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桃花緣盡卷 第049章 文 / 葉無名
真正的愛情，只需要一個眼神就足夠了。多了無益於愛情，反倒累贅。
因此愛上一個人只需要一秒鐘，而要忘掉卻需要來生。
換句話說，愛情這種關係的建立，在茫茫人海中遇見，在大腦的神經元間建立起的突觸，是一輩子的漫漫時間都無法斬斷了的，除非生了遺忘症。
真正的愛情絕非物質的攀比，絕非虛榮的炫耀，絕非佔有和奴役，雖然沒有這些，好像愛情就不存在。
這是世俗的人們給自己制定的婚姻規則，婚姻說白了只是一種契約，符合等價交換的原則，兩方共同組合成家庭，為的是傳宗接代，基因延續。婚姻是基因延續的要求，人類制定這種制度的目的，在於使自己永生。因為傳宗接代實際上是壽命有限的人類目前唯一永生的方式。
我經常做一些光怪陸離的夢，夢中有很多或難堪或快活的情形，其中多次夢見喜歡的女人赤身*在大庭廣眾之下跳舞，有時自己也會在夢中變成女人。
當你慾求不滿時，夢會給與補償。
愛情真是個奇怪的東西，它在相遇的一瞬就產生了，此後的諸多試探，一步步淪陷，痛苦折磨，又無比幸福，全都是人生最極致的體驗，勝過人間最美的大餐和風景。
和藝術一樣，愛情是奢侈品，只有少數人能領悟。但客觀上說，它也跟詩一樣，存在於每個人心中。
***
那次在路上與她迎面走過時，眼神被她那如水一般純情的臉蛋和神情所吸引。短短的學生頭。五官長得挺像姜薔的女友史琳。
當天下午，汪士冰的泛讀課，無意間看見她走進了教室，儘管後來回頭瞅去卻不見了她的蹤影。
週一的體育課上，不壞什麼希望的在臨班的女孩中搜索。竟又見了她的影子，毫不收斂的暗戀了一個上午，只到吃飯時在食堂看見她在前面吃完飯離開去。
今天下午的天氣真冷。本不想去聽所謂的販毒課，但一想起會在那兒見到她，又執意進去了。汪老先生的課出了顯擺他在明尼鈺達的照片和售賣自己編的教材外，別無客觀。
我歎息著失望著。因為這兒似不可能有她。人很少，她怎麼回來？也許不會，於是想走，但又懷有一點希望。
門一次次開了。在門沒有開之前，我都注視著那神秘的門外即將進來的人。那一個個的謎，而有可能，這個謎就是她！
門一次又一次的打開，而我也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天似乎更冷了。
開始上課了。
「也許，她正匆匆趕來的路上。她為什麼會趕來呢，為了見那個混小子，那個醜陋，寒酸。又自作多情的傻冒。」我這樣異想天開著。
門終於又一次開了。居然是如此真實的浪漫，進來的，正是她。一身藍衣，厚厚的衣服，提著一個黑書包。
（緊急變化，在我正記敘自己幻想之時，這個女孩又如我所願的走進了這間教室，這僅僅是巧合嗎？還是天意？』w。簡直比約會還準確，心理很激動。她就坐在我前面的位子上。我該怎樣行動？天哪。這也太巧合了吧！）
inue：不是黑書包，（現在這書包就放在我前面的凳子上。是咖啡色的。）我定定地看著她，她走到我身後的座位上坐下——就像現在坐在我前面一樣。
……然而我沒注意到她是跟一個男生坐在一起的，而且從下半節課開始不久，二人就開始竊竊私語了，好像是互相認識的。
從中我得出她是哲學系的，而另外一個是數學系。好傢伙，原來是我自作多情到了可笑的地步，她原來是為了他來的啊！簡直可笑至極。
我感到難受起來，汪老鄉在上面喋喋不休，而我什麼也聽不進。後面是談話聲，而且是勾住我心的談話聲。
她聲音很甜很脆，如她的長相一樣美，然而我並不再為此高興了。因為她正跟一個男生談得熱烈，雖然不是談得那事兒。
我實在受不住，站起來走了。儘管自己就在汪老頭眼皮底下，非常顯眼。很喪氣，多麼可笑的多情自苦？！
在原來的幻想中，我跟她搭上了腔，並約好晚自習一起到202去，（其實倒未必是202，只是二樓左邊第一間教室而已。）然而幻想在打破之後，這想法也就成了自我責難的笑柄。
但似乎約好了似的，我還是來上自習了，而且是在這間教室。我坐在了最後一排角落裡，而前面一排是空位。我仍似乎在幻想她會出現，而且就坐在我的前面。我坐下來寫日記。
門開了，天哪（「天哪！」是她說話時常帶的，我似乎也受了影響。）進來的竟又是她，不過穿了棉襖，而且徑直走過來坐在了前面。我沉默的低著頭。這是絕好的機會，我該怎麼辦？如今她就坐在我前面，而我……
為什麼不採取行動呢，傻瓜！沉默之中，她怎會知道你的心思？然而，也許她是在等一個人，那個男生？
缺乏勇氣，也不敢創造笑話，我仍沉默。
我也許會為這種浪漫折服，儘管這浪漫沒有一點兒是我創造的。好一個無晴而多情的日子。
11月9號小雪
早晨燈一亮我就起來了，因為這之前我就醒來了。昨晚我過早走了，而那女孩等到了最後。
夜間忍不住在頭腦中老是浮現她的影子。莫非我真的愛上她了，今天還有機會見到她嗎？我能邁開著一步嗎？
平時每日都起的最晚的我，這一次卻起的最早。這是愛情的力量嗎？
上午開始，下起雪來。雖然我喜歡看著飄落的雪花和地上白茫茫的一片，而冷卻是可怕的。
上午還了《宋詞》。借了三本，《戴高樂》，英文《紅樓夢》及《克林姆林宮易主記》。然後再圖書館自習室自習，室內人很多，不少有著漂亮的長髮。沒有那個短髮女孩。我本來以為會遇到她的。
看來南開也是陰盛陽衰的，自習的總是女生比男生多，這是我個人觀察的結果，今天晚自習，會不會再遇見她？
同室的幾個傢伙已經傳開了我的秘密，或曰：心有靈犀。
也許僅是我的自作多情罷了。天陰暗的沉沉如鉛。
好像改變了觀念似的。面前及周圍的長髮女孩並不討我喜歡，倒是可以收尋那個短髮女孩的溫柔女孩兒，難道我真的愛她到達了不可挽回的地步嗎？
……霰雪紛飛，寒意侵人。晚自習我又來了，還是這間教室……我用筆記本在前面的位子上佔了個位子。是為她而占的。然而它孤零零的躺在那兒，似乎是對我的嘲諷。……她始終沒有來，我很傷心。天真的很冷！
11月10號晴
八點鐘我又回到了那間教室，儘管她並沒有來，但我們曾坐的位置上都空著。看來她是不可能來了。
11月11號晴
晚自習又早早的走進了這間教室，這次只是為了對前天美妙感受的懷念罷了。又坐在了原先的位置，……我把自己本子放在了前面……前面有一個高個兒漂亮女生……
有男生編順口溜說南大沒美女，什麼南大女生幾回頭之類……而我的感受卻相反。
就在我潛心等待她的出現之時。又進了兩個女孩，她們在外面就嘰嘰喳喳的說話，由此我推斷不可能是她。也就沒有抬眼去看她們。當她們走過來時，才發現都是曾經見過的，一個嬌小樂觀長髮女孩兒（宋鈺），一個則卷髮嫻靜淑女型，都應算得上挺美的。
想不到今天這個教室竟成了美人聚集的地方。可惜獨獨少了那一個。
11月12號晴週日
走出食堂，終於又見到了那個一度令我魂牽夢繞的女孩。提著包，一身淺藍。緩緩走來，看了我。溫柔垂首。我在那兒站了一會兒，然後頭也不回的走開。又怎麼樣呢，見一面就夠了似的。回頭找時，人已不見。
不見時一心牽掛，見面時又不去追求，這是什麼愛情呢？對長髮的女孩和女孩的長髮也失去了那種感覺。今天是個羅曼蒂克day
應該說我也許不可能跟那個女孩有什麼發展關係的可能。
上午苗一打來了電話，感到興奮以至於沒有睡覺。下午和小宣子來自習，心中似乎仍然有一種見到伊人的渴望。
下午給小宣子和小六子簡略講述了一下我和冰兒與薔的所謂愛情故事，以打消他們好奇的詢問。然後感到一陣空虛和失落，真不知她們二位今天到底怎麼樣了。
好像不想再見到那個女孩兒，為什麼？不清楚，可能是因為心理不再有那種聖潔的愛情的觀念了吧。也許，我配不上她，也許不是。
心情沒有再像過去那樣每到週日就壞的要命，也許是因為有了那朦朧的愛情的滋潤？
躺在床上因為想她而難以入眠，這感覺挺美。
今天也許能見到她，但我似乎並不想見到她。奇怪的感覺！
曾有一個奇怪的感覺：當心裡有一個女孩時，其他女孩都會在眼中失去了吸引力。直到現在，仍未改變這種狀態。
今天我又走進了這間教室，又坐在了這個位子上。是癡是傻？
11月13號晴週一
今天上午計算機和體育。體育課上如我所料她出現了。遠遠的看著也就滿意了。她似乎有點兒變化，活潑了許多，而且也跟女同學在一起，不再孤獨。
想不到班裡那個曾一度認為是薛寶釵的女孩兒竟沒有參加今天的競選。想想她漂亮的一頭長髮也的確令我神秘。忽然迷惑了，我對她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呢？想想我對她的反感，除了長得不好，穿著不講究之外。還因為她曾經發過獎學金，指揮過女生們的體育排隊，於是認為她是一個官僚分子。而今知道指揮體育是她們輪流著的。而今天她西裝革履，頭髮梳得又高雅別緻，真奇怪。我怎麼又對她動心了呢？
那個哲學系的女孩怎麼辦？
今天沒有再進那間教室，也不再希望能夠遇見她。
真細細想來又覺得奇怪，好像我這顆心已經給了她是的，就如一封發出去的信，她收到沒收到我不知道，但我這兒。卻已經送出去。每當想起那個多情的日子，莫名的感動使我難以凝神學習。其他女孩，長髮飄逸的，秀氣嬌雅的，高傲驕娟的。全都不再對我有吸引力。今天見過不少這樣的美麗，卻都未能撼動她在我心中的地位。看來我已經無藥可救了。
11月16號微雪鋪地
從早晨醒來就覺得多情的很，正吃飯時無意間又見那女孩匆匆離去的身影。上午感覺是：她從幻想的高空跌落了人間，成了一個平平凡凡的人。上午英語課前是哲學系上的，未來得及走出教室以前她就進了教室，這使我得以有機會多看她幾眼，同時幾日來的盲目崇拜也得以結束。心仍然隱隱約約有點傷感和脆弱，一點淒柔的美。（一群鳥兒一般進的教室的她們。在前面幾排的座位上坐下，她回頭興奮得跟身後的人說著什麼，這時候互相看到了對方。）
晚上來自習的路上見她迎面和一群人出來。和小宣子並肩而行的我也正在說著她。狂笑之後心裡一股衝動，剛才那驚鴻一瞥令我久久回味。不知道這個女孩究竟在想些什麼，眼中是不是有我這個人存在。在我眼裡，她又成了高傲和純潔的仙子。她換了一件灰色上衣。
……那個長髮女孩兒（楊寒）發獎學金的謎解開了，原來她是過於熱心的緣故，今天我的補助金就是從她手中接來的。她可真是個古道熱腸的人。不過跟她在一起，我倒是覺得十分拘束。而且深感於自己的淺陋和粗鄙。……總之挺想認個妹妹的，如果真可以的話。
看自己的總體輪廓。活生生一個土包子形象而又不思進取，使我頃刻間愛情之火灰飛煙滅：我哪一點配得上她呢？……
11月20日晴
能看她一眼，真是我無上的感受。今天體育課上終於又見到了她，得出結論，她並不是那個所謂的「二辯」，而且她也似乎沒有男友，如果有的話，可能就是我了，因為我從她的眼睛裡發現了這一點。也許其實雙方因相離而相思著，愛情經住了考驗。
這幾天因為失戀而帶來的苦惱已近消失殆盡了，但心裡仍有些後怕，但心這樣的事再重演。想不到同室幾個傢伙這樣關心我的心事，搞得讓他們都知道了，也並非我所希望的。
如果她竟也愛上了我，這樣的不思追求也會令一個女孩自尊心受到傷害。也許她已為之而難過？看不出來，從那天晚上以來，過去文靜平和的人變成了快樂的小鳥，孤獨的她有了女半，而且對她特別的親熱，會不會是同性戀？
唉，我覺得挺佩服她的，她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女孩呢？活潑開朗抑或內向善感？
……脈脈含情，又是一個絕妙的註解。我為她明亮的目光而陶醉。
今天也開始為一見鍾情而感動，真情是不會那樣容易熄滅的。但願我和我的有情人終能夠成眷屬。
……其實她的球打得也只是一般化而已。
我真的愛上她了，並且要與她同甘苦，共患難？真的嗎？該去問問她願不願意。我是如此之本，她應比我聰明一些。
11月21日晴
也許上天的意思是讓我認識一下她的另一面，看我能不能忍受。
英語課前面是哲學系在上，這是我剛剛注意到的。於是我來得很早，而她遲遲不下課。鈴聲響了，佯裝看報的我瞥眼去看出來的人，目光卻落在了她的女伴的臉上。等我意識到出來的還有一個她時，她的目光早已移開，並訕訕的笑著，戴著眼鏡，顯得特別庸俗。我頓時有一種如墜冰潭的感覺，和聽說她已有了男友一樣心事重重。
這樣的風霜雪雨還是不來的好，否則，我這脆弱的神經會被折磨得筋疲力竭。為什麼一會兒給我一個仙子似的她，而一會兒又給我一個俗氣的她呢？有時候想狠心的忘記她，但同時又會想起她的好。
人就是沒有十全十美的，可我太苛求完美了，所以會傷心。
下午再次放飛了愛情的金絲鳥兒，找到了她，又讓她走了。
11月22日晴
也許今天應該歸結為有緣而無情的一天。
大清早一起來就見伊在校園一角讀書，我當然匆匆而去。
晚上辯論會卻重演了兩周前的一幕，她就坐在我前面一排的位子上，吃著餅乾，喝著水，但彼此都表現得很冷淡。
……辯論挺沒勁，呆板而無變通，而且簡直是在爭吵。
政治系班門弄斧，而哲學系則自我卡殼。
因為在乎對方，所以不敢輕易在對方面前表現自己，所以故步自封。
她坐在我前面，回頭看我，而我卻垂下了目光，沒敢搭訕。
就這樣放棄了大好機會。
還好不必擔心她不會再出現，真怕她就這樣從我的生命裡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