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上) 仕途多舛 第二百四十章 洗髓經 文 / 迷路的小貓
楚天問等人在得知林鈺遇襲以後，便是馬不停蹄一路南下而來。待得數日過去，他們進入了通忻城。因為湘河的汛期比起沁江要晚上一些時日，所以這座城市倒也並未出現襄城那樣人心惶惶的情況。
況且湘河雖然水流湍急，好在其河道筆直又寬大，就算是大水來臨倒灌平原，也並不會造成特別大的損失。雖說通忻被淹是肯定的，不過倒底淹成什麼模樣，那就要看老天的臉色，比起那幾乎要衝垮整座城池的沁江要好上許多。
若是家有餘糧又地處高地，那這裡的百姓完全能撐到朝廷賑災糧食到來之日，雖說那賑災糧食必是攙土拌砂吧，但也是聊勝於無，勒緊褲腰帶也就能等到水退了。
因為廠衛已經告知了地址，所以楚天問等人入城之後直奔林鈺所在的客棧。而這剛一進門，搶先入內的吳大壯便接了個飛來橫物，隨著江新身體上的電流湧動，接住他的吳大壯跟著倒了霉……
「你們是誰？」東兒橫身擋住了眾人的視線，他並不認識吳大壯等人，生怕對方懷有歹意。
「幾位若是無事還請離開。」施皓和掙扎著爬起來的江新站到旁邊，擺明了要保護魔怔的林鈺。
「在下是金劍門楚天問，這位是林鈺的一脈師弟吳大壯，我們幾人聽說林鈺遇襲所以才趕來相助，請姑娘和兩位不要誤會。」楚天問對著三人拱了拱手，視線卻是瞟向了三人身後對著一本書發呆的林鈺身上。
「公子現在身體不適，無論你們是何人，還請不要打擾。」東兒的小臉依舊冷冰冰的，這個時候就算對方自稱是林鈺的親戚她也絕對不會讓其接近本分。況且無憑無據，他們說是就是？
「我觀林師弟不太對勁兒，眼下又是多事之秋，我等就在此間客棧略盡一份薄力，待得林師弟恢復如初了再來相認。」楚天問自然瞧出了林鈺的異樣，只不過對方擺明了不相信他們的身份，為今之計也只有先在此暫居，一切以林鈺恢復了清明為重。
「林鈺怎麼了？俺要跟他說話。」一旁的吳大壯可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他只知道自己跟林鈺有些時日未曾相見，如今自己的好友就在眼前，卻被眼前的三人給攔住了。
「好啦，大壯，咱們先去跟掌櫃定個廂房，一會兒再跟你說明。」楚天問轉身一揪吳大壯的衣領，拉著依舊吵鬧的吳大壯行了出去。雖然他也不知道林鈺此刻到底發生了什麼，只覺得自己的同門這般作態怕是跟他遇襲有著極大的關係。如今自己既然已經到了，自然要保護同門的安全。
「對了，姑娘，門外那些盯梢兒的是否需要在下代為趕走？」出門的一刻，楚天問突然回頭問道。
「不必了，由他們去吧。」
「哦，好吧。」……
「公子，你……」待得楚天問幾人完全下了樓，東兒緩緩出了口氣兒，轉頭看著盯著經書發呆的林鈺，一顆芳心卻是無法放下來……
「佛門有真言，洗髓易筋，如是我聞時，佛告須菩提，如何知見離，得了涅盤意，先洗髓後易筋……」林鈺翻開了第一頁，立時被其中的語句所吸引，似乎是出於本能，當他將這平日裡頗不感冒的佛語看到眼裡，竟是不自覺的要繼續讀下去……
宇宙有至理，難以耳目契。凡可參悟者，即屬於元氣
氣無理不運，理無氣莫著。交並為一致，分之莫可離……
流行無間滯，萬物依為命。穿金與透石，水火可與並。並行不相害。理與氣即是……
林鈺的腦海之中彷彿被什麼東西輕輕的敲了一下，一種從未有過的全新念想冒了出來。
「佛門修煉的不是內力嗎？為何此處稱之為元氣？這跟道家所謂的先天真氣似乎有些類似。還有，這裡講求的氣理循環，生生不息，為何又跟道家的內容極為相似？」林鈺的眉頭緊皺，手卻是一刻不停的翻著，只顧低頭閱讀的他並未發覺，此刻自己眼中的紅潮似乎變得淡了……
生處伏殺機，殺中有生意……
非體亦非用，體用兩不立。非理亦非氣，一言透天機……
百尺竿頭步，原始更無始。悟得其中意，方可言洗髓……
「悟得真意，洗髓淨骨！難道為了修得其中奧妙，還要自廢了這一身修為？不會的，佛家以慈悲為懷，怎會讓人將辛辛苦苦凝練的修為全部化去？」林鈺的眼睛睜大，體內的雷訣經脈立時運轉起來，待得金色的庚辛金雷遍佈了其全身各處經脈，並在任督二脈的全力推動下急速運行之後，竟是極有默契的匯聚一處，猛然朝著丹田氣海之上的那一紅一黑兩個獨自盤踞的氣團而去……
轟！金色的雷芒與氣團相撞，林鈺的眼睛一睜隨即一股深入靈魂的疼痛自丹田之處爆發開來。
「啊！好疼！好疼啊！」林鈺知道是因為那洗髓經的原因才造成了這比之以往更加無法忍受的疼痛，但卻不知道該如何去除，他只能不停的揮動手臂，真氣好似不要錢的宣洩而出，只有這樣才能讓那疼痛稍微輕一些。
「公子！」
「不要過去，後退，關門！」江新的話音一落，一道金色的雷電化作了匹練向著他們而來。江新手中真氣一現便是向著那道狂雷而去。
轟！真氣爆炸之聲再次響起，江新本想擋住東兒以及施皓，奈何林鈺放出的庚辛金雷實在過於強橫，三人只覺口中一甜，渾身上下酸麻疼痛，還未有所反應便是吐血倒飛了出去。
「怎麼回事？恩？」聞聲趕來的楚天問等人瞧得此景，心知林鈺必是出了問題，幾人手中金光一顯，便是凝真氣而出向著依舊被林鈺放出的雷屬真氣而去。
砰砰砰！碰撞之聲接連響起，好在楚天問幾人修為不弱，況且林鈺也並未針對誰而發，故而在連續相抗之後，隨著林鈺好似體力透支的栽倒下去，客棧的二樓也總算是安靜了下來。
「掌櫃的，上面的客人……」一樓大廳之內，望著聞聲而紛紛離開的食客們，店小二扭頭看向了在櫃檯之內低頭算賬的掌櫃。
「讓他們折騰吧，砸爛的東西都記清楚了，還有，剛才那些趁亂而走沒有付的酒帳也記到他們頭上。」掌櫃的似乎已經漸漸習慣了這每天的響動，只要不把他的客棧拆了，由著他們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吧……
「好累，我覺得自己的體力已經完全耗盡了，為何意識卻是這般清醒？還有剛才那股疼痛為何消失了？」林鈺緊閉著雙眼，身體更是豪無所覺，但靈台卻是恢復了清明，他運功內視，感受著黯下去的雷訣經脈依舊有真氣在運轉，而丹田之內，原本狂暴亂竄的庚辛金雷早已消散，一紅一黑兩個氣團緩緩旋轉，竟是跟自己的經脈連接了起來。
沒錯，一條金色的真氣好似絲線一般將兩個氣團連接到了他的督脈之上，順著經脈竟是緩緩流入了十二正經之中……
「我的身體……在慢慢恢復知覺，力量似乎也回來了！」一念至此，林鈺頓覺身體漸漸有了反應，甚至他可以感覺到此刻的自己正被吳大壯扛在肩上走向了旁邊的房間。
林鈺的房間早已被他剛才的真氣餘波所徹底毀壞，裡面的一干物事兒自然無法倖免，更有甚正面窗戶以及牆壁也是被其生生轟出了一個大洞。
「天問，你說林鈺是不是那個……那個……」
「走火入魔。」楚天問眼皮一抬，看著被吳大壯放到床上的林鈺，開口說道。
「對，走火入魔。師傅說武者最忌諱這個，一個不好就要送命的。」吳大壯也顧不上在其肩膀上趴著的小白，扭頭看著林鈺，一雙銅鈴一般的大眼睛之中，充滿了擔心。
「放心了，走火入魔應該不是這般情況。」楚天問嘴裡說著，心中卻是根本沒底兒，從小修煉道門正統功法，又有師長從旁教導的他，還真不知道那會是什麼模樣。
「唉，大壯，你在此守著林鈺，我去看看其他三人如何了？」楚天問搖了搖頭，轉身向著另一間屋子而去。方才江新三人被林鈺震傷，趕來的金劍門人在林鈺平靜下來之後，便是迅速安頓好了受創的三人，此刻三人在隔壁療傷，想來也不會有什麼大礙……
「元氣久氤氳，化作水火土，水發崑崙巔，四達坑阱注……佛門講求元氣，地、水、風、火為本，這怎麼跟道家五行這麼相似？還有靜坐生暖氣，水中有火具，濕熱乃蒸騰，為雨又為露。生人又生物，利益滿人世……這種靜坐和冥想，跟道家打坐運功也是一個意思。想不到，道佛不兩立之下，它們竟是好似出自一體一般……」
林鈺想到這裡，竟是頭一次覺得自小接受的關於道門和佛門功夫本質上有所區別，不可同時修煉的觀念，似乎已經不是那麼正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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