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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九十一章 畫意心聲 文 / 可爭

.    「孟先生,事情進行得如何?!」正在山腳下指揮著那些西林寺的武僧不知道在折騰著什麼的李子秋。對於外界的一切風激雲湧,倒似乎還真的是一無所覺,他只是微笑著看著眼前的孟詵,問了一句:「這個時候找來,莫不是遇上了什麼難處麼?!」

    「這個……」孟詵爬到這裡已經是有些氣喘吁吁,被他這句話問得更似乎是愣了一下,有些難以啟齒般地支吾了半天,居然是沒有答出話來。

    「怎麼?」李子秋不由得微微訝異,望向孟詵:「難道孟先生所見的這些涼州軍士之中,竟無半個符合某家所說的標準不成?」

    那日與安仲明一席深談之後,李子秋卻是始終不改其志,仍然一心想著收復西城塞的事情,這幾日來,卻是已然開始在這涼州的軍營之中點選人馬,一副鐵了心準備打上門去的架勢。涼州之地的軍士,只是他這對於這些軍士的揀選卻是極為奇怪,一不看戰功戰績,二不看弓刀武藝,卻是找來了葉天青,還向安仲明借來了孟詵,按著李子秋自己擬定的標準。把所有的軍士一個個地切脈診斷過去,再弄出合乎標準的來讓李子秋撿選。

    這涼州的軍士,在口口相傳之中,原本早就已然把傳說之中邪靈遍地的西城塞視之為死亡的代名詞了,若是放在平日裡頭,就算是王仁恭的涼州總管府開出了再高的賞額,只怕也沒有多少人願意去行此必死之舉,只是現下李子秋卻是借了西林寺的名頭行事,倒也居然讓他另外打開了一番局面。

    畢竟將為軍膽,以王仁恭的舉止談吐,當然更不可能是僥倖得名的無能之輩,是以僅僅看王仁恭這位縱橫邊關的名將在提及西城塞之時的表情,李子秋就已經知曉涼州一眾軍士對於這個傳說之中大凶之地的驚畏恐懼,已然是達到了一個何等根深蒂固的地步,所以他也從一開始,就不是僅僅在以自己的名頭出面辦事,而是把整個西林寺又給搬了出來。

    這些年來,西林寺在他的經營之下,在這涼州之地的威望聲名,原本也已然可以稱得上是一時無兩,尤其是在當年那場度亡法會之後,哪怕是在涼州軍營之中,西林寺也已經有著極高的聲望,這一次胡騎南來,西林寺先是以**力洞見未來,又復出錢出力,竭盡所能地將昌松民眾遷入堅城。甚至不惜力抗權貴,這才使得昌松的萬千父老,大部份得以逃過慘死於胡人鐵騎之下的命運,這一切哪怕就是西林寺自己不說,昌松的百姓也早就看在眼裡頭,這些時日來在家裡面給西林寺眾人立上牌位都已經是不在少數,而經過他們的口口相傳,這也早就已然成為了涼州各地盡人皆知的消息。

    大隋一統天下之後,革新前朝府兵不隸州縣之制,採取兵民合治之法,這些涼州的軍士們兵農合一,又都是本地人士,他們的家人,他們的產業,他們的希望都深深地扎根在了這裡,對於西林寺在昌松縣的舉動,分外有所感觸,對於西林寺的崇敬感念之心,也就更加地深了一層。

    倒是李子秋在過去基本上都是隱於幕後,也就直到這一次形勢逼不得已,這才走上前台。他收服妖鬼,治癒淇兒之怪症;以字解心,接連懾服王仁恭與元萬安,在涼州上層人士之中,固然已經是無所不能的少年神師的形象,然而在這些普通軍士的心目之中,卻終歸還是不如西林寺那般光彩照人。

    也正因此,李子秋從一開始也就周知了王仁恭與李軌,這一次卻還是借了西林寺之名,號稱西林寺眾位大師感念涼州父老之誠,意欲施展大神通法力,解除胡人巫師的惡毒詛咒,驅除附在西城塞之上的那些妖鬼邪魔,收復這個在傳說之中地位無比重要的漢家要塞。而李子秋從進軍營開始,也就一直把少林本院遣來的武僧們都帶在身邊,一方面固然是因為他接下來的計劃需要這些武僧們的力量加以配合,一方面卻也是這些武僧們非但等若代表了西林寺,而且都各有各的拿手絕活,在有些情況下面,或許還需要他們幫忙懾服眾人。

    「符合主人標準自然是有的,而且人數並不在少數,我已經替主人帶了一隊過來,就站在那裡,只是……」,葉天青從不遠處走了過來,自在安家大院之中見識過了李子秋在醫學之上的造詣之後,他倒是彷彿確實認可了自己身為李子秋僕人的身份,這一聲主人叫起來,倒是聽不出絲毫的勉強。只是指著山下的那些人,向李子秋在說起這句話的時候,語氣未免仍有些怪異,居然也如孟詵般猶豫了一下,這才還是問了一句:「只是王使君任由主人隨意點選涼州一應軍將,主人卻真的決定是要揀選這樣的一批軍士麼?」

    孟詵在一邊連連點頭,顯然也是有著與葉天青同樣的困惑,他們的專長只在於醫術,這一次李子秋會將揀選兵員這樣的事情交給他們這兩個對於行軍佈陣一竊不通的兩個醫生全權主持,本身就已經是一件很說不通的事情,只不過在安家府邸之中見識過了李子秋的本事之後,而李子秋告訴給他們的那一套標準,也確實都與醫學之上的診斷有著極大的關係,是以他們也只當這位少年神師是別有他們所不能及的高妙之處,並沒有什麼疑義,反倒都自用心將那套標準記了下來,只待在揀選過程之中與自身醫道相互印證,細細領會李子秋這一番言行的個中深意,只不過在他們嚴格按照李子秋的那套標準揀選出一批人之後,卻是被眼前的結果弄得瞠目結舌,縱是他們對於李子秋的醫道已然深為服膺,卻也不自禁還是找上了李子秋,想要來問一個究竟。

    李子秋微微一愕。眼神從那些跟在孟詵與葉天青身後稀稀落落排成一排的人身上掃過去,就已然依稀明白了孟詵與葉天青的問題大概是怎麼回事,不由得啞然失笑。

    只是他微微皺眉,正在想要如何用醫道上的語言來與孟詵跟葉天青描述的時候,就驀然間神色微動,抬眼朝著不遠處望去,卻只見得不遠處煙塵翻騰,似乎正有人急急縱馬前來。

    馬蹄起落處,那隊人已經來到了眼前,孟詵與葉天青愕然回首,正看見裴行儼一聲令下。整隊人翻身下馬,端然肅立,而裴行儼已經「突」地一聲跳下馬來,風風火火竟自來到李子秋的面前。

    「神師」,他人未到跟前,已然揚聲喝了出來:「這一次揀選軍士所做出來的決斷,究竟是您的主意,還是這兩個傢伙自己擅作主張?!」

    裴行儼覺得自己這一次怒得很有道理。

    雖然涼州的軍營裡頭,對於西城塞的驚怖恐懼之情確實是深入骨髓,就連裴行儼自己在這麼多年來一代又一代的老兵、長官、兄弟、手下的口口相傳之中,對於這個傳說中至為凶邪的處所也不無畏懼之意,然而他們對西林寺的崇敬,也同樣是發自於內心的,甚至在經過了昌松縣的一役之後,眼前看得見的這個慈悲而莊嚴的西林寺,那股給人心頭帶來的溫暖,絕對要大過那個只是流傳於口耳之間可怕凶城的冰寒。尤其是對於曾經在昌松縣與西林寺還有李子秋並肩作戰的裴行儼以及他手下的弟兄而言,更是如此。

    是以這一次聽到李子秋的揀選軍士的消息,裴行儼與他手下的一干精銳弟兄,卻也就都去報了名掛了號。原本他們確實不敢去碰那個邪靈詛咒的西城塞,那是因為那原本就屬於凡人之力所不能及的鬼神之領域,但現在既然有了這位法力無力的少年神師,既然有了慈悲廣濟的西林禪寺,那麼他們自然也要來出這一份力。

    大隋的男兒,從來不缺乏一腔熱血,大隋的軍人,從來也不畏懼死亡,至少他裴行儼不會,至少他裴行儼手下的兄弟不會。

    裴行儼帶兵極為嚴格,而且每戰必前,手底下的兄弟也都是百戰餘生的精銳,就算擱在整個涼州軍營裡頭,也都自是步軍之中最為強悍的一支戰力,滿以為有自己與手頭的這些兄弟加入,必然是對於那位少年神師與西林寺有著極大的助益,卻沒料到孟詵與葉天青的揀選過程,居然會是如同診病一般的望聞問切。而且這麼一輪折騰下來,他與他手下的那些弟兄竟爾全部被淘汰了下來,一個都未曾被選中。

    這無論對於裴行儼與他帳下的那些弟兄而言,實在不啻於最大的侮辱,若不是顧念著與李子秋的交情還有對西林寺的尊敬,只怕當場就要拔出刀來鬧出大事情,是以現在終於也忍受不住,闖上門來,要向李子秋當面問個清楚。

    裴行儼狠狠地盯著孟詵與葉天青,一臉掩飾不住的升騰怒意。而站在他身後的那一隊人,雖然都是端然直立,目不邪視,然而身上無形之中透發出來的那一股肅殺之氣,仍自冰冷而森寒,足以讓離得數丈之遙的孟詵與葉天青,也不由自主地感覺到一股由心底裡頭生發出來的涼意。

    「是!」,李子秋深吸了一口氣,卻是朝著裴行儼輕輕點頭,緩慢而清楚地回答了一句:「他們都是按照我的吩咐在行事,並未曾擅作主張!」

    「什麼?!」雖然早就已經心底裡頭的所準備,但當親耳聽到李子秋這麼說來的時候,裴行儼卻還是有些不願相信自己的耳朵,還是忍不住開口問了一句:「神師,您說什麼?!」

    事實上經過昌松城中與李子秋並肩作戰之後,裴行儼對於這位少年神師還是頗為敬服的,所以哪怕就是在剛剛最為憤怒的時候,也還是仍然強自壓抑住了心頭的怒火,只盼能在李子秋這裡得到個公道,卻沒成想是這樣的結局,是以哪怕明知是多此一問,還是不由得開口說了這麼一句。

    「是的,他們是嚴格按照某家所給的標準在進行揀選」,李子秋微微苦笑,轉身望向那隊孟詵與葉天青他們挑出來的人手,緩緩說道:「而他們挑出來的這些人,確實也是某家這次想要揀選出來收復西城塞的最佳人士。」

    「最佳人士?!」裴行儼怒極反笑,仰天打了一個哈哈,驀地伸手戟指,指著那堆人,卻是朝著李子秋喝道:「就他們?!神師所說的最佳人士,真的就是他們?!」

    這一回胡騎南來,雖然各處兵員都被元萬安勒令躲在堅城之中,實則未曾造成多大的人員戰損,然而畢竟是一場大戰之後,又正適逢王仁恭意欲有所舉動,也就循例開始了新的一輪將涼州左近治下的適齡青壯編入軍伍的舉動,這一次李子秋要收復西城塞,本來王仁恭的意思也只是讓他在涼州軍中的精銳將士之中撿選,卻沒料到李子秋倒是執意要將這些剛入營的新兵蛋子也納入挑選的範圍,而且按著他的標準這麼一輪篩選下來,看著眼前的這堆人,倒似乎還是新人居多。

    真要說起來,在這邊塞之地務農謀生的適齡青壯,身體狀況也不會差到哪裡去,眼前這些人也都還是些四肢健全的小伙子,只不過很多人明顯應該還只是剛剛被徵入軍府,完全還是一副尋常百姓的模樣,站在那裡身上就缺乏一種真正軍人所應當具有的挺拔陽剛之氣,更何況他們現在的身邊正站著裴行儼帶領下的那一堆百戰餘生的精銳軍士,兩相對照之下,實在差得更遠,尤其裴行儼這一次原本就是負責徵召這些青壯入伍的一應事宜,他治軍嚴厲,眼前這些人中這幾天內倒有大半在他手下吃過訓斥打罵,剛剛看到裴行儼他們這一隊盔甲鮮明的軍士怒氣沖沖而來,又好似是衝著他們的一般,這些人站在那裡,自然更是有些畏首畏尾,有不少都是躲到了一旁,不時瞄上對方兩眼,更是益發地顯得形容猥瑣。

    孟詵與葉天青隨著裴行儼的手指指處望將過去,目光微凝在那些人的身上,卻也不由得是微微搖頭。雖說他們也是裴行儼帶來的一眾人等所指責的對象,然而哪怕就連他們自己在心底裡頭其實也是更為認同於裴行儼一些,畢竟哪怕他們雖然對於軍事方面一竊不通,但若不是嚴格地按照李子秋標準進行揀選,就是以他們門外漢的眼力,也絕對不會在那一堆精兵強將之中,挑出眼前的這堆人來。

    其實他們所挑出來的,當然也不會都是這些剛剛從老百姓身份轉入軍營的傢伙,只不過連他們自己都已經對於李子秋的這一套標準產生了疑慮,這一次前來原本也是想來問清楚李子秋這葫蘆之中賣的究竟是什麼東西,是以眼前這堆人也可以說是有些故意挑過了的,本來也就是他們揀選出來的人中最不具有精銳軍士氣質的一群。

    「裴校尉」,李子秋微微沉吟了半晌,卻是忽然向著裴行儼說了一句:「若是有如元萬安這等文人監軍,在你行軍佈陣,籌謀策劃之際,卻是對你指手劃腳,多有調派,你卻會做如何反應?!」

    「那自然是要據理力爭,盡可能爭個清楚明白了」,裴行儼不假思索,直接大聲答道:「行軍打仗,那是大家都懸著頭顱的事情,又怎能坐看外行指揮內行。」

    「這就是了,裴校尉剛剛所說的話,也正是某家不敢揀選你與你手下這幫弟兄的原因」,李子秋輕輕一歎,卻是說道:「某家這一次所行之事,只怕有許多地方都難免要與軍陣訓練之法大相逕庭,有許多不合行軍佈陣之常理之處,若是裴校尉不能夠依言而行,事事都要與某家據理力爭,那真不知道要到哪年哪月方才能夠成事了。」

    「原來……原來是這個原因」,裴行儼愕了半晌,這個理由倒是在他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內,是以他沉思了片刻,卻是抬頭毅然說道:「裴某信得過神師,裴某在這裡可以答應你,這一次收復西城塞之戰,無論神師但有何命,裴某與手下的將士絕無二話,哪怕是要我們當場抽刀,刎頸『自殺』,裴某等人也是照做無誤,如此神師總可以收下裴某了吧?!」

    「呃……」李子秋也不由得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頭,他原來也沒想到裴行儼會如此堅持,苦笑了一聲,只好搖頭答道:「不行!」

    「正如裴校尉剛才所言,在行軍佈陣之上,從來不可以外行指揮內行」,李子秋望著裴行儼,緩緩說道:「在驅除邪鬼,破掉附在西城塞上面的巫師詛咒這一件事情上面,想來某家還是要比裴校尉內行上一些吧,」

    裴行儼微微一愕,卻是不由得面孔漲成紫醬。

    他自然明白李子秋這話裡的意思,收復西城塞,原本就是以神通法力之爭而為第一要義,至於軍人血勇與弓馬刀兵,那都是其次的東西了,若是李子秋不能破得掉那個胡人巫師的詛咒,那麼自然萬事成空,一切休談,若是李子秋能夠破得掉胡人巫師的詛咒,那大隋軍士在這邊塞之地,原本也就未曾怕過誰來。

    單從這一方面來講,李子秋堅持他自己的揀選人員的標準,應該也是有著他自己的道理,原本裴行儼確實不應該多所置喙,然而回頭看著那一堆人,裴行儼卻仍然還是覺得心頭有著一股不平之氣難以抑制。

    「裴某不服!」裴行儼緩緩搖頭,**地說了一句,卻是回過頭,眼神緩緩掃過身前那堆畏首畏尾之人,看著他們在他的目光掃射之下,一個兩個轉過眼去,嘴角更是lou出了一絲冷笑:「裴某怎麼也不相信,就憑這一干羸弱不堪之輩,能做得成什麼事情!」

    「裴校尉,請慎言!」李子秋目光一寒,卻是凝在了裴行儼身上:「某家既然揀選了這些人跟我作戰,那麼這些人從現在開始就已經是我的兵,他們在你軍營你的時候,你要打要罵某家管不著你,但現在他們既然是某家手下的軍士,那也就由不得別人有一誤貶損!」

    在李子秋來自於現代社會的概念之中,軍隊的榮譽感,就是這一支軍隊的生命力所繫,所以百戰百勝之師,往往無堅而不摧,屢戰屢敗之旅,卻殊少有能東山再起之奇跡,這些雖然也有著其他的種種因素影響,但一支隊伍是否有著集體的榮譽感,是否有著向心力,在很多情況下卻都是至關重要的因素。

    李子秋雖然也對於出現眼前這樣的揀選結果有些詫異,但在現在的情形之下,無論是眼前收復西城塞的這一役,又或者是日後他的種種舉動,對他的信心都將是影響結局成敗的至關重要的因素,是以不管孟詵與葉天青揀選出了什麼樣的人來,他也都只能是點頭認定,再無其他半分餘地可言。

    更何況眼前這些人員雖然看起來軍事素養差了一些,但卻也還算在他的預期之內,依他原先的標準去揀選,原本也料到了很大程度上會挑出這種在軍事訓練之中並不拔尖的人員,現下他既然揀選出了這些軍士,那麼這些人在今後很長的一段時間之內,就是他的第一支手下,那麼他們的第一課,也就是從現在開始。

    僅看裴行儼的治軍手段,就可以知道這位裴校尉在有意無意之間,事實上也在整軍過程之中隱隱接觸到了這樣的理念,身為一個真正的軍人,裴行儼應該也能夠明白他的做法,不用擔心因此而跟他徹底翻臉。

    裴行儼微微一愕,果然對於李子秋的態度不以為忤,只是他望向李子秋,眼神之中卻是分毫不讓:「無論如何,裴某也絕不相信,會有什麼事情會是這些人能做得到,而裴某與裴某手下的兄弟卻是做不到的!」

    「好吧,」,李子秋與他對望了半晌,卻是輕輕地歎了一口氣,緩緩搖頭,說道:「看來就這麼空口白話,你們是一定不會服氣!」

    這一次不但是裴行儼,就是裴行儼帳下的那些兄弟,也都自是齊聲地喊了一聲:「是!」

    聲若奔雷,震徹四野。

    「那麼,所有人」,李子秋也不多說,逕自轉身,向著山上行去,淡淡說道:「都隨我來吧。」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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