體接觸,何況是個男人。

    但她馬上鎮定下來,一手將雲鏡南的手反握住,另一手的指尖在雲鏡南掌心中摩娑。

    雲鏡南的小心肝撲通撲通地跳了起來。

    正在雲鏡南心曠神怡之時,水裳掀簾而進。她立即吸入了瀰漫帳內的曼陀羅香氣,怔了一下,又緩緩轉身出帳。

    走出幾十米遠,水裳才猛地醒悟過來:「阿南又在幹什麼?難道他獸性大發,連伊枝聖女都不放過?不行,我不能讓他為所欲為。」

    天生一副俠肝義膽的水裳一轉頭就看見聖女從帳中出來,忙迎上去道:「聖女,對不起,阿南是有點那個,可是他這個人沒什麼壞心的。」

    聖女沒有回應,默默地回了伊枝部宿帳,在水裳看來,她應是有點哀怨。

    「阿南,你這只色狼!」水裳闖進雲鏡南帳內。

    雲鏡南還在無比神往地撫摸著自己的掌心,喃喃道:「聖女就是聖女,這手都比別人的軟!卻不知她身上香不香,昨天和急流罕賭錢賭得太遲,受了風寒,今天鼻子堵得不行……」

    如果伊枝聖女知道讓曼陀羅香失效的原因是雲鏡南充貫滿盈的鼻涕,一定會喋血五斗。

    當然,被誤會成色狼的雲鏡南少不得又挨水裳的一頓暴打。直到當晚青蛾來找二人,水裳才知自己誤會了雲鏡南。

    「阿南大人,水裳姐姐。我知道伊枝以前做過對不起你們的事,可是這都已經過去了。部落裡的情況很糟,草場還不足以供給現在的牧群,部落裡的孩子和牧群裡的小馬駒都在挨餓……現在西部分盟盟主推選,各家各持一詞,如果你們能幫一把,青蛾必終生感激!」青蛾聲淚俱下。

    雲鏡南為難了,中午伊枝聖女在他掌中寫字交談時,他硬生生地拒絕,到現在想起來還有點自豪:「我居然能擋住這樣的誘惑!」

    可是,現在面對的是青蛾,德德的妻子。因為始終瞞著韓布襲擊伊枝部之事,雲鏡南一直覺得自己虧欠青蛾。

    水裳開口了:「青蛾,你放心,這件事我會盡力幫你的。」

    雲鏡南接口道:「我們只能盡力,最後的結果,還需投票決定。」

    「謝謝阿南大人,謝謝水裳姐姐!」青蛾感激涕零。

    雲鏡南當晚邀西部三十七盟首領玩了一夜牌。

    第二天會議上,由水裳提名,伊枝部和追星族作為兩個分盟主候選人,出乎意料的是,大家都沒有提出異議。

    唱票場面極其火爆,伊枝與追星兩邊票數交替上升。東、南、北三處的部落首領,甚至已經開始押注賭結果,賠率一比一,急流部族長把自己新娶的八姨太都押上了,要博一個神族美女。

    術沙、青蛾的手心都沁出汗來,聖女沒有在場。

    結果終於出來了,伊枝部落選。青蛾的眼淚當場就流了出來,她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西部草原,是厥奴部落弱肉強食的典型。本來就略顯貧瘠的草場,卻要養活最密集的部落。數百年來,那裡的小部落在互相傾扎中生存。伊枝部的未來可想而知,人丁銳減,牧群調零,從此在草原上末落下去。

    曲終人散,雲鏡南又挨了水裳一頓好打。

    「阿南,我知道是你搞的鬼。憑你和他們打了一夜牌,伊枝怎麼可能選不上?你對得起青蛾嗎?」水裳下手很重,拳腳虎虎生風,但罵得很小聲,她怕被別人聽到。

    「狼崽就是狼崽,伊枝部曾經背棄過聯盟,就還會再次背棄,我不能拿其他部落的安危開玩笑。至於青蛾,我會盡力補償的。」雲鏡南沒有一點悔意。

    水裳停下手來,看著雲鏡南,覺得有點陌生又看不出和以往有什麼區別。

    ***

    草原聯盟成立得很及時,雲鏡南比蘭頓王快了一步。

    林躍沒有假期,他自紅雪死後,就一直謀劃著進軍王朝。他認為犁師、紅雪之敗,就在於選擇了錯誤的突破點。如果他將來出兵,一定是以少量兵力牽制古思,再主攻楊不凡方向。

    在新年鐘聲敲響之時,林躍終於將奏折寫好,封入信封,用紅蠟在信口抹了一下,將戒指印在蠟上。

    「這封奏折連夜送往波旁城。」他吩咐等候著的士兵道。

    「是,大人!」士兵領命而去,全然不為新年之際要遠赴波旁而煩躁。

    林躍從桌案邊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聆聽著外面的鐘聲,喃喃道:「今天居然是新年,我倒忘了。又是一年,犁師大人離開我已經三年了……」

    奏折到達波旁時,這裡正是一片歡樂海洋。

    半年來的節約國策,使國民們少了許多平時的歡樂。壓抑已久的**在新年全暴發出來,蘭頓王亦下令狂歡數日,暫時解除《節約令》。

    年輕的蘭頓王這一年又高了一些,他正在群臣的陪同下與民同樂。在喧鬧的鼓號聲中,他接到林躍的奏折,快速地看了看,便交給身邊的武將:「愛卿,你覺得怎麼樣?」

    林躍在奏折中洋洋灑灑數萬字,分析了之前對王朝作戰的失敗原因,並結合他一年多來在兵雲城的諜報數據,提出西征新方案。

    「林大人辦事很認真,整個帝國,恐怕只有他能寫出這樣的奏折。可是,臣以為,操之過急。連年對王朝用兵,國庫空虛,要不是陛下英明的《節約令》,連軍餉都成問題了。現在國庫裡的儲備,夠打一次大戰,但是只許勝不許敗,風險太大。臣建議還是邊觀望邊準備,以目前王朝的形勢,敵人是在走下坡路,時間拖得越久,對我們越有利。」

    回答蘭頓王詢問的是蒲力,他已取代了紅雪在朝中的位置。

    蘭頓王不斷點頭,但從表情上看,蒲力的這些話他都在意料之中。果然,待蒲力說完,蘭頓王問道:「蒲愛卿,你說得很好。我剛才問的意思是,林躍這個人怎麼樣?」

    蒲力暗暗敬服,他自以為將戰爭形勢分析得很透徹,卻沒想到年輕的蘭頓王早已將目光透過紛繁的現象,直擊提案者本人。用人,才真正是王者之道。

    「林躍從未有劣績,而且做事謹慎,心思細密,忠於職守。我認為陛下現在給他的位置,也正是最適合他的。」蒲力如實答道。

    「你說得很對。林躍是因為紅雪之死才急於西征,我也認為不是時候,但他一片忠心可嘉……唉,朕對犁師大公的舊部,是過於冷淡了!傳旨下去,賜林躍伯爵爵位。」蘭頓王深有感慨地說了一番話,最後還不忘補上一句:「在新年還在為國家著想的人,難得啊!」

    「陛下英明,身為臣子,吾等敢不肝腦塗地,為振興帝國霸業鞠躬盡瘁!」蒲力不失時機地表了下決心。其實,他心中明白,蘭頓王對林躍態度的轉變,是因為「犁氏」已不復存在。

    蘭頓王在新年過後親自視察了兵雲城,這是蘭頓歷史上最高統治者第一次視察邊陲,在林躍看來,是比伯爵爵位更加顯赫的恩寵。

    看著長龍似的車帳鑾蓋進了兵雲,林躍的心情激動無比。他引著蘭頓王檢閱了他的雄兵壯馬,急切地表達自己想西征王朝的想法。

    「王朝有古思在,你自信能過得了他這一關?」紅雪軍團異常強悍,還不是折翼布魯克,蘭頓王對檢閱兵馬的興趣大減,他更關心戰略思想。

    林躍對這點早就深思熟慮過,當即答道:「古思不愧是王朝戰神,這幾年從無敗績。但他只能算一員虎將,絕當不得戰略家三字。」

    「何以見得?」蘭頓王來了興趣。

    「兩次西征,我們與其說是敗在古思手下,倒不如說是敗在布魯克和固邦的城牆下。在我看來,古思不過是一個堅決持行死守戰術的將領。陛下注意到了沒有?兩次戰役中,古思都不能很好地調集友軍支援……對,我指的就是楊不凡,尤其是紅雪去年的這一次,楊不凡一兵未出。」

    林躍說到這裡,看了看蒲力,繼續道:「只要有兩支隊伍同時進攻固邦和布魯克城,古思必將焦頭爛額。」

    蘭頓王點點頭,道:「林卿說我軍是敗於城牆,這點我很贊同。如果換了是王朝進攻我們,他們一樣無法突破兵雲和庫克防線。」

    「我原來一直在擔心一個人,」林躍道,「這個人陛下也認識,就是當年的莫南,現在被王朝通緝的雲鏡南。」

    「哦?」蘭頓王詫異道,「他不過是個油嘴滑舌的間諜罷了。」

    「在第一次大公西征時,他得到了情報,使古思先有了準備。而在第二次紅雪西征時,他直接參予了戰鬥,而且,之前我軍對布魯克城軍備諜報的失誤,也正因為他。是他給古思輸送了大量給養。」林躍道。

    蘭頓王不怒反笑,笑得極其暢快,良久方歇,對林躍道:「這說明,王朝國運衰微,像這樣的人才,居然不為王朝所容!」

    林躍的一段分析博得了蘭頓王的好感,他繼續問道:「依你看,什麼時候西征合適?」

    林躍道:「帝國兩次西征,元氣大傷。依我看,應該從厥奴人那裡得到補充,先定草原,再定天下。至於何時西征,只能隨機應變,從古楊關係上,可以找突破口。陛下,臣斗膽請求在兵雲就地擴軍,請賜便宜行事權。」

    「便宜行事權!」林躍此言過於大膽,如閃電雷擊一般打在聽者耳中,在一旁的蒲力臉色不禁一變。按蘭頓慣例,將領動用三萬人以士兵力到境外活動,需要向波旁王室上奏。犁師當年擅動兵戈,最後只能以自刎收場。

    沒想到蘭頓王拍了拍林躍的肩膀,當場答應下來:「好,林躍,朕就賜你便宜行事權!」

    林躍大喜謝恩,眼中隱隱有淚光閃現。蒲力無語,心中略有酸意。

    林躍本想秋季用兵,對付厥奴人,給養和馬匹是第一關鍵。可是,雲鏡南在夏季舉行了草原聯盟會議,讓他的計劃落空。

    蘭頓王並不急於吞併草原或西征,現在對他最重要的是人心。視察兵雲,他贏得了林躍的忠心,也建立起自己的軍權體系,蒲力和林躍,將成為蘭頓王的左膀右臂。

    ***

    蘭頓帝國一直在積蓄力量,而王朝繼續處於混亂之中,草原上平安無事。chun去夏來,夏消風涼,這種情況持續到世元381年秋季。

    在北部靠近固邦城的牧場,一隊三十人的神族小隊正例行巡邏。

    這個季節,草原的風已經很勁,巡邏小隊準備隨便轉一轉就回營地。

    「這個天氣,俺們本該在帳篷裡喝酒的。」一個戰士一邊抱怨,一邊煩燥地把遮住眼睛的長毛理到一旁。

    「反正是阿南大人立的規矩,我們每個月可以多分兩頭羊,累點算什麼?」小隊長笑道。雖然風很大,但他不會受長毛撫眼的煩惱,因為他戴著副平光眼鏡,那是前幾天剛從阿南要塞用十五張牛皮換來的。

    「前面有人!」隊伍前頭的一個戰士叫了起來。

    小隊長罵道:「不要大驚小怪的,說不定只是個過路商人,這裡好歹算古思大人的地盤,你們可不要亂打主意。不過,他這匹馬不錯。」

    迎面而來的這個人身著王朝平民服飾,一副行色匆匆的樣子,乍一看沒有什麼奇怪。

    「老兄,到蘭頓嗎?」小隊長喊話問道。

    「是啊,到那邊辦點事。」那人笑吟吟地答道。

    「去做生意的嗎?老兄做的是什麼生意?」小隊長盤問道,順便湊近看看那匹好馬。

    神族戰士全圍了上去,對他們而言,好馬與美女一樣養眼,唯一不同的是好馬不會送秋波也不會飛白眼。

    「真是好馬啊!」戰士們紛紛讚歎。

    但很快,小隊長警覺起來。

    這個王朝人隨身只帶了個輕飄飄的包袱,不像一般的商人。小隊長皺了皺眉頭,他猜不出是什麼原因,會讓一個人在大風天氣從固邦向蘭頓方向趕路。

    「你有古思大人簽發的行商文牒嗎?」小隊長問道,他們過去也常配合古思巡關設卡。

    「哦,有,有。」那人忙不迭地應聲,伸手往懷裡掏,結果什麼也沒找到,「啊呀,出來得忙,沒帶上。」

    「搭麻的!」小隊長眼睛一瞪,對手下將手一招,「給我搜!這傢伙一看就肚裡有鬼,古思大人從前年就不簽行商文牒了,現在到蘭頓做生意的哪個不是走私?」

    戰士們圍了上去。

    那人一看不妙,拔出腰刀,催騎向圈外硬闖,他功夫不弱,抬手間已傷了一名神族戰士。

    巡邏小隊措手不及,被他傷了同伴,衝出圈去,於是大聲呼喝緊追不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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