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七百零五章 計劃與自然 文 / 月之光的光
很多時候你做一件事,真正的理由絕不是你說的那個;之所以給換了,是因為你知道哪一個更容易說服別人。
其實克虜伯力捧維多蘭,原因很簡單,因為那個大女孩是他們唯一確認為「使徒」一夥,並出現在「陽光下」的人。而克虜伯眼下,正很急迫地想與那夥人取得聯繫。
如果放跑了維多蘭,下次不知道何時才有這樣的機會。
但把對方軟禁起來,顯然又不行,畢竟自己的兒子還在對方手裡呢--一個追隨者的份量,無論如何都不能跟親兒子相提並論,這一點他還拎得清。
是以克虜伯,只能用這種方式將維多蘭「綁」在自己的視線內,至於「眾神殿」的威脅云云,其實都是用來應付老酒鬼斯特凡的。
然而當他忽悠完斯特凡之後,卻突然發現當今的情況,還真就像他所說的那樣:不但官員們需要信仰,民眾需要信仰,近幾十年發展過快的浮冰港,似乎更需要信仰。而且這個信仰必須要直觀,快速,能在極短的時間內深入人心,否則某些專業提供信仰的「人士」,就會有空子可鑽。
維多蘭無疑是符合上述要求的人。她的外型,她的氣質,她的事跡……混合起來,竟有了一種特立獨行的魅力;你很難想像,世間還能有另一個這樣的人存在。
她是獨一無二、無法模仿的,這是成為一個聖賢的前提;最重要的是,她已經有了一批堅定的支持者。
不需要下多大的工夫,只要借官方的名義一宣揚,維多蘭的名字,就會立馬風靡整個浮冰港,風頭之勁,至少今年內是沒有人能夠蓋過她了。也算是事半功倍。
唯一的問題……她不是自己的人!
浮冰港的信仰,不能掌握在眾神殿手裡,同樣也不能掌握在「使徒」手裡啊!
若單單是對付一個小姑娘,克虜伯自信有一千種方法,能讓她俯首帖耳;但從傳說中的使徒手底下挖人,是那麼容易的麼?
更何況自己接下來的計劃,還必須與其合作。「恐怕得從長計議才行啊!」抱定了這樣的念頭,克虜伯擺平了老酒鬼斯特凡後,便徑直來找杜蘭商量--此時的維多蘭,早已和那些與她同來的士兵們一起,被安排到另一間更大的休息室裡去了,免得他們見不到人,再鬧出什麼亂子。
杜蘭默然無語地聽完了整個計劃,之後既不點頭,也不表態,只眼神迷離地望著側窗上那些花裡胡哨的彩色玻璃。由於天氣不好的關係,從那裡透進來的光線,竟灰濛濛的分不出什麼顏色。
「怎麼,行不通?」克虜伯皺著眉頭問道。
「不,計劃本身沒什麼問題,只是……你想過沒有,也許從一開始,我們就搞錯了。」杜蘭的聲音,透著一種難掩的疲倦,讓克虜伯突然間發現這位親密的戰友,自己最堅定的擁護者與合夥夥伴,已經是個六十開外的老人了。
只是老人的下一句話,卻讓他無法再感傷下去:「你覺著『使徒』……有可能會同時出現兩個嗎?」
「什麼意思?」克虜伯微微一怔,但緊接著,他就自己想到了答案:一個,自然是他們先前認定的,另一個,不出意外正是他們此刻談論著的維多蘭本人!
仔細想想,那女孩的確符合使徒的一切特徵:古怪的外表,古怪的言行,還有那種異乎尋常的煽動力--雖然她出現時,並沒有引起多大的騷動(撐死了讓市政廳多了個洞),但那只是她不想而已。畢竟再雜牌的一百名士兵,所能造成的破壞,也遠比一千個暴民要來得大。
只是由於對方是個女孩,而自己又先入為主的關係,克虜伯竟然一直都沒能意識到。
就算是此刻被對方點破,克虜伯心中,還是有些難以接受的感覺:「怎麼可能?……傳說中,使徒都是男的吧?」
「『傳說』這種東西,是做不得準的。」杜蘭道,「再說以前沒有,不代表今後就不會有。所以這一趟……你就不要去了。」
「喂!」克虜伯有些不滿的說,「兒子是我的!」
「這我知道!」杜蘭也強硬起來,「該死的,不要和我爭!難道你不明白,只要你還在,就算到時候出了什麼變故,我們也仍有轉圜的餘地嗎?」
……
……
原本他們的計劃,是克虜伯藉著「皈依」的勢頭,大張旗鼓地和杜蘭一起送「聖女」回去,但由於杜蘭的強力反對,最後只剩他一個人去與托尼見面了。
為防可能出現的變故,比如說自己被對方扣留,所產生的影響過大,杜蘭此行顯得十分低調:首先,他並沒有讓那一百名士兵隨行,而是只留下幾個作為護衛,其餘的都打發走了。而他自己,也沒坐克虜伯專用的馬車,只和維多蘭乘公共馬車來到碼頭區,然後在離軍營還有幾條街的地方下了車。
可緊接著,他就要為他的多疑--說好聽點叫「謹慎」--付出代價了。因為當他從托尼口中獲悉巫妖「克爾蘇加德」的陰謀後,第一個反應就是無論這消息是真是假,托尼都不能再待在這個是非之地了。
問題是,如何把一個大活人從軍營裡,神不知鬼不覺地弄出去?
如果他是「開車」來的,五老星的馬車自然沒人敢攔下檢查,可惜他來的時候孑然一身。當然以他的權勢,帶一個人出去也沒什麼,但那樣做實在太過扎眼,起碼托尼的身份,是無法再隱瞞下去了。
這樣一來,有心人很容易從托尼這個關鍵的「點」上,推導出克虜伯一方,與「使徒」、「聖女」之間那種微妙的聯繫,從而讓己方的意圖過早暴露。
好在杜蘭也是個智計過人的主,雖然沒看過《孫子兵法》或者《裝孫子兵法》,但這不耽誤他想出與「偷梁換柱」一類的計謀--也有叫「偷天換日」的;反正不管偷什麼換什麼吧,重要的是要「偷偷」地「換」。
因此在他回到市政廳後,甚至沒驚動正在和一群官員扯皮的克虜伯,就徑直找了接待過維多蘭等人的塔爾。
「酬軍?」塔爾吃驚地張大嘴巴,讓他本就巴掌來寬一尺來長的臉更顯「綿延」。
「沒錯!」杜蘭拚命忍住在上面踹一腳的衝動,急急道,「就以『表彰他們在今天事故中的傑出表現』為名……多帶幾個人去,因為你還要從裡面給我換回一個人;至於需要什麼物資,你看著辦。可就有一點,那就是這件事絕對、絕對不能聲張,要自然,明白嗎?」
接下來,他就開始講解行動的細節,可說了半天,對方還是一副張大了嘴不知所以的樣子,讓杜蘭忍不住有些火大:「怎麼了?還有什麼問題嗎?」
「是的先生,啊……不是的,杜蘭先生。我是說我完全明白該怎麼做了。下官只是惶恐,怕辜負了大人的信任。」
塔爾趕緊解釋。
他發愣,倒真的不是因為對行動本身有什麼疑慮,畢竟在以前有一回克虜伯與人偷情,被對方突然回返的丈夫堵在家裡,他就曾裝過衛兵進去救場。主人家被突然出現的衛兵搞懵了,因此壓根就沒發覺出來的時候,衛兵比進去時多了一人。
這次說白了,不過是換湯不換藥。他覺得意外,是因為實在沒想到自己有這麼好的運氣。
其實在杜蘭與「聖女」一同離開時,他就隱隱覺得事情不怎麼對勁了--雖然在別人看來,就算是克虜伯親自送救命恩人回府,也不是什麼突兀的事,何況僅僅是差杜蘭跑這一趟。
但以塔爾對那兩人的瞭解,這決定背後,顯然隱藏著什麼秘密。
「或許,是一種徵兆?」塔爾暗暗猜測。不管怎麼說,他認為這事有必要讓史提夫知道,只是苦於沒有借口離開。誰知道杜蘭轉了一圈回來,居然黑著臉跟他說了一個天大的秘密--聖女居然和托尼認識!證實了他的判斷還不算什麼,最關鍵的是,人家甚至連借口都給他準備好了。
酬軍麼?塔爾恰巧知道一處倉庫的出納官,是史提夫的人!於是他興沖沖地念著杜蘭給批的條子,到那位出納官處大鬧了一通,然後惱羞成怒的對方,很自然地就把物資給扣下了。
「沒得談。」對方最後不陰不陽的來了一句,「我需要昆騰大人的手令。至於你的克虜伯大人……似乎還管不到我頭上。」
於是塔爾滿意地,「必須」去請求昆騰大人高抬貴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