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九章 念親懷舊 文 / 艾風
回到寢室,三下五去二就把這學期的課程看完了,沒什麼難懂的。按理說我應該高興才對,可忽然間我竟覺得有些無所事事。就這樣把該學的看完了,那接下來還有這麼多時間幹什麼呢?
我不知道。不武還有好幾天才能來上課,而除了他之外,我居然找不到第二個能完全相信的人,哪怕尹麗,我也並不太相信她。以前一些常在一起玩的夥伴也沒有幾個可信之人。怎麼樣才能交到更多的可相信的好朋友呢?放下我孤傲的架子?和他們打成一片?不!我有那個必要嗎?我是什麼人?那些凡夫俗子又豈能和我相提並論?不知不覺間,我忘了自己在別人的眼裡也只不過是一個長得高點,帥點的初中生罷了,其他和旁人並無不同。而我潛意識竟認為自己始終高人一等,那些人不配和自己論交。這對我來說是一種悲哀,也是一種傷害。可我卻一點都不知道。
此時,以往想要又沒有能力要的一些東西紛紛閃現腦際。
在我小時候的記憶裡,因為家裡很窮,為了全家的生存,父親經常到村裡東家借早米,西家借午米,常常是好話說盡,嘴皮磨破才借那麼一點點。讓我記憶最深的一次是父親給了我六毛錢讓我到8里外的村小賣部為他買一包叫什麼『民山』的香煙。可年少好玩的我不知怎的竟把錢給弄丟了,當時心裡雖然害怕,但一想到從沒打過甚至沒有罵過我的父親時,總在心裡安慰自己,不要怕,父親這麼疼我愛我,是不會罵我的,也不會打我的。抱著這樣的心理回到了家,那時父親還在野外幹農活,只有母親在家。我把這事告訴母親之後,母親大驚,說父親知道了一定會大發脾氣,要知道你父親一個月才買這樣一包煙,你卻把他叫你買煙的錢給弄丟了。唉我聽後不以為然,以為那不過是母親嚇我罷了。
可當晚父親回來我告訴他時,當時他的表情我現在仍歷歷在目。那是一副什麼樣的表情啊?臉色發青,牙齒咬得喀喀響,雙眼怒睜,彷彿隨時都能噴出火焰。然後隨手抄起身旁拇指粗的纜繩向我重重的揮來。當時,我簡直嚇呆了。我從沒想來那麼疼我愛我的父親竟然會為了那麼六毛錢這麼凶的對我,母親雖然料到父親會因此發脾氣,卻也沒想到竟會如此大發雷霆。纜繩落在我身上,就在我以為自己不死也要脫層皮的時候,卻並沒有從纜繩上感覺到太大的力道。雷聲大,雨點小。原來父親始終是愛我的!剎時,我彷彿能清晰的感覺到父親的憤怒與無奈一般,眼淚嘩的流了下來,不是為父親打我而流淚。而是為為什麼家裡這樣窮,為什麼六毛錢對父親來說都那麼重要而流淚。年少的我似懂非懂,只知道自己把父親的血汗撒在了荒野,只知道即使是小小六毛錢的損失,也足以讓日夜勞作,含辛茹苦的父親感覺自己似掉了一塊肉似的疼。那一夜,我想了許多,也就是那一夜,我發誓總有一天會讓全家人擺脫貧困。
我的眼淚不知什麼時候打濕了衣襟,心裡又不自覺的想到三年前的一幕。
那時我正上小學三年級。已開學半個月了,大部分的同學都已交了學費,不武也早交了。但還有少數的幾個沒有交,所以每天上課前放學後班主任總會催那麼兩次。很不幸,我也是其中之一。雖然班主任和我家有那麼點親戚關係,也對母親說過欠個幾個月他墊起,用不著那麼急。可他每天都催,每天都說,不管他有沒有催我的意思,可我就是覺得不舒服,心裡非常難過。終於,在開學後的第27天,我受不了了。
回家把這事告訴母親,並哭著問母親,媽媽,我的學費什麼時候交?老師他天天都催,雖然沒有點名催我,可我就是感到不舒服。媽媽,我不想聽到老師再催我了。其他同學差不多都交了,可為什麼你還不給我交呢?嗚嗚嗚說著我就傷心的哭了起來。
飛兒,不是媽媽不想給你交學費,媽媽也想啊?也不想你難過啊?可是我們沒錢呀,你爸爸在外面打工也沒掙到什麼錢,他人太老實,太正直,在外面總是吃虧。我早就叫他回來了,可他說沒有給你掙到學費怎麼能回來?唉媽媽無奈的歎了口氣,把我擁入懷中,繼續說道,飛兒,不要哭,媽媽這就去找個豬販子把圈上最大的那頭白豬賣了,然後馬上給你交學費。說到這裡她自己卻流下了兩行熱淚。媽媽的眼淚滴到我的臉上,我感到好燙,好燙。
湊巧的是,當天中午就有人來問母親有沒有豬賣。母親當然說有了。可那人看了看圈上那頭白豬後,對母親說,這豬才100多斤,正是長肉的時候,你確定要賣?而且價格最多只能是1.1元一斤。母親毫不猶豫的說,確定要賣,只是價格不是1.3元一斤嗎?那人說1.3是對成豬而言,可你這頭還是架子豬,說什麼也不能一個價,我看你把正在長肉的豬都賣了,一定有什麼難處,一口價,1.2元一斤,再不能多了。經過半個小時的討價還價後,母親看了看淚痕未乾的我可憐西西的望著她,一咬牙,猛地對那人說道,好,1.2元一斤就1.2元一斤。
當我拿著母親遞給我繳學費的五十元錢之後,我的心裡有高興,心想再也不用去聽班主任每天兩遍的催費經了。可更多的卻是心痛!看著母親慈愛的眼神,被太陽曬得黝黑的臉龐,我就是莫名其妙的感到心痛!感到心裡憋得難受,總想找什麼發洩一般。於是,找同學打架就成了發洩方式中不可缺少的一種
現在回想起來,心還隱隱作痛。爸爸,媽媽,您們還好嗎?快回來吧,您們的飛兒現在有能力了,也有錢了,您們不用這麼辛苦的打工去掙一個月兩三百的血汗錢了您們不是叫我認真讀書嗎?只有讀書才能學好多好多的知識,才能出人頭地,走出那偏僻落後的小山村。而我現在能輕易的做到了,您們是不是很高興,很欣慰呢?
我擦乾臉上的淚,笑了。是的,麵包會有的,奶酪會有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靜靜的,我進入了夢鄉,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
※※※※※
「龍飛!龍飛!醒醒!」盧峰使勁的搖著我。
我睜開眼睛,入眼的是一張英俊秀氣的臉龐,一雙明亮的大眼睛充滿真誠與焦慮。這不是我們班長盧峰嗎?他來找我幹什麼?
「盧峰,有什麼事嗎?看你這麼急?」我問道。
「龍飛,派出所的張幹事要你去一趟,剛才還來教室找人呢。」盧峰一臉焦急。
「好,這就去。」我從床上翻起來,若無其事的說道。
「你小心點,聽說派出所的人比較野蠻。」盧峰看著我認真說道,滿眼的真誠。
我沒想到一個初次見面的人居然會如此關心我,看他的雙眼就知道,這種關心絕對發自內心。令我好一陣感動,這樣的人值得深交。我心道。
「謝謝!我會沒事的。」我向著他微微一笑道。向樓下走去。
他也跟了上來,「龍飛,我們一起下去吧,我還要上課呢,真羨慕你,可以不用上課。」
我笑道:「上課有上課的好處啊,至少不會像我一個人在寢室發呆吧?等兩天我還是會來上課的,畢竟我只學了一門代數,還有幾門沒學呢,這兩天就當逃課吧。」
說著我們就已來到教學樓下,盧峰對我說道:「好啊,快來吧,班上好多人都在等著你的『光臨』呢,我去上課了,886」臨走時還露出一個奇怪的笑容。
「好,你去上課吧。」我一愣,也說道。
來到派出所,李所長,張幹事,王幹事,還有三個不認識的中年人分坐於辦公桌兩旁。他們看到我進來,都不由一呆,這會是這次案件的參與者嗎?高大修長的體型挺得筆直,英俊卻帶幾絲稚氣的面龐流露出淡淡的笑意,明亮深遂的雙眼空明靈動,飄逸的齊肩長髮無風自動。一身淡藍色的休閒服彷彿為其定身量制。這真的是一個初中生嗎?這些人見到我進來不約而同的在臉上寫上了這個問號。
可是,出色的儀表並沒有讓他們因此而放過我。
我來到李所長面前問道:「李所長,不知您找我有什麼事?」
李所長不由一驚,醒了過來,「哦,你是龍飛吧?」
我點了點頭,「是啊」
「聽說你和鄭不武同吳晴,高波,李元龍他們打了一架,不知是不是真的?」李所長略帶驚奇的問道。
我一聽,果然是為那事,不過我早就想好對策,裝作一驚,大聲道:「那怎麼可能?您看我像是那種爭勇鬥狠的人嗎?再說當天我就和不武一起回家了,他家裡有事,現在還沒來呢」
李所長狐疑的看了看我,不由道:「我看你也不像。可怎麼有人說你和不武好像與吳晴他們有過節呢?案發頭天中午鄭不武還和段鋼打了一架」
這時一旁的張幹事拿出一個透明膠袋,裡面赫然是吳晴那天打死我和不武的手槍,「龍飛同學,你見過這把槍嗎?」
我眼裡閃過一陣寒光,隨即恢復正常,搖了搖頭,答道:「我怎麼會見過這把槍呢?今天我還是第一次在現實中看到手槍哩。至於不武和段鋼打架確有其事,但那似乎並不能怪不武吧?誰叫段鋼岔了我的位置還打人?」
「放屁!那不武把段鋼差點打殘,醫藥費都用了好幾千了還沒錯?就是段鋼岔了位置又打了你又怎麼樣?他也不用那麼狠吧?」我的話音剛落坐在李所長旁邊一位滿臉橫肉的大個子一陣大吼。
另一個穿西裝打領帶頭髮剩幾根的傢伙也陰沉的說道:「龍飛?不要給我打啞迷!有人告訴我你和鄭不武曾寫書約戰吳晴,李元龍,高波,段鋼四人,段鋼由於當天手受傷,所以沒去。而去了的吳,李,高三人中一瘋,一癱,還有一個打死也不說。與此同時,你和鄭不武也接連失蹤了數天,直到七天後的今天你才出現,而鄭不武至今下落不明。你說你們當天回家了?可第二天我派人去查了一番,你們並沒有回家。甚至你們回家必經之路上沒有任何一個人說看見了你們。嘿嘿還不承認麼?」說完一陣嘿嘿冷笑。
「什麼?吳兄,你說的當真?!」最後一個挺著啤酒肚白面無鬚的中年人急忙問道。
「嘿嘿,楊老弟還信不過我?你不見這小子無言以對了嗎?」說著指向我。
這時,對這些一無所知的李張王三人和那大個子也不由向我望來。
糟糕!我沒有想到會有人把這事調查得如此清楚。要知道雖然我們還要算受害者,可最終畢竟我們沒事,而他們卻有事。要是這事鬧大了,加上現在有錢即是有理的社會現象,我輕則進少教所吃幾年閒飯,重則被關上幾年幾十年都有可能。除非我的臉色一時陰晴不定,更引起面前幾位的懷疑,甚至肯定。
被叫著楊老弟的胖傢伙更是咬牙切齒,雙眼噴火,衝上來想抓住我的衣領,卻無奈自己太矮,只好抓住我胸前的衣服,抬頭狠狠的盯著我的臉,滿嘴噴著臭氣,「給老子的,說!到底給李元龍怎麼了?害他見到人聽到聲響都怕?你不說是不是,給老子的!」話音剛落就一拳重重的轟在我的小腹,我整個人都被打飛了起來。
tnnd,誰敢打我?若無其事的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說實話,那點力量給我搔癢都不夠,要不是我在想問題的話,就憑他能把我打飛?笑話!
我一揮手,把所有門窗封住,並用念能把整間屋與外界完全隔絕。對著屋裡的六人一陣冷笑。
「呵呵,這位吳兄一定叫吳發是吧?那這位(羊)老弟其實應該姓豬對嗎?大傢伙,你又叫什麼?」我旁若無人的問大個子,「不會叫雞呀鴨的吧?看你這麼大個子,我想一定叫牛什麼對不對?」
我幾句話說得這三人的臉一陣青一陣白,咬牙切齒,作勢yu撲。豬向我衝過來,以為我還是那麼好打。
而那沒頭髮的傢伙卻對李張王三人大吼,「你們在幹什麼?還不給我捉住這小子給我狠狠的打!」可惜卻沒人回應他,因為李張王三人在那頭豬打我時就被我封了六感,並定在那兒。別看他們眼睛睜得雞蛋那麼大,可對面前發生的一切他們什麼都不知道。又豈是他叫得動的呢?
在豬的拳頭已經挨到我衣服的時候,我突然消失了。至少在他們的眼裡如此。所以,剛想高興一下子的豬卻因失去了目標,一頭栽在地上,肥胖的身軀滾了又滾。
等我再出現的時候,他們都和李張王一樣,暫時成了一個木偶。
唉,我原本想息事寧人,能蒙過去就蒙,誰知你們這麼不知趣,我只好抹去你們所有關於我的記憶,當然,李張王也一樣。我還想過幾天安靜日子呢。
看你們的樣子就不是什麼好人,tmd,不給你們留點記號豈能對得住自己?嘿嘿,就讓你們狗咬狗吧。於是我在他們腦裡都輸上一段特殊的記憶,讓他們暫時以為自己是狗,而對方是和自己爭骨頭的敵人,骨頭呢?呵呵,當然是那頭豬了,那麼大肚子不知吃了多少民眾的血汗,當一回骨頭就當是付出的代價吧。至於能為彼此留下什麼記號嘛,就看各位的努力了。我心裡暗笑。
做好這一切的時候我悄悄的離開了,走出五十米遠的時候,派出所裡傳來幾聲似是而非的狗叫!
這事該結束了吧?我無奈的想道。抬頭看了看開始西斜的太陽和一望無際的藍天。
明天會是一個好天,一個全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