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狀元之路 第一百九十九章 迷霧 文 / 迷路的小貓
今日因為有著巡撫大人的駕到，所以濱海城的三條大道皆是收拾的頗為乾淨整潔。除卻當街門面以外，其他的販夫走卒、小攤零櫃皆被趕到了其他旁街支道之中。
在林鈺的隊伍隨著控東將軍杜涔的迎接隊伍行入城中之時，道路兩旁卻是有著無數雙眼睛在緊盯著他們。
「嘖嘖，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瞧那兩位狀元郎真是英俊不凡。」
「看看那些巡撫侍衛，一個個的人高馬大，相比之下咱們東海府的兵士就要矮上一截兒。」
「哪個是狀元郎?哪一個是說書先生口中大殿戲公主的林鈺？」
道路的兩旁自然有著夾道歡迎的人群，而當街的鋪面窗口處也是有著無數好奇的目光朝著這邊瞧來。
對於這般萬民圍觀的場景，林鈺和南宮銘自然沒什麼不適。比起當天他們的狀元遊街，這還真算是小場面了。再加上林鈺和南宮明本就生了一副倜儻容貌，以及身後頗有排場的部下，這一亮相當真奪了許多人的眼球。
待得眾人行到了城中的巡撫驛館之時，剛好時值正午。在林鈺又一次拒絕殷澤凱的好意之後，眾人行入館內分賓主坐好。唯獨林鈺二人站在堂中，手裡還拿著一方繡著五爪金龍的錦帛。
「奉天承運，福澤天下。朕特委任林鈺、南宮銘二人為欽差巡撫，代為監察東海府的民生民願。二人所過之處，如朕親臨，有著查驗一切的權利。責令眾人盡全力協助二人，不得有誤。欽賜！」南宮銘恭聲讀出諭旨上的內容，眼睛卻是偷偷瞟向拜倒接旨的眾人。
「臣接旨。」杜涔和殷澤凱接過聖旨，隨即站起身來。
「為何不見明政親王？」南宮銘率先開口，看著對方的一臉平靜，心中卻是更加肯定眼前二人是在強作鎮定。
「明政王爺已經遁入空門，早已不問世事。所以二位這幾日的巡查，還是由我和殷大人盡力配合。」杜涔的話不多，但是句句都在點兒上，況且其戎馬半生，那股肅穆莊重的軍人特質更讓其充滿了威嚴。
「原來如此，想必我二人來此的目的，杜將軍和殷大人已經看過了吏部派發的文書。只是我二人旅途有些勞頓，不若等我二人略作休息後，晚上再行前往杜大人府邸，以承幾位大人的盛情。」南宮銘對著屋內的眾人拱手相謝，心中卻是對眼前這位當朝正一品大員，控東將軍杜涔有些異樣。
傳說杜涔是個剛正不阿的鐵血將帥，但今日一見為何會跟殷澤凱混在一起，而且還是一副頗為親密的摸樣。二人一唱一和，當真是將官場上的道道理的分外清晰。
「既如此，那我等便先行告退，待到傍晚之時，我自派人前來相請。」殷澤凱哪裡會聽不出來南宮銘的意思。人家初來此處，自然要坐下來先商量一下該如何行事。不過自己做了多年的東海府尹，什麼性格的欽差大人沒有見過？若是連眼前這兩個小子都擺不平，那他豈不是白白為官數十年。
既然對方要休息，那索性就讓他們休息個夠，反正接下來的每一步自己都有主張，不怕他們耍什麼花樣……
「林鈺，我覺得怎麼有些不對勁兒？」待得旁人相繼離開，屋中只剩下了林鈺、南宮銘和東方耀以及東兒四人。
「小銘稍等。」林鈺轉身行出屋子，在推開房門之時，雙眸向著院牆東西兩側的高樹上一撇，隨即眼神凝了起來。
「大人何事？」門外的護衛見林鈺出來，躬身問道。
「沒事，我出來透透氣。」林鈺說罷彎腰撿起地上的石子，漫不經心的向旁邊一甩，瞬間之下，兩顆石頭化作一道流光飛入了兩顆樹冠之中。
彭！悶哼之聲響起，隨即院外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遠。
「嗯？大人，有刺客？」
「呵呵，不必驚慌，跳樑小丑而已，你們繼續站崗吧。」林鈺抖了抖肩膀，笑呵呵的推門而入。
「林鈺，是不是有點子盯梢兒？？」東方耀眉頭一皺，料想此刻的眾人必在對方的眼線之內。
「沒事，已經跑了。小銘剛才的話是何意思？」林鈺初來乍道並未像南宮銘這般從小就熟悉場面上的事情。
「今日我們代天巡來，對方早有準備倒合乎情理，但上來便鳴響十三聲禮炮設了套子讓我們鑽。待得進城後，我等要求入駐驛站，按理說對方必會將我等請入府衙，難道就是因為我們年輕才這般輕視？」
「而且我早聽說，控東將軍杜涔是個剛毅果敢之人，說話辦事也是雷厲風行。但今日見來，為何是這般模樣？與其說他是少言寡語，不如說是故意為之。」南宮銘劍眉緊皺，對於視線所及，似乎有一團迷霧縈繞開來。
「嗯，況且即便二皇子明政皈依了佛門，但畢竟是欽差巡撫駕臨，他怎麼也應該來此照個面啊。」東方耀接過東兒遞過來的茶水接口道。
「難道他們自知做了什麼不善之舉，所以才有所安排？」林鈺心中暗驚，難道對方是做足了準備，就等自己往火坑裡跳？
「各個地方都有些貓膩兒，這個聖上也是清楚的，只要不動皇家統治之根本，想來也就睜一眼閉一眼了。所以，此中事情不會那麼簡單，況且我們此行目的也不在控東將軍和殷府尹，若是借此能查出些什麼倒也不是壞事。不過，當務之急還是盡快跟喻廠頭的人取得聯繫才是正事。」南宮銘轉身望著窗外有些陰沉的天氣，剛才還晴空萬里的天空，似乎被蒙上了濃霧，分外讓人迷茫起來……
東海府，臨淄州，作為東海府最大的產糧重鎮，其繁華程度比之濱海城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作為府下面州一級的行政單位，按照慣例，往往州和其內最大的城市的名字取成一樣。例如濱海州的主城就叫濱海城，臨淄州的主城叫做臨淄城。
但相對於州來說，其下轄卻不僅僅是城池還周邊鄉村，單看臨淄城旁邊的沃野千里就能想像一個州官能管轄多大的地域。
在佔地極廣又到處是米倉糧店的臨淄城內，有一片同樣極為龐大奢華的府邸，單是其正門口的規模就是足足頂上尋常人好幾家的佔地。奇怪的是，在紅漆大門的兩側，站的卻不是用來鎮邪的石獅或者門神，而是兩個石頭雕刻而成的米缸。沒錯，就是經過極為精細的雕刻而栩栩如生的米缸以及就要溢出來的糧食顆粒。
所有路過此地的人，都會不經意的抬眼望一望這片可以用宏大來形容的府宅，心中也會悠然升起一股敬佩和羨慕的感覺。
只因此處住的不是別人，正是當朝富可敵國的糧食大戶，東方世家。作為當朝四大家族之一，東方家卻並不像其他三家一般，枝葉遍佈朝野。相反，除卻東方耀這個在族中顯得有些異類的子弟外，其他人多在行商或者務農。
東方家有兩大產業，一為米糧、一為錢莊，東方家的運糧商隊足跡遍佈天下，除卻供應本朝之外，西南的元商聯盟、北方的利西亞王國、中部草原，甚至有時候在大坤都能吃到口袋上印有東方族徽的糧食。而他們的錢莊也好像糧食一般在全國各地都有存在。
可以說，每一次大乾朝的行軍打仗或者大興土木，其背後都有東方家的影子。到了特殊時期，皇家甚至要仰仗東方家來籌款借糧。所以，即便東方家朝中無人，但當今天下，又有誰敢輕掠其鋒？
不過，巷子再深也終有盡頭，在東方府宅的最深處，有一間頗為古樸的獨樓，相比於其他有著迴廊、流水、涼亭而彼此相連的房舍，這一小棟青磚瓦樓就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但凡是東方家的人，都知道此處不能輕易而入，究其原因，則是當代的家主，也就是東方耀的父親東方凌文是個頗喜安靜的人。
此刻的東方凌文正在正廳之中肆意揮毫，觀其蒼勁有力的筆體，便知此人一定是個說一是一、剛強不屈的主兒。
「二弟，近來情況如何了？」東方凌文寫完了最後一筆，將手中粗大的狼毫放到一旁的墨盆之中，拿起一塊方巾擦了擦手中的汗。
「大哥的文筆真是越來越好了。」被稱作二弟的人名為東方強，是東方凌文的一母同胎。在家中也是享有不可動搖的地位，平日裡家族生意上的事情也幾乎統統歸由他管。
「呵呵，這麼大歲數了，你還拍你哥的馬屁？廢話少說，正事要緊。」東方凌文轉身為其倒滿一杯茶，順手遞了過去。
「大哥，到了這個歲數，你依舊不肯用下人。」對於這位從不肯用人伺候的大哥，東方強也是頗為無奈。如今東方家已經腰纏萬貫，但大哥勤儉的作風卻是從不改變。
「好啦好啦，快點說了。」東方凌文裝作一副生氣的模樣，對著自己的兄弟擺了擺手。
「嗯，關於這一季的糧食，我族已經收集完畢，幾支糧隊也已經整裝待發。各地的銀號也是收支頗為正常，沒有爛帳出現。其他的布匹、棉錠等小生意也是跟往常一般無二。只是此刻那司徒老鬼正在喪子之痛中煎熬，對於我族擠入皮貨市場的警惕也是降了不少，這個時候我們倒是可以藉機而進。」東方強雖然生了一雙尖細的小眼，但其目光卻是分外堅定攝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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