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四百一十四章 終生無悔 文 / 夜惠美
第四百一十四章終生無悔
康熙站在高處俯身盯了齊玨半晌，沉聲確認「你可曉得你求的是何恩旨？你是致遠公的嫡子，而且又一向爭氣，若是子嗣艱難，那豈不是你的不孝？」
「回皇上，奴才已有二個侄兒。」齊玨跪直身子，抬頭真誠的望進康熙略帶一分疑惑又有幾分不明情緒的眼裡「皇上，奴才尊敬阿瑪，但更信奉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奴才的志向不是憑著恩萌，而是統兵沙場，為皇上開疆拓土。而身為人子，無法在父母身前盡孝，心中難安。蒙皇上看重指婚宗室郡主，奴才指望她能代為盡孝，家宅安寧，讓阿瑪和額娘得享天年，奴才懇請皇上恩准。」
康熙慢慢的垂下眼簾，背在身後的手狠狠攥緊佛珠，他從齊玨的話中彷彿明瞭了什麼，又好像什麼都沒抓到。對於齊玨的婚事，他故作似是而非，猶猶豫豫，引得眾皇子覺得他們都有機會，甚至他還命令強迫凌柱也同樣如此，就是想要看看他們的野心，看見胤祀胤禎等從得意到失望的樣子，康熙覺得心中很暢快。可是齊玨的請旨，讓他不由的將探究的目光落在凌柱身上，尤其是看見他一臉驕傲的神情，更覺得刺眼。「致遠公，你是如何想的？你就准許齊玨如此？」
「齊玨已然成年，又憑軍功獲封伯爵，這也是他的孝心，奴才沒有疑議，請皇上恩准。」凌柱搶步近前，重重的跪在康熙面前。康熙抿著嘴，瞧了一眼他的膝蓋「大丈夫三妻四妾原屬平常，宗室郡主雖然身份貴重，但朕相信和碩和瑞郡主必是賢惠孝順之人，即使你納妾，她也會管好公爵府，孝順你阿瑪額娘。齊玨你不後悔？」
齊玨堅定的開口「回皇上的話，奴才終生無悔。」
「子肖其父，子肖其父，朕今日還真是長見識了。」康熙抬起手指虛空輕點凌柱父子，「既然如此，那朕就准齊玨所請，准其終身不納妾。」
「奴才叩謝皇上。」凌柱抬頭感激的看了一眼康熙，卻被他一眼瞪了回來，連忙低頭「還跪著做什麼？還不給朕起來，等著朕誇你教子有功？告訴你沒那好事，兒女情長，婦人之仁。」康熙語氣雖然帶著斥責，但在場的人都能聽出他對凌柱的那分寵愛，尤其是曉得凌柱的膝傷在冬日裡發作。
齊玨扶起凌柱，慢慢的退回到原位。康熙衝著康親王說道「朕給你指了一個情深的好女婿，英武伯的婚事要大辦，朕也想讓天下看看朕指的這段好姻緣。」
「請皇上放心，奴才一定不會讓您失望。」康親王連連保證，絲嘉的嫁妝還是要更厚上幾分才成，看向俊秀齊玨的目光裡也充滿了慈愛和欣賞，雖然他也覺得齊玨請旨有些小題大作，但事關自己女兒的終身，哪還想得那麼多？只覺得這個女婿真是不錯。旁邊眾人也紛紛向康親王敬酒恭賀，大殿裡重新恢復了熱鬧。
絲嘉自從指婚之後就羞紅了臉，也能察覺到眾人的嫉妒，心中難免有分得意，但更多的是忐忑，擔憂無法成為好媳婦，也按下決定要好好的學習理家的本事，而後來發生的事情，更是讓周圍的貴女忍不住眼中冒火，哪個女人不希望自己的丈夫只有自己一人？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你真讓人羨慕。」絲嘉微微抬頭，快速的看了一眼齊玨，眼裡透出幾分的堅定，喃喃自語「你即以真誠待我，那我必不會讓你失望。」
齊珞站在胤禛身側，眼裡帶著幾分感動驕傲，甚至透出了一絲的羨慕，忍不住低嚀「一生一世一雙人，一生一世一雙人。」
胤禛輕咳一聲，齊珞才想到所處何地，掩去了眼底的羨慕，抬頭向胤禛嫣然淺笑，低聲道「爺，少飲謝酒，仔細身子。」輕快的轉身走回到座位，剛落座，完顏氏就湊了過來，開口解釋「四嫂，我剛剛只是向富察側福晉問起柔雨格格，瞧著她有些個嬌弱，柔雨也是個可憐的，小模樣出落的也讓人疼惜。」
看見齊珞臉色不見惱怒也不見愉色，還是如同往日一般，水潤的眼裡透著似笑非笑，親王福晉朝冠上的明亮東珠，使得完顏氏心中暗恨，但面上不顯，感歎的輕言「柔雨入了雍親王府也是難得，再趕上四嫂這般的菩薩心腸，待她仿若親生，將來以雍親王府郡主出嫁，必得良配，二阿哥心中也必存感激。」
「接柔雨柔嫣入府，也是全了四爺兄弟之意，就如同十四弟妹所言，柔雨瞧著就是個可人疼的，她自然也希望得到你的疼愛，只是」齊珞話鋒一轉，端起酒杯輕抿一口，帶著幾分的警告「你是十四爺嫡福晉，皇家的規矩比我還要通透，又是個明眼精明的人兒，自會曉得輕重，將心比心，我雖然不是聰明的，但也不是麵團任人揉捏。富察側福晉先行入宮請安，雖想讓額娘瞧瞧柔雨，但還是並不妥當，這事我會處置，就不勞你費心了。」
完顏氏訕訕的張張嘴，反倒不曉得該說什麼，齊珞緩和語氣，隨嘴問道「年側福晉的小格格最近如何？起名沒有？」
「年妹妹擔憂小格格福薄，爺也沒有命大名，現就妞妞的叫著，她的身子倒是不錯，比早夭的福宜要好上許多，年妹妹也算苦盡甘來。」
「是呀，苦盡甘來。」齊珞這話還真是面不改色，不想在同她多談，眼裡帶出幾分的疏離。
「四嫂，請封世子的事情，您還是想開點好。」完顏氏彷彿同齊珞很是熟識一樣，往前湊了湊，惋惜的歎道「若是弘旻沒有耳疾，怎麼也輪不到弘時身上，弘歷侄兒年歲還小，此時請封，皇阿瑪那不會不顧慮弘時，他可是雍親王府的長子。四嫂，若不然你將弘時養在身邊？將來也好有個依靠。」
齊珞向後靠靠，拉開了同完顏氏的距離，疏遠的說道「多謝十四弟妹關心，禮法上嫡庶有別，雖然祖宗家法對嫡庶看得要比前朝輕上許多，但也傳下子以母貴的規矩，弘旻只是聽不得悄聲說話，學識俱佳，我不憂心。不過，我也理解你的難處，弘明也不是長子，而且弘暟由於八弟妹治家不嚴留下鞭痕，唉，關於請封的事，我也為十四弟妹憂心不已。」
完顏氏的眼裡難免留露出一絲憤恨，但極快的隱去，齊珞暗自歎氣，為了十四阿哥能夠借勢，還真是難為她了。
大殿裡的重臣也紛紛像凌柱酒杯道賀，女兒為雍親王福晉，出息的嫡子為康親王的女婿，而且又有康熙的聖寵，眾人更多了幾分的熱情和羨慕。保泰湊到楊康近前輕聲問「你不去敬酒？」
楊康攥著酒杯沒有回話，在他的耳邊還閃過凌柱那句陵園，喃喃的輕言「致遠公，致遠公，你如父一般待我，楊康無福。」
「你怎麼了？」保泰面露關切，楊康放下酒杯深舒一口氣，「沒事，齊玨那小子還真出人意料，和瑞郡主當得上宗室女中最有福氣的郡主，聽皇上那意思？」
保泰忍住笑意，輕聲說道「康親王府幾代承爵家底厚實得很，皇上的話你還不清楚？皇上還真沒把致遠公當外人，康親王看來得有些頭疼了，不只要讓公爵府滿意，更要讓皇上滿意才成，尤其是和瑞郡主可是當眾冊封指婚，自是同別的郡主不同。」
「我還不曉得你？慣會說酸話，你就死了那份心吧，齊玨成親，你的禮也不會少送。」
保泰看了一眼被眾人敬酒的齊玨，輕笑道「我哪敢少送？說正格的，齊玨能當眾請旨，我以前興許不懂，現在心生羨慕。」
「保泰，咱們都做不到的。」楊康舉杯飲酒，若是能娶到她，興許能做到「一生一世一雙人，納蘭容若都沒有做到。」
胤禛聽見了楊康的低嚀，停住腳步，眼裡透著幾分陰鶩，本欲同保泰說上兩句戶部的事，沒成想他竟然同齊珞所言一樣？「四阿哥。您有事？」保泰實在是佩服面不改色的楊康，站起身率先問道。
「莊親王世子，文武雙全不愧是皇阿瑪讚過之人。」楊康眼裡透著幾許的疑惑，站起身謙虛的說道「四爺過獎了，敬您一杯，近衛軍糧草充足多虧四爺的調配，若無您，也不會如此順利。」
胤禛攥緊酒杯，輕輕同楊康碰杯，飲盡酒後，低聲說道「一生一世一雙人，莊親王世子，你做不到。」轉身離開，保泰納悶的問「四阿哥這是怎麼了？」楊康輕輕搖搖頭。
凌柱好不容易擺脫了眾人，酒意上湧，眼前有幾分模糊，甩了甩頭，清醒幾分「致遠公，我閔成敬你。」
閔成同樣一身酒氣舉杯，凌柱怔了一下，為了讓康熙放心，自從交了兵權，他就再也沒有去過護軍營，甚至也不同閔成有任何的往來，將齊玨也送入近衛軍。他自然也聽說過閔成同九阿哥交從甚密，有心提醒一二，但為了自家安全，也就歇了心思。凌柱揉了一下額頭「多謝閔成統領。」
閔成神情有些複雜，感歎「您要是繼續統領護軍營那該多好，卑職願永在你麾下，聽候調遣，也不會有那麼多的煩心事，更不會讓近衛軍出盡風頭。」
「閔成統領你有些醉了，近衛軍護軍營一般無二，萬不可如此說。」凌柱感到眾人瞧瞧的注視，明瞭不能多言，笑著勸道「不用想太多，軍人以服從皇命為天職，謹記護軍營規矩，即可萬事不擾。」
閔成垂下眼簾，賭氣的飲進美酒，咳嗽兩聲，再無多言轉身離去。「阿瑪，他會明白嗎？」凌柱看著身邊的兒子，輕歎「希望他能懂。」
齊玨輕聲道「阿瑪，不是所有人都如您這般，正是因為難得，皇上才更加看重您。」凌柱聞言看了一眼康熙，君臣二人隔著眾人遙遙相對，心中同時泛起一絲波瀾，眼前的熱鬧離他們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