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上) 仕途多舛 第二百八十章 查探 文 / 迷路的小貓
海上的夜晚有時候並不平靜，要麼狂風駭浪，要麼便是風雨交加。不過，一個月裡極個別的幾個晚上，卻是烏雲密佈伸手不見五指。
不知是因為琉璃域本身的霧氣實在太大遮住了天上的那輪明月，還是為了應和今晚自威龍艦上悄悄劃出的小艇執行任務，總之，林鈺等人在一片黑暗之中，悄悄劃向了前方的那團濃霧之中……
「林鈺，咱們這般向西而去，會不會迷失了方向？」感受著身邊越來越濃的霧氣，高彥不自覺的打了個冷顫兒。人對未知的事物總是會不自覺的心生恐懼，而擺在他們眼前的除卻微微發白的霧氣之外，再無任何可以看到的東西……
「噓，噤聲，咱們已經進了琉璃域了，林鈺任督二脈貫通，靈覺早已異常靈敏，只要方向不錯，想來咱們會順利抵達的。」南宮銘做了個噓聲的手勢，眼睛卻是緊盯著面前擺著的羅盤，看著一旁的林鈺眉頭緊皺，他的心中也著實有些沒底兒。
也不知是洪淇太子博學，還是老天作美，白日裡洪淇太子特地召見林鈺等人，要其挑選幾位好手趁著夜色前往琉璃域一趟兒，在偵兵一連數日杳無音信之後，終究是再也坐不住了。
此番前往敵巢，林鈺自然不敢有所怠慢，除了南宮銘和冰如卿這兩位高手之外，還將高彥和白武寒叫來協助，畢竟二人自小在海邊長大，水性自然不必說。至於另一位許敬之，林鈺卻是不知為何，當時就叫出了他的名字……
「哼，不過是宗師級的修為，任督二脈打通了又能如何？」許敬之頗不服氣的哼哼兩句，不過對於眼前的黑暗，即便是他也感到身體有些不太自在……
「武寒，將船頭調轉，向左側劃出十丈，快點。」一直沉默不語的林鈺突然睜開眼睛，臉上的焦急之色讓船尾掌舵的白武寒立即照辦。
「八格，今天晚上真冷，他們在島上喝酒吃肉，卻叫咱們幾個在這裡巡邏，巡他媽個巴子的，這樣的天氣，鬼才想來這裡。」林鈺幾人的小船剛剛劃出去不遠，眾人便是聽到另一隻小船自不遠處急速劃過，船上的人嘴裡罵罵咧咧之中夾雜著幾句他們從未聽過的俚語，想來就是對方巡夜之人。
「呼，好險啊，感覺好像就是從咱們面前經過一樣，林鈺，他們肯定是琉璃島上的巡兵，他們那種怪怪的說話語氣，我老高記得清清楚楚。」待得人聲遠去，一直憋著連大氣都不敢喘的高彥拍著胸脯說道。
「湊巧而已。」許敬之輕哼一聲，一臉不在乎的表情，殊不知方纔的自己同樣嚇得心驚肉跳，右手還不自覺的摀住了一旁高彥的嘴巴。
「小銘、冰姑娘，方向還要有勞你們掌握，我將靈識放出之後，十丈之內絕無遺漏，但若是分心辨別方向，便有些勉強了。」林鈺對著冰如卿和南宮銘點了點頭，輕聲說道。
「放心，交給我們了。」南宮銘呵呵一笑，算做應承。
「嗯，好的。」冰如卿同樣點了點頭，只不過四下一片漆黑，除卻水聲之外什麼也無法感知的環境著實讓幾人有些頗不舒服。心中也只有盼著快些靠岸，即便等著他們的是刀山箭林也總比這般無依無靠要好的多……
琉璃域總共分為四個島嶼群，分別為琉璃島、蝦島、驚蟹島以及赤尾礁島這四個最大的島嶼，其他小島圍繞其左右，形成拱衛之勢。而四個島上也分別有一位島主，這其中又以琉璃島上的武田幸良為尊，這四個海賊頭子手下聚集著千數人馬，憑藉著琉璃域的天然環境以及一干神出鬼沒的水鬼伏兵而盤踞在此，讓人無法奈何……
林鈺等人此時已經深入琉璃域數里，感受著身旁的霧氣越來越濃，眾人知道，他們已經完全進入了敵人的視線範圍，若不是因為今晚的漆黑，怕是早已暴露了……
「呼，武寒，咱們先停一下，我怎麼感覺不太對勁兒。」林鈺突然睜開眼睛，一張俊臉竟是微微冒出些汗珠兒……
「怎麼了？恩？這是……」南宮銘望了林鈺一眼還未說完話，頹然發現面前羅盤上的指針居然飛速的旋轉起來……
哈哈~~哎呀~~呼……隨著航海羅盤的異樣發生，高彥的瞳孔跟著放大起來，因為他分明聽到了耳邊好似有人在笑，只是笑的那麼不自然……
「鎮靜，大家別慌！」林鈺同樣聽到了身周的怪聲，看著高彥等人越來越差的臉色，他知道，琉璃域中的光怪流離終於來臨了……
卡嚓！金色的電蛇順著小船迅速竄到高彥和白武寒體內，陣陣麻痺之下，本來渾身抖動不止的二人慢慢平靜了下來。
至於南宮銘和冰如卿倒是還好，只不過觀其慌亂的眼神兒便是知道他們的心中同樣充滿了恐懼。至於許敬之，卻是強打起精神，將一絲清明守住靈台，他可不想像其他人那般好似沒見過世面一樣……
「林鈺，你快收了真氣，這般響動兒太大了。」冰如卿的話音一落，一股寒氣隨即襲來，林鈺依言收了真氣，感受著體內的陣陣冰涼，心下的慌亂似乎好一些了……
「小銘，我們該怎麼辦？」林鈺的耳中依舊充滿了各種稀奇古怪的聲音，眼前更是出現了一些奇怪的景致，竟是好似現在的自己並未在海上，而是站在陸地上一般，高山、森林、房舍……種種有些扭曲的場景悉數充斥在他的眼前。
「保持安靜，靜觀其變吧。」南宮銘雙眼一閉，一股清風自身周而出，將小船四周的霧氣向著兩旁吹開。
林鈺學著南宮銘的樣子同樣閉上雙眼，可惜他的視線卻依舊清晰，眼前的場景扭曲變形著，耳邊的怪叫之聲也是不絕於耳。林鈺甚至看到了曾經生活過的藍羽草原之上，有著一座好似皇城一般的建築，只是那棟建築的牆壁並不是方的，而是七扭八拐好似樹籐一般隨意蔓延著，各種各樣的人衝著他肆意的尖笑著。林鈺想要看清，卻是無論如何也看不到那些人的臉是何等模樣……
這樣的情況同樣出現在其他幾人腦中，只是每個人所聽到的所看到的並不相同。冰如卿好似看到了極北地帶，而南宮銘卻是身處火海之中，曾經的人、以前的事兒，彷彿疊在一起對著眾人壓來。
好在高彥和白武寒已經被冰如卿的真氣完全凍昏了過去，否則這般視覺和聽覺上的衝擊絕不是他們這些尋常人所受得了的……
「如卿，加大寒氣。」就在冰如卿忙於應付眼前的亂象之時，林鈺的聲音好似自九霄而降，讓其一個激靈兒立時回到了現實之中。
呼！冰如卿運滿真氣，白色的寒流瞬間擴散而出，南宮銘和許敬之的衣服上甚至結出了冰碴兒，但臉上的表情已經放鬆了許多，而林鈺的眉頭卻是依舊緊緊皺著……
「哈哈，你來自哪裡？要到哪裡去？」林鈺的腦海之中，一個模糊的人影輕輕撫過，尖細的聲音讓林鈺頓感渾身難受。
「呵呵，比起黑魔劍來，這些又算什麼？亂我心智？甭想！」林鈺的雙眼猛的一睜，眼前的人影突然發出刺耳的尖叫，一切亂象竟是隨之消失了……
片刻之後，南宮銘等人也紛紛睜開雙眼，觀其滿臉的汗滴，想來方纔的幻覺著實讓他們難受非常。
「如卿，卸去真氣吧，我想，應該已經過去了。」林鈺對著冰如卿說出話來，聲音確實沒有刻意壓低。
「嗯。」冰如卿點了點頭，在撤去真氣的瞬間，猛然發現林鈺居然又這般稱呼自己，而她聽了之後卻並不像從前那般反感，反而有些歡喜，就好像自己的親人叫她一般。
「林鈺，注意聲響兒。」南宮銘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空曠寂靜的海上，他生怕招來敵方的注意。
「沒事的，若我所料不差，咱們此刻所處海域應該就是琉璃域裡的禁區，即便是他們也不會貿然前來，所以，咱們在這裡算是安全的。」林鈺手指一彈，兩道電流竄入高彥和白武寒的體內，不消片刻，二人便是悠悠轉醒……
林鈺所料不差，此刻的眾人其實已經劃入了琉璃域裡的禁區，這一片方圓不過數里的海域，即便是對於此地的海賊來說也是死地。只因凡是到此之人，皆會心生幻覺而無法自拔，更有甚者會發瘋犯狂。究其原因，只因此處海底有一恐怖漩渦，雖然無法將海面上的船隻吞噬掉，但其本身所產生的巨大威能，便是徹底扭曲了此地的一切自然，沒有方向，沒有時間，沒有真實，有的，只是虛幻，只是魔由心生……
「林大人，剛才……剛才……」過了片刻，高彥磕磕巴巴的說出幾個字，聽其依舊發抖兒的聲音，想來方才著實嚇的不輕。
「我說高彥，你什麼時候這麼膽兒小了？看，褲子都尿濕了。」南宮銘哈哈一笑，用手指了指對方的雙腿之間。
「啊？這……這……」高彥隨著南宮銘所指望向了自己的褲襠，一張原本蒼白的臉立時紅到了脖子根兒。
「呵呵，哈哈。」眾人的恐懼在南宮銘的一句話中被漸漸忘去，在休息了數十息後，白武寒重新划動了船槳，雖說他們依舊無法辨別方向，但想來只要出了這片海域，羅盤就會再次生效了。
林鈺在笑過之後，回頭望了一眼方纔他們停泊的地方，心中總覺得有些什麼，卻是無法確定，只好重新扭過頭去，將靈識放開，意識也重新緊張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