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長歌江湖老,負劍少年行 第二十五章 擊殺三妖 蠱控雙魔 文 / 斷空
電光石火之間,易歸藏一聲長嘯,宛如春雷滾滾,震得附近斷碎的殘垣破瓦顫動不已,週身白玉真氣急速流轉,渾身都散發出白瑩瑩的精光,眼中碧芒大盛,右手牢牢抓住白玉琴,高高舉起,琴頭向下,狠狠朝著地面砸去。
轟!一聲沉悶的轟鳴,彷彿是地心深處發生的劇烈爆炸傳播上來,令人心頭一震,隨即地面轟然爆裂,以易歸藏和身後那小女孩為中心,升騰起一圈厚重的塵土屏障。
兩蓬黑白寒光射在黃土屏障上面,噗噗有聲,但是卻無法穿越過去,紛紛陷沒在泥土之中。[搜索最新更新盡在|com|bsp;易歸藏怒目圓睜,暴喝道:「滾出來!」右腿一曲,半跪在白玉琴旁邊,左手拉住琴弦,如挽強弓,接著鬆手一放。
錚!聲音裂石穿雲,直透人心。
易歸藏身後發出兩聲慘叫,地面碰碰爆開兩個窟窿,兩道人影沖天而起,一面向後飛躍,一面狂噴鮮血。
與此同時,沙陀袞和陰燭的攻勢也受到了影響,不由自主的緩了一緩,只有那只雙頭惡犬口涎飛濺,如同一道黑色閃電撲向易天行。
易天行腳步剛剛站穩,雙頭惡犬的獠牙就已經近在咫尺,漫天的唾沫星子夾著一股惡臭撲面而來,零星撒落在易天行身上。
這只雙頭惡犬具有地獄三頭犬的血脈,口涎具有強烈的腐蝕性劇毒,易天行修煉的百毒神功號稱百毒不侵,被這口涎沾上,並無大礙,但是他身上的衣服卻無法抵禦惡狗唾液的侵蝕,冒出一縷縷輕煙,腐蝕出無數小孔。
易天行心中又是噁心又是憤怒,將天龍流星槊插在地上,手出如電,雙臂一錯,夾住雙頭惡犬的一枚獠牙,扭身一轉,臂隨身動,奮力一絞,將雙頭惡犬巨大的身軀牽動起來,遠遠拋出。
雙頭惡犬牙齒上面傳來一陣劇痛,身子一輕,腦子還沒有反應過來,就飛了出去,重重墜在地上,砸得塵土飛揚,翻身起來之後,呲牙咧嘴的望著易天行,低聲嗚咽,眼睛裡面滿是畏懼,竟然不敢繼續攻擊易天行。
易天行趁著自己轉身的機會,面對陰燭,寒聲說道:「廢物找死!」右手食指、中指併攏,朝著陰燭的掌心點去。
陰燭想要變招閃避,但是心念一動,這才駭然發現,易天行看似緩慢的一指,竟然快逾閃電,使得自己避無可避,自己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掌心撞在對方的指尖上。
「老大救我!」陰燭發出惶恐的叫聲,同時提起十成功力,吐氣發力:「嘿!」一蓬腥氣撲鼻的紅霧從他掌心湧出,迎向易天行的手指。
易天行冷哼一聲,手指一伸,穿過濃烈的紅色毒霧,正中陰燭的勞宮穴,然後輕輕一側身,避過了沙陀袞的鐵鏈。
陰燭只覺掌心一痛,隨即渾身一冷,體內真氣變得紊亂不堪,在自己週身經脈中穿梭遊走,宛如無數根小針在穿刺透扎,渾身每一塊肌肉都疼得在抽搐,整個身體因為失去頭腦的控制而僵硬如木石,仰面倒在地上,面容扭曲,狀似極為痛苦,但是嘴巴張開,卻發不出一個聲音。
他這裡一死,那些金眼鉗蟲就立即脫去了約束,化作一朵紅雲逕自飛走。
「陰老三!」沙陀袞發出悲呼:「易天行,你去死吧!」雙目赤紅如血,狀如瘋狂的合身撲上,完全放棄防守,手中鐵鏈化作漫天鏈影,朝著易天行抽下。
易天行後退一步,順手抽出天龍流星槊,雙眼發亮:「來得好!」腰身一扭,手中長槊呼的一聲橫掃出去,也是絲毫不管對方攻擊,悍然擊出猛烈的攻勢。
沙陀袞雖然悲憤交加,卻也沒有失去理智,他親眼看見易天行硬挨自己全力一鏈,卻未受到嚴重創傷,又見過易天行一槊砸垮廟牆的威勢,自然不敢也不願意一鏈換一槊,只得怒吼一聲,抽身後退。
易天行見狀長笑一聲,雙臂運轉,把手中天龍流星槊施展開來,化作一條九彩神龍,游弋翻騰,衝著沙陀袞撲擊不已。
沙陀袞本來夾著結義兄弟當場慘死的義憤,氣勢洶洶,發揮出一往無前的剛烈氣勢,誰知被易天行強行打壓,逼得他不得不退避,頓時氣短神消,再無剛才的神勇,被易天行一陣猛攻,打得東躲西藏,毫無還手之力。
一旁猶自牙疼不已的雙頭惡犬眼見主人形勢危急,顧不得心中忌憚,狂吠連聲,風一般撲了上來,這一次它也學了乖,不再撲上猛攻,而是鬼祟的繞著易天行轉悠,只要繞到易天行視線不及的背後,就大呼小叫的衝上去,但是留有不少餘力,一旦易天行轉身過來或者轉頭一瞥,它便立即止住攻擊,繼續繞圈子,看得易天行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不過這只雙頭惡狗牙尖爪利,易天行可也不敢讓它咬中抓著,分神應付之下,槊勢便減弱了幾分,沙陀袞那面的壓力變小,終於緩過一口氣來,雖然仍然處於下風,但是十招之中卻也能反擊上個一兩招,不像剛才一般狼狽。
另一方面,從地底衝出的兩個人已經與易歸藏戰在一起。
那兩個人相貌有七八分相似,都是中等身材、方面濃眉、鼻大口大、眼如彎月,各自拿著一柄方便鏟,在易歸藏身外遊走不定,正是凶名遠播的柳氏雙魔。
易歸藏含怒一擊,驚天動地,等到易天行化險為夷,身邊小女孩也安然無恙,他便重新恢復到清靜淡然的模樣,腳步輕移,一具白玉琴在他手中,翻來轉去、豎砸橫攔、前推後縮,就像運用繡花針一樣的靈巧,無論柳氏雙魔如何變動招數、如何展動身法,他總是能夠將白玉琴毫無偏差的點在柳氏雙魔的方便鏟上面,將他們打得踉蹌後退。
柳氏雙魔心中鬱悶之極,他們二人數十年苦練的內功,竟然比不上一個二十歲不到的年輕人,易歸藏每一擊打在他們的鏟上,他們就像被千鈞重錘猛砸一記一樣,不僅雙臂酸麻,就連心臟都隨之振蕩,短短十餘個回合,雙臂就已經麻痺得像是被灌了鉛一樣,沉重得幾乎舉不起來。
黑衣魔柳伯能見勢不妙,朝著白衣魔柳仲達使了個眼色,二人毫不猶豫的同時向後飛退,手中黑色鐵蒺藜、白色亮銀鏢宛如雨點般撒向易歸藏,然後轉身朝著廟外狂奔而去。
易歸藏淡淡地道:「既然來了,就留下吧。」手指挽住琴弦,輕輕一勾,錚的一聲,天空中密密麻麻的暗器就像被一幢堅不可摧的無形氣幕擋住一般,盡數彈飛出去。
接著易歸藏眼中露出一絲緬懷的神情,左手捧琴,右手手指拂動,如彈琵琶,彈出一個個單音,有如實質一般向柳氏雙魔攻去。
易歸藏每個單音彈出,柳氏雙魔的心臟便像被尖錐擊中一次,痛徹心扉不說,週身氣血供應都像是中斷了一般,第一個單音響起,他們便雙雙悶哼一聲,身形滯緩下來。
第二個單音響起,柳氏雙魔腳下一個踉蹌,身形搖搖欲墜。
第三個單音響起,柳氏雙魔便已經支持不住,吐出一口鮮血,滿臉惶恐的轉身跪倒在地:「易大俠饒命!我們兄弟再也不敢與您作對了!」
易歸藏右手按住琴弦,引而不發,徐徐說道:「我可以饒過你們一命,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你們如果願意發誓從此不再為惡,就自廢武功離開吧。」
柳氏雙魔對視了一眼,他們兄弟自幼朝夕相處、形影不離,也不用說話,就明白過來對方的心意。
互相點了點頭,柳伯能便大聲叫道:「易大俠,我們兄弟仇家眾多,失去武功與失去性命有何區別?你若是不肯放過我們,就動手吧!」說罷雙眼一閉,跪在當地,一副任人宰割的樣子。
易歸藏不虞有此,呆了一呆,心中念頭飛轉,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置。柳氏雙魔殺人如麻,殺之似乎也無不妥,但是他們兄弟既然已經服軟告饒,殺之似乎也不符合自己與人為善的做人原則。
易歸藏正猶豫間,易天行洪聲喝道:「滾!」猛力一槊掃中沙陀袞的鐵鏈,強勁的巨力傳導過去,頓時打得鏈條斷裂,環扣撒落一地。
沙陀袞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眼中閃過一絲駭然。
易天行盯著沙陀袞,大步上前,天龍流星槊一挑,幻化出九道彩色光影,將他四外退路封死。
雙頭惡犬見狀,高聲狂叫著縱身躍起,撲向易天行後肩。
易天行露出一抹心意得逞的笑意,九道槊影驟然消散,然後霍地轉過身來,一槊斜掃揮出,槊影過處,虛空中一片靜寂,只留下一道九色炫光。
蓬!雙頭惡犬身在半空、避無可避,被易天行狠狠一槊擊打在狗頭上面,叫都沒有叫一聲,便被打得腦漿迸裂,巨大的身軀橫飛出去十餘丈,險些砸中閉目等死的柳伯能。
呼!直到這時,長槊掠過的地方才響來一聲尖銳的破空之聲。
沙陀袞看得睚眥俱裂,悲憤怒吼道:「黑王!」這只雙頭惡犬從小被他撫養,長大仗以成名,感情之深厚,還在兩個義弟之上,一時間血液上行、直衝腦門,沙陀袞瘋了一般再次撲了上來,扔掉只剩下不到一米的鐵鏈,口中霍霍連聲,張牙舞爪的朝著易天行打去。
易天行冷冷瞥著沙陀袞,就像看著一個死人,一個失去理智的武者,連一隻野獸都不如,因為衝動和狂亂會讓人失去正確的判斷,但是絕對不會帶給人野獸一般的直覺。
輕輕側身避過沙陀袞的拳頭,易天行左掌如刀,閃電般切在沙陀袞的右肋之上。
直到易天行手掌收回,沙陀袞的胸腔內部方才發出一連串骨頭斷折的聲音,彷彿易天行那一掌切中的不是一塊骨頭,而是推倒了一串骨牌。
沙陀袞慘叫半聲,便嘎然而止,雙眼凸出,面色紫紅,嘴角不斷滲出血液,斷折的肋骨參差錯落,貫穿了多處內臟,瞬間就奪去了他的生機。
易天行一掌得手,便自信滿滿的不再理會沙陀袞,逕自扛起天龍流星槊,大搖大擺的轉身走向易歸藏:「怎麼?不知道是殺是放?」
易歸藏展顏笑道:「如果只有我在這裡,我多半只能殺掉他們。」
易天行哈哈大笑:「喂,不會吧?你是當大哥的,一別多年,剛剛見面就貪圖弟弟的東西,當心我找媽媽告狀去。」
易歸藏轉向柳氏雙魔,悠悠地道:「總是兩條人命。」
「人命?」易天行冷哼道:「他們的命是命,死在他們手裡的人命就不是命了?」
易歸藏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易天行道:「血債血償,天經地義。」
易歸藏莞爾笑道:「所以你只是幫我解決困擾,絕對沒有改變過你處事的原則。」
易天行長歎一聲:「你到底是不是我親大哥?」指著柳氏雙魔說道:「你看看人家做兄弟,一起殺人放火、橫行天下,你看看我們做兄弟,我做壞人你當好人?」
噗嗤!聽到這裡,易歸藏身後的小女孩忍不住笑出聲來。
易天行瞪了她一眼:「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
小女孩被他一嚇,連忙止住笑容,碎步跑到易歸藏背後躲起來,死死抓住他的衣角。
易歸藏沒有好氣地道:「你找不到事情幹了,小女孩也嚇唬。」
易天行嘿嘿一笑,揚手扔了兩顆藥丸給柳氏雙魔:「吃下去,然後發誓滾蛋。」
柳伯能捻住藥丸,並不服用,疑惑地道:「慢性毒丸?」
易天行冷冷地道:「我沒空給你配置什麼延緩發作的解藥。這裡面就是一種蠱毒,我不驅動,這東西跟沒吃一樣,但是你們兩個膽敢背信毀約,哼,蠱蟲發作起來的痛苦,等會兒可以讓你們體驗一下,免得你們心存僥倖,不把它當回事兒。蠱毒不是無藥可解,不過我下的蠱毒別人肯定沒轍,你們如果不信,以後也可以找辦法解除,不過你們自以為解除的話,最好也別作奸犯科讓我知道,這一次我看在大哥的面子上饒你們不死,下一次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們。」
柳氏雙魔臉色大變,不過生死之間,他們也沒有猶豫太久,最後雙雙服下藥丸,發下不再為惡的誓言,倉皇離去。
誰知他們兄弟二人跑出沒有多遠,便被一群人攔住廝殺,最終身負多處創傷,方才衝出一條血路,突圍而去。
那群人眼見柳氏雙魔逃走,也不窮追,反而調轉槍頭,湧向易家兄弟,當頭衝出一個錦衣華服、白面透粉的俊俏少年,手持一柄寒光四溢的寶劍,張口就大聲喝道:「易歸藏!你包庇魔女,勾結柳氏雙魔,居心叵測,該當何罪?!」
易天行面對易歸藏,冷笑說道:「這傢伙誰啊?六扇門出來的?還是大理寺卿門生?」他一路趕來,不知道見到多少人正在追擊易歸藏,到此之後,更是處理一撥又來一撥,沒有個完結的時候,心中不禁暗自慍怒,動了真火,起了殺雞儆猴的念頭,所以明知這幫人出身正派,不等易歸藏好言好語的分說,便毫不客氣的截過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