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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一百二十六章 附骨之疽 文 / 可爭

.    「神師」,看著李子秋一路之上沉吟不語,安仲明也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卻是追問了一句:「淇兒的這一次病情反覆,可是十分棘手麼?」

    經過上一次李子秋的治療之後,淇兒可以說是已然有了極大的恢復,這些時日來神智清醒,舉止如常,與安仲明還有那些家人們的應對談話,也已經全然是正常人的模樣,那只曾困擾了她這麼多年的妖怪,似乎真的就被李子秋就此斬絕,再也不曾在她眼前出現過了。若不是週身還習慣性地纏著白布條,還真就是與尋常人再無差別。

    安家自安仲明以下,開始的時候無人不為淇兒的日漸恢復而欣喜若狂,再加上也早就看慣了這小姑娘全身包得嚴嚴實實的模樣,倒也沒有察覺出什麼不對的地方,也就開初的興奮漸次平息下去,看著淇兒小姑娘在所有人面前居然仍舊堅持著她那一副一直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模樣,就算是在洗漱之類不得不除去布條的場合,也還是跟以前一樣堅決地將所有僕婦拒於門外,絕不願以真面目視人,這才發現事情似乎有點兒不對頭。

    安仲明原先也還以為淇兒只不過是這些年來積習難改,倒也沒有太過在意,只是在他開始試探著勸說小姑娘除去身上的布條,卻是招來了淇兒激烈的反應的時候,這才頓時緊張了起來,只道是李子秋當日去得匆忙,淇兒身上卻還有些隱患舊疾未曾調理斷根,於是當即起身,前往延請李子秋。不過他現下對於李子秋的能力極有信心,原本既然已經順利請得李子秋前來,倒也就沒有了太多的擔心,直至現下看著李子秋那皺眉沉思的神色,方自不由得有些忐忑了起來。

    「孟先生也是當世國手」,遠遠跟在後面的元萬安聽著安仲明的話,卻是有些好奇地朝著一旁的孟詵問道:「難道就連藥王傳人,對於安府千金的病患如何,真的也就是束手無策的麼?竟還只能有賴神師解圍?!」

    他這話雖然有著些許故意.挑拔的意味,但也確實是心中有些疑問難解,不管怎麼說,元萬安終歸是曾近在君前,位列朝堂的人物,眼界見識總還是有的,原本倒也曾見過不少異人,不過卻從來也沒有一個能如李子秋這般表現出如此真實地接近於存在於傳說之中那神通法力一類的本事,儼然已經成為超出於他預想之外的因素,是以他才會急急起來安家,為的卻也就是想要確認一下這位少年神師的能力,到底達到了什麼樣的地步。

    他在這安家左近雖然也曾布下.耳目,原先也聽過了關於李子秋為安家小姐治病的種種經過,只是當日裡他只覺得這些說法荒誕不經,卻只不過是一笑置之,然而現下回想起來,倒是覺得這一段經歷或許也是評斷李子秋能力的重要參考,是以對著孟詵問出來的這一句,其實也有著探問孟詵口中關於李子秋看法的意思。

    這孟詵雖然醉心醫學丹道,在.大眾之中聲名不顯,然而以元萬安的身份,卻是知道這位藥王傳人在醫學之上的造詣也是已然爐火純青,再加上他已經為安家小姐診斷施治如許之久,又是這一切事件的親歷之人,再沒有誰比他更有資格給這位少年神師下一個評判。

    安仲明遙遙聽到這句話入耳,卻也不禁身形微微.一頓,只是他還未及轉身說話,已然有人淡淡開口,卻是毫說了一句:「元兄,你我這個時節打擾安兄,已然是不速之客,還且請你也多少謹言慎行,莫讓主人家為難。」

    在這涼州之地,敢與元萬安如此說話的,除了王仁.恭卻又有誰人?!

    這位涼州總管卻不知道由哪裡得來的消息,也.自是一早就已經趕到了安府等候,倒是來得比元萬安還要更早一些,雖然未曾說明來意,不過看著他與元萬安那針鋒相對的模樣,卻是任誰也能看得出來。

    安仲明皺了皺.眉頭,卻是只當未曾聽見,腳下不停,陪著李子秋向前走去。王仁恭與元萬安挑在這個節骨眼上前來,心下做何打算,安仲明自然是心知肚明,眼下他只心繫於愛女的病情,對於這兩個不請自到的傢伙,自然多少心下有些不悅,只不過這兩人的身份地位擺在那裡,哪怕就是以他在涼州的根基實力,卻也不願因著這種事情同時開罪於他們,雖然擺出了一副不冷不淡的架勢,但也只能將他們延請入府。

    元萬安微微一笑,閉口不言,孟詵卻是開口應了一句:「神師之能,山高水長,豈是孟某所能企及萬一,孟某恨不得時時追隨左右,常常聽聞神師教誨,裨能於醫學一途多所進益,元監使所言,實在太高看孟某了。」

    「孟先生是藥王傳人,如此說話也不怕墮了孫真人的威風」,這次卻是鍾林客適時開口,ha了一句:「難道在孟先生的心目之中,神師的醫術卻還要比尊師孫真人更高一籌不成?!」

    「呃,醫者唯以治病救人為要,又何來什麼高代上下之分?就算是鄉間醫士,偶有驗方,師尊他老人家也都時常與之探究切磋,相互發明,更莫說是神師如此於醫學一途淵深海闊的人物了,若是師尊能在這遇上神師,還不知會高興成什麼模樣呢!」孟詵似是想起了他的師尊,臉上不由得浮出了滿臉的笑意,他看著鍾林客,卻是很認真地搖了搖頭:「鍾先生,你是名利場中人,滿心滿眼爭競尊卑之念,原也應當,只是這醫道一途,自有堅持,與你們卻是不同的!」

    他是一介醫癡藥癡,這一番話由心而發,發自肺腑,卻是讓所有人都一時默然,就連最為精於挑動人心的鍾林客在這一份純粹面前,也自是低下了頭去,再說不出什麼話來,場面一時安靜了下來。

    孟詵自己倒是恍若不覺,只是在那一陣長吁短歎。自前一段時間裡頭他從李子秋那裡接觸到未來的一些醫學理論之後,這些時日來常自思之,每有發明,心下早就盼著能有一日再從李子秋那裡多所請益,只不過今天好不容易李子秋出現在他眼前,但卻有這許多大人物跟了過來,儘是扯些不相干的事情,實在讓他頗為不耐。

    葉天青跟在他的身邊,這些時日來的歷練,倒是讓他少了幾分浮燥,多了些沉穩之氣,剛剛孟詵那番話,對他觸動卻自更大,現下也自低著頭,卻不知在想些什麼。

    至於玄難,卻是遠遠地躲在了後面,這個和尚在心理上還是拖不了對於權力的膜拜,眼前這涼州之地幾乎最有權勢的人物盡集於斯的場面,多少讓這個和尚有點兒心驚膽顫的感覺,竟是一時不敢上前,倒是李子秋一併帶著的那個尉遲,沒心沒肺地跟著李子秋走在了最前面。

    「神師……」安仲明看著李子秋一直未曾開口說話,不由得更加擔心,卻是急急開口,喚了一聲。

    「閥主,此時某家也還不能確定淇兒究竟如何」,李子秋卻是皺著眉頭,沉沉說了一句:「一切還有待見到了淇兒本人才能論斷。」

    一直以來在安仲明的面前,李子秋卻都自是一副淡然自若的表情,從來也未曾lou出如此凝重的模樣,看得安仲明不由得心頭大跳,也顧不得再說什麼,只是加快了腳步,逕自向著淇兒的房間所在行去。

    這些天來安仲明心懸愛女,也時常過來探查守候,那設在淇兒房外不遠處的敞開式廳堂,倒還是搭建在原處,跟在身後的王仁恭與元萬安也不待安仲明示意,便自識趣地當先往那廳堂之中行去,就是安仲明也在李子秋的示意之下與他們一同等在了那裡,只餘下李子秋自己走向淇兒的房間。

    現在的淇兒已然大半恢復正常,身旁伺侯的僕傭自然也不在少數,不過顯然是早已得過了吩咐,看著李子秋沿路走來,卻是都自低頭行禮之後,便自悄然退去,不敢多有打擾。

    李子秋緩緩行去,心下卻還在想著方才安仲明所訴說的淇兒這一次的病情表現。據安仲明所言,當時他勸說淇兒除去身上那些裹得嚴嚴實實的白布條的時候,被淇兒很要求地搖頭拒卻,當時他還以為淇兒只是已然習慣了這種狀態,一時不願改變,是以半開玩笑地試著想拔開淇兒臉上的布片,卻沒料到淇兒居然登時尖叫了起來,就恍若當時被那只妖獸給嚇到的情況一樣。

    安仲明當時也被狠狠地嚇了一跳,還道是她又自看到了那只妖獸,卻幸好淇兒終歸不是舊疾復發,接下來的反應倒也正常,只是一直還是堅持著不肯lou出真面目見人,理由是她覺得自己被妖獸附體糾纏了這麼多年,肯定已然是變得極為醜陋,無論安仲明怎麼哄都沒有成效。安仲明開始之時還覺得這應該不過是小兒女心性,纏著布條太久,以至有此擔心,是以特地吩咐婢女在淇兒洗漱之處悄悄擺放上一枚銅鏡,希望她能在無意中看到自己除下布條後的臉面,那心結或許就能就此而解,卻不料得淇兒也不知道到底是在鏡中看到了什麼,居然是嚇得砸爛銅鏡,之後躲在房裡不見任何人,還就這麼大哭了一場。

    對於這樣的案例,李子秋倒是有一個大致的猜想,只是還有一些關鍵的地方沒能弄得明白,不過他卻希望事情並不像他想像的那樣,否則在眼前這種局面之下,對於他而言,還真就將是一個極大的考驗。

    也就在李子秋剛剛走到近前的時候,那房門卻是忽然拉開了一線,裡面傳來淇兒小姑娘怯怯的聲音:「大哥哥,是你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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