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萬屍風雲 第五百六十九章 行跡敗露 文 / 青山失魂
第五百六十九章行跡敗露
「朱師兄，朱師兄……」
耳邊傳來的輕喊聲將沉浸在悲傷情緒中的鳳天賜驚醒，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只見一風部長老面帶關切之意注視著自己。
「朱師兄，你怎麼呢？」
「哦，剛才有粒沙子進了眼中，現在沒事啦！」這麼老套的借口說出後，連鳳天賜自己的不能相信。他伸手拭去臉上的淚水，對那風部長老笑了一笑，旋即隨著散去的人群向殿外走去。
到了殿外之後，他並沒有馬上離去，目光四下一掃，向站在殿外的一名日宮弟子走了過去。
「這位師侄，你可知道丹陽師侄在哪裡？」既然裝扮成朱頤，他說話自然老氣橫秋，擺出長輩的架勢。
那日宮弟子聽後，躬身一禮，應道：「朱師叔，丹陽師兄在後殿，您可是有事找他？」
「不錯！」鳳天賜點點頭，道：「麻煩師侄去跟丹陽師侄說一聲，就說老夫有要事跟他詳談，請他出來一下！」
「好，朱師叔在此稍後，我這就去通知丹陽師兄！」那日宮弟子聽後轉身向殿內走去，想來是去通傳趙丹陽去了。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鳳天賜眼眸中精光一閃。只要趙丹陽肯出來，他就會用對付朱頤的手段對付他，先將其攝入結界中，然後再想方設法讓其答應自己所求。
「怎地到現在還不出來？難道…出了什麼意外？」
已經過去了足有半個時辰，還不見趙丹陽出來，連進去殿內通傳的那名日宮弟子的身影也看不見，鳳天賜焦灼之際，心中警意頓生。
就在此時，『登登』腳步聲傳了過來，抬頭看去，只見趙丹陽從殿內走了出來，只不過，在他出現的同時，極陽真君以及三宮四部各脈首座也一同走出殿外。
心中暗乎一聲不好，鳳天賜臉上神色不變，微露笑意看向趙丹陽，道：「丹陽師侄，你可出來了，讓師叔好等啊！」
「朱師弟，聽說你找丹陽有要事相商，不知道是什麼事？能否跟本座說一下？」趙丹陽還沒出聲，站在他身旁的極陽真君滿臉笑意說道。
「也沒什麼大事，就不勞掌教師兄操心呢！」對方雖是一臉笑意，可是，鳳天賜卻從他的眼眸中看出一絲不尋常，打了個哈哈，笑著說道。
「哦！」極陽真君聽後笑了一下，拉著趙丹陽一起向鳳天賜走了過來。他前行的腳步看似漫不經意，但是鳳天賜卻感到有一股無形壓迫之力臨身，不禁凝聚心神，暗中防備。
「丹陽，你朱師叔有事跟你相談，你可要認真聆聽教誨！」行走間，極陽真君還漫不經意的轉過頭，對著身旁的趙丹陽叮囑道。
「是，師父！」趙丹陽嘴裡應了一聲，他的眼眸中卻露出一絲閃爍不定，雖然很快隱去，卻被鳳天賜瞬間捕捉到。
「不好，看他們的神情已經對我起疑，抓不到趙丹陽，就無法將冰兒從思過崖上救出來，這該如何是好呀？」心中暗想，鳳天賜臉上不經意間露出凝重神色。
在極陽真君跟趙丹陽二人臨近鳳天賜不足五步遠時，陡然間，只聽極陽真局面露訝色，看向鳳天賜身後，大聲道：「劍玄師弟，你怎麼過來了？」
出於本能反應，在聽見恩師名號之後，鳳天賜扭頭向後看去，當他發現自己入眼處空無一人時，心中狂呼一聲不好，旋即，只感覺一股強大爆裂的炙熱氣勁襲向全身。
想要躲避已經來不及，電光火石之間，鳳天賜絲毫不亂，護身罡氣突兀生成，罡氣中還被他注入一縷神火本源之力，想要硬抗住對方一擊。
「彭！」
一聲悶響過後，但見鳳天賜的身體宛若斷了線的風箏一般斜斜倒飛十幾丈遠，他的護身罡氣被對方一擊瞬間潰散消失，不過由於罡氣護罩中蘊含神火本源之力，因此，對方的火屬性攻擊沒能奏效，不過其內隱含的爆裂氣勁還是讓鳳天賜受了一些輕傷。
站穩身形後，鳳天賜目光緊盯前方，只見極陽真君目光陰鷙，冷冷地盯著自己，沉聲道：「鳳天賜，你的幻術雖然厲害，連本座也看不出你的真身，不過，當你在這個時候找尋丹陽，就已經露出致命破綻。」頓了一下，他接著道：「想必你已經在冰兒口中得知，想要破開本座『金烏照日鏡』加持的陣法護罩，唯有本座師徒二人，你想要本座就範，心知不可能辦到，於是就將注意打在丹陽身上，你的計策雖妙，可惜，本座早已洞悉先機，這次看你還能往哪裡逃？」
身上紫芒一閃，鳳天賜迅速變回真身模樣，既然已經被對方識破行跡，他此刻也無需在扮成朱頤的模樣。沒有理睬極陽真君所說，鳳天賜目光緊盯趙丹陽，緩緩道：「丹陽師兄，你我和冰兒都是同生死共患難的夥伴，難道你就忍心見到冰兒日夜在思過崖上受苦嗎？我求求你，你幫幫冰兒吧！」
他的話說出後，但見趙丹陽俊臉上露出一絲不忍之意，嘴唇翕動，欲要開口卻又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孽障，休得妖言蠱惑，受死吧！」極陽真君暴喝一聲，「動手！」旋即，只見他整個身體瞬間消失不見，化成九日橫空，透出強大無比的威勢直逼向鳳天賜。
同一時間，史思遠和司徒狂戰立刻響應，出手向鳳天賜攻擊過去。至於練驚虹還有洪一夫婦三人身形微動，卻沒有出手，天機真人見他們沒有出手，也站立一旁，全神注視場上動態。
「就憑你們也想留下我！」鳳天賜見狀冷哼一聲，但見他身上一道紫芒閃過，瞬間場上多了數百道人影，容貌衣飾跟鳳天賜一般無二，讓人根本分不清真假。
鳳天賜不想跟他們以死相拼，故而，施展出紫靈的天賦神通『幻化萬千』，有此神通相助，他想要逃遁可以說是易如反掌！
一道道化身出現之後，讓人眼花繚亂，分不清他的真身所在，同一時間，只見數百道化身宛若脫弦利箭般向半空中四下飛去，讓極陽真君等人弄不清到底目標所在。
「天機師兄，此時不動手，更待何時！」極陽真君扭頭看向天機真人，眼眸中透出熊熊怒火，大聲吼道。
見他神情慍怒異常，天機真人不再猶豫，身形閃動，大袖一揮，一道藍色光芒射向半空中，瞬間化成一面巨大的湛藍色圓盤，逕直向隱藏在數百道化身中的鳳天賜真身壓去。
星盤！此乃星宮傳承靈寶，一經祭出，能夠自動追擊敵人，不為幻象所迷，瞬間將其困入『星界』之中，端是厲害非凡！
眼見懸在上方的巨大星盤不停轉動，透出絕大無比的威壓之力，鳳天賜抬頭看去，只見上方一片星河浩瀚，湛藍深邃，眼見自己就要被這片星河吞噬，他未加思索，心神沉入識海，瞬間，只見他通體放射出萬道金芒，一條軀體達到數百丈之長的金色巨龍突兀出現在半空中，同一時間，所有化身在這一刻潰散消失！
「嗷——」
一聲驚天龍吟響起，高亢清揚，直透人心，只見金色巨龍搖動龐大的軀體，巨尾橫掃，直接將懸在頭頂處的星盤擊飛到一旁，旋即蜿蜒盤旋，在半空中穿梭遨遊，威勢之大，震撼天地！
「我不想傷害你們，可是，你們也不要逼人太甚！」巨大的龍嘴開闔翕動，傳出鳳天賜低沉的聲音，在下方眾人尚未反應過來時，金色巨龍搖動軀體，從朝天峰峰頂處向下方疾飛而去。
「本座以天門第二十五代掌教的身份命令爾等，速將鳳天賜這孽障向思過崖方向逼趕，如有違令者，當受到背叛宗門之罪，嚴懲不貸！」
化身九日的極陽真君充滿怒意的聲音響起，旋即，只見一道炫目耀眼的異芒閃過，他已經緊隨鳳天賜身後追了過去。
「司徒師兄，這小子已經煉成無量山佛門至高神通『般若天龍』，我們還要不要追擊下去！」在極陽真君去追擊鳳天賜的時候，餘眾紛紛站立當場，一動不動，只有史思遠對著司徒狂戰大喊一聲，似乎在徵求對方的意見。
「掌教師兄的諭令你難道沒有聽見，現在這種情況下，我等根本就沒有選擇的餘地，唯有遵守掌教師兄的諭令行事！」司徒狂戰大吼一聲，旋即展開身法向極陽真君身後追了過去，眼見他這般做法，史思遠咬了咬牙，旋即跟了上去。
「練師妹，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待他們二人離去後，天機真人來到練驚虹身旁，輕聲問道。天門各脈中，月宮跟星宮素來交往密切，關係甚篤，見到練驚虹沒有動作，天機真人也不敢冒然行事，開口相問道。
練驚虹聽後，默然不語，半響，方才見她櫻唇輕啟，玉臉上泛出無奈的苦笑，「你們想必也聽見掌教師兄的話，他這個人性格偏執，但說話一言九鼎，絕不會有欺騙之意，他說得到絕對做得到，如果我們真的不出手，後果會是怎樣，你們應該都清楚！」說罷，她也不管其他人，自己身化流光，向鳳天賜逃遁的方向追趕過去。
剩下的三人也不再猶豫，連忙展開身法緊跟過去，鳳天賜化身般若天龍聲勢過於驚人，所及之處，天地變色，日月無光，排山倒海之威席捲天門諸峰，群山顫慄，簌簌抖動！
「孽障，本座看你往哪裡逃？」九日凌空，炫目耀眼，極陽真君陰沉的聲音響起，同一時間，但見九日化成連珠一線，逕直向巨龍腹部轟擊過去。
「你們若是再這樣苦苦相逼，休怪鳳某不念往日情份！」龍嘴中傳出鳳天賜憤怒的聲音，他化身般若天龍之後，實力雖然已經達到虛道至境，可是天龍之體過於龐大，雖然極力飛行，卻無法擺脫身後追趕的眾人，心急之下，他已經有些按捺不住心頭怒火，直欲轉過身來跟極陽真君等人決一死戰。
張嘴噴出一道金色光柱，將極陽真君九日連珠之勢破掉，巨龍尾巴一甩，挾著排山倒海之威向極陽真君橫掃而去。
見他出招反擊，極陽真君反而沒有硬拚，九日閃耀，避開一旁。待到金色巨龍向前飛遁之時，他跟後面趕來的司徒狂戰和史思遠二人不停出手攻擊，漸漸將巨龍向思過崖方向逼了過去。
盤旋在天穹之上的金色巨龍，仰天咆哮連連，聲裂天地，龐大的威勢早已驚動天門各脈，只見在附近諸峰不斷飛起一道道異芒，向巨龍身處之地疾飛而來。
「這樣下去可不妙，我若擺脫不了身後追趕的人，到時，必定會陷入重重包圍，就算般若天龍威力再大，恐怕也擋不住他們的圍攻之勢！」化身天龍的鳳天賜心中焦灼，極力控制龐大的龍軀，向前方疾馳而去。
心亂之下，他也沒有留意到自己前行的方向，約莫半柱香時間，巨大的龍眸中出現一處絕崖，在崖邊四周，駐守六七名修士，其中一位，正是劍閣首座劍玄子！
「不好，極陽這麼長時間未曾用強大道法來攻擊我，想來，他是存心將我逼到思過崖，讓師父親手對付我，他用心好生歹毒啊！」鳳天賜心中暗乎一聲，旋即扭動巨大龍軀，逕直向下方栽落，想要脫離思過崖範圍。
極陽真君命師父駐守思過崖，自己只要快速脫離此地，就不用師徒相殘，遺憾終生！
「劍玄子，你忘記了本座在三光殿所言嗎？這孽障已經身在此地，你此時不動手，就等於背叛宗門，不，是你劍閣一脈背叛宗門，有何下場，你想必心中應該知曉！」此刻，極陽真君陰沉的話語聲在天穹上悠然響起。
「卑鄙！」
一聲暴喝，鳳天賜壓制不了心頭熊熊怒火，橫亙在半空中的巨龍猛然轉過頭顱，張開巨嘴，噴出一團紫紅色光球向極陽真君當頭轟去。
他在盛怒之下，將體內的神火本源之力借由般若天龍施展而出，威力之大，無與倫比！
爆裂炙熱的紫紅色光球從天而落，所過之處，發出撕裂般的呼嘯聲，極陽真君見狀，不閃不避，化身九日瞬間融合在一體，形成一個巨大的熾白色光球，逕直向上方迎去。
「轟——」
巨大的轟鳴聲震天徹地，千萬道紫白兩色火焰四下迸射亂飛，在兩股巨大力量撞擊的中間處，已經形成了一片熔岩火海，這一刻，炙熱的氣流將四周空間焚燒的扭曲變形，一股股熱浪宛若水紋般向周圍蔓延散開，所過之處，讓人如感身處熔岩地獄，炙熱無比！
噴出一道神火之後，鳳天賜心中怒火稍緩，不想跟他們多做糾纏，龍尾一甩，向赤松峰門戶飛去。就在此時，一道清朗孤傲的聲音在天穹上悠然響起。
「逆徒，既然你來了，想要走的話，就得過了我這關！」
話音落下，劍玄子的身影出現在金色巨龍右側，他臉上毫無表情，眼眸看向化身天龍的鳳天賜，強大的戰意已經從體內瞬間透出。
「師父！」
一聲充滿悲切的呼喊聲響起，但見龍首前方突兀出現一道虛幻身影。旋即，只見軀體延伸數百丈的金色巨龍在他顯身後，化成一道金光宛若長鯨吸水般倒入他的靈台中消失不見，隨後，鳳天賜的身影慢慢凝實，出現在眾人眼前！
「師父！」又是一聲悲切的呼喊聲，鳳天賜雙膝彎曲，懸空跪倒，向劍玄子拜道：「徒兒不肖，犯下彌天大錯，連累了師父還有劍閣一脈師叔師弟們，徒兒實在萬死不足以償罪！」
面對自己的恩師，鳳天賜心中充滿了無盡的愧疚，昔日，若不是恩師相救，他早在烏江鎮就已經死在妖人手中，琅琊山學藝，恩師惇惇教誨，盡心傳授，自己方能有如今這般成就。
可以說，沒有恩師，就沒有今天的鳳天賜！
在神智迷失、化身血魔之時，自己已經犯下不可饒恕的罪行，親手將自己恩師打成重傷。雖然是身不由己，可是，鳳天賜無法過了自己這一關，他為自己所犯下的罪孽感到無比愧疚，現在，恩師就在身前，這一次，他無論如何也不會跟恩師動手，哪怕是喪命在恩師手中，他也不會有絲毫還手的念頭！
「逆徒，你既然知道自己犯下滔天罪行，我也不跟你多說些什麼，拿出你的手段，你我公平一戰，你若勝了，我劍玄技不如人，絕不阻你離開，但是，你若是敗了，只有一個下場，就是死！」一個死字從劍玄子口中發出，鳳天賜聽後心底一片冰涼。
此刻，極陽真君和各脈首座懸空立在一旁，他們在極陽真君的吩咐下，只是在一旁觀戰，沒有出手圍攻的跡象。
至於跟劍玄子一起駐守思過崖的，除了鳳天賜的兩位師叔，還有浩然正氣四位師弟，此刻，他們個個臉上神情黯然，面容上儘是悲切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