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五十六章 舊畫 文 / 子午石
清明節過去了,康樹友處理完了哥哥的喪事,因懷念哥哥,沒有回去,就住在了哥哥生前的租住屋裡,房東大概想這房子死過人晦氣得很,不會很容易再租出去,現在有人願意租,倒是算揀了個大便宜。
我反正也閒得無聊,沒事的時候就過去看看他,和長毛、蚊子他們哈皮的時候也順帶著叫上他,讓他體驗一下咱南京人對待遠方來客的誠摯與豪爽,康樹友倒是感激得很,沒事就跟著我們出去燒錢,我尋思要說這外國的金子好淘呢,老康也就一保鏢,都這麼有錢,這要是我出去那還得了!
這麼悠閒了幾天,突然接到了麥潔的電話,說她已經回到南京了,我心中澎湃,思想如驚濤拍岸般洶湧,小心臟蹦達得甚是劇烈,在電話裡卻故作平靜,埋怨麥女俠沒有讓我去接機,寒暄半天麥潔邀請我和長毛、蚊子到弄堂聚一聚,我沉吟片刻,假作推掉了繁重如山的日常工作遲疑著答應了下來。
弄堂茶社是我們的老根據地,隔三岔五就跑去聊天、打牌,偶爾和蚊子、長毛弄個小包間小賭怡情一下,茶社的老闆王小芳和我們混得熟了也會湊進來玩個麻將、砸金花什麼的,這人豪氣得很,一個人經營了三間茶社,堪稱南京茶社界高手,現在茶社這玩意賺錢不容易,人們似乎更喜歡快餐式的消費方式,像茶社這樣休閒類的地方,除非你比較另類,否則很難出彩,偏偏王小芳這幾間茶社經營得鮮活得緊,像我們這種外行怎麼也猜不出其中的蹊蹺來。
跟長毛和蚊子約好了時間,我提前趕到了弄堂,誰知道這倆傢伙更是猴急,老早就坐在那兒跟王老闆胡吹海侃了起來。吹牛這個專業是我石子午的強項,我迅速加入戰團,大家一陣唇槍舌劍,口乾舌燥,連喝乾了好幾壺茶水才覺得有點吹大發了,於是在我跟大家匯報了一下最近溫總理融冰之旅的最新進展情況之後王小芳終於起身離座,忙她自己的生意去了,形式又轉入舒緩。
我在長吁了一口氣之後看見麥潔走了進來,今天麥潔穿了件粉紅色的小外套,配一條海藍色的牛仔褲,披肩的長髮慵懶地紮在腦後,煞是搶眼,我還沒來得及招呼麥潔就被長毛象李蓮英攙扶慈禧太后一樣攙扶到了座位上,蚊子在旁邊搧風說:「太后,有日子沒見了,看起來愈發秀美,奴才們在這兒跟太后請安了。」
麥潔捂著嘴笑個半天,然後一本正經地說:「啊,大家都跪安吧。」大家齊刷刷又暈倒一片。
長毛說:「麥女俠這一別就是許久,不知道這段時間有沒有發生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啊?」
麥潔看看我說:「驚天動地的事情倒沒有,這次我跟小林子到泰國本來是想看看蠱術對他師父中的降頭有沒有醫治的辦法的,誰知道去了才知道,說起來似乎降頭術與蠱術有許多相似的地方,實際上根本就幫不上忙,它們完全就是兩個相隔十萬八千里的行當。」
蚊子說:「那個猥褻男不是要練什麼符降救他師父嗎?」
麥潔一愣:「猥褻男?」
我拿起茶壺說:「來來來,大家喝茶,別光顧吹牛了啊,麥潔大老遠趕回來多不容易啊!」其實當初去江寧鎮林慶喜家就我和麥潔倆人,其他人都不知道具體的細節,後來我跟蚊子和長毛他們描述的時候把林慶喜就稱作了「猥褻男」,以發洩對他帶走麥潔的不滿,想不到現在蚊子立馬就把我給出賣了。
麥潔醒悟過來說:「你們可真夠損的,人家林慶喜又沒招你們,那麼損人家。」
蚊子看看我說:「管他林慶喜還是猥褻男呢,你就快說說泰國那些事吧。」
麥潔接著說:「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小林子雖然練降頭術有好多年了,但畢竟功力和他師父沒辦法比,符降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練成的,最終還是沒能挽救他師父王伯韜老先生的性命。」
我說:「這麼說那老傢伙是死了啊?」
麥潔說:「是啊,不過他臨死的時候倒也大度,跟小林子說那個死對頭夏三金的仇就不要尋了,一是小林子的功力不深,二是讓大家多行點善事吧。」
蚊子說:「這叫『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啊』,人家領悟了人生的真諦了啊。」
長毛說:「那個王老先生就沒留下什麼遺言,像『照顧好他七舅姥爺』什麼的?」
我瞪他一眼說:「你小子別瞎說,人家都入土為安了,你還在這裡瞎叨叨。」
麥潔笑笑說:「其實這之前他看我大老遠的為救治他的事情跑來不容易,就送了樣東西給我以表感謝,大概他也知道自己大限不遠了吧。」
我們三個人異口同聲地說:「啥東西?」
麥潔把桌上的茶壺、茶杯的收拾了一下,拿出一副卷軸攤開在桌面上說:「就是這個。」
原來是副國畫,畫風淡雅清純,著墨不多,內中人物、景色卻顯得異常瀟灑飄逸。畫的內容是一個彎彎的小橋,小橋下的河流寬闊平靜,河上有一艘小舟,內中一老翁正在撐船,船頭站著一白衣秀士,搖著折扇在觀看兩岸景色。
麥潔說:「王伯韜先生說這副畫是當地一漁民打漁時網起來的,因用油布包裹,密封嚴實,故保存十分完好,漁民感念他救治好了自己多年的瘡病,無以為報就送了這副畫給他。王伯韜總認為這副畫有些奇怪,卻又始終找不到頭緒,就沒花什麼心思去研究,但想必也算珍貴,就轉贈與我了。」
長毛兩眼放光地說:「這副畫看上去古色古香的,得值不少錢吧!」
我鄙夷地說:「額算真服了you了,虧你還天天在朝天宮混呢,這副畫畫風模仿明代的潤飾技法,但卻絕不是明代的玩意,畫上沒有落款,多半也不是出自什麼名家的手筆,估計是值不了什麼大錢的。」
他們三人異口同聲地說:「不會吧?」
我羞赧地說:「其實我也不太懂啊,不過我看這副畫沒什麼特別之處,如果我的判斷準確的話,清代以後的畫甚至有可能是現在仿古的畫,價值不會很高。」
大家沉吟了半響,麥潔說:「價值倒無所謂,不過你們看這副畫有什麼奇特的地方嗎?我聽了王伯韜的話以後怎麼看也看不出奇特的地方來。」
蚊子說:「不錯,這副畫非常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