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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四章 欲修天道 文 / 夏闌夜

    「曦晨。」,縹緲七子齊聲驚呼,他們驚喜的看到,曦晨像沒事的人一樣,正神采奕奕地從木屋內走出,絲毫看不出有任何的不適。

    「師父,眾位師叔伯。」,曦晨這次的修煉已經結束,成功地突破至凝氣期一層,待他正準備將這個好消息告訴師父的時候,誰知剛一出門,便看到縹緲七子全部聚集在自己的木屋前,盡皆一臉興奮地看著自己,驚得他連忙彎腰行禮。

    「既然曦晨已無事,那愚兄就先行告辭了。」玄真子朝眾位師弟拱了拱手,化作一道青芒向天璇峰飛去。

    玄空子、玄星子再詢問完曦晨身體狀況後也隨即告辭離去。

    玄幽子更是連招呼都不打一個,直接御劍飛走,只留下玄明子、玄陽子、玄霖子和曦晨四人在天璣峰。

    「曦晨,你有沒有感覺哪裡不舒服?」玄霖子細心地給曦晨扯平褶皺的衣服,「你餓沒餓?師叔這就給你做飯去。」玄霖子溫柔地詢問曦晨。

    玄明子修仙七百餘年,平生僅收了曦晨這一個弟子,對於始終鍾情於他的玄霖子來說,曦晨就是師兄的化身,自己與師兄這一生或許永遠沒有機會在一起,那就代替師兄好好關心他的徒弟吧。

    玄霖子深情地望了一眼立於一側的玄明子,卻發現師兄眼神中關注的只有曦晨,沒有絲毫自己的影子,她的心再一次地慢慢下沉。

    玄霖子突然想起了當年那個英姿颯爽,一劍馳騁天下,天地間任逍遙的三師兄,又看著身前的這位邋邋遢遢,衣冠不整,風燭殘年的老人,一股酸楚湧上心頭。

    「如果她還活著,師兄一定不會是現在的這幅樣子,他現在心裡一定還在恨我吧!」回想起那些陳年往事,玄霖子眼睛微略有些濕潤,她趁人不注意,悄悄抬起衣袖,拭去了即將從眼角滑落的淚水。

    「師叔,您哭了。」曦晨開始聞得師叔詢問自己,正待回答,卻發現師叔呆呆地望著師父的背影,注意力完全不在自己身上。他沒有出聲打擾,只是輕輕地歎了口氣。

    師叔人溫柔體貼,而且貌美無雙,又重情重義,真不知道師父他老人家為什麼會不喜歡她,曦晨甚至感覺到師父對師叔不止不喜歡,甚至還有一點點厭惡,似是憎恨,又似無奈。

    「沒有,師叔才沒哭呢,你也知道師叔是水屬性修仙者,所以……」玄霖子著急地欲想狡辯,但看到曦晨一幅「你說什麼我也不信」的表情,聲音不由得戛然而止。

    「人這一生,總是會犯些錯誤的。」玄霖子的聲音頓了頓,神色變得黯淡,開口說了一句令曦晨摸不著頭腦的話。

    「他們之間,一定發生了很多不為人知的辛酸故事吧。」曦晨沒有繼續追問下去,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秘密,只有在獨自一人時慢慢品嚐,方才知道它的滋味。

    「曦晨。」,一直沒有說話,就呆呆地站在一旁的玄明子突然開口道。

    「師父」,曦晨望著滿臉疲憊之色的玄明子,感覺心頭被人狠狠地刺了一刀,疼痛不已,連聲音都有點兒哽咽了。他也沒想到自己第一次修煉就會持續一個禮拜,師父他一定每天都在擔心吧。

    玄明子憔悴的臉上露出一絲欣慰,「不愧是我的弟子,好樣的!」曦晨修煉期間,內心最焦急的是玄明子,最擔心的也是玄明子,好幾次他都欲出手將曦晨喚醒,可最後還是強行忍住,他不想因自己一時的衝動令曦晨抱憾終身。不僅如此,他還得一直勸說焦躁不安的玄陽子。要說心痛,沒有人比他更痛,曦晨修煉了幾天,他就不眠不休的在外守候了幾天,直到曦晨出關,他才鬆開了一直緊繃的神經,本就已經很蒼老的面容上,又增添了幾筆滄桑。

    「小子,你可真行!」被冷落在一旁的玄陽子見氣氛有些不大對勁,一個個梨花帶雨的,像是在演一出苦情戲,忙不迭的插了一句嘴,緩和一下傷感的氛圍。

    玄陽子一把摟住曦晨的肩膀,「這麼快就凝氣期一層了,比你師叔我可強多了,我當年可足足花了一個月的時間才突破至第一層啊!」玄陽子的身材本就矮小,加上那一臉不正經的壞笑,和曦晨站在一起,真像哥倆兒好似的。

    氣氛經過玄陽子這一打岔,緩和了不少。當晚,玄霖子與玄陽子二人沒有離開天璣峰,而是住了下來。玄霖子親自下廚,炒了幾個小菜。看到曦晨平安無事,修為還有所突破,玄明子甚是高興,特意挖出了珍藏幾百年的美酒,這還是年輕時從師兄玄真子那裡所得。

    師兄玄真子也是好酒之人,他在外遊歷時,曾花費大量的心血收集各種奇珍異果。回宗之後,釀製成酒,深埋於地下。

    一次偶然的機會,同為愛酒之人的玄明子,無意間發現了師兄的藏酒之地,他趁玄真子閉關修煉之際,偷偷地挖出美酒,埋藏於後山。待玄真子出關之日,發現自己珍藏的美酒被人洗劫一空,勃然大怒,他料想此事必是玄明子所為,便怒氣沖沖地前去找他討個說法。無奈玄明子一口咬定此事與他無關,最後甚至還搬來師父作為靠山,有師父為他撐腰,玄真子只得暫時嚥下這口惡氣。後玄真子又向他多次討要,最終都是無功而返。

    後來,玄明子繼承天璣峰首座之位,臨走時他也將這些美酒悄悄轉移,而此時的玄真子也已成為縹緲宗掌門,宗內事務繁忙,倒也無暇再顧及此事,事情就這樣不了了之了。

    玄明子看著桌上的美酒,不由得想起了師兄當年那張氣得發青的臉,雖已過數百年,卻依然歷歷在目,絲毫未因時間的流逝而有所淡忘。

    「師兄,這酒還真是不錯,回去的時候送我幾壇唄!」玄陽子端起酒杯,輕輕抿了一口,那紅艷的瓊漿玉液滑過喉嚨,醉在心頭。

    「就剩下這最後一壇了,若你喜歡,待你回開陽峰之時,便將其帶回吧。」玄陽子聽得師兄的允諾後,樂得手舞足蹈,「一定,一定」,玄陽子站起身來,給玄明子恭恭敬敬地倒了杯酒,絲毫沒有因為白天的不愉快而影響自己的心情。

    夜深了,玄霖子在曦晨的房間就寢,而曦晨則是搬到另一間屋和師父、師叔住在一起。

    玄明子看著身邊熟睡著的曦晨,將他裸露在外的手臂放回被子裡,又替他塞了塞被角,隨後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怎麼,睡不著?」玄明子站在崖邊,悵然地望著主峰的方向,忽聞背後傳來玄陽子的聲音。

    玄明子微微一笑,「師弟不也一樣嗎?」師兄弟二人並肩站在崖邊,沉默不語。

    「師兄,今天白天的事,我……」玄陽子面色躊躇,他考慮再三之後,終於鼓足勇氣想對師兄道歉,卻被玄明子揮手打斷。

    「你我兄弟二人相識已有數百年,你的性情我瞭解,道歉就不必了。」

    玄陽子深吸了一口氣,「是師弟我矯情了。」月色籠罩在兩人身上,像給二人披了一層薄薄地紗衣,飄渺而神秘。

    玄明子突然轉過身來,面帶疑惑之色,「師弟,你我二人修仙近千年,一心一意追逐天道,而今卻為了一個孩子心神不寧,坐立不安。難道我們所修的天道毫無意義嗎?」

    看著師兄迷茫的神色,玄陽子始終掛著微笑的臉上露出前所未有的凝重,「天道自在人心,欲修天道,先修人道,若只為追逐天道,就拋棄了自己的感情,那我等修仙又有何意義?」

    「欲修天道,先修人道……」玄明子心中反反覆覆地回味地這句話,眼神也從迷茫開始變得清明。

    玄明子深深地看了一眼這位陪伴了自己幾百年的師弟,第一次發現,原來自己從未能真正將他看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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