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百一十一章 不立太子 文 / 夜惠美
第三百一十一章不立太子
廢除太子，又不會再復立胤礽，所以這些大臣都蠢蠢欲動起來。熱門人選，自然是年長的三阿哥，很有賢明的八阿哥，有些異軍突起的十四阿哥，還有就是人氣有些低，只曉得埋頭辦差，不怕得罪人的冷面雍親王。胤禛自從齊珞提醒他以史為鑒之後，就連續幾日同鄔思道在書房忙著商討著，得出結論之後，他表現得更是不在意儲位，或者說自知能力有限無力而爭的樣子。
八阿哥雖然也暗自琢磨胤禛的種種表現，可是由於胤禎頻頻撬他的班底，很是費了些心思，才讓這個以他為首的奪嫡團體保持穩定，因此也就沒有過多的精力來考慮胤禛的立場問題，但還是叮囑人手偷偷注意雍親王的動向。
而那個一心想讓兒子給胤禛帶來登上太子之位好運的郭氏，此時卻欲哭無淚，看著嬌弱廋小不停啼哭的小格格，心如同泡在黃蓮水中一樣的苦澀，機關算盡卻是如此的結果，讓郭氏心如死灰。雖然富察氏被禁足半年，可是她恐怕就會失寵一生。看著女兒，郭氏木訥的說道「你為什麼不是兒子？你應該是兒子，是哪個膽大的換走了我的兒子，換走了小阿哥？」突然發瘋一樣的抓住她的陪嫁嬤嬤，用了很大的力氣嘶吼「說，到底是哪個如此大膽，你不是保證一定是小阿哥嗎？我再難有身子，又失了爺的心，等到富察側福晉解足，以她的脾氣我到底該如何是好？女兒可不能請封。」
嬤嬤眼中帶著躲閃懊悔，低聲安慰道「小格格這也是王爺的血脈，奴婢打聽過，王爺很是疼愛女兒，如今的舞曦格格，以前夭折的宋格格的女兒，王爺都很看重，主子，你還有指望，小格格就是您的指望。」
郭氏紅著眼睛狠狠的捶了一下嬤嬤怒罵道「蠢貨，你真真是蠢貨，王爺疼惜格格還能強的過小阿哥？舞曦格格那是什麼身份，那是王爺的嫡女，而我這個又只是不足月的格格，王爺哪裡會有憐愛之心。」
嬤嬤不顧身上的疼痛，跪在郭氏身邊，哭著說道「主子，您也可以多用一些補藥，好好的將養一下身子，興許老天長眼，還能再有身子呢？奴婢還有幾個偏方，興許能用得上。」郭氏閉上了眼睛，歎氣道「福晉，送藥材過來了？」
「福晉讓太醫親自配方子挑選的藥材，這些都沒有過福晉的手，而那個太醫也是耿直有名望之人。」
郭氏苦笑著道「我明白了，你抱著小格格下去哄哄吧，我要歇一會，理理頭緒。」嬤嬤起身給她蓋好被子，抱著小格格出去了。
突如其來的一場鵝毛大雪，將整個京城裝點成銀白色，冷冽的寒風，連續不停的大雪，使得外面有些昏天暗日。在如此天氣之下，凌柱被康熙的一道聖旨從暖和的府裡，招到皇宮。下了馬車，凌柱步伐緩慢費勁的向康熙所在的東暖閣走去，他的褲子內的膝蓋上纏繞著厚厚的護膝，每到這種天氣，受過寒的膝蓋就會酸痛，實在是不想離開熱乎的炕頭，可又不能不奉旨，除了在心中抱怨沒有人權之外，也沒有任何的法子。
來到大殿的門前，李德全已經在焦急的等候著，看見凌柱步履有些蹣跚，趕忙上前扶了他一下，凌柱上了長長的台階，輕舒一口氣，感激的說道「多謝李總管。」李德全連連搖頭「這是奴才的本分，致遠公，皇上今個兒心情不暢，你要多加小心。」
凌柱怔了一下默默的歎氣，再次感歎寵臣也不是好當的。想了一下，不外的低聲問「李總管，皇上今兒由於什麼緣由？」
李德全小聲的道「皇上今兒去了上書房查看皇子皇孫們的功課，沒成想十四爺的弘明弘春兩個小阿哥竟然拌嘴廝打起來，正讓皇上趕上，問明緣由竟是為了芝麻點的小事兄弟相爭，這讓皇上十分的震怒，很是訓誡懲治了一番，狠罰兩個小阿哥整整的跪了兩個時辰，回來後又看了會折子，就」
凌柱明瞭的點頭，弘明弘春只是小事，恐怕康熙如今心情不悅大部分還是冊立太子的事情，求親情而不可得。李德全想了一下接著低聲讚道「雍親王的弘旻阿哥在上書房功課做的很讓皇上滿意，而且處事得當，皇上剛剛還稱讚四福晉會教養，弘旻阿哥看著就是個穩重聰慧的。」
向李德全拱了一下手，凌柱臉上帶著絲驕傲，推開殿門走了進去，昏暗的大殿裡已經點燃了蠟燭，亮如白晝。可是康熙卻有些蒼老疲憊的半靠在長椅上，身上蓋著金絲繡龍的薄被，殿裡的炭火盆發出絲絲的細微響聲，康熙直愣愣的看著紅紅的炭盆。感到殿內的溫度有些高，凌柱伸手將身上的熊皮斗篷解開，李德全接過後默默的退了出去。
凌柱上前兩步跪地高聲道「奴才給皇上請安，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康熙反應過來回過神眼睛有些微紅木訥得看著凌柱，好半晌才輕聲道「起來吧。」起身後凌柱慢慢的靠近康熙，忍痛單膝跪在康熙身前，輕鬆的說道「皇上，奴才新學了幾手，要不奴才陪皇上打打棋譜？」
康熙還是敏銳的感到凌柱膝蓋疼痛，心中默然，伸出有些瘦骨嶙峋的手親自拉起凌柱，示意他坐在身旁，凌柱可是不敢如此放肆，也只能略略的搭了個邊，虛空的感覺更是難受，不過臉上卻再也顯不出來。
康熙黯然的開口「朕，朕想不明白，十四阿哥也只是一個貝勒，弘明弘春就如此相爭，他們難道就不曉得兄弟之情？朕教導的兄友弟恭，都當成耳邊風了？好在朕今個兒算是趕上了，要是朕還不曉得私下有多少這種事。」
「皇上，弘明阿哥他們還小，還不懂事，理應慢慢的教導也就好了。」凌柱輕聲的安慰，心中暗想，你要不把這些兒子的野心挑逗起來，又怎麼會出現這樣的局面？康熙搖頭苦笑「當阿瑪都如此，又能教導出來什麼」
停頓了半晌，康熙猛然拉住凌柱的手，眼神銳利的說道「你是朕信得過之人，一向忠心耿耿，雖然是老四福晉的阿瑪，但是朕信你的忠誠，你同朕說實話，這些皇子中，哪個能當太子？」
這種禍連九族的話，凌柱是萬萬不敢說的，可是看著康熙的神情，不說點什麼也不行，違背他平時耿直粗獷的表現。暗自思索半晌，眼前一亮，重新跪在康熙身前，仰頭真誠的看著康熙輕聲道「皇上，皇子們個個精明幹練，哪個當太子都很合適。只是」凌柱狀似咬了咬牙，下定決心建議「皇上，奴才想是不是可以不再立太子，本朝規矩同前朝不同，前朝的皇子只有名分而沒有處事的權利，況且如今天下太平，皇上身子康健，太子反倒是不立為上。」
康熙有些渾濁的眼睛立馬恢復了清明，不立太子？這幾日隱在心頭之事彷彿醍醐灌頂一般透徹明瞭，猛然撩開薄被，踏上龍靴開始精神得在殿裡踱步，時而閉眼時而沉思，停下腳步，康熙問「那朕百年之後，又該如何？」
「皇上，您可以立下一份」停頓了一下，猛然想起胤禛繼位時引起的風波，齊珞那時的分析，凌柱改口道「立下三份遺詔，皇上可以分別交給信得過之人，等到皇上可以召集重臣宣佈繼位的皇子。不立太子，皇上可以站在高處，仔細的觀察皇子們的品性才幹，到時必能選出滿意的新帝繼承大清江山，這樣也可以使大臣們更忠心向主。這只是奴才的淺見，有不周之處，望皇上贖罪。」
康熙沉思了半晌，覺得凌柱的諫言雖有些紕漏不周之處，但是卻是一片赤誠，他是真的在為朕著想，毫無私心，要不然一定會提老四的，想起凌柱膝上的傷，康熙心中更是感動，再次親自扶起凌柱，理解的拍拍他的手，欣慰道「曉得你的忠心，你身上有傷，朕不會挑這些虛禮，你也要仔細身子，將來朕恐怕還用得上你。」
「誓死報效皇上的知遇之恩。」凌柱信誓旦旦的看著康熙，又陪他說了會話，講了兩個小笑話，逗得康熙龍顏大悅。康熙心情舒暢，最重要是凌柱建議得當，因此大方的賞賜了好多的東西，凌柱帶著眾多的賞賜坐上了馬車，看著周圍的物件，自嘲的笑笑，進宮一趟收穫頗豐，只希望雍正繼位時不再有那麼多的謎團，三份遺詔，就是在編排也改變不了雍正繼位的合法性。畢竟是他的女婿，所以凌柱明白他的心已經偏了。
過了幾日，康熙當著皇子王宮重臣，宣佈不再立太子，滿朝驚愕，胤禛雖然早料到會這樣，但是還是有些吃驚康熙的決然。大臣上前進言，康熙當眾說道「宋仁宗三十年未立太子，太祖皇帝並未預立皇太子，太宗皇帝亦未預立皇太子。漢唐以來，太子幼沖，尚保無事；若太子年長，其左右群小結黨營私，鮮有能無事者。……今眾皇子學問、見識，不後於人，但年俱長成，已經分封，其所屬人員未有不各庇護其主者，即使立之，能保將來無事乎？」
看著康熙的決然，大臣們只有按下心思，仔細的揣摩著康熙聖意屬哪個皇子，直到此時廢立太子的風暴才慢慢表面上平息，立志奪嫡的皇子都明白，暗地中的爭鬥會越發的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