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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一章 伯樂面目 文 / 葉無名

    二月二十四日星期五微陰化學鵬老師

    立春日已經過去了十多天,天氣卻仍然寒意逼人。

    天就快黑了,放了學回寢室做飯,穿過人們搭起晾曬衣服的繩子。一抬頭,看見鵬老師夫婦正在打羽毛球。他們你來我往,也頗能自得其樂。

    我沒有跟他說話,儘管意識到他可能還記得自己。他曾經帶過我一學年化學課,而且上課的時候因為誤會我逃課而跟我起過衝突。也許在他的印象裡,我一直是一個壞學生,而且永遠如此。

    雖然是帶文科班化學課,本可有可無,初一涉步教育事業的鵬老師卻特別認真。他是外地人,畢業後聽說之中了太中某種特別的宣傳被「賺」來的。他說話是外地口音,我們很難聽懂,後來他努力的改變自己的說話方式,才使我們聽得比較明白。作業他是嚴格的佈置和修改的,這和其他副科老師的態度很是不同--他們大都敷衍了事或根本就沒作業。鵬老師練就了一筆剛硬的字,黑統統的臉膛常很嚴肅,不苟言笑,這表示他是一個正直的人。他對班級紀律特別嚴格,也就因為此,才會跟我起了衝突。他曾得罪了班裡那幾個賴孩子,隱約中聽他們議論說要「治」他。

    那次事件其實很小,我一直耿耿於懷只能看成是我的小肚雞腸。實際上我也的確沒有放在心上。只是我沉默的性格,決定了我不會主動開口跟他說話。

    去年的五一節,不知道有多少對鴛鴦們走到了一起,一根紅綢把雙方拴在了一起。其中就有我的化學老師。鵬老師的妻子是大學時代的同學,當大膽的學生熱心的問他們的羅曼史時,他只是笑著說了一句:「大一認識,大二戀愛,大三大四結婚!」惹來學生們一片笑語。

    結婚前的最後一節化學課上,他穿著嶄新的皮夾克,打著紅領帶,剛一進班,大家就開始唱「愛江山更愛美人……」向他祝賀,他甜蜜的笑著打斷了我們,並給我們和平時一樣上了課。

    他們和另一對老師的婚禮在學校小會議室舉行,儀式十分簡樸。參加的有不少老師和學生。這期間,主持者幽默的邀請大家共同祝賀太中兩個新的「人才繁育基地」誕生,而校長等人又陸續講了一些話--沒什麼實在意義的大空話。

    鵬老師西裝革履,他的新娘穿著潔白的婚紗,顯得出奇的美麗和嬌小。他的父親,--一位藍色中山裝皺紋滿面的農村老人接受了他們的婚禮之拜。

    參加過他們的婚禮後,我感到很不是味,因為這兒的主角似乎不是兩對新人,而是那些帶著烏紗帽的人。把一個浪漫的故事強加上政治的呆板色彩,是一件悲哀的事情。

    二月二十五日星期五陰語文班主任總記

    我對現在的班主任有很深的成見,與我一樣認識的同學不下於百分之九十。

    班主任上中學時是個積極分子,據說是宣傳部部長,因為嘴巴能說。中專畢業後當了電視台記者,後來在太中的宣傳工作中貢獻卓著被校長相中調來做教師。可恨的是才力不夠無法勝任,很有點尸位素餐的味道。

    他這樣的人是這個社會的主要組成部分。這沒辦法。守江山的時候寧要才智低下但忠心耿耿的庸才也不用才智超群但難以駕馭的天才,這不僅僅是封建社會才有的規則。當然不能因此就說當代社會是封建社會,也不能說是官僚資本主義社會,因為三座大山被推到後一直被愚公移到了海裡,或者是在地下。

    班主任這一類人有一種自發的奴性性格,他和他的後代們視諂媚為一種正常甚至是才能的體現,這使他們很容易跟自己的上司達成共識,竭盡討好之能事,因為這樣他們就可以從中牟取看是正當實則不正當的一些利益。

    由於他的不稱職,學生們曾經一度要求彈劾他,但由於統治者官官相護的本能,和一些小人在細節上的活動,他保住了自己的地位,然而他此後變本加厲,對學生們的禍害更加深了,但是大家只能敢怒不敢言。

    其次,班主任其實甚至可以說是一個善良的人。但是他的善良是建立在本身利益不受侵害的基礎之上的。這也是這類人廣泛的人格基礎,一個把正義當成維護自己利益工具的人充其量不過是一個十足的偽君子,而幾千年的輝煌文明幾乎就是這些偽君子的表演史。

    這一次開學走在路上,我右眼跳了,就預感到自己可能要損財。不料真的拱手把一百塊錢丟進了大海裡,這海就是班主任的衣袋。

    二月二十六星期六晴歷史老師

    和化學鵬老師一樣,歷史張老師也是太中那次特別公關宣傳的受害者。

    剛一來時,上唇蓄著小鬍子的歷史張,臉上總是時刻充滿著善意的嘲笑,象徵著一種與俗世尷尬的調和。不久後,在校長等人規範精神風貌之類的號召下刮去了鬍子。

    歷史張是安師大畢業的,這在這群教師當中屬於少數派。他知識很淵博,他自己交待,是大學時多泡圖書館的功勞。他有著錢鍾書式的睿智,看透了一切。只有在一次喝多了酒後,在課堂上吐露了一番真言。他的那次心聲雖然說的語無倫次,內容關係到哲學、政治、法律等等,就是不講歷史。我和他別的聰明的學生們瞭解到,他其實不願意講歷史。他對人生意義的思考不少於那些哲學家,他沒有成為瘋子是因為作為一個中國人對父母妻女所負的責任,--這是一切正常的中國男人的宿命;他對政治的訴求也在那次課上作了唯一的亮相。我同情他,並感謝他,因為他說了這麼一句話:我希望你們不要像我們這樣活著。

    即使人生真的只是一場夢幻。為什麼不把這場夢做的精彩一些呢?

    因為對教室紀律狀況的不滿,歷史張也曾在班級內大動干戈的批評了一些痞子學生。這批不學無術的傢伙因為城裡公子哥出身一個個養的細皮嫩肉的,他們唯一的事業就是奉老爸老媽之命拿著他們的錢財來學校敗壞學風。他們並不怕高考這個惡魔,因為他們不會愁沒有大學上。

    歷史張與他們的衝突中扮演一個軟弱者的形象,在一個弱勢的班主任籠罩下,所有的老師和學生都成了犧牲品。

    二月二十七星期日晴

    夕陽浸血,心境孤淒。神態迷茫,對這難懂的歲月滄桑。輕拂心靈的傷痕,感受著無奈的煎熬,前面的路一片茫然。失望重重,壓過了曾經甚為囂張的希望。一切變得如此冷漠。

    並不為自己的悲觀感到自責,因為現實和人生都是值得悲觀的。「希望本無所謂有,無所謂無」。魯迅的這句話是如此的精闢,當我的希望灰飛煙滅之後,回首蒼桑路,捫心自問:你到底希望什麼?又不希望什麼呢?一切竟然只是茫然的孤獨罷了。

    思想的冰原朔風怒吼。

    蹣跚而行的我分不清打在身上的是冰還是雪。只是被風裹著,令我難以承受。不願走上歸途,更不敢設想前方。因為現實已經耗費的所有的精力。

    脆弱伴隨著綿纏,似有似無又縮頭藏尾。似乎是打游擊戰的蔣介石的對頭紅軍,當你要找到去消滅它時,他就藏的無影無蹤;你不去問他時,他又浮上水面,擾亂你的軍心,疲憊你的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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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班長李光跟一女同學夏郁菲在談論學習方法。

    教室裡只有我們三個人。

    我被他們攪得思緒混亂。

    李光是班長,經常拿第一,高二時得過幾百塊錢的班主任自己掏的獎金,後來為了弱勢群體的利益帶頭彈劾班主任。結果沒能成功。

    夏郁菲是被評為聰明型的漂亮女生,如今坐在跟我隔一個人的位子上。她不管從哪一方面說都是一個很標準的美女,--除了一頭用來拒絕暗戀的短頭髮。

    李光不厭其煩的講了一些學習方法和技巧,她微笑著認真聽著。這個女孩的聰明一到學習上就短路了。真是咄咄怪事。

    聽消息靈通的李光說,又要多交五百元的學費了,心裡的擔憂又提上來,或許連這條最後的正路也走不下去了,真的逼上梁山了。

    我將會任人宰割到何時?這些卑鄙的偽君子們的貪心是無止境的,他們什麼事不幹,單等著吃,喝別人的汗水長大,還要不斷的向養他們的人伸手。真要比世間最不孝的兒子還可恥。比那頭豬還不如:好歹豬還能為自己的主人奉上一些勞動的報償!

    父母是那樣的辛苦耕耘,而我是如此的無能,竟不能保障他們的血汗不被無恥濫用。無奈之中透著彷徨,理不清頭緒:誰欠我的沒有還,我欠誰的也沒有還?我會怎樣的索要,又怎樣的償還?

    心不得安寧。欠我者煩擾我後自逍遙,我煩擾者為我辛苦卻虛耗。這人間怎就如此的不公不平?

    灰暗的燈光透著血色。木石一樣的人們塵土佈滿。追求什麼,失去什麼,無奈什麼,追憶什麼。這可悲可笑的世間,唯獨不可愛不可憐,什麼時候才能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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