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五百四十五章 早有預兆 文 / 夜惠美
第五百四十五章早有預兆
胤禛將齊珞安置在鋪陳著大紅褥子的暖炕之上,虛空的手停頓半晌,才緩緩的放在她的額頭之上,眉頭緊皺,果然燙得很,臉頰間微微泛著紅暈,往日嬌嫩欲滴的嘴唇,也不見那分光亮,有幾分蒼白。
「皇上,奴婢先伺候娘娘換朝服。」秦嬤嬤對齊珞意外昏厥也擔憂不已,胤禛停頓一瞬,眼中含著厲色看了秦嬤嬤一眼,隨即退後兩步,秦嬤嬤身子一僵,不敢抬頭,親自將齊珞身上厚重的朝服退了下來,旁邊的八名宮女顫顫巍巍的上前接過齊珞所穿戴的朝冠等物,快步退了出去,胤禛心中泛起一絲的悔意,若不是執意將封後大典辦的隆重華貴,興許她不會病倒。
「皇上,太醫來給娘娘請脈。」胤禛坐在寢殿擺放的檀木圓椅上,雖極力隱藏,但語氣裡還是帶著一分的焦急「讓他進來。」秦嬤嬤將幔帳從金製的龍鳳掛鉤中緩緩的放了下來,胤禛直到再也見不到齊珞的容顏,才收回目光。
「奴才給皇上請安。」三名太醫額上冒汗,喘氣聲很重,看著樣子是疾馳而來,皇后有事,他們又怎麼敢怠慢?見皇上的氣色雖然平常,但身上卻透出駭人的冷意,心中發麻,暗自祈求皇后沒有大礙。
「去給皇后診治。」聽見此話,太醫低頭應了一聲,三人忙來到暖炕之前,齊珞皓腕已然放在金黃色的小枕上,一名老成的太醫半跪於地,將三個手指放搭上脈搏,斂住心神,仔細的診脈,半晌之後先是長長舒了一口氣,隨即哭喪著臉,躊躇不已,該如何同皇上稟告?
起身向旁邊二人輕言「你們也瞧瞧吧,到時再商討用藥之策。」二人心中心中一緊,診治過後,三人對視一眼,互相推脫,都不想面對皇上的怒火。
「皇后情形到底如何?」胤禛實在是等的不耐煩,在三名太醫中間,老成之人深吸一口氣,跪在胤禛面前,其他二人跪後一步,打好腹稿,開口低聲說道「皇上,皇后娘娘只是最近操勞疲倦,才會昏過去。」
「真是如此?」胤禛不信就這點小病症就讓他們三人商量這麼久,太醫低頭苦澀的說道「皇上聖明,皇后娘娘她本是無礙,將養幾日也就好了,只是只是娘娘她,曾經中過毒,而且奴才瞧著還不止一次」
「不是餘毒已清嗎?」胤禛眼裡閃過驚慌,再也不顧掩藏情緒,焦躁中含著憤怒擔憂,「你們給朕說清楚,她身體裡的毒到底解了沒有?」
太醫連連磕頭,胤禛身上的戾氣更重,黑曜石般的眼眸一絲光亮都不見,低聲喝道「朕讓你們回話,磕頭有何用?」永壽宮後殿擺放著的五扇紫檀木鑲琉璃的屏風彷彿動了一下,胤禛回頭看了一眼,確定的說道「弘歷,進來。」
半晌之後,穿著皇子朝服的弘歷走了出來,他的眼中透著淚光,來到胤禛身邊,帶著些許的哭腔「皇阿瑪,額娘她」
胤禛看了弘歷一眼,手向身邊一指,弘歷聽話的站到了一旁,蘊含著冷意的目光落在太醫身上,太醫心中更是發慌,覺得壓抑更重,張著嘴努力的喘氣,額上的冷汗幾乎要匯成溪流,前胸後背已然濕透,斷斷續續的說道「皇后娘娘確實餘毒已除,只是她彷彿中過三種不同的毒,所以身子又幾分嬌弱,最忌傷神,剛剛奴才瞧過,娘娘氣結於胸,思慮過重,有傷神的前兆,再加上最近幾日的勞累倦怠,才會暈迷過去。還有就是」
胤禛尚好,雖然心中疼惜,但卻沒有過多的流露出來,弘歷卻有些隱忍不住,畢竟也是因為他齊珞才中毒的,上前兩步,抓住太醫的衣領,眼中透著陰鶩冒著火光,低聲說道「你再說一遍?氣結於胸,哪個這麼大膽子,敢給額娘氣受?你給爺說清楚?還有什麼?」
「弘歷,放開太醫。」胤禛雖然解救了太醫,但此時太醫巴不得暈過去,也不想面對皇上和阿哥,弘歷鬆開他的衣領,並不放鬆的盯著他。
太醫低頭合上眼,將最後的話說出來「皇后娘娘雖身體底子很好,又很注重保養,本是長壽之相,可接連中毒,身子有些虧損,將來恐怕對壽元上有礙。」弘歷有些不可置信的退後一步,臉上透著悲涼,衝到了暖炕之前,不顧秦嬤嬤阻攔,一把將幔帳扯掉,跪在了鋪陳著緞面的踏板上,眼裡蓄滿淚水,看著仿若安靜沉睡的齊珞,沙啞的輕喚「額娘,額娘,是兒子不好額娘。」
胤禛雙手扶著桌子,緊閉著雙眼,若說弘歷不好,歸根溯源還是由於他,尤其是那次火硝以及德妃寢宮的熏香,若是他再謹慎一些,若是她不是為自己,又怎麼會受傷?會同德妃抗辯?胤禛的手握成拳,緊咬著牙根,發出咯咯的響聲,「沒有醫治好的法子?」
「奴才無能。」太醫思量許久,才開口接著說道「皇后娘娘只要順心靜氣,不再氣結於胸傷神傷本元,雖身子會嬌弱上幾分,奴才再用些補藥秘法,娘娘也可得長壽,只是要謹慎,切忌傷神。」
「朕曉得了,下去開方子。」胤禛先看了一眼齊珞母子,盯著三名太醫半晌才說道「皇后的事情,朕不希望傳入他人的耳朵,皇后她只是倦怠,凡事無礙。」
「奴才遵旨。」太醫暗自長舒了一口氣,慶幸撿回一條命,腳步有些虛浮的出了寢殿。胤禛本對弘歷寄望很深,此時卻聽見他壓抑不住的哭聲,心中有些許的失望,但隨即想到齊珞中毒的緣由,以及弘歷對她的孝順依戀,雖然有分不滿,但也釋然不少。
緩步來到近前,見齊珞偏愛的幔帳披散於地,胤禛看著齊珞,她醒來一定會發脾氣,那雙靈動的眼眸透著怒意盤算,波光流轉間那又是何種風情?深吸一口氣,抬手搭在弘歷的肩頭,眼裡閃過堅決「你額娘無事,朕不會讓她有事,只要不傷神,朕的皇后就無事。」
弘歷的目光同樣落在齊珞的臉上,眼底精光浮現「阿瑪說的對,兒子不會讓任何人再傷到額娘。」抬頭看著胤禛,擦淨眼淚「皇阿瑪,今日之事,才使得額娘氣結於胸,兒子聽說,八廉親王福晉又帶著齊珍進宮朝賀,若不是額娘準備妥當,興許還會鬧事。」
「你先回去,此事自由朕處置。」弘歷心有不滿,眼裡透著他已然可以主事之意,胤禛眼中讚賞一閃而過,沉著臉說道「她是朕的皇后,她的事自有朕做主。」
弘歷有些不服氣,回頭望了齊珞一眼,想到康熙所言『你額娘將來如何,就看你的表現了。』向胤禛行禮之後,快步離開。
胤禛坐在齊珞的身邊,輕撩她額前的碎發,低聲輕言「是朕讓你頻頻受傷中毒,為了江山的穩定,他們朕也」不想再她面前提起這些事,嚥下了後面的話,「秦嬤嬤,從今兒起你要更仔細,朕不希望皇后再出一分的差錯,朕不想見到她傷神。」
「是。」胤禛轉身出了永壽宮,並沒有乘坐御輦,步行向養心殿走去,此時天色剛剛擦黑,在天際還隱隱透著幾許亮光,天上的星辰也有幾分暗淡無光,倒也合胤禛此時的心境,命婦朝賀的事,雖不瞭解詳情,但卻能想得出,她們面上恭敬,卻暗藏心機,胤禛停住腳步,眉頭緊鎖,以她的性子,不會在意那些閒言,又處置的很是妥當,為何鬱結於心?
「李德全,你去把皇后身邊的紫菊給朕叫來。」胤禛快步回到養心殿,一會功夫,紫菊來到近前,將發生的事情重複一遍,「皇上,齊珍的是娘娘親自吩咐秦嬤嬤料理的,而恂貝勒側福晉當時恐怕要血濺,奴婢得娘娘示意,讓她昏了過去,奴婢並未進全力,側福晉也有悔意膽怯。」
「朕曉得了,你先回去。」胤禛淡然的開口,紫菊退了出去,沉穩了心神,提起筆批奏折子,等到月上中天之時,才放下筆,李德全進來遞上茶盞,「還沒有音信?」
「皇上,奴才再去永壽宮瞧瞧?」見胤禛沒有發話,李德全知曉他的心思,輕聲命令小內侍在去打探,收攏著厚厚的奏折,勸道「皇后娘娘可是有大福氣之人,必會逢凶化吉。」
「她確實是有福長壽之人,卻由於朕」胤禛放下茶盞,揉著眉頭「興許還真如她所願,可朕又何嘗捨得?朕終是比她年長不少。」
一名不起眼的內侍捧著密封的盒子走了進來,低頭呈上。終於等到了,胤禛打開盒子,將密報拿出,仔細的看了起來,面目猙獰,身上透著冷意,啪的一聲將紙張拍在御案上。
「好得很,他們這都是衝著朕來的,若不是皇后,明日朕的刻薄寡恩就會傳遍京城,他們倒真是有心,還有朕的好兒子,他真是越發的長本事了。」胤禛平復想心神,開口說道「革去恂貝勒的」
打探的內侍快步跑來進來,「皇上,娘娘醒了。」胤禛眼裡迸發出喜悅,起身再臨永壽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