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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年少結金蘭,九州起風雲 第六十四章 有心施恩惠 無意悟玄機 文 / 斷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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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天行發出痛苦的呻吟,緩緩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一個簡陋的小屋內,牆壁全由剛砍伐的樹枝搭砌,顯然剛剛築成不久,空氣中還瀰漫著新鮮樹木的氣息。白玉劍和包袱放在易天行的床頭,易天行側目一看,包袱上面自己親手打的破鏡結完好——,向下面的古夢涯等人呼嘯落下,連夏日炎亦籠罩在內。郎正心怒目圓睜,道了聲來得好,身形一展,已經來到古夢涯身旁,雙手拳掌交擊,大開大闔,出手疾愈閃電,將朝二人落下的火珠一一擊散,化作螢光流火、飄逝風中。夏日炎見那聲勢,心中亦是一驚,雙臂猛然一張,手中大鼎竟然懸空靜止在其胸前,接著大喝一聲,鼎中升起未落的那道火柱驟然上竄三丈,有如秋風捲落葉一般,在夏日炎頭頂上方一個盤旋,將即將落至夏日炎身上的火珠吞噬殆盡。

    郎、夏二人雖然解決了自己的威脅,但是其餘散落四處的火球卻來不及處理,紛紛落地燃燒。那火甚是猛烈,初春的草木並不枯朽,卻一著即燃,山道兩旁剎時間便化作一片火海。

    郎正心眼見四外烈焰沖天,心中一驚,伸手一拉古夢涯,右手前探,舞出一個圓圈,一道凌厲氣勁旋繞而出,頓時從火海中開闢出一條道路來。郎正心道一聲走,拉著古夢涯便往山下跑去。

    夏日炎神態猙獰,大喝道:「哪裡跑?!」右臂一掄,將大鼎高舉於頂,接著奮力擲出,那爐鼎夾雜著呼呼風聲,急速旋轉著猛然擊向郎正心後背,接著雙腿猛然蹬地,騰空躍向郎正心。

    郎正心聞得耳後風聲,長歎一聲,將古夢涯往前一推,置於自己身前,接著雙臂向後一振,崩的一聲悶響,爐鼎向後彈飛,郎正心雙臂衣袖卻燃燒起來。郎正心臨危不亂,雙臂一個伸展,便將外衣脫了下來,振臂一揮,衣衫化作一片火雲迎向撲擊而至的夏日炎,動作猶如行雲流水、毫無滯緩之感。

    夏日炎身在空中,驟然頭重腳輕般一個倒栽,撈住被郎正心震回的大鼎,左手一指,鼎口立時冒出一股烈焰,不待郎正心的衣衫近前,便將其焚為飛灰飄散。

    郎正心眼中寒芒一閃,也不說話,轉身迎向夏日炎,雙拳揮舞,拳勢大開大闔、剛柔並濟、剛中含韌、綿裡藏針,擊得夏日炎毫無還手之力。古夢涯在一旁不禁看得呆了,他自幼便習練上乘武學,平生所交,無論父師朋友,都是難得的高手,因此眼界甚高,雖見識過郎正心的內功修為,但總覺得那是苦修勤練之功,並不怎麼看好他的技擊之術,特別是從郎芸香口中得聞了郎正心習武的經歷,知道郎正心那樣學法,雜而不精,而且難遇明師,對他自創的神拳八打更是沒有放在眼裡,誰知道現在一見,郎正心竟然深得技擊三味,不禁一面暗自慚愧,一面從旁觀摩。

    夏日炎與郎正心戰了十幾個回合,始終處於劣勢,顯得狼狽萬分。忽見郎正心拳勢一竭,心中大喜,身體像陀螺般旋轉起來,抱著爐鼎便往郎正心撞去。誰知這正是郎正心誘敵之計,待夏日炎轉到跟前,猛然暴喝一聲,拳勢大盛,拳頭像雨點般疾擊而出。夏日炎大驚之下,躲避已來不及,連忙將鼎一推,擋在胸前。古寺晨鐘般的巨響接連響起,郎正心每一拳都擊在夏日炎手中的大鼎之上,夏日炎只覺一股巨大壓力像浪濤般一波一波地湧迫過來,逼得自己喘不過氣來,雙臂如墜重鉛,沉甸甸地直往下沉,胸口發悶,一股甜甜的液體在喉嚨口一竄一竄的,若非強自忍耐,早已鮮血狂噴。

    郎正心亦不好受,夏日炎那爐鼎燒得通紅、散發著滾滾熱浪,靠近已經很不舒服,拳頭擊打在上面,就像將手伸入熔爐中一般,如果不是拳速極快,宛若雨打芭蕉一般,雙拳早就被燒焦了,縱是如此,百拳之後,郎正心的雙手已經被燙得通紅、脹大了不止一倍,每一撞擊都帶來針扎般刺痛,拳勢大減。

    郎正心終於堅持不住,長嘯一聲,連環三拳,幾乎同時擊在鼎上。夏日炎本就力竭難支,當下立即被震退三步,胸中血氣一陣洶湧,再也抑制不住,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鮮血,將前胸衣衫染得通紅。郎正心三拳一出,亦已強弩之末,無力進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夏日炎後退回氣。

    夏日炎以怨毒的目光盯著郎正心,氣喘吁吁地獰笑道:「老頭,你還能打幾拳?」

    郎正心一面調息歸元,一面徐徐地道:「你來試試。」

    夏日炎冷笑一聲,也不言語,就站在那裡凝神聚氣,以圖再舉。在他對面,郎正心和古夢涯也在靜心調息,爭取早點恢復元氣。一時間,三人僵持不下,只有四外草木,辟辟啪啪地燒個不停,所幸此段山道植被不多,草木間亦少連貫,雖然火勢猛烈,卻也沒有形成焚山之勢,只是緩緩蔓延。

    過了一盞茶時分,夏日炎嘿嘿笑道:「你們好了麼?」說著雙目赤芒大盛。

    古夢涯心中暗暗叫苦:「這傢伙怎麼恢復得這麼快,再等一會兒就好了。」郎正心卻洪聲笑道:「來阿!」

    夏日炎面色一變,隨即望著郎正心紅腫的雙拳,哈哈笑道:「老頭,你內外功都不錯,可惜啊,你雙手腫成這樣,還能與老子爭雄?!」

    古夢涯亦看出郎正心的難處,冷笑一聲,搶前一步,擋在郎正心面前,將手中金烏槍桿一橫,淡然道:「夏日炎,勝負未分,不要得意太早。」

    夏日炎眼中閃過一絲疑惑,隨即哼道:「小子,你唬誰呢?你現在最多恢復了七成功力,老子一鼎便可以將你砸成肉醬!」

    古夢涯心頭暗自吃驚:「看不出這蠢傢伙眼光如此之準。」面上卻不露聲色,以不屑的口氣道:「是麼?」

    夏日炎勃然大怒,他已看出郎正心和古夢涯各有弱點,現在根本無法對抗自己,但是這兩人卻絲毫不把自己放在眼裡,實在難以按奈心中的憤怒,雙臂一劃,猛力推在爐鼎之上,連人帶鼎衝了上去,渾身赤霧瀰漫,爐鼎在其炎炎功的催逼下,發出耀眼的紅光,直擊古夢涯胸口。

    古夢涯望著偌大的爐鼎將夏日炎擋了大半,自覺真氣不繼的情況下,以小巧招式對付這種攻守兼備的奇門兵器大是吃虧,當下孤注一擲,將金烏槍桿束回腰間,潛運真氣,將金烏九轉功提升至極至,雙目赤紅、週身隱射出微弱的金光赤焰,暴喝聲中,悍然出手,雙掌平推,硬接夏日炎的衝擊。

    郎正心見狀大驚,想要越過古夢涯、抵擋爐鼎已來不及,只得大喝一聲,不顧手掌的刺痛,一掌擊在古夢涯背心,雄渾剛猛的內力灌體而入。轟的一聲,夏、古二人四掌盡皆抵在通紅的爐鼎之上,就此僵住,爐鼎中驟然衝起一道通天火柱,一閃而逝。夏日炎未能將古夢涯擊飛,古夢涯亦不能將夏日炎震退,二人的純陽真氣源源不斷地注入鼎中,各自激盪起一股火苗向對方壓迫過去。

    夏日炎完全沒有想到郎正心會借體傳功,在他渾厚內力的幫忙下,古夢涯居然可以硬接自己一擊,心中不禁暗自吃驚。不過馬上又定下心來,郎、古二人內力並不同源,這樣轉接過來的真氣便大打折扣,發揮不了應有的威力,自己只要堅持下去,實是戰勝可期。

    夏日炎這邊打著如意算盤,古夢涯亦大感受用,他背後有郎正心的內力注入,與夏日炎硬拚亦不顯得吃力,雙手抵著夏日炎的爐鼎,感到鼎壁溫暖和煦,令自己週身說不出的舒暢,驟然心神一恍惚,生出似幻似真的感覺,彷彿自己進入爐鼎之中,看見鼎內滿是文字,仔細看去,竟然是一門極高深的純陽心法,頓時神為之引,不由看得癡了。夏日炎所持烈陽鼎乃是上古奇珍,他早知道其中蘊藏正宗純陽心法,比他所練炎炎功高深得多,但是自他得到手後,苦究不得其解,離開身邊又不放心,於是終日抱持,反而成為了他的一件獨門兵器,誰知道今日卻被古夢涯借由同源真氣,激發了鼎內妙用,得到好處。

    夏日炎正在全力催動真氣,欲圖將郎、古二人一舉擊殺,忽覺手掌處傳來滾燙的感覺,心中不由大駭,他的炎炎功力可熔金爍石,根本不懼烈陽鼎所發烈焰,此刻會掌生熱意,實在是匪夷所思。烈陽鼎越來越燙,過不多久,鼎壁便化作青色,鼎口煙霧繚繞,熱浪襲人,夏日炎亦告忍受不住,雖然不知何故如此,心中早已打定去意,當下長嘯一聲,週身紅霧暴長數尺,抽出左掌往烈陽鼎鼎腹一拍,將其震得沖天而起,接著身體一縱,飛身接住烈陽鼎,展臂一劃,猶如飛鳥般向山上落去,眨眼間便消失不見。

    古夢涯贏得莫名其妙,不知道夏日炎敗相未露,為何倉皇逃逸,不過凶星退走,心中也是一鬆,連忙拿出治療火毒的藥膏給郎正心敷上。

    郎正心感到手掌一陣清涼,一面暗自讚歎古夢涯所用藥膏靈效,一面亦為四面火勢擔心:「火勢如此猛烈,恐怕已成焚山之勢,古公子不要管老夫,速速離去。」

    古夢涯正待說話,忽然一陣狂風大作,天地間充斥著一股絕大潛力,柔和無剛,卻又給人無處不在、無可抗拒的感覺。那股力量輕輕一壓,宛若輕紗飄落、又如春風拂面,郎正心與古夢涯只覺身體一涼,四周野火驟然同時熄滅,再不見一絲火星。

    郎、古二人正驚異間,卻見易鋒寒昂首大步,笑吟吟地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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