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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者之心 第六十四回

作者:司馬

    卻說曹操等在長安,聞說取了宛城,斷了江東糧道,只是折了夏侯惇。曹操、夏侯淵放聲大哭,眾人便在堂前祭奠了,操等切齒深恨方博。於是眾將計較,便欲起兵來戰方博復仇。操曰:「此時非其宜也。」眾問其故。操曰:「是歲漢寧大旱而江東之糧已斷,方博十餘萬大軍,日費萬千,安能久乎?吾料其不過一月,必然絕糧。今賊之利在急戰,吾之利在固守,諸公寧耐,待彼糧盡之時,一鼓擊之,則博等盡喪於川中矣。」正議論間,人報夏侯尚孤身敗回。操命教入,原來尚受了曹彰之命,自子午谷出欲襲上庸,被方博預教關平、關興弟兄伏於谷口,一陣殺的大敗虧輸,逃回長安,自此散關以南再無曹兵。操曰:「不出所料。江東之兵戰意尚強,不可輕挫。」眾皆稱是。操命盡起大軍出長安,自撫風至陳倉立起五座大營,使樂進、徐晃居左,於禁、夏侯淵居右,操自引大軍居中;每營用五萬人,輪番與馬超相持,只待江東糧盡,便取東川。

    不說曹操兵動,且說消息傳至漢中,眾皆憂慮。方博乃聚眾商議。博曰:「吾等歷年經略江東,出產富饒,年有積糧,故能縱橫天下,常勝不敗。今劉備背盟,宛城失陷,江東之糧已絕,吾等成孤軍矣。十數萬大軍坐困在此,日費糜萬,軍中止有此月之糧,公等可有良策教吾?」雲長曰:「可散軍中資財往民間贖買徵收,待度過此難,來年再厚恤之。」閻圃急曰:「不可。今歲東川大旱,民皆不堪其苦,來春種糧尚且不敷,安有餘糧飽軍人耶?今非但不以糧資於民眾,反強征買之,必生嘩變,王上新得東川,千萬以民心為重。」雲長歎曰:「吾豈不知厲害。只是不得已而為,終不成坐待糧盡?」博曰:「寧教吾餓死,不可半分擾民。只是不可慢了馬孟起等西涼將士之心。」傳教先發付與馬超等西涼軍馬三月之糧,命周倉即日解送往軍前以安軍心;一面使人往各處取關平、關興、吳懿、吳蘭、滿寵等眾將聽用。

    不一日兵糧解至定軍大營,馬超密尋周倉問曰:「吾聞宛城已失,南邊此月並無軍糧送至,公所解運者究系何處之糧?」倉知不能相瞞,密謂超曰:「軍中只有此月之糧。王上命先濟公等之用,此糧運至時,主公軍中之糧所餘不過十日之用矣!此言公一人得知,切勿走漏。」超聞方博如此相重,五內銘感。於是周倉辭去,自來尋方博交令不提。

    卻說不過兩日,關平弟兄、吳蘭弟兄及滿寵等依令都到漢中王駕行轅聽用。滿寵得嚴顏之命,乃解巴西之糧數十萬斛至軍前,博聞報大喜,親來接寵。正清點糧車時,人報葭萌關甘寧遣李恢押送軍糧至,眾人喜出望外。雲長曰:「雖得二處之糧,不過濟月餘之用,終非長久之計,王弟宜早做經略之計。」博頷首曰:「善。」乃轉問寵曰:「今歲東川大旱,各處告竭,吾等皆以為絕糧於此矣。公等處如何竟有餘糧?」寵曰:「今歲東川雖然大旱,而西川大熟。巴郡、江州之地,谷滿盈倉,因此富余。」李恢亦曰:「梓潼、劍閣各處亦是如此。甘興霸率軍星夜搶割回來,稻猶未盡熟。」博聞言,若有所思。乃尋吳蘭問曰:「公久在川中,可知方圓左近,何處糧廣?」蘭對曰:「德陽、江州二處,地廣豐腴,歷來歲歲豐產,今歲又逢大熟,若盡取此二處之糧,可當吾大軍半年之用有餘。只是欲取二處之糧,必過成都大道,若教川軍查之,攔腰而截擊之,凶險非常。」博曰:「此一節不足慮,吾自有計較。只是此二處必有劉備安下屯田軍馬,不知卻是何人統兵,有多少人馬?」張飛曰:「日前嚴顏來報,說劉備使大將太史慈引兵三萬主持今歲收糧,軍馬已出成都,此時諒必將至德陽矣。」李恢曰:「糧秣乃軍中命脈,歷來川中能掌刈糧屯田之事者即為眾將之首,軍中權柄必重;舊劉璋在日,以張任輔公子循主管此事。以此觀之,劉備倚重諸葛亮、太史慈等舊將遠勝張松、法正、孟達等川人。」博曰:「備新得西川,人心未附,自然不知心腹,安肯輕易信靠新人?只是川人固拗,每多執著倨傲、恃才放曠之士,安肯久居孔明之下?可用計先分隔孔明等與川將之契,然後可圖之。」於是傳令,命馳書張昭,教將諸葛瑾華舟美服,出白帝城水路好生送回西川,並奉上土產、錦緞、黃金、金玉器皿、美女及各樣玩好之物滿載一船,極道方博仰慕諸葛兄弟之意;一面命人仔細哨探太史慈動向。

    諸事停當,博笑謂眾人曰:「諸公知吾厚待諸葛瑾之意乎?」李恢曰:「此計雖好,恐間不得劉備與孔明。」博曰:「正欲以此極顯劉備愛重諸葛亮之意,好教張松等生嫉恨之心耳;又,魏延欲借吾手而害諸葛瑾,今吾故意遣歸,當令其將相不和,荊州、西川二處政令不通也。此釜底抽薪之計也,吾料孔明縱然識得,亦無奈何。」眾皆拜服。

    卻說諸葛瑾得江東厚遇,乘舟入川,不一日乃至。孔明親自接著,一同來見劉備,瑾便哭告魏延謀反,賺了宛城,害了黃忠,折盡大軍,求備做主。備便問眾人之意,眾人有言當伐之者,有言當使人替魏延回西川分辯者,議論紛紛。獨孔明出曰:「諸公之言未善。魏文長智勇兼備,事主亦不失勞苦,可當一方之任;不過求功心切,偶有過犯,倘急欲加罪,恐冷將士之心,若逼迫太甚,恐生大變,則荊州之地不復為吾所有也。今只宜撫恤,以安人心。」備曰:「行軍求速,治內求穩,軍師之言是也。」議事畢,眾人散去。

    及歸,諸葛瑾來問孔明曰:「魏延狼子野心,又素與賢弟不睦,今罪惡已顯,弟何不乘機除之,反為其求免,何也?」孔明曰:「兄長有所未知。魏延今掌荊州之兵,獨踞一方,川路迢迢,鞭長莫及,若相逼太甚,則延必反,屆時動兵伐撻,勞民傷財,是傷主公基業也。又,兄本身陷囹圄,有旦夕之危,今毫髮無傷,反能華舟美服而歸,而江東之人饋贈之多,大違常理,此方博所施離間之計也!川中士民已多有議論,道吾諸葛門中與江東相通。雖然主公睿智,又深信弟,不受讒言離間,奈眾人之口何?川中之士如張松、法正、孟達等早生爭競之心,吾弟兄只宜深居簡出,審言慎行,休教同僚將相失和,不僅使天下笑,亦使他人得漁翁之利也。萬事只當以主公大業為重,兄不見廉頗藺相如故事乎?」瑾聞言大悟,拜辭而去。

    諸葛瑾既歸,川中流言四起,劉備正倚重孔明,如何肯信,因加倍厚遇諸葛弟兄,以絕人言。乃招諸葛瑾深撫慰之,又在成都賜宅第一座,良田千頃與瑾。瑾再三推辭不受。備怪之,瑾以孔明前言對之,道恐惹川人妒忌,須以大局為重;備聞言愈加敬重,堅持與之,瑾推卻不得,只好領受。

    卻說這日張松、孟達、法正並譙周、董允等一班兒川中士人在法正府中相聚,議論時事。張松謂眾人曰:「公等見主公相待諸葛孔明之情乎?主公只獨愛孔明一人,要吾等何用?」孟達歎曰:「當初若非張永年迎主公入川時,如何有今日基業?吾等奉仕新主,如此苦勞,卻不得倚重,其實不甘。」法正亦曰:「孔明遣心腹太史慈在外領軍而自領川中政事,大權獨攬,長久以往,恐非吾川人之福。」正議論間,人報劉備差人請議事,法正便問來人曰:「今日之事朝起議過了,此時卻有何事商議。」對曰:「德陽來報,太史子義將軍患病不能理事,而巴上之稻將熟,主公命聚眾商議,想必是為此事。」張松拊掌曰:「天賜之機也!太史慈臥病,孔明必使張合、高覽之輩代之。此事吾等當力爭,若再教權柄旁落時,吾川人無立足之地矣!」孟達欣然曰:「永年之言甚善。吾意可使李嚴代太史慈之任,此人久在川中,素與吾相厚,更兼文武雙全,智勇兼備,是大將之才,此人領兵,必是吾川人之福。」眾人盡皆稱善。

    於是同來見劉備。備果然道使人替回太史慈養病之事。依孔明之意,便要使張合去德陽替回太史慈,當下正待出言,法正搶先出曰:「某等保薦一人,乃南陽李嚴李正方,文武兼備,久在川中,深得人心。使此人督辦糧事,必然軍民皆悅。」張松亦曰:「法孝直之言是也。可使李嚴替回太史子義,再使雷銅為副將助之,萬無一失。」一旁孟達、譙周異口同聲,一齊附議。那廂孔明見他眾人如此,心中已料定七八分了,乃出曰:「諸公之言甚善,李正方足當此任。」備見皆無異議,便命李嚴為將,雷銅副之,引兵兩千去替太史慈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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