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六百九十九章 市政廳的「廳」 文 / 月之光的光
市政廳,還真的就是個「廳」!
和咱們這許多公司的格局都差不多,他們那,也是一堆精英人士擠在一間大屋子裡辦公--因為太擠,所以量詞要用「堆」。
只是在中央的議事大廳裡,普通官員是沒有桌椅用的,當然更沒有飲水機;僅有的五套桌椅,還是按五芒星方位擺放在廳中的五個角落。這,當然就是「五老星」的專屬座位了。
甚至「五老星」的稱呼,也正是這麼來的。
從這個格局你就可以看出,在某些方面,那個世界反而比咱們這更加開明,至少在他們那裡,老總是絕沒有機會玩什麼ol誘惑,或者辦公室畸戀的,更不存在「小蜜」這種奇特的衍生物。
或許你會奇怪,像這樣成天和下屬窩在一個屋裡面待著,連點距離都沒有了,又如何使下屬們敬畏你呢?
這一點,倒是毋庸擔心。畢竟那邊的社會,各個階層分化遠比咱們這更加分明,上位者的權威也遠比咱們這更重,因此他們根本用不著靠距離來彰顯自己的威嚴,反而需要用這種方法,來拉近和手下的關係。
當然了,這種完全透明的機制也不是沒有弊端--它會直接地導致老總們的工作積極性不高,比如現在,五張桌子就空了四張,唯一有人的,坐的還是個看起來七老八老的老頭子。
這,想必就是「五老星」中的另一人了。只見他頂了個紅通通的酒糟鼻,碩大的下巴,也在官員們亂轟轟嘈雜的議論聲中,一點一點的,彷彿對其中的某個看法十分讚許。
「小點聲!」他一把掌拍在桌上,發出「噹」的一聲脆響--從這聲音就知道那張其貌不揚的木桌,做工和用料有多麼考究了。「你們這幫傢伙,吵得我頭都疼……難道你們不知道驚擾一位老人的睡眠,是件非常殘忍的事嗎?」
眾官員:「……」
「喲,老酒鬼!昨天又喝了一宿吧?」隨著聲音,正廳的大門被推開,兩個人在衛兵的引領下大步走了進來--能這麼對五老星說話的,在浮冰港當然只有同為五老星的范?克虜伯了。
其實對方會在這個時間理政,克虜伯還是很有些意外的,畢竟五老星中,要說勤勉,首推那個滿臉陰鷙的赫靈頓,只是不知道為何,已經幾天沒有出現了(由於某人下手比較「乾淨」,因此到現在老赫的死訊還沒有傳開),其次,就是幾乎每天都來的自己。這老酒鬼雖然也經常過來望望,但基本上都是傍晚時分,估計是去酒館時順路過來扎一頭。
雖然不明白這老傢伙,明明家裡的好酒都多得能拿來洗澡,卻偏偏喜歡和那些臭氣熏天的窮漢一起泡在酒館裡,但克虜伯是自家事自家知,自己的癖好,比起人家來也好不到哪去,大家大哥二哥。
只是最近,這老頭兒貌似換了一家酒館,在大橋區那邊,因此過來的次數也就少了。
至於剩下的「笑面屠夫」史提夫,還有那個老寡婦,都跟自己不怎麼對付;他們不來,克虜伯也樂得眼不見,心不煩。
「嘿,是你這老小子。」老酒鬼說話也不客氣,「一來就造我的謠……倒是你,今天怎麼會來得這麼晚?剛才塔爾還找你哪!」說著話,他撐開眼皮在人群中尋摸著,同時嘴裡也喚,「塔爾!塔爾!人到哪去了?」
「這裡呢,這裡呢!斯特凡大人。」瘦長臉的塔爾從人群中鑽出來,用他那一貫誇張的語氣應聲道。
其實人家只是來找杜蘭?西斯連科的,跟克虜伯並沒有半毛錢的關係,然而剛才老大人都發話了,他又不能當面否認。
好在幾十年官場也不是白混的,塔爾靈機一動,開口道:「是這樣的,克虜伯大人。來訪者希望您能夠批准,讓她有幸,能夠與西斯連科先生見上一面……」
「什麼?你瘋了嗎?」話剛說了一半,就有人跳出來反對了,「讓大人去見她?開什麼玩笑!要我說,應該現在就把她給抓起來……什麼『奉了眾神的指引』,純粹是胡說八道!」
「沒錯,她是個騙子!」「絕不能姑息!」很顯然,這是跟著添亂型的。當然也有那見事較明的主,提出了「不管她這個『聖女』是真是假,反正軍隊中,決不能出現兩個聲音」之類的正當理由。反正一時間,議事廳中又變得嘈雜起來,鬧哄哄的跟個菜市場也似。
「安靜!安靜!」老酒鬼斯特凡又開始拍桌子了,「讓杜蘭自己說!」
「好了諸位!」克虜伯也出聲打圓場道,「用不著那麼緊張,對方只是個小姑娘而已,不是嗎?見上一面也沒什麼。而且你們不好奇嗎?一個素不相識的姑娘,究竟是為什麼,要找我們『正直』的西斯連科先生呢?」
一句話,就把眾人的興趣勾了上來,說起杜蘭,大家都知道他雖然與某位花花……老爺走得很近,但其人的聲譽一向都很好,從沒聽說過他在這方面,還鬧出過什麼醜聞。
那麼眼前這一出,算怎麼回事呢?
「是情婦,還是年輕時不小心留下的種,尋上門來了?」眾人紛紛猜測,當然話是不能說出來的,熱鬧這玩意,偷偷瞧著就好了嘛!
雖然沒有人接茬,但克虜伯是什麼人,一眼就瞧出了這幫傢伙眼中透出的八卦之火,於是趁熱打鐵道:「所以,見是一定要見的!」
「喂,克虜伯!」如果說有誰對他的決定不滿意,那麼除了恨得咬牙切齒的杜蘭本人,就只有剛剛被駁了面子的斯特凡了。老酒鬼抹搭著眼皮,不陰不陽地哼了一聲,「我都說了,讓杜蘭自己決定……你是杜蘭嗎?」
「我可沒有和您作對的意思。」老帥哥雙手一攤,「只是我忘了說,就在剛才進來之前,我和杜蘭已經互相調換了身份;所以現在,我就是杜蘭?西斯連科;如果您想找克虜伯麻煩的話……找他!」
一言既出,眾皆嘩然。
斯特凡也被他唬的一愣,半晌後,才哭笑不得地揉著鼻頭問:「我說……你小子這玩的又是哪出?」
「只是個測試。」克虜伯道,「既然那姑娘自稱是受到神的指引,那麼自然有辦法分辨,到底誰,才是她要找的人,否則,她就是一個騙子……這很明顯,不是麼?最關鍵的是,大家每天待在這裡議事那麼枯燥,總得想辦法找點娛樂嘛。」
「所以從現在開始,請叫我杜蘭?西斯連科!」說著話,他一把奪過杜蘭的手杖,比劃著向眾人施了個紳士禮。
……
……
於是當維多蘭踏入議事大廳的時候,就被狠狠地震撼了一把:不論是牆壁上的浮雕,還是那打磨光亮,照得見人影的地面;在頭頂的天花板上,還有幾盞造型別緻的巨大吊燈,好像粗大的籐蔓一樣倒垂下來。
雖然維多蘭本人沒什麼藝術細胞,也不明白那曲裡拐彎的銅管中,為什麼會噴出熾白的火苗來,但不意味著,她就不明白這玩意的價值。
最讓她感到壓力的,還是裡邊的人。
他們一個個衣冠楚楚,分列在左右兩邊,形成了一條十分明顯的通路--也是她唯一可以走的路!因為在路盡頭的寬大桌案後,應該就是她此行的目標。
一想起這個「目標」,維多蘭就忍不住暗暗咬牙:為什麼當初托尼交付的時候,沒想著問個清楚?除了是其父的朋友之外,她連這個西斯連科是男是女,多大年紀都不知道,光顧著感歎她那個無良主公,居然有那麼大的本事,把探子都派進市政廳裡去了。而且一派,還就是兩個。
這裡就要解釋一下了。由於先入為主的關係,在維多蘭的想法中,杜蘭和托尼的父親,都是某包打入敵人內部的手下……推導的過程是這樣的:托尼被敵人打,所以是自己人。那麼他要找的人肯定也不例外,何況托尼的父親?
於是維多蘭就犯難了--要知道,那可是市政廳哎!是她這種小老百姓說進就進的麼?那邊托尼催得緊,可這邊,她一時之間也沒什麼好辦法,直到她想到了某個無良主公,是如何忽悠人家阿卡拉的。
沒錯,裝神棍!
「眾神指引的」,夠大了吧?既然他都能隨口杜撰出一個什麼「特使」,那自己,何不利用一下眼前這聖女的身份呢?雖然這樣做有些卑鄙,但最起碼,可以保住兩個「自己人」的秘密不被暴露不是?
可當她從負責接待的瘦長臉官員嘴裡,獲悉了有關於克虜伯大人的傳聞後,就後悔了--早知道托尼的父親,是個這麼大的官,直接報托尼的名字不就好了?何必又傻了吧唧地搞這麼多事?
只可惜,那時候她的話已經說出去了,再也無法收回--你總不能讓她對人家說:「不好意思啊兄弟,剛才什麼『聖女』啦,神的指引啦都是開玩笑的。我晚上做夢發癔症,所以早上起來,就領著一百多個士兵過來看看,再順便打個醬油……」
這像話嗎?真這麼說,只怕不被當瘋子趕出去,也會被當成居心叵測者給抓起來,那還見個屁啊。
如今事情到了這個地步,維多蘭也只能死撐。好在這姑娘無論倔強還是膽氣,都絕非一般人可比(女生宿舍的老大也是老大!別不當乾糧),眼前這場面雖然不小,但尚不足以嚇得她止步不前。
維多蘭,就這樣目不斜視地頂著一眾官員鄙夷、敵視、戲謔……總之各種各樣的目光,昂首闊步地走了進來;直到「路」的盡頭,被一張寬大的沉木桌案擋住。
桌子後面有兩個人--坐著的那個歲數大些,而且繃著臉不苟言笑(被損友惡整,換誰也不會開心到哪裡去),另一個站著的,看起來倒是年輕許多,四十來歲的樣子,而且和維多蘭心裡,那從未謀面的父親形象頗為接近:一樣的成熟,一樣的溫和,一樣的英俊而富於魅力。
只是他看自己的眼神……怎麼那麼怪?
這絕不是「父親」看「女兒」的眼神,那種感覺,反而像要把人活生生地剝開了,吃下去似的。一直以來,維多蘭因為其過於帥氣的長相,早已見慣了人們異樣的目光,但這種……貌似還第一次見。
「你好,姑娘,我是范?克虜伯。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能稱呼我克虜伯……叔叔!」最先開口的,是繃著臉的杜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