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桃花緣盡卷 第016章 文 / 葉無名
還有「走了這麼久，你變了沒有」，也令我思緒飛揚。
但後面還有一首小詩：「我和你，男和女，都逃脫不了愛情……我對你有一點兒動心，可我不敢去愛，還怕失去……」等等。
她說她只有一點兒動心，令我惱怒異常，只一點兒！
不過我從來沒曾說過我愛她之類的話，不過我終於還是寫下了這話，儘管寫得時候，我一點也不愛她。
於連啟發了我。我和冰兒，也只是所謂的頭腦的愛情而已，而非心靈之愛。儘管我是這樣的，於連爬上第二個情婦的屋內時，是準備死了的。而我幾乎也一樣。
好吧。一切在天數了。我邁出了這艱難的一步。
元月二十三號星期六陰
冰兒的電影票在我這兒呢，她來拿了。我準備好了，要給她。儘管我浪漫的想法似乎很精明，但還是徹底輸給了這個大膽心細的女孩。
她徑直走到我身後，問我身後的人：「柳兮金是誰啊？」聲音很大，足以讓所有人認為她向來不認識我這個沉默寡言的人。結過票後，則笑著說：「謝謝你！」好一個波皮的女孩。
我幾乎後悔了，為什麼竟向這樣一個女孩吐露那些心聲呢？她會毫不留情的把我的那些話抖落出來，讓所有人都知道我的醜聞。讓我一輩子抬不起頭來，我感覺到身邊似乎有一個定時炸彈隨時會爆炸似的。而這個炸彈是我一手安裝上去的。
她會怎樣爆發呢？氣憤地罵著向我走來，啪啪兩個巴掌，然後告訴老師，會這樣嗎？
更何況。這個連我都不認識的陌路女孩兒竟然被我苦苦的愛了這麼久，豈不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嗎？
下課時，她來了。看著她的身影，我心一下子繃緊了，好擔心。她會怎麼樣呢？一雙柔柔的眼睛，一張漂亮的臉蛋。然而她沒有跟我說話，而是將自己不聽話的同桌請了回去。
莫非她沒有發現我給她的那些留言嗎？我問自己，這個美麗的天使到底想怎麼樣？
一個上午，提心吊膽的過去了。如今，依然如此。
冰兒反應平淡。大概沒有發現我的情書。但我相信，我已擁有了一個情婦。她不是婦，是一個女孩兒。然而是我的，我心裡滿足得很。因為如此漂亮而多才的成熟女人被我徹徹底底的征服了，她屬於我了。這是多麼美啊！
如此，她已經成熟了，多麼好啊！只是更加圓滑並且心狠。「柳兮金是誰啊？」這個問題多麼大膽而富有深意，同處了一年半，而且是那樣癡癡的愛上的人，卻裝出不認識的模樣兒。好一個會演戲的女孩兒。話又說回來，假若一直以來我們只是陌路之人，互不相識。我又是一個多麼可悲的自作多情種啊。……
有了這個小妹妹，我還有什麼好逑的呢？你說呢？
冰兒實在太美了，這個發現令我欣喜的發了狂：這個美麗的小人兒竟然是我的。哦。她是屬於我的，她投入了我的懷抱。
「走了這麼久，你變了沒有」，她的傷心表露的多麼充分啊，她多想依偎在心上人的懷裡，接受他的吻啊。我懂得了為什麼有時會極想把她擁入懷中的激動。因為她也在想著如何能撲進我的懷抱阿！我傷了她的心，她於是變得像今天這樣成熟了。然而她的心卻是極純潔的。
哦。我的冰兒，你不知道我是多麼的激動啊！我擁有了你。我會永遠愛著你的。你真是太美好，白娘子，甘妹，哦，你是我的她們嗎？你可真是神的女兒，哦，水做的骨肉。好一個美麗純真的冰兒啊！知道我有多幸福嗎？我有一股擁有你那顆心的感覺。唉，不在乎你是否在我身邊，只要擁有了你那顆心，我就心滿意足，別無他求了。你的心是冰雪做的嗎？不然我怎麼會擔心會化了呢？或是玉的吧？為什麼有那麼蘊含著溫柔潤熱的氣息？是一朵花嗎？不然，為何散發著清香呢？哦，我可愛的冰兒，你到底是什麼？女孩，女孩是什麼意思？女孩就是你嗎？我心靈純美的冰兒啊，你讓我好激動，好幸福。唉，你怎麼那樣美呢？
一言難盡，我的幸福是無法言表的。
元月24日星期日
自早晨以來，我都沉浸在幸福的愛情裡，並且由於愛情，使我野心極度膨脹。
如果沒有什麼差錯，冰兒是我的了。我的冰兒，純潔，善良，美麗，聰明，無法形容的美妙。我不知道多麼高興，忽然間發現自己的面孔也那樣的清秀和美好，不免詫異。原來，這是上天安排好的一對兒，從前怎麼沒有發覺呢？
這種幸福無法形容，以至於我讓我想起它的反面來，抑或我的災難就要臨頭了，只要冰兒愉快的離我而去，就極有可能演繹出可笑的下場來。不過那時我不會死去。
司湯達所寫的於連認為自己是一個慣於征服女人的角色，我想我是否也已經征服了一個女人呢？不是一個女人，是一個女孩，一個少女，一個並不幼稚的可愛的女兒，一個極其正派的女子，什麼時候，讓她撲進我的懷抱來呢？
再看到自己的容顏時，禁不住奇怪，我竟也如此漂亮，怪不得竟有她呢，哦，她是服了我的面孔嗎？
其實我並不美，只是她很美而已。我只是奇怪，這個美人兒何以要這樣美呢？就是為了我嗎？
七點一刻
現在是七點一刻。我的擔心和厭惡也到了極點：大難臨頭了！只要這個可惡的壞蛋把我的情書告訴了老師或家長，我都完了，再也難以抬起頭來。
*是很慘，用不著我去為他鳴不平。他留下的只是悲哀，只是歎息。
我想我的結果是這樣：由於可笑的戀愛而曝光了，我被趕出了學校，或記大過處分，或其他。總之是丟盡了顏面。當走出戲院，看到一個篷子裡的女孩很像她，但她抬起臉來時，我卻跑了。路上從一個店裡出來了一個女孩，我疑心又是她，然而我又逃之夭夭了。我感覺自己的可笑和可怕處境。我體會到了*杯弓蛇影心裡的滋味。
我這種不信任感緣自何方？為什麼心中危機重重。是不是明天就是我的災難之日的開始？到明天方可瞭解。
元月25日星期一晴
事兒並沒有像我擔心的那麼可怕，冰兒依然是冰兒，並沒有變成壞蛋。學習也比較能安下心來了。冰兒依然保持著沉默，我料到有二種可能。要麼她根本就不曾看到我那些話。要麼她看了。看了又有二種可能，一是有些瞧不起吾等。二是有些過份瞧得起吾等。瞧得起吾等又有兩種可能，一是崇拜立時苦學，一是不敢俯仰，甘屈下風。我惱！
好場雪
傾然，暴雨在雷聲中落下來。涼涼的雨點狠狠地砸著，場面瞬間變成灰色，麥秸垛被狂風捲起一層草。到處變得慌亂不堪，人們狂喊著。叫嚷著，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地上的麥子。這雨來的太突然，許多家都崩了場。
我笑哈哈的瘋著。父親很快責怪我不正常的歡喜，立即惹來大家一陣笑聲。讓暴雨涼涼的沖洗是我很大的快樂。我已經厭倦了白天晚上拖著疲憊的身子站在高高的垛上凝目遠方黑黑的田野邊緣的天空。我心裡會默默地問：天那邊，會是什麼？
記得多少個夜裡，我幽靈似的，走在田野裡。四週一片寂靜，空中的星星眨著。燈光閃著，一派安詳的境況。忽然以至小動物串了一下。消失在漫過增個身子的豆棵裡。那時一隻貓，一隻小米貓。我習慣於把她當成一個女孩子看待。並傾注了愛情，至少，有時候她至少代表了我心中的形象——她！
那個晚上，我一個人，牽著她，來到了野外，鬆了手，她消失在了田野的黑暗中，再也找不到。也如她，消失在太和街頭的人流中，頭也不回。
下雪了。不知什麼時候。天是已經陰了幾天，那黑黑的鉛雲密佈了整個天，除了瓶瓶罐罐的形狀，還有兩瓣已知所說中的山形而外，全是寂冷的灰鍋色。空氣冷凍的利害，大概還刮起了大北風。總之雪是下來了，一切著了魔般，一夜之間變成了白色。我有些激動，因為事實上我似乎覺得我的玉潔的人，也跟著這場潔白的雪降世了。好一場相思之雪。潤潤的飽含著深情，我的她，在哪兒呢？
雪後的一個夜晚，我爬上了一個草垛上，面對半空中半個明月出神。我設想著自己的夢中情人像月兒一樣白而生動的臉，滿含感情的雙眼。我陶醉了，而此時的寒風，恰恰使我清醒了。我的天，這世界好美好好！
……這些片斷是以前的生活，我還不知道以後的生活會怎樣。然而現在，我在幹什麼呢？在愛，是啊，我在愛情之中。對方是一個被我稱為冰兒的極美的女孩。她太美了，以至於令我不忍言別。然而事實上，我們很難相處。不知道為什麼，我似乎並不愛她。愛情，只是一種形式而已，莫非會是一場戲嗎？我的冰兒，告訴哥，好嗎？
元月26日星期二陰
冰兒美極了。但對我冷淡到了不願多看一眼的地步。我不知道為什麼，難道她竟沒有看到我給她寫的那些話。一天來，我很沒精神，首次，頭疼了，因學習？因愛情？
她是多麼的美啊？彎彎的細細的眉，像特意畫上去似的，一雙美麗的眼睛，是那樣專注而傳神，就是她們曾經脈脈的盯住了我！那小巧玲瓏的鼻子、耳朵、標緻的嘴巴。總之，一切是那樣美妙。再加上那優雅的莊重的神情，到底是人間天使。
不過這天使竟是我的，當我陶醉在擁有一朵美妙的花兒的時候，似乎故意否定我的妄想似的，她竟然冷冷的待我，我後是否該寫了「永遠愛你」這句真話。
冰兒，已經和我的心結合在一起了。甚至。我感覺自己的胸懷裡，有第二個框架。這是一個無比玉潔的胸，有乳，總之是冰兒，冰兒和金已經統一為一體了。冰兒就是金。金就是冰兒。我已不存在了，因為我就是冰兒。冰兒也不存在了，因為冰兒就是我。奇怪，冰兒和金，一女一男，怎麼會變成一個人。怎麼會挨得這麼近。冰兒是誰？金又是誰？誰知道？我是男孩還是女孩？是男孩。可是我思想怎麼不是呢？我幾乎是個女孩兒，為什麼不讓我的鬍子長出來呢？唉，我和誰合成了一個人呢？
其實，冰兒是我的女人，而我並不是冰兒。看罷。冰兒彎彎的眉毛，柔柔的，細細的，黑黑的，鑲在那秀麗的臉上。多麼美妙，那一雙水一般的透亮的眼睛，如寶珠一般，而又曾飽含深情的看過我。而且隨時都會深情地看我。多麼小巧的鼻兒，嘴巴，黑而亮的頭髮。務必端莊的耳朵，嬌小的身材。哦，怎麼這樣完美呢。唉，這些都是我的，我擁有了這一切。在別處一個人那兒，有一個這樣的我。我的天，她是我的。是我！
又錯了，不是我。只是我的而已。而我多麼願意那竟然是我啊！真想跟冰兒換換思想。
什麼時候，能讓冰兒躺在我身邊，聽我的悄悄話兒啊。這是一個善解人意地姑娘。
27日星期三晴
冰兒是太美了，對我卻也太陌生了。難道是結束以後的繼續？我欲再推向*竟沒有成功嗎？冰兒是不是開始好好學習了呢？我希望那樣。雖然然而這樣一來離我就遠了。但我又覺得這個女孩兒是我的了，奇怪的很，我們需要談些什麼才好呢？
她已經兩次避過我的目光，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但是，我卻知道這顆心裡是怎麼想的。她也怕失去我。一定是這樣了。唉，怎麼說呢？她是否要給我什麼還擊了呢？她以她的嬌小和美迷住了我，唉，這個多情的小女孩兒，怎麼表達我的愛呢？你屬於我嗎？
完了。我早就想終結了，擺脫這個纏繞。我會輕鬆得多了。下午的感受很激烈，我只是在默默地念著：我有什麼？
我有一個女人嗎？顯然是否定的。沒有。有名譽嗎？也沒有。地位，成績呢？更加沒有了。算了，我長嘯罷，心裡好悶得慌，我睡覺吧。真的有疲乏又睏倦。天哪！
過去的三天裡，我陶醉於高尚而美麗的愛情裡，冰兒太美好了，不僅表現在漂亮和標緻上，還表現在心靈和神韻上，這後面兩項是我百看不厭的。忽然間有一種即將失去她的感覺，直覺告訴我，又不能去做什麼。我是否太苛求她了。沒有，那麼，是怪她了！
這二日的激情會令我一生難忘的，因為我太愛她了，竟然會覺得自己就是她，她就是自己。這種錯覺使我自鳴得意了一陣子，因為她的靚麗和聰慧，然而我不能不灰下心來，我畢竟不是她，事實上我的感覺很有趣：當我眨著眼睛時，覺得自己的眼睛像她的那雙眼睛一樣清新而美麗，而且感覺自己的心臟的跳動是在她的胸腔中。奇怪的是，我竟然覺得自己的軀體不再是我自己的，分明也是她的。而且覺得自己還有另一個軀體，一個靈秀，小巧，嬌弱的身材，而這身材是她的。於是我中有她，她中有我，我分不清自己是冰兒還是金了。
其實再現實不過了，我的就是我的，而決不會是她的。只是她的卻成為了我的而已。我決不會擔心一夜之間自己會變成了她而躺在這張床上。只是擔心她會不會一下子在現實中消失了，因為她會融入我的體內，成為地地道道的我的。所以不敢摟她在懷裡，更不敢去吻她那漂亮的臉蛋兒，因為我擔心這樣會使她融入於我，我是一把泥巴，而她是一掬純水，水兒和泥巴匯合，豈不虧哉？
其實我糊塗了，到底我是誰呢？是冰？是金？是女孩還是男孩？雖然再明顯不過了，可我卻很難回答。因為為了她，我變了。
28日星期四晴
「鳳兮，鳳兮，我所欲，鳳兒請把我來依！……」
冰兒要跟我身後的人們換座位，這樣以來，她有可能成了我的同桌。這個可愛的小女孩在實行她的步驟了。
冰兒果然來到了我的身後，我明白，而且也只有我和她明白原因：她愛上我了。我的幸福達到了頂點。只是有些自責，因為自己什麼都不能做。而且臉上有那麼多不好看的地方的我怎麼能擁有如此美麗的少女呢？
林走過來問她為什麼上後面來了，*也問她為什麼跑後面來了。只有我明白，這個驕傲的女孩兒為什麼來這兒了。因為她要「追」她的心上人。我只是覺得她似乎挺可憐的，因為我不向她表示，她竟然一點也不敢有所表示。甚至一個眼光，唉，一切怎麼會這麼美呢？
冰兒是我的，我是她的心上人，為什麼？別的女人都說可笑且無能，只有她堅持慧眼識珠。我應該怎樣不讓這個寶貝兒失望呢？哦，我的冰兒，我做的差極了。有人時，我以人多為借口不去問她；沒人時，我又以男子漢自居不去問她。總之，我對她的愛完全掩蓋起來。這樣以來，她首先離去也就不足為怪了。如果繼續沉默下去，我就會毫不客氣地輸掉了愛情，與此同時，林也在進攻了。我該明白怎麼辦：明天向這個女孩表示我的愛情。這個天生的玉女。
得了，我還是不要自鳴得意，回到現實中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