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五十五章 陽之卷 文 / 焰閃
揚州城十里外的荒郊處，一個身影如鬼魅般地在樹林裡飛快穿梳。
段非他今天可以說倒霉極了，原本以為撞到桃花運了，一間小小的客棧，竟然讓他碰見一個絕色美人。不過，兔子急了，果然真的能傷人，他昨晚就是被這隻小兔子傷了。不過，這還不是他倒霉的盡頭，正當自己快要得手的時候，竟然讓他碰見一個想也沒想過的人
——上邪閻羅聶隱！
帶著滿身傷痕，段非憑藉著超凡的輕功，終於擺脫了聶隱，逃離了這個讓他倒霉的揚州城。然而，眼前大道上，卻有一群身穿黑衣臉帶黑紗的少女在此守侯，而這些少女後面，赫然是一頂無人乘坐的黑轎。
梟夜宮女？
段非一怔，急忙停下身形，和那些神秘少女遙遙相對。
「各位姐姐，好久不見了。」段非勉強支起笑容招呼道。
一名少女從裡面走出來，用婉約輕柔的聲音，道：「段堂主，宮主有請！」
「宮主他來了？」段非大吃一驚，儘管表情沒有變化，但額際卻已經冷汗涔涔。
少女並未答話，只是作了一個請的手勢，示意段非上轎，姿態間，似乎有不容拒絕的味道。
段非暗呼倒霉，但對方是宮主的直屬部下，不得不從啊！深深一呼，段非才緩緩走上前。那些神秘少女似有準備，但段非一上前，便不知道那裡拿來一套黑衣和黑紗，給段非穿戴上去。
不屑片刻，段非已經一身黑衣黑紗，坐上那黑色轎上。至於那些神秘少女，在段非坐穩後，便分別站在黑轎的四周，也不見她們如何接觸轎身，那黑轎竟然自動升起，跟著她們徐徐而行，速度之快，仿如鬼魅。
那些神秘少女腳不沾地，帶著黑轎飛快前進，約莫半個時辰，她們已經出現在一個不知名的深山裡。
在荒涼的山體之下，梟夜宮的分堂隱匿在堅硬的巖洞之中。一到達目的地，那些神秘少女立刻把轎放下，讓段非下來。
「段堂主，宮主已在裡面等候，請進。」剛才那名少女低聲說道。
「嗯。」段非應了一聲，便往眼前的深洞中走去。
在彎彎曲曲的隧道裡，某個幽深靜謐的地方，長長的隧道中空無一人，只有兩旁石壁上每隔數丈，鑲嵌著一盞銅燈，照亮了些許地方。面蒙黑紗的段非，身影飄忽，獨自向前走著，遠遠看去，就像是黑暗中的一道幽魂。
此時此刻的他，竟然表情肅穆，那有之前竊玉偷香時的猥瑣之色？
段非這般表現，原因卻是，這個地方，已經是梟夜宮的分堂所在，是江湖上，最神秘的地方，儘管他本身就是梟夜宮的四大堂主之一，但是，裡面等待著他的，卻是梟夜宮的最高領導人——梟夜宮主！
宮主他怎會突然來到這裡？這個疑問，一直在段非腦海裡盤旋著，久久不散。
段非向前方那幽幽延伸、彷彿永無止境的深深隧道望了一眼，腳步卻忽然慢了下來，看去似乎有幾分遲疑之意，但終於還是邁步走去。
前方陰影深處，此刻彷彿也傳來幾聲怪異的低低呻吟聲，像是什麼人在痛苦嘶吼。
又走過了一段長長的隧道，兩旁的燈光也越來越是昏暗，終於，在拐過了一個拐角處後，段非走到了這條隧道的盡頭，那裡赫然是一道石門，門楣上刻著三字：
梟夜宮。
段非盯著那三字望了許久，周圍一片寂靜，只有從剛才開始就不時響起的怪異呻吟聲，漸漸清晰了起來，空氣中，也彷彿瀰漫著一股淡淡的血腥氣息。
他面上的黑紗動了動，似乎是緊張，呼吸聲很是沉重，然後走進了這個石門。
一進石門，豁然開闊，裡面竟然是一個巨大的石窟，旁邊巖壁上怪石突兀，各具形狀。而在段非處身的石門前，是一條懸空的石徑，蜿蜒向前，通向石窟中央。此時此刻，他竟然是處身在這個巨大石窟的半空中。
段非顯然不是第一次來到這裡了，看到這等景象，卻也沒什麼吃驚表現，只沉默了片刻，就順著那條窄小石徑向前走去。石窟的上半部分是一片黑暗，但就在石徑的下面，卻有紅光隱隱閃耀，反射上來，反而將石窟上邊的巖壁映的有些猙獰。
空氣中的血腥味道，越發重了。
這條巨大石窟中的懸空石徑，也不知道是天生形成，還是人工所造，就這般橫懸空中，遠遠望去，底下竟無一根可以支撐的石柱，很是匪夷所思。
段非黑色的身影，在石徑上走著，行走間卻連一點腳步聲也無，倒真有幾分鬼氣森森的樣子。不過沒走多久，他就看到了前方的石台上，黑色紗簾後，那個身影。
梟夜宮主。
石徑的盡頭，是一個七尺大小的石台，上面架著幾層黑簾，黑沉沉的，讓人看不真切，梟夜宮主此刻就站在上面，負手而立，從背後望去，他的身影朦朧，看去似乎和這個巨大石窟都有融為一體的奇異感覺。
段非走到他的身後，低聲道：「宮主。」
梟夜宮主回過頭來，隔著黑紗，傳出一把低沉而蒼老的聲音，道：「你來了？」
段非面上的黑紗忽地一頓，似是驚慌，匆忙道：「是！」
梟夜宮主似乎也沒注意到這些，只道：「你過來吧。」
段非心裡一驚，更是緊張，但腳下不敢怠慢，應了一聲，便向黑簾裡走去。
剛把第一層黑簾掀起，迎面而來，卻是一陣讓人作嘔的血腥味，許是段非功力深厚，也讓他一陣暈眩，因為，黑簾裡，地上躺著七八具血肉模糊的身體，更讓人吃驚的是，屍體均為男性，而且身無片縷。不過，段非心寒的是，這些男性屍體上的下面，竟然似是被野獸撕碎一般，殘缺不全。
……其中幾人，竟然還活呻吟！
下意識夾了夾雙腿，感受到中間的實在後，段非才顫手掀起第二層黑簾，走進去，跪伏在地上。
此時，和梟夜宮主之間，僅僅隔著一道層簾。
「段非，最近可好？」黑簾裡，繼續傳來梟夜宮主蒼老的聲音。
「謝宮主關心，屬下分堂這裡，事務甚少，還算輕鬆自在。」段非答道。
「難怪還有空去竊玉偷香？段非啊段非，你還改不掉那種壞習慣。」蒼老的聲音裡，竟然帶有一絲笑意。
段非心裡苦笑，但不敢聲張。雖然他已經跟了宮主近十載，但也不敢說摸清了他的脾氣，若說錯了話，下一刻難保自己身首異處。不能說，也不能動，他苦啊！
見段非不語，梟夜宮主卻突然「咦？」一聲，道：「你……受傷了？」
果然被他發現，段非心裡一驚，但不敢說謊，只好硬著頭皮，道：「是屬下昨晚不小心……」
段非話未說完，梟夜宮主卻打斷，道：「以你的武功，江湖上，還有幾人能傷得了你？」
「這……這個人是……」段非左言顧它，卻不敢說出那個名字，那個在宮主面前不敢說的名字，禁忌啊……
「怎麼啦？究竟是誰？」蒼老的聲音，開始有點不耐了。
「是……是聶隱！」
呼！說出了來，段非的頭卻伏得更低，他的身體，竟然開始微微顫抖。
黑簾後，許久卻動靜不再。
黑幽幽的紗簾裡，那身影慢慢轉過來，聲音出乎意料的平靜，道：「你，把整個過程說一遍！」
段非雖然感到意外，但還是把昨晚遇見聶隱的過程細細說了一片，中間過程，不敢再有遺留。
說完，段非疑惑更深，因為，聽到這個憎恨不已的人，宮主表現，太鎮靜，太反常了。最後，段非實在忍不住，緩緩抬起頭，透過那一層薄薄的黑簾，向裡面的身影，那纖細裊曼的身影，望去……
經過幾番斟酌，段非才道：「……宮主，聶隱如今再現江湖，您……您不吃驚？」
朦朧間，那纖細裊曼的身影緩緩轉過身來，接著，蒼老的聲音再次響起，道：「這事，本宮早就瞭解。」
啊？宮主他知道了？
段非吃驚地抬起頭來，凝視著裡面的大人，等待他的說話。
半響之後，黑簾裡，那蒼老的聲音帶著幾分激越，道：「本宮這次來你的分堂，正是商量一件事兒。前段日子，中原武林已經在東方師弟的計劃下亂成一團了，不論武林正道和黑道魔教，他們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聶隱和上邪劍譜身上。所以，本宮打算，在不久的將來，將會重臨中原武林，讓世人顫抖在本宮腳下。」
「宮主，您終於想通了？」段非一聽，同樣滿臉激動。
「不錯！」
得到肯定的回答，段非眼裡大放異彩，心裡頓時洶湧澎湃：四年了，我們梟夜宮終於不用再潛伏在黑暗中了。
「不過……」
突然地，梟夜宮主蒼老的聲音，打斷了段非的意淫，道：「不過，本宮還需要一樣東西，才能重臨江湖！」
段非先是一愣，接著大聲道：「宮主，您需要什麼東西？屬下一定給你搶回來。」
梟夜宮主冷哼一聲，卻道：「本宮來這裡，卻正是要你為本宮把它搶回來。」
段非心裡一緊，聽出大人語氣裡的異樣，於是再次跪伏下來，道：「屬下愚蠢，請宮主明示！」
「……本宮要你，從聶隱手上，帶回上邪劍譜的陽之卷！」
段非這裡一聽，心裡疑惑頓時明朗起來：宮主啊宮主，原來您還在意自己現在的樣貌？四年後，聶隱一出，你便無時無刻想把陽之卷弄到手？好恢復原貌。
雖然心裡明白，但段非缺非傻苯之人，只道了一聲：「屬下領命！」便離開這裡了。
若大石窟，再次恢復平靜，只有那些低低的痛苦呻吟，繼續響著。
片刻過後，一隻潔白無暇的玉手伸出，掀起黑簾，那蒼老的聲音，帶著一絲怨恨，響起：
「……聶隱，當年的痛苦，本宮一定百倍奉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