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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二卷 桃夭奇情 第十一章(上) 文 / 葉無名

    「島主、情聖,快起來了,遲到了。」

    懶洋洋的起身,「啊!渾身酸疼!」島主努力坐起,又轟然躺下,讓人擔心是忽然患了中風。

    「你昨晚喝太多了,今天還要上體育課呢,你不如說生病了請假吧。」癡仔說。

    島主還是勉強坐起來穿衣服。

    我根本就沒嘗試坐起來,我真得不想動,一點都不想,可見身體上的累其實遠沒有心理上的累具有殺傷力。

    但是不由得我不動,魯迅說,「這毫不動彈,其實就是一個大錯!」嚴重憎恨這句名言所表達的意思。

    「情聖,還不動?豬啊?」島主一邊穿衣服一邊催促。

    只好艱難的起身,口裡說:「還不是你害的,昨晚那麼晚睡!」

    「廢話!借口!傻子怎麼起那麼早呢?」島主不滿我的托詞。

    「傻子有福,可我沒有。」我沮喪得到。

    三個人迅速梳洗,直奔操場。「幸虧是體育課,不會太出醜。」邊走島主邊自我安慰。然而天不遂人願,雖是體育課,依然很出醜。

    已是八點十分,我們費了好大勁才找到自己的隊伍。因為按照往常我們是要看老師,而今天老師換人了。

    「老師點過名了!下課後你們跟他說說吧。」進了隊伍後,站在我身邊地傻子跟我耳語。

    老師在訓話。這位新老師二十七八歲。穿著運動服,手裡拿著合上的點名簿,手比劃著說些什麼,看上去眼睛裡有點厭倦色彩,——當代青年基本上都具備這種眼神。像別人欠了他很多沒有還似的。

    「……你們原來的老師因為某種原因不能給你們代課了。你們的課就交給我帶了。我呢,是剛從學校畢業地,剛剛告別當學生地歲月,所以特別瞭解學生的需求,學生的想法。大家放心。我也知道你們的體育課是怎麼一回事兒。所以我不會為難你們什麼。但是我也希望你們要配合我的工作,只要你們地各項考核能順利達標……體育課不就是放鬆放鬆嗎?踢踢球、打打球什麼地,我完全能理解。但是。……注意了,那兩個。頭抬起來,別交頭接耳了,有什麼話下課再說吧,……所謂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作為一個班級沒有紀律是不行地,所以大家一定不能作違反班級紀律的事……」他的喋喋不休弄得我昏昏欲睡,心想真不如躺在宿舍床上不起來地好,又惦記著下課怎麼跟他解釋遲到的事,不敢真睡著。

    他地老生常談惹得大夥一致的笑聲和掌聲,我有點為剛畢業的老師就如此世故感到不解。「眼看學期就要結束了,幾項達標也要從今天開始重視一下了。今天先測一下實心球、立定跳遠、和一千米。好,現在做準備活動……」

    在他發這通長篇大論時,我和癡仔島主一直在商量下課誰去解釋的事,最後不了了之。準備活動每二人之間以伸開手臂的距離站開,討論無以為繼。

    而後是測實心球和立定跳遠,我都危險的壓在線上。另外有傻子等幾個小個子沒有達標。而島主和癡仔則臂力驚人,實心球都拿滿分;而立定跳遠也一躍而過,如伶俐的猴子一般。

    千米測後個個都累得氣喘吁吁,島主等人說正好熱過身可以去踢球了……他居然一點都不覺得累,也忘了剛起來時的渾身酸疼。癡仔自然去籃球場上,沒有人管遲到之事。只剩下我和傻子,一個因為擔心達標而愁眉苦臉;另一個則精神萎靡再加肚中飢餓,更顯憔悴無力。

    「去跟老師說說吧,不然可能算是曠課了,怎麼說遲到要比曠課強些吧?」傻子勸我。我只好一個人想那老師走去。他在低頭翻看手裡的點名簿,為自己能施行老師的權利而沾沾自喜,——一個被人管了二十餘年的一旦管起別人來都會有這種欣喜。

    「老師,有個事兒想跟你說一下。」我盡量使嗓音裡面帶著一些尊敬的意味。

    「什麼?」他看到我後似乎有幾分不悅。

    「是這樣的,我們宿舍因為昨晚有事兒睡覺晚了點,所以三個人都睡過了,遲到了一會

    「什麼昨晚有事,再有事沒有上課的事而重要吧?你們現在的學生就是不重視上課,不尊重老師……」他不等我把話說完,判斷早已在那裡先入為主,繼而開始訓斥,話裡面充滿了誣蔑,而語氣裡更都是蔑視。

    我感到自己在做一件很蠢的事,可是又發現沒有退路,想盡快結束這次談話。「既然是這樣,」我頓了一頓,想等他把話說完,然而他見我要插嘴,立馬住了口,只是憤怒在臉上成倍增加,「我們只是遲到了幾分鐘,而不是曠課,所以請你把點名的記錄改一下,是遲到,不是曠課。」曠課和遲到當然不是一回事,按照學則,曠課三次學分取消。我力圖把話說得極為清楚簡潔,語氣則向雙方在談判,豈不知對方就怕這種似乎對方跟自己平等的態度,他會感覺作為老師的尊嚴受到了挑釁,有其他還是一個剛代課的年輕老師的時候,這種強烈感受使他火冒三丈。

    「你說什麼?看上去沒有一點後悔的意思!」他氣急敗壞,有跳起來要揍人的衝動。「你叫什麼名字?」「柳永!柳樹的柳,永遠的永。」我回答,有點奇怪自己的語氣裡面沒有一點怯意,膽怯的語氣和神態才是這個場合需要的,我發現自己發瘋了似地冷靜。

    「柳永?你就是柳永啊?」他翻了翻點名簿。向我展示了一下,臉上的惱羞成怒漸變成嘻皮笑臉,做好了準備盡一切可能的嘲笑我,「你實心球和立定跳遠成績那麼差,還不好好上課。不重視上課。不尊重老師。」想到他一定會這樣想,遲到就是不尊重他,而且學生普遍不尊重老師早已經不是什麼個別現象,他把這種認識套在自己身上,並用來衡量我對他的態度。主要是想殺雞儆猴。讓大家服他。這是統治者慣用的伎倆。(手機用戶請歡迎訪問)千不該萬不該他挑錯了對象。

    「像你這種人也有資格遲到?像你這種人也有資格違反紀律?」他看出了我眼中地不服和不屑。開始把話說得越來越重,竟演變**身攻擊。老師們這方面地修養亟待提高,大學教師也不例外。

    這時候我心想的是。面前這個正在訓斥自己的人性格方面的缺陷肯定是在幼年時受到了類似的心理創傷所致,——因敏感而極易調動地某根脆弱地神經。從而使他針眼兒一樣小地心眼充滿了誇張的憤怒,繼而傷害到身邊的人。我感覺著侮辱,覺得尊嚴地外衣在被剝奪,像一個貞女被逐漸扒去衣服,心底產生了作為處於弱勢的學生不該產生地強烈的憤怒,自尊心的膨脹加上情緒的極度不快使我忍受部了作為弱者的身份,我選擇了反抗。

    「你給我閉嘴!」我聽到自己說出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話語,這是因為我的憤怒壓過了對方:「你再這樣喋喋不休只會讓我瞧不起你,還說你瞭解學生,我看你根本就不配做老師……」

    他愣在那兒,臉上一陣青一陣紅。我轉身要走,聽到背後他說,「你給我站住!你給我說清楚,我怎麼不配做老師了?」

    我轉回身,暴躁得到,「我成績不好是一回事兒,我有沒有資格是另外一回事,你在污辱我的人格。照你的意思假如我成績好就可以隨便違反紀律了?瞧你這思維,配做什麼老師?」很多學生停下來驚異的站住,向我們看過來,我快速逃開了,馬上才感覺到自己闖了多大的禍,我做了一個作為學生身份決不能做的事,如果這是一場戰爭,我更像一個戰敗者落荒而逃,儘管我似乎說得更有道理,但我注定不會成為勝利者。實際上決定勝負的永遠只是力量,而絕非道義。

    傻子從旁邊追上我,接連追問,「怎麼回事?你怎麼跟他吵起來了?怎麼回事?」我沒話可說,因為覺得解釋也沒用,只是悶悶得走。

    「你這人啊!早知道不讓你跟他說了,想不到你還有這種脾氣。」傻子在後面後悔得喃喃自語,「別忘了作為學生老師掌握著你的生殺大權,你是弱勢,他是強勢……」我頭也不回地走,不去理他。

    我看到了她。那個讓我思念了六年多的人(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所以兩天余其實比六年還要漫長),那個我打電話過去總是「她不在」的人,那個我不知道該如何對她是好的人。然而她沒有看到我,或者是裝作沒看到我。她面上的表情倒真如我夢中的她一樣,冷酷。此時的她正在籃球場上,跟一群女孩一道打球,穿這吊帶背心和黑色過膝褲子,似乎頭髮剛剛理過的樣子(後來知道這是心理作用誤判),我感到一股苦澀滋味從心底升起,苦笑一聲,離開操場而去。她的如此裝束是忽視專門為了折磨我,尤其是那一頭短髮,留在這樣一個女孩頭上,讓我感到非常不開心,不開心佔據了心理的大部分空間,根本沒有心思去顧慮自己闖下的禍。漫無目的的走在校園裡,傻子在後面叫我的聲音、或者還有別的什麼人的聲音全都拋在了腦後。

    漫無目的的遊蕩一會兒,想起還有上機課要上,就去了機房。

    坐在電腦前的第一件事,不再是練習打字或者是做上機作業,而是打開網頁。以前明知道上不了外網,又加上對繁瑣的foxbase(一種上完大學後再也用不到的數據庫軟件)力不從心,一直很小心地按照老師要求辦事。

    默認頁是一個聊天事。校園網,名叫心緣江湖。

    遵循中國古人「為人須謹慎,為文需放蕩」地態度,想現實中的自己如此沉重,網絡上何不灑脫一點。想到清晨那個夢。又考慮到既然是江湖。就給自己取了個江湖味兒很濃的名字:獨孤吟雪。

    簽名檔胡謅了一首五律:雪詠

    彤雲羅天穹,精華片片飛。柔情寓婉瑩,嬌姿透芳菲。

    乾坤搭舞台,北風歌壯悲。)自得瀟灑過,融泥亦無悔。

    這個名字有點兒女氣。但更多的是詩意。儘管有點酸。但有了「獨孤」這個很男人的姓,自認這一切都可抵消了。

    江湖是個熱鬧地場所。色彩繁多,繽紛雜亂。動作花樣翻新,雖然人並不多。

    我還沒有來得及熟悉這個環境。有人主動跟我說話。

    桃桃:男人?

    獨孤:不。

    桃桃:那為什麼性別顯示是男地?

    獨孤:你是女人嗎?桃桃:哦,明白了。

    獨孤:明白什麼?

    桃桃:你,不是男人。

    獨孤:………………

    桃桃:你不感覺受到侮辱?

    獨孤:為什麼要?

    桃桃:為什麼取這麼噁心的名字,女人名字。

    獨孤:是嗎?記得西門吹雪嗎?本意是西門吹血。

    桃桃:那你的名字呢?

    獨孤:把吟雪換成飲血豈不很男人?

    桃桃:更惡!

    這裡的人名字有四種顏色:粉紅、紅、淡藍、藍。我的名字是淺藍色,而桃桃是紅色。

    獨孤:你是女生?

    桃桃:是,雖然我希望不是。

    獨孤:為什麼希望不是?

    桃桃:我討厭女人,目光短淺,鼠目寸光,只顧眼前,膽小怯懦。

    獨孤:你討厭自己?

    桃桃:不討厭,恰恰相反,還很自戀。

    獨孤:雙重標準?

    桃桃:你呢?

    獨孤:我不討厭女人,雖然她們有你說地那些個缺點,但是她們有更多地優點。

    桃桃:觀點平庸,沒有主見。

    獨孤:我會把這句話當成誇獎看。

    桃桃:怪人一個。

    這個時候我調查了一下桃桃地個人資料,結果沒有成功。需要一萬元銀兩,而我沒有,於是只好向女人借錢。很不要臉的:

    獨孤:給我錢。

    桃桃:為什麼?

    獨孤:我想知道你的一切。

    桃桃:理由不充分。

    看到她地心情被設置成「不開心」,學著她也「不開

    獨孤:你為什麼不開心?

    桃桃:你又為什麼不開心?

    獨孤:女士優先,而且是我先問的。

    桃桃:不說拉倒。

    獨孤:好吧,我說,因為你不開心所以我不開心。

    桃桃:這麼噁心地討好話也能說得出來!不予通過!

    獨孤:因為剛剛跟人吵了一架,夠充分了嗎?

    桃桃:勉強。跟誰?女朋友?

    獨孤:也許吧……

    跟她一言一語下來,隱約中感覺到對方的不開心與自己有些相通之處,於是一句「同病相憐」勾出若干相知之意,她教我如何泡江湖,給了我很多錢。我查了一下,桃桃身份是風雲山莊掌門人,未婚,頭像是一隻小鳥,簽名檔只有一句話:心,需要翅膀!

    這時候傻子來上課,坐在我的身邊,告訴我那體育老師十分生氣,給我記成了曠課,因為我遲到且早退了。預料之中,「還要警告某些人不要藐視課堂紀律、不尊重老師,小心補考……」我搶著傻子的話頭說,「前面幾句都對,不過不是補考,是重修!大學裡只有重修,哪有補考的說法?你也該注意下了,畢竟處於弱勢,硬碰硬肯定吃虧的是學生。」「我知道了!」我頗不耐煩,只顧自己的聊天大業。

    網絡可以使人片刻忘記現實,哪怕只有這麼一條好處,網絡就可使無數的人沉迷其中,不可自拔。也正因此,網絡才被稱為電子海洛因,十分有趣,互聯網跟民主一樣,在美國是造福社會,一旦到了中國卻淪為貽害人間,都成了殺人敗國的魔王。

    「怎麼才能開心點?」桃桃問我。

    「好,讓我來給你開導一下。」我開始瞎掰,「俗話說,一個人之所以不開心就因為他在時刻提醒自己不應該開心,就如一個沉醉於痛苦之中的人總是強調自己的不幸一樣。」說了這句話後發現自己從來沒有正確理解過這句話的真意,不然不會活得這麼痛苦。「用中國古話來說,就是若夫開心著,先為不開心,而後方可為開心。」這是套用《孫子兵法》的句式,簡潔明瞭,比瑣碎的西方名言好寫多了。

    「此話怎講?」

    「先為不開心,是指假設了所有不開心的結果去感受,已經沒有什麼可以讓你不開心了,那麼你想不開心都不行了。此所謂置之死地而後生!」

    「嗯,有點道理。:)」她回了個表示鼓勵的笑臉,示意我繼續。

    「所以,開心是不可強求的,可強求的只能是不開心,開心是可遇不可求的……」

    當我們把話題繼續到失戀,她把心情換成了痛哭流涕,而我變成愁眉苦臉,直到最後她變成了開開心心時,我則變成了依依不捨。兩節上機課不知不覺中過去,我暫時忘卻了俗世煩惱。

    「奇怪,老師怎麼沒來上課!」放學時,傻子抱怨,又轉向我:「你作業做完了嗎?看你一個上午都在聊天?」發現我的回答只是我神態恍惚的對著他看,接著說「你沒做?下下周就是上機考試了,你一點都不急?」「急什麼?兵來將當,水來土淹。」我用嘴硬掩飾心虛。

    網絡上的快樂以現實中雙倍的不快為代價,想到仍然要面對奕晴的冷戰狀態,體育課的矛盾衝突等等問題,不開心便一個個的壓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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