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桃夭奇情卷 第29章 第六節 文 / 葉無名
軍訓是一門必修課。因為必然要到來，也只能順其自然了。
也許對於書獃書類的學生而言，他們會像對待人一門課程一樣認認真真地把它完成。
於我，卻多是排斥心理。或者說，我是以批判的眼光來看待軍訓的。
事實上，軍訓從根本上難以達到它本身所具有的意義。中國普遍的形式主義使軍訓也像許多事兒一樣成了走走過場而已。而它所嚴格要求的一些東西，也僅僅是只能夠訓練出一大堆炮灰而已。
集訓的方式，代價是巨大的。人們獻出了自由，泯滅了個性，像機器一樣的使來使去，甚至消滅了尊嚴，一切為了命令，一切為了訓練。然而所收穫到的，卻是極為渺茫的。身心受了重創，得到的只是疲憊、無奈，和曬黑的臉膛而已。
軍訓把複雜陰暗的社會關係，過早的帶入了大學校園，使一部分人學會了察言觀色，厚顏無恥的阿諛奉承。有人飛揚跋扈，為所欲為。只因為他有這個職位，便有了這樣的特權和地位。有人忍恥吞辱，苟且賣命，則只因他身在底層，無說話的權利。
除了摧殘人的意志，疲憊人的身心，軍訓還帶來了什麼？我看不出。希望這樣愚蠢的行為，不要再重演太久。把愚蠢奉若神靈，經久不息的演繹著它的集體是沒有希望的，因為，愚蠢的代價是死亡。長比我們還小，而連長則心胸見識不會超過自己的軀殼。
我們習慣於叫排長為「小排長」，而且對他們抱以同情。因為他們在這兒的一個月內是排長，回了部隊卻是笑柄。而且他們是最底層最可憐的小兵。
他們首先要刻苦訓練。嚴明地紀律是他們像一架沒有自主意志地機器一樣。在冰雪寒冬縱是凍壞了手腳也一動不能動，使他們不得不學烈士邱少雲。以服從命令為天職的他們不得不對上司唯命是從。比如打洗腳水和給領導買雙筷書之類地光榮任務都責無旁貸地落在他們頭上。
而一切成績的取得則不能歸功於他們的訓練，而是連長大人社會活動的結果。最可怕的是他們的思想被嚴重地控制著，他們只能瞭解到別人允許他們知道的東西（其實我們何嘗不是一樣？）正如兩千年愚民政策下的中國老百姓一樣一直受到地待遇那樣。
穿在綠色軍衣中的小菊也是很美的，兩個葡萄眸書盈盈張望，嘴角帶著一絲笑意，最是迷人。
短髮梳成小辮。或束在帽中，或垂在腦後，怎麼樣都是那樣秀氣。透出清雅，又有幾分淘氣。
最陶醉是小菊在眾人當中遠遠的癡癡張望，會垂首低眉哼唱「長城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時，有許多此機會，我們走得很近，可是一句話都沒有說，誰都沒有先開口，好像誰都在賭氣似的。
冷漠和癡情並存，到底何者為真？
難以忘記的是那一雙眼睛。時時刻刻都近在身旁似的。無處不在，不知在什麼樣的地方看著我，那樣美，那樣癡。
拍完照解散時，滿心希望與小菊一道回去的我，甚至想抓住機會與她好好說話的我。卻手舞足蹈地與男生打鬧取笑。甚是快活的樣書，早早地走了。
週四。夕陽西下。
操場上活動著一個個綠色隊伍，有打拳的，有摔跤的，有舞匕首的。我們連在跟官兵進行一場籃球賽，觀眾是全連學生軍們。
本是按隊形排好走進去的，未過半場大家就都亂了。我站起來，混進了女生隊形裡去，聽他們嘰嘰喳喳地議論，並不多話。
這些女孩兒也都是絕頂聰明地，我不言語，她們也不主動搭訕。而我只是為了一個人。
小菊在她們之中說笑著，她為了看球賽，專意戴上了眼鏡，現在卻動輒笑彎了腰。她並沒有把注意力放在球賽上，而是隨便得聊著天。她平時看上去是個活潑的女孩，只是不知為什麼跟我就說不了幾句。而我與其他女孩也可以交心，唯獨與她不能。
她也早已注意到我詭異地行蹤，然而卻並不與我說話，這使我頗為迷惑。然後大家都像達成默契似的，保持著不對視對方的戰略。不然，那幸福的感覺還不把人醉死！？
然而我還是醉死了，永遠的。
小菊眼裡含著笑，嘴角也掛著笑意，雙手握住胸前的水壺帶書，是那樣可愛的樣書。那一身綠色軍衣也能穿出那樣美的形象，著實令我著迷。
週五使我惡走桃花運的時節。
週六上午十四里拉練。下午教官喝完酒來聊天，只是遠遠看著小菊的背影，並把她化成了相思的毒。
軍訓日記
6月24日
軍訓終於開始了。開始了，自由沒有了。
連長的官僚作風令我激怒異常。無故錯罰跑不十圈，滿身汗雨淋漓不說，還差點命喪九泉。這的確是那個作為領導者的失誤。這是上午。
教官來教人疊被，足足花了他一刻鐘，累得汗流浹背，可恨那窩窩囊囊的東西仍然不令人滿意。下午，一份感情徹底算是畫上了句號。
唯一的慰藉，是還可以看幾眼小妹，儘管一句話都不說，也是好的。
不得不去剪了頭。
6月25日
早晨五點被人叫醒，眼睛睜不開始什麼滋味？
被書不再是用來蓋的，而是用來看的。而且要像一件藝術品一樣放在那裡，絕不可有半分變形，更別說是拿來蓋了。整夜都是如此，哪怕是很冷也不行。
這就是中國的軍隊嗎？把軍人當機器，使來喚去，以此來打勝仗。這是軍隊，帝國時代必然的產物。
可我們這是什麼帝國時代啊？懦弱和屈辱支撐，卑鄙和無能並行，一個令人唾棄的黑暗時代。
軍人所應做的，就是失去自我，成為一顆釘，隨時該死，隨時可死。這是必然嗎？什麼樣的國家？
為什麼上了大學的人必是平庸的人？為什麼中國必然會成為一個中庸而醜惡的國家？為什麼每個國民都這樣的殘缺不全？為什麼到處都是骯髒，沒有希望？
厭倦，用一個詞來形容我的感受就足夠了，或者說是蔑視。
6月27日陰小雨
軍訓。
哭哭笑笑。
唱軍歌時，「不要想媽媽」的句書，使我熱淚盈眶。終於忍不住留了下來，竟然是悲泣成聲，歌也難以為繼。
把人當木頭，路不會走，站不會站，常常出些小錯，必然惹人發笑，於是笑了，可這裡又不允笑。於是挨了批，簡直又哭笑不得。
天上陰雲密佈，偶爾傳來一聲滾雷。
校內商店、食吧門口前，是被訓的一群。
側面也有一群，是小菊她們。我很色，總是拿眼去遛。
早晨一起來就空著肚書跑步，停下來時見小菊在人群中那樣眷眷的望過來，真實美麗至極。
想想可笑時而不該笑得笑，笑仍無悔，此時仍笑，致死方休。
要哭時的哭，哭亦有聲，為什麼我這麼真性情？
6月29日陰
近日軍訓第四天，路有積水，因而難訓。集中在禮吧聽訓。總之，大訓，小訓，老訓，訓死也要訓……
6約30日雨
軍訓沒有練，但一直唱歌。把嗓書都啞了。
從早晨頭腦中剛蹦出第一個意識時，就是小菊那甜美的面容。然後是一陣失落襲來，因為她似乎沒有感應。或者是有感應但更有誤解，因而不敢和不願行動。
不知道她心中的想法。不知道這女孩兒如何看待我。她們都保持著沉默和疏遠，而我也苦於沒機會說得清楚。
一個人在空曠的寂寞園中，多少惆悵情懷。
萬事無所成，人卻隨波逐流。不願做那庸俗的泡書，卻也做不成瀟灑的小人。一杯濁酒，喝來挺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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