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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六百七十四章:牆倒眾人推 文 / 上山打老虎額

    第六百七十四章:牆倒眾人推

    以蔡京為首,官員們排起長龍,在這『淫』雨霏霏中,正要魚貫入宮。在這些人看來,那戴斗笠的沈傲實在是妖孽一樣的存在,好好的戴著斗笠也就罷了,可是你戴兩頂,大家這麼多人冒著雨,實在是有那麼點兒讓人心裡不好受。

    蔡京率先過了門洞,卻被方纔的太監攔住,這太監臉上笑得詭異,在官員們看來,宮裡的太監大致相當於一個官員的晴雨表,他們往往最先收到風頭,知道誰要高昇,誰要倒霉,所以對人的態度往往會率先表現出來。

    這太監咯咯一笑,陰沉沉地向著蔡京道:「太師,且慢著進去。」

    蔡京整個人濕漉漉的,說不出的蒼涼,呆滯地道:「公公有何見教?」

    這太監趾高氣昂地道:「陛下說,太師年紀老邁,廷議辛苦,還是暫先回家歇養吧。」

    蔡京整個人不由地顫抖了一下,雖是早有準備,可是事到臨頭仍不免震驚,被雨水淋濕的眉眼來不及擦拭,他慢吞吞地跪在雨中,道:「老臣謝恩。」

    身後的官員頓時愕然,紛紛竊竊私語,誰也不曾想到,老邁了幾十年的太師,陛下終於說出了歇養的話,這話意味著什麼,已經是不言而喻了。

    那太監繼續道:「陛下還說,太師若是還有什麼說的,可以叫雜家遞過去,往後就不必進宮了,太師年紀大了,該頤養天年了。」

    蔡京直挺挺地跪著,猶豫了一下,才道:「請公公轉告陛下……」他頓了一下,慢吞吞地道:「臣以八十衰病之人,蒙起田間,置之密勿,恩榮出於望外,死亡且在眼前,復更何希何覬?而誣以亂臣賊子之心,坐以覆宗赤族之禍。」他重重地在地磚上的一灘水中納首:「請陛下明鑒!」

    這一句自辯之詞,道盡了蔡京此時的心境,若說他貪贓,說他禍國,他也認了,可是眼下卻是欺君罔上,這一條罪,卻是蔡京萬萬不敢生受的,幾十年來,他對趙佶言聽計從,投其所好,如今卻落了個欺君的下場,真真教人感慨。

    太監冷冷道:「太師的話,雜家記著了,待會兒自會回稟,太師,請回吧。」

    蔡京道了一聲謝,踉蹌著站起來,卻無人去攙扶他,與他相熟的都刻意將臉別到一邊去,人情冷暖,在這詩意的雨中卻是體現的淋漓盡致,從前恨不得鞍前馬後的門生故吏,此時此刻,竟是沒有一絲的羞愧,除了一絲膽戰心驚,便是徹骨的冷漠。

    蔡京的時代結束了,這時候,改換門庭,是該要為自家打算。

    蔡京呆滯地站起來,腳步有些虛晃,一步步往回走過去,細雨像是遮蔽了他的視線,讓他有些辨不清方向。此時此刻,一頂斗笠伸過來,那個穿著蓑衣,帶著斗笠的人帶著會心的笑容,朝他遞過斗笠,好在他頭上兩頂斗笠,摘下一頂,還有一頂戴在頭上。他真摯地笑道:「太師,這斗笠借了你吧。」

    說罷,走過去攙扶住蔡京,一步步將他送到轎子那邊,蔡京什麼也沒有說,鑽進轎子的時候,忍不住深望了沈傲一眼,道:「平西王客氣。」

    沈傲弓著腰,朝他欠了欠身,什麼也沒有說,返回官員的隊伍中去。

    這個表現,讓所有人驚愕了一下,只當這平西王是伺機折辱,隨即也都別過頭,當做什麼都沒看見。

    可是只有蔡京和沈傲知道,沈傲方纔的舉動完全出於真心實意,二人雖是死敵,可是在沈傲的內心深處,若是沒有蔡京這個敵人,他的政治手腕永遠不會到如今這般如火純青的地步,正是因為有了這個可怕的敵人,讓沈傲步步驚心的同時,也在不斷地揣摩學習,才成就了如今的平西王。

    這樣的改變是好是壞,沈傲不知道,至少方纔的一剎那,沈傲是完全將蔡京以師禮以待之的。他冒著雨回到隊伍,官員們已是魚貫而入,沈傲排在最尾,雖然什麼也沒有說,可是這時候,已經殺機畢露了。

    徹底打垮蔡京,只在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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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講武殿裡,趙佶陰穿著冕服,陰沉著臉上殿,先是向沈傲投去一瞥,隨即坐在鑾椅上,抿嘴沉默。

    群臣被這氣氛壓抑得有些透不過氣來,有人偷偷打量了趙佶一眼,最後又低下頭去,這朝局撲朔迷離,現在還是免開尊口的好,殃及了魚池,真真是冤死了。

    殿上殿下的君臣似乎是在較勁,誰也沒有說話,過了好半響,趙佶才是突然道:「邊鎮嘩變,兵部難辭其咎……」他目光一掃,目光落在新任兵部尚書方達身上。

    那方達如在熱火中炙燒,忍不住擦了擦額上的汗,心裡叫苦,這幾年的兵部尚書也不知是犯了什麼忌諱,一個比一個淒慘,自家屁股還沒坐熱,就撞到了這種事。

    方達畏畏縮縮地站出班,道出想好的措辭:「陛下,微臣初月上任,上月的錢糧……」他的喉結滾動一下,隨即咬咬牙,蔡京都倒了,還怕那蔡絛做什麼?

    方達定下心,繼續道:「都是前任兵部尚書……」

    趙佶頜首點頭,他要的,就是這個結果,蔡絛是蔡京的次子,雖說現在對蔡京厭惡至極,可是對蔡京寵信了幾十年,怎麼可能說翻臉就翻臉?這個臉,得讓下頭人來翻,自家再順水推舟。

    這樣一來,又有誰說趙佶不念舊情?

    趙佶冷冷打斷道:「你說的是蔡絛?」

    方達哆嗦了一下,雙膝一軟,匍匐跪下,雖說蔡京已經隱隱要倒台,可是當國幾十年,誰知道還會不會再起復?可是箭在弦上,卻不得不發,總不能教自己把這罪責擔上來。他其實也算半個蔡京的門生,可是被這一嚇,就什麼也顧不得了,魂不附體地道:「是。」

    有了這句話,趙佶的臉上才是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目光一閃,這一次落著的是御史台一眾御史那邊:「蔡絛貪墨軍餉,御史為何不風聞稟奏,你們就是這樣報效天恩的?」

    語氣淡然,像是在敘說家常一樣,可是這淡然的背後,卻隱藏著殺機。

    一眾御史們站出來,都是垂著頭不敢申辯,怎麼說?難道說這是定制,是祖宗的老規矩,人者有份?誰說了這句話出來,只怕這殿裡的群臣都要捲袖子和你拚命了,再加上,這些人裡頭,吃拿的也不少,京官三大油水,泉州的官商孝敬是一個,如今沒了,外放官員的冰炭敬是一個,另一個就是兵血了,這都是穩打穩的金飯碗,鍋雖然砸了,可你要把平時大家一起吃拿的兄弟出賣,那就等著魚死網破吧。

    趙佶冷哼一聲,道:「朕在問你們的話。」

    趙佶的語氣冰冷了一些,顯然已經不耐煩了。

    終於,一個御史咬了咬牙,道:「陛下,微臣人等不是不知,而是太師當朝,我等不敢彈劾奏事,蔡絛貪瀆之名,早已有之,群臣敢怒而不敢言,微臣萬死,請陛下恕罪。」

    說蔡絛,勢必要拉扯到蔡京,有了這御史的發言,趙佶臉上浮出淡淡笑容,只是這笑容藏在珠簾之後,誰也看不清楚。

    趙佶淡淡道:「起來吧。」輕易地就將御史們放過,繼續道:「兵部這邊怎麼說?你們與蔡絛同在衙署辦公,難道就一點都看不出?」

    兵部幾個侍郎、主簿聽了,也是嚇了一跳,紛紛道:「陛下,我等豈能不知?只是蔡絛專斷,我等身為屬官,不敢違逆。」

    從前都是大家給蔡京去擦屁股,如今卻是一個個站出來,拿蔡家父子當夜壺了,什麼都往他們身上推就是。

    而這個時候,趙佶的表現也讓他們大膽了幾分,但凡推諉到蔡家頭上的,都是***高高抬起,輕輕放下,有了這個甜頭,不管是新黨舊黨,這時候突然明白,陛下要查問的,不是什麼貪瀆,目標是蔡家父子,這些老狐狸有了主張,已經有些放肆了,誰曾想到蔡京也有今日。

    正是這個時候,一聲振聾發聵的聲音在講武殿環繞不散,眾人矚目看去,卻是尚書左丞李邦彥挺身站出來,朗聲道:「陛下,微臣守制回朝,目睹京畿之狀,驚不自勝,微臣效忠王事,不敢藏私,今日……」他榻前一步,身形更顯偉岸,道:「微臣願以死相諫,彈劾蔡京,以正國體。」

    這一句話,真真是引起一陣嘩然,沈傲眼眸一閃,冷冷地看了李邦彥一眼,至於其他人,卻都是佩服他的勇氣,現在雖說已是一面倒,可是畢竟還不明朗,這時候站出來火中取栗,也得要有幾分勇氣。

    趙佶淡淡一笑道:「太師乃是朕的肱骨之臣,你彈劾蔡京,豈不是說朕?」

    李邦彥也是淡淡一笑道:「陛下若是見罪,微臣粉身碎骨已圖報答,懇請陛下先看奏疏,再言臣罪。」說罷,掏出一份奏疏,竟是厚厚的一沓,高高拱起,等待內侍前來傳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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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送到,***他娘的不求了,大家都安生幾天吧。那個,實話實說,歷史每天一萬字,確實壓力很大,我查了下,寫歷史的,除了不停軍事爭霸的之外,好像只有老虎一個人能堅持每天三章,讓老虎自我陶醉一下。不過每天這麼多的字,可能會有疏漏的地方,大家記得指出來一下,畢竟歷史和玄幻不同,很多東西都有個框架,可能老虎這邊資料有誤,或者一時大意什麼的。好了,這個月就不再說廢話了,大家努力看書,記得訂閱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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