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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南方 第二卷 南方第七十九章 爭執 文 / 淡墨青衫

    淮安在明朝很受重視,明初之時,北邊蒙元未滅,淮安是江北重鎮,南北通衢,是河漕的中心樞紐,集散要地,再加上還有淮鹽之利,在明整個明朝和清的中前期,淮揚一體,都是一個極為要緊的戰略和經濟要地。

    一直到黃河改道,奪淮入海,把個淮徐泗等地沖了個一塌糊塗,海運又漸漸興起,淮泗一帶,就漸漸成為不大要緊的窮困地方了。[lvex.]

    當劉澤明看到的淮安城池時,也是當時有數的方圓超過二十里的大城,一般的城池,縣城一般就是夯土為城,周長五到七里,州城如果是戰略要隘就是以磚石,方圓九里到十一里,府州省城,十三四里,不超過二十里,只有淮安、揚州、兩個京師、鳳陽等城,才是方圓三四十里甚至更大。

    「是少將軍回來了。」

    隔的遠遠的,看到劉澤明帶著從人過來,把守城門的士卒慌忙讓開,同時吆喝著四周的百姓趕快避讓……在這淮安府城之中,劉家老小就是說一不二的土霸王,朝廷王法和地方官吏都不頂事,要是叫這少將軍的奔馬撞死了,死也也是白死,若是驚了馬,傷了少將軍,怕是全家老小都要給人家抵命嘍。

    劉澤明當然不會理會這一些小事,城門處雞飛狗走,百姓避讓不迭,他的部下還差點撞到了一對母子……這些事他一律不加理會,只有嘴角下唇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顯示出主人有極好的心情。

    到了總兵府衙門的駐馬石前,劉澤明剛要下馬,一個府中下人總管跑了過來,就地跪下,稟報道:「三爺,大爺說此地狹隘偏窄,地勢低窪,最近咱們在淮安怕不的要住一兩年甚至更久,所以早早選定地址,好生營建一個府邸出來居住為妥,所以,大爺一早就帶人去選址去了,說是三爺回來的話,就叫小人帶領前去,一同商量。」

    劉澤清雖然殺人不眨眼,甚至當眾吃人,不過對幾個弟弟都很不壞,特別寵愛這個幼弟,所以凡有興替大事,都會叫劉澤明出主意,一聽這話,劉澤明自是微笑著點頭,答道:「既然如此,你帶我過去就是。」

    「是」

    那人騎的是一匹健騾,腿勁還算不錯,帶著劉澤明等大隊人馬,招搖過市,一路上當然是行人辟易,哪怕就是幾個穿著綠袍的文官,遠遠看到劉澤明的馬隊過來,也是趕緊避讓開去,不敢和他爭道。

    這在幾年前還是不可想像之事,特別是當年在登萊一帶,哪怕大哥是總兵,不要說大點的官員,就是一個通判同知這樣的閒職文官,劉澤明也要引馬讓道,不然非給他大哥惹出麻煩來不可,現在這時候,已經是文武強勢逆轉,時勢大有不同嘍。

    這樣一路呼嘯而去,沒過一會就到了劉澤清所在的地方,這個朝廷的強藩重鎮不知道是心虛,還是愛擺排場,只要他一出來,就必定要擺一兩百人的親兵警備,身邊還得有幾十個親信的中軍牙將站班擺隊,再加上十來個幕僚清客和心腹的大將偏將,只要劉澤清在城中某處,那一定是四週一個百姓也看不到,只能看到大隊的全副武裝的士兵和將領,大量的馬匹和閃著寒光的刀矛槍戟,這些東西,把所有的百姓都遠遠趕開了,沒有人敢走近。

    「大哥,我回來啦。」

    劉澤明在哥子面前向來不大講究,到了近前,自己翻身下馬,將韁繩交給趕過來的親兵,自己大步向前,到了劉澤清身前,叉手一禮,笑道:「大哥,現在有功夫聽我說事麼?」

    「一會兒再說,我這正選址。」劉澤清個頭很高,生的國字臉,濃眉大眼,只是膚色很白,削弱了一點武將的威風氣質,眼也偏小,配上過白的膚色,顯的人很陰沉森嚴,平時他看一看人,就能把人嚇個半死,只有當著這個幼弟的面,他才露出十分和藹和叫人親近的笑容出來。

    「這兒似乎是學宮啊?」

    劉澤明無所謂一笑,也是揚臉看向四周,此處地處淮安府城的正中心,偏南一點,地勢十分的好,四周民居也不多,只是在正中的位置是祭祀供奉孔子的學宮,有三進院子,地方寬闊廣大,也是有年頭的建築了。

    「學宮怕個鳥」劉澤清微微一笑,道:「拆了便是。就是,老三,你看這地勢和位置怎麼樣,好不好?」

    「這當然好,地勢北高南低,采光風水都很不錯。」

    「那就是這兒了」劉澤清手中馬鞭一揚,斷然道:「四周方圓五百步內,不許留有人家,一律給我拆掉,然後叫人先燙樣子出來,大門給我三架七間,正堂上房五進九間,給我蓋的高高大大,漂漂亮亮,要是不好,老子就殺人」

    他也不像著誰說,就這麼隨隨便便的吩咐,但四周站立的清客幕僚和管事的人一律恭恭敬敬的聽著,等他說完,就是打雷一樣的答應著,真真正正是一呼百諾,無有敢不應從者。

    「大帥,」劉澤清正瞇著眼繼續打量著地址,一個親兵小跑過來,半跪著道:「那頭路大人遞手本來,說是求見有要緊事。」

    「這個厭物」

    提起這個「路大人」,劉澤清的臉立刻陰沉下來,這樣的臉色,除了劉澤明外,在場的人是人人都害怕。這位總兵官大人是說殺人便殺人,跟隨再久也沒有用,除了少數人,就算是位至總兵,副將,都免不了要擔心自己的性命,所以劉澤清一旦不悅,在場的所有人都屏住了氣息,一時之間,雖然在廣闊之地,數百人在側,但硬是靜的連掉根針也能聽得到動靜,只有幾匹不知死的馬匹,還在低低的長嘶,用馬蹄刨地,尋找剛冒頭出來的青草。

    「請他過來」

    劈頭給了那個親兵一鞭,劉澤清卻不動,只是仰著臉,看向親兵跑過去的方向。

    那個「路大人」就是駐節淮安的巡撫路振飛,有名的清官,不僅是清,也不黨,而且是很有名的能臣,講究經世濟用,不是那些成天抱書本子或是黨同伐異的腐儒,所以見識和本事都很不壞。

    就因如此,劉澤清剛到淮安來時,也是著實打算拉攏此人,但彼此氣味不投,沒幾天功夫他就和路振飛翻了臉,彼此無事不再見面。

    若是以前,巡撫是可以節制地方軍務,他這個總兵官雖然品高,但是實打實的是路振飛的下屬。但現在綱紀早就廢馳,一個小小四品巡撫,劉澤清當然不放在眼中,只是也不敢無事侮他,這一回路振飛過來,當然也是有要緊事,否則的話,他也不會跑來惹一場沒趣。

    「學生見過劉帥。」

    「好說,本將也見過大人。」

    兩人都是不願見到對方,彼此對視一眼,又立刻扭過頭去,劉澤清是十分無禮,路振飛只是忍住氣,向著對方道:「劉帥在這裡,是選址建房麼?」

    「不錯」劉澤清用挑釁的口吻道:「本帥手中還算有幾個錢,現在的住處實在住不得,所以打算求田問捨,蓋幾間好房子住住……怎麼,這件事也要事先向大人知會麼?」

    彼此爭鬥時,路振飛有言在先,事關巡撫職責內的,劉澤清要預先知會,否則他必定會飛章彈劾,破臉也再所不惜,此時對方譏刺,路振飛卻不大放在心上,只是看一眼這處地方,點頭道:「學宮移遷,還要請劉帥注意,否則,惹的讀書人都出來說話,怕也是一場麻煩。」

    聽著這話,雖不大好聽,倒還算是善意,不過劉澤清對路振飛十分警惕,只是略微點頭,不肯出聲應答。

    「此事暫且不說,」路振飛看看左右,知道這裡都是劉澤清的心腹,因此又用很急切的口吻,向著對方道:「劉帥,學生此來,實在是有要緊事情,要和劉帥商議。」

    「請說」

    「聽說昨天劉帥派三百親兵,護衛潞王殿下,同時,把福王從居所給遷了出去,現在不知下落,自北都變聞之後,各親藩的居所住址都十分要緊,安全護衛,更是要中之要。故,學生要請問,福王今何在,是貴部繼續護衛,還是由學生的撫標擇善地將福藩護衛起來?如此大事,不可拖延,所以學生匆忙趕來,尚乞劉帥示下。」

    一個巡撫,跑來干涉自己正在操辦的大事,劉澤清眼中殺氣突顯

    只是,想到對方畢竟是朝廷高級文官,不是武官或是普通的士紳,而且現在大局未定,不是擅自開釁之時,這口氣,畢竟還得忍。

    況且,路振飛明顯也不是自己單身前來,在城中好歹還有他的千多撫標兵,不是赤手空拳的一個人。

    想了一想,劉澤清格格一笑,答道:「想不到巡撫大人對各親藩還這麼關注,不愧是讀書人,當真忠心本將手綰兵符,麾下十萬甲士,難道護衛不了諸親藩的安全?不過,福王這人,本將十分看不上他,遷他出去後,叫他自尋下處,既然巡撫要保護他,就自己探尋查找就是,本將這裡,一律不管,也不會干涉大人行動,凡有舉動,請大人自便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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