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凝氣一層 文 / 夏闌夜
宗門測試過後，不到一日的時間，「夏曦晨」這個名字便如同春雷炸響一般，迅速傳遍了縹緲宗上下的每個角落，宗內的所有弟子都知道，天璣峰一脈出了個亙古未有的修仙奇才，畢竟測試那天，天地間的異象可是眾人親眼目睹的。
曦晨隨玄明子回了天璣峰，他並沒有即刻向眾位師叔伯修習仙術。仙術的使用是要配合相應的元力，曦晨剛剛獲得縹緲仙訣的傳承，尚未開始修煉，自然不可能修行仙術。
縹緲七子商議後決定，先讓曦晨隨玄明子在天璣峰修行，待其境界達到凝氣期三層，可以修行最初級的仙術時，再由各位首座分別指導。
曦晨屏氣凝神，盤膝坐在房間內的蒲團之上上，慢慢地回憶著凝氣期的口訣「天地氤氳，萬物化醇，憑心為引，以魂化神，以我所思，為我所用，道本自然，萬化歸一……」他在心中默念著，感悟其中的意境。
若要修煉至凝氣期一層，必須先要感悟天地元氣，以心為引，將其吸收進體內，再按照口訣上所描述的經脈運行圖進行運轉，使其匯聚於丹田，形成元力。待元力積累到一定程度後，方可突破至下一層。
「可究竟什麼是元氣呢？」曦晨緊蹙著眉頭，百思不得其解。師父在傳授自己縹緲仙訣之後，便不再像以往那樣將修煉之法傾力相授，而是讓自己在房間內自行參悟，即使現在去詢問於他，也必然得不到滿意的答覆。曦晨只好再次屏氣凝神，將自己充分地融入於到天地間。
「三師兄，你難道就這樣讓曦晨自己參悟啊！人家都說『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可你倒好，直接當了甩手掌櫃，不管不問了。」玄陽子苦著臉，搖著乾坤扇，身子隨意地斜靠在椅背上，滔滔不止地沖玄明子發著牢騷。
「曦晨可以自行參悟。」玄明子不為所動，端起桌面上的茶杯，輕輕地抿了一口。
「自行參悟，自行參悟，如果要他自己參悟，還要咱們這些師父幹啥！」玄陽子喋喋不休，像極了被拋棄的深閨怨婦。
「不行！」玄陽子一合乾坤扇，屁股像被兔子咬了一樣，猛地從椅子上蹦了起來，「我得去瞅瞅，怎麼說他也是我的半個弟子，我還是有點兒不太放心。」話音還未落下，玄陽子就拔腿朝曦晨的小木屋疾速走去。
「老四，你給我站住！」玄明子重重地將茶杯扣在桌上，厲聲喝道。
眼見師兄發怒，玄陽子不敢再嬉皮笑臉，他耷拉著腦袋，悶悶不樂地坐了回去。
玄明子也覺得自己說話的語氣過重了，他靜下心來，耐心地向玄陽子解釋道：「師弟，曦晨與我們不同，他可是亙古未有的修仙奇才，我們如果在他身邊手把手地教他，他可能也會迅速地超越我們，可之後怎麼辦？你想過沒有？當他到達了比我們還要高的境界時，我們又該如何指導於他？他現在如果習慣了我們的傾力傳授，等我們再也不能教給他什麼的時候，他的修為很可能就會止步於此。與其這樣，我寧肯讓他現在自行參悟，雖然進度可能會慢上很多，可那份頓悟，會給他日後的修行帶來數不盡的益處。師弟，授之以魚不如授之以漁啊！」
玄陽子聽得師兄如此解釋，十分羞愧，剛才自己還誤以為他不負責任，不配做一名合格的師父。如今看來，師兄才是真正的大智大慧，「師兄教導的是，愚弟受教了。」難得玄陽子也能正經一回，朝玄明子畢恭畢敬地拱了拱手。
小木屋內，曦晨還在努力地感受著天地元氣，究竟什麼是天地元氣？該怎麼去感受他們的存在？「天地氤氳，萬物化醇，憑心為引，以魂化神」曦晨反覆地念著這四句口訣，朦朦朧朧中彷彿觸摸到了什麼，卻又好像遙不可及。
胸前的玉珮發出淡藍色的柔光，將曦晨包裹在內，懸浮在空中。身處其中的曦晨彷彿來到了一個奇妙的世界，一個個五顏六色的光點圍繞著自己轉來轉去，好像想親近自己卻又若即若離。
「這大概就是師父所說的天地元氣吧！」曦晨若有所思，「這不同顏色想必是代表著不同的屬性」，曦晨伸出手去，想將這些光點抓在手裡，手掌所落之處的光點，卻彷彿受了驚的小兔子，四下逃竄。「看樣子得讓它們不害怕我才行」，曦晨重新閉上眼睛，雙手掐訣至於膝上，悄然入定。玉珮仍在發出耀眼的藍光，以一種緩慢的速度滋養著曦晨體內的經脈。
修仙無歲月，曦晨這次入定從早晨一直到傍晚，又持續到第二天清晨。
「怎麼會這麼久？不會出什麼事兒吧？」玄陽子緊蹙眉頭，臉色陰沉地向坐在一旁的玄明子詢問道。
「曦晨氣息平穩，並未出現任何異狀，況且他現在凝氣期一層還未達到，不會有什麼閃失的，你就放心好了。」玄明子也一臉凝重，想來心裡並沒有自己說的那般輕鬆。
「我當年第一次修煉，不過兩三個時辰就從入定中醒來，曦晨竟連連持續了一天一夜，而且絲毫不見有停止的跡象。」玄陽子歎了口氣，若不是知道曦晨體質特殊，遠異於常人，恐怕他早就衝進去把曦晨從修煉中喚醒。雖然對曦晨的心神有很大的損傷，但總比眼睜睜看著他隕落掉強。
「再等等吧！」玄明子靠在椅背上，輕輕說道，「我玄明子的徒弟，不會這麼容易屈服的！」玄明子又看了一眼曦晨所在的小木屋，緩緩地閉上眼睛。
修煉中的曦晨絲毫不知道周圍發生了什麼事，他已經完全融入到了另一個世界。玉珮發出的光芒已經濃郁到幾近實質，像一潭清泉將曦晨緊緊地包裹在內，空中懸浮的各色光點，似乎也逐漸的適應了這個盤膝打坐的少年，偶爾還會有幾粒光點漂浮到曦晨頭頂上，見曦晨沒有任何動靜，就好奇地觸摸一下他的臉頰，又迅速的逃離開來。如此再三，發現曦晨始終無動於衷，索性直接的貼在了他的身上。
「憑心為引，以魂化神」，這究竟是什麼樣的境界呢？曦晨總感覺體內有種東西緩慢膨脹著，在身體裡左衝右撞，卻找不到突破口。
忽然，一粒光點貼著曦晨的皮膚，滲進了他的體內，曦晨心神一動，「這就是天地元氣嗎？果然是玄妙無比。」曦晨默念口訣，引導著那粒光點按照口訣中的經脈圖運行，循環一周天後，光點化作一滴晶瑩的水珠落入丹田。剎那間，丹田之地，彷彿平靜的湖面丟進了一塊兒石子，泛起陣陣漣漪，蕩漾開來。最後形成一個漩渦，不停地旋轉。
「以我所思，為我所用，道本自然，萬化歸一」，曦晨體外的光點彷彿受到了召喚一樣，爭先恐後地向曦晨湧來，順著裸露在外的皮膚進入曦晨體內，彙集在一起，沿著經脈圖中的路線自行循環，最終化作水滴，匯入丹田。聚集在曦晨周圍的光點越來越多，曦晨彷彿夜空中耀眼的辰星，散發著璀璨的光芒。
「三師兄，都一個禮拜了，怎麼還沒結束啊！」玄陽子一邊沖玄明子發著牢騷，一邊抓耳撓腮地在小木屋門口踱來踱去。
「四師兄，你就不能安靜會兒，你都問了八百多回了。」玄霖子看了看玄明子落陌的身影，沖喋喋不休的玄陽子埋怨道。
「安靜？你讓我怎麼安靜？這都一個禮拜了，曦晨還沒動靜，他現在修為尚淺，不說別的了，餓都快餓死了。」玄陽子死命地瞪著玄明子的背影。這兩天，他多次吵著要叫醒曦晨，可是都被玄明子阻止，弄得他現在窩了一肚子火。
玄陽子看玄明子彷彿沒聽到他說的話一樣，依舊無動於衷，不由得長歎了口氣，「罷了，罷了，反正不是我親徒弟，死了也有人收屍，我管那麼多閒事兒幹嘛！」玄明子聞言，身子劇烈地顫抖了幾下，可是並沒有回頭說些什麼。山頂的風吹拂起了他的衣衫，背影顯得格外的孤獨悲涼。
「老四，少說兩句。」少言寡語的玄空子此刻也有些看不過，他阻止了玄陽子繼續說下去。玄陽子也覺得自己方纔的話太過於尖酸刻薄，於是閉上嘴巴，沉默不語地斜靠在了一旁的凳子上。
「師弟，老四的話雖粗，其實說的也不無道理。」一旁始終閉目養神的玄真子此刻站起身來，他徑直走到玄明子身旁，與玄明子並排而立。
「師兄。」聽得玄真子言語，玄明子眼神兀的一黯，他又何嘗不知曉這些，可是修煉之人最忌被打擾，否則，輕則心神受損，重則走火入魔，不到萬不得已，他實在不想冒這個險。
「師弟還是早點兒下決定為好，時間拖得越久，對曦晨越是不利。」，玄真子輕輕地拍了拍玄明子的肩膀，他雖貴為掌門，又將傳授曦晨仙術，可畢竟玄明子才是曦晨的奉茶恩師，他不願越俎代庖。
玄明子深吸了一口氣，緊緊地握著拳頭，足見他的內心是多麼的煎熬。突然間，玄明子睜開雙眼，正待他決定出手將曦晨喚醒之時，曦晨的木屋房門緩緩地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