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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三百五十六章:遼國都城擺譜 文 / 上山打老虎額

    第三百五十六章:遼國都城擺譜

    沈傲一語道破,臉上笑容可掬,眼中卻滿是蔑視之色。

    耶律昭德被一陣數落,又羞又急,沈傲方才說的其實並沒有錯,鬥酒,他不配!

    帳中遼將一時肅然,沈傲掃視了帳中一眼,輕視之色更濃,自顧自地舉杯滿飲一口烈酒,長身而起,道:「明日還要趕路,都去歇了。」說罷,氣定神閒地踱步出去。

    吳文彩、周恆等人放下酒盞,立即尾隨出去。

    油燈撲簌搖曳,屋中鴉雀無聲,外頭飄蕩著霏霏細雪,冷風呼嘯,夜到深處,生出恐怖的嗚嗚作響。

    耶律昭德大喝一聲,狠狠地用肉掌擊在酒案上,狠狠地道:「哼,宋使欺人太甚。」

    方才臥醉的耶律定突然清醒過來,嘴角帶著不易察覺的微笑,伸了個懶腰,渾身的骨頭都要酥軟下來,道:「昭德,不要胡鬧,這個沈傲,看來並不簡單。」

    耶律昭德揮退眾人,黯淡燭火中,一雙睿智的眼眸閃爍著光芒,耶律定歎了口氣,道:「南京那邊有什麼消息。」

    耶律昭德畢恭畢敬地道:「陛下最新頒發了一道旨意,要在南京擇選妃子。」

    耶律定並不覺得意外,嘴角微微揚起一絲笑容,如刀鋒般健銳冷漠的冷笑,他漫不經心地道:「都到了這個知道,皇兄還有心思為自己擇妃嗎?」

    耶律昭德的眼睛看起來快要迸出火來:「我大遼國運社稷,只能寄托殿***上了,只是不知殿下的計劃進行得如何?」

    耶律定淡笑道:「不出一個月,皇兄必死,只要宋使隨我到了南京,將這殺君之名栽在他的身上,一切就能順心如意了。」他很是悵然地歎了口氣,幽幽地道:「父皇荒『淫』,皇兄無道,要整頓山河,唯有兵行險著了。耶律昭德,你是我最信任的家臣,此番我懇請陛下讓你來做這關隘的守將,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耶律昭德肅然道:「昭德日夜謹記殿下教誨,一旦殿下的計劃成功,昭德立即要求宋人另行遣使談判,此外,***關隘,若有耶律大石的探子南下,一定教他們有來無回。」

    「好,你沒有忘記就好。」耶律定誠摯地拍了拍他的肩,讓耶律昭德受寵若驚,頭埋得更深。

    耶律定站起來,推開窗去看黑夜中的雪花飄絮飛揚,眼眸面向黑暗,輕輕一眨,猶如黑夜中的狐狸一般,閃爍著詭異光澤。

    他突然道:「其實皇兄也並非完全沒有戒備,此番他遣我南下,其實就是害怕我,不過他不知道,在他的身邊,我已經安排了一切,只要計劃得以施展,就立即以刺殺遼國皇帝的罪名拿捕沈傲,待我即位為大遼皇帝,再拿他作為要挾,和宋人談判。據說這個沈傲在汴京極有影響,內宮、朝野都有他人為他奔走,拿住了他,宋國國主早晚會就範的,到時宋遼盟約仍舊可以締結,我們還可以佔據幾分主動,從宋人手裡多撈幾分利益;只是這個沈傲,也不是這般好對付的,還是謹慎為上。」

    他緊緊握住窗台,窗台已結了一層冰霜,這種徹骨的寒意鑽入他的手心,帶來一股痛苦的暢快,他重重冷哼:「一切,都將在半月之後揭出分曉!」

    沈傲睡了一個好覺,從臥房裡出來,吳文彩比他起得更早,已經招呼人準備出關繼續北上了,沈傲打了個哈欠,與周恆幾個打了招呼,去喝了一碗稀粥,出了一身的汗,體內的寒氣一掃而光。

    今日的天氣好極了,冰雪融化,太陽初升,雖是冷風獵獵作響,被這久違的陽光一照,整個人都忍不住心情大好起來。

    耶律定已招呼了隨從做好了準備,走過來笑呵呵地向沈傲問好:「沈學士昨夜睡得好嗎?」

    沈傲翻身上了馬,道:「好得很,可惜耶律兄醉得太早,否則我還要和你多喝幾杯。」

    耶律定笑了笑,看著騎在馬上拉住韁繩的沈傲正安撫著坐下的馬,問:「怎麼?今日沈學士打算騎馬?」

    沈傲笑嘻嘻地道:「坐在車廂裡,人都要散架了,趁著今日天氣好,不如沿途觀賞觀賞風景。」

    耶律定報之以笑容道:「既然沈學士有這般興致,那麼鄙人與沈學士騎馬並行如何?」

    二人領著一干眾人並馬而行,耶律定真摯地道:「沈學生,昨日的事我也是今早才知道,昭德將軍實在太放肆了,竟如此慢待我大遼尊貴的客人,等我到了南京,一定在陛下面前奏他一本。」

    沈傲隨著坐馬的走動控制著身體的節奏,淡淡然地道:「這就不必了,我和他計較什麼?」

    這一路上,耶律定對沈傲百般巴結,途徑涿州、宛平進入南京,南京是遼國五都之一,耶律淳在這裡被耶律大石等人擁戴為帝,此時已成了遼國的政治中心,這裡比不得汴京繁華,皚皚白雪之中,無數殘兵敗將垂喪著執著兵刃在城外游弋,分外蕭條。城內已是十室九空,據說許多人已經南逃了,經歷了數次大敗,誰也不相信契丹人還有繼續堅守的本錢。

    沈傲在城廓之下眺望,心裡忍不住想,南京距離前線尚遠,都是這般地步,由此可見,遼國的敗亡若是不能打一針強心劑,只怕很難挽回。

    眾人進了城,街道上行人寥寥,沈傲被安頓到萬國館中安住,只是從前熱鬧非凡的萬國館已是冷冷清清,竟是連使節也難尋到一個,落水的鳳凰不如雞,這就是契丹人面臨的真實寫照,從前在這裡,金人、回鶻、西夏的使節熙熙攘攘,到如今,誰也不願意再和他們有什麼關聯了,就是西域的商人,也不常來,萬業蕭條,整座城市一到夜裡空蕩死寂。

    到了萬國館,沈傲安頓之後,立即呼呼大睡,勞頓了這些天,一路遠行,本就沒有睡過多少安生覺,便是那吳文彩來商討交換國書之事,他也直接婉拒了,只是笑吟吟地道:「不急,不急,時間有的是。」

    他這般的態度,讓吳文彩無可奈何,沈傲是正使,他說不急,吳文彩又能如何?

    到了第二天,外頭鬧哄哄的,沈傲被人驚醒,很是不悅,周恆匆匆地來叫門,道:「遼國耶律大石求見。」

    「耶律大石?」在出使之前,沈傲就知道耶律大石在遼國的份量,此人也是契丹皇族,又有擁立之功,頗受耶律淳的重視,因此受命西南路都統,總管軍事,整個遼國兵權,盡皆落於他一人之手。

    沈傲想了想,道:「告訴他,本主簿的身體不適,不便見客,叫他下次再來吧。」

    周恆應下,下樓去轉告,樓下似有人在對話,隨即那鬧哄哄的聲音越來越遠,整個世界又清淨起來。

    沈傲閉門不出,就這樣過了幾天寓公的生活,但凡來拜訪他的遼國貴族,不管是善意還是惡意,一律不見,這傢伙一點做使節的覺悟都沒有,別的使節,都巴不得天天出去活動,與貴族們打下友誼基礎。可是沈傲卻把自己當作了大爺,天王老子來了也不理,就是那遼主耶律淳請他入宮,他撇撇嘴,叫人婉拒。

    倒是有一次耶律定來了,沈傲叫人將他迎到房中來,與耶律定說了幾句話,耶律定也不急於去說交換國書的事,只是說了幾個南京遊樂的好去處,盛情邀請他一道去走走。

    沈傲打了個哈哈,笑道:「耶律兄有心了,不過沈某人為人高潔,那勾欄煙花之地,我是不去的。」

    耶律定心知沈傲對尋常的青樓不感興趣,道:「既是邀沈學士去遊玩,當然不是尋常的勾欄青樓,鄙人先賣個關子,等沈學士隨我去了便知。」

    沈傲沉思了片刻,道:「好吧,若是有閒,一定與耶律兄走一走。」

    送走了耶律定,沈傲讓人將吳文彩尋來,對吳文彩道:「吳大人有沒有發現這個耶律定有問題。」

    吳文彩道:「沈學士的意思是……」

    沈傲又搖了搖頭,道:「沒什麼,只是隨口說說而已,自從我們進了萬國館,我們就被人監視了。」

    吳文彩顯得很是恬然,露出一絲笑容道:「這也是常理之中,遼人監視我們一舉一動,並沒有什麼奇怪的。」他突然壓低了聲音道:「其實老夫在禮部,有時也要叫人暗中保護一些貴賓的。」

    沈傲曬然一笑:「若是保護也就好了,只是監視我們的,至少有兩伙人,這才是最怪異的事。」

    「兩伙人!」吳文彩皺起了眉頭,捋鬚闔眼臉色有些變了,若真如沈傲所說,這問題就嚴重了。

    「不知沈學士如何得知此事?」

    沈傲將窗戶推開,外頭漫著滿天的風雪,他手指了遠處的街角一個挑著貨擔的貨郎道:「這裡是萬國館,本就行人寥寥,一個貨郎卻在這裡叫賣,吳大人不覺得奇怪?」

    隨即又指著遙遙相對的一個酒樓,道:「還有那酒肆,當初我們來時,這酒肆已經關門停業,門前都長出了荒草,想必店家早已逃亂去了,可是在夜裡時,我明明看到有光照出來,也就是說,這裡面還住著人,是誰會在一片荒蕪的酒樓裡沒事點蠟燭?」

    他將窗戶關上,吳文彩道:「沈學士又如何猜測那酒肆中的人與街角的貨郎不是一夥的?」

    沈傲笑了笑:「簡單的很,如果他們是一夥的,一定是輪替監視,那貨郎在半夜中還沒有走,這是我叫周恆出去看了的,而那酒肆裡的人夜裡也還在,他們何必要設置兩個哨崗來吸引別人的注意?

    須知監視這種事,是盡量越精簡越好的,人越多,就越有被人發現的可能,契丹人不會這麼蠢。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們根本不是一夥,受了兩個主人的命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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