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萬屍風雲 第五百七十九章 窺探 文 / 青山失魂
第五百七十九章窺探
一縷縷好似觸手般的黑氣從極陽真君身上透出，向坐在旁邊的大長老襲去。每一縷黑氣就像一條噬人精血的巨型水蛭，殘忍的將自己的口器刺進大長老身體內部，無比貪婪地吸取他身上的一切，包括他的生命！
「呃…呃……」
在大長老從心神癡迷狀態清醒過來時，只感覺渾身上下被一股詭異的力量禁錮住，難以動彈分毫，在自己身旁一側，宗門的掌教，自己的師侄，已經變成一個渾身黑氣騰騰、殘忍嗜殺的惡魔。在此刻，他感覺自己身體內的血氣快速流逝著，心中已經明白了一切，想要大聲呼救，可是，渾身上下被一縷縷觸手般的黑氣刺透，連喉嚨處也被一縷黑氣徑直刺穿，任憑他怎樣大聲呼喊，嗓門中只能發出一陣陣低啞的怪叫聲，並且，隨著身上的生機不斷流失，聲音也越來越小，直至，弱不可及……
「老匹夫，本座原先還打算留你一條老命，可是，你竟然敢倚老賣老，在眾多同門面前羞辱本座，還揚言要廢除本座掌教之位，哼，簡直是不知死活！」極陽真君妖異般的綠眸一閃，臉上透出一絲殘忍的笑容，「本座現在要吞噬你的神魂，你的金丹，你的下場將會跟之前的八名長老一樣，形神俱滅，無***回，永生永世消失在天地之中，這…就是跟本座作對的下場！」
此刻，大長老口中已經發不出一絲聲音，他乾癟的老臉上露出無比驚恐色，眼眸看向極陽真君，恐懼中充滿哀求之意，似乎想要請求對方饒過他一命。可是，惡魔的心殘忍嗜殺，到嘴的肥肉豈有輕易放過之理？
桀桀狂笑幾聲，不見極陽真君有何動作，所有刺入大長老體內的黑氣猛然向兩旁一扯，瞬間將他生機已喪的軀體扯成兩半，同一時間，但見大長老的元神金丹出現在原地懸空而立，稍一盤旋，立刻化成一道流光向窗外飛去。
「想跑？你認為有這個機會嗎？」極陽真君陰惻惻的笑了一下，但見他猛地張嘴一吸，欲要遁走的大長老元神金丹只感覺身後一股莫大吸力傳來，隨後瞬間被對方吸入口中。
一陣『嘎吱』異響傳來，但見極陽真君將大長老元神金丹吸入口中後，上下頜不停咀嚼，似乎在享受人間美味，活生生的將大長老元神金丹給吃下腹中。
「吁…，味道還真不錯，有了老東西的元神金丹，我只需回去靜修三個時辰，將元神金丹蘊含的力量全部消化掉，到時候，嘿嘿…修行界還有何人膽敢觸纓本座之威，哈哈……」
無比得意的狂笑聲從極陽真君口中發出，此刻的他，宛若來自九幽地獄的惡魔，神情猙獰恐怖，讓人望而生畏，心怵不已！
陡然間，他綠幽幽的眼眸一亮，口中狂笑聲嘎然停止，先是揮手發出兩點白色異芒射向屋內地面上的大長老殘骸，異芒透入，殘骸屍體瞬間化成飛灰，消失不見！
同一時間，他妖異的眼眸緊盯門外，右手疾伸，遙遙一指，一縷黑氣宛若毒蛇吐信般伸縮向前，逕直穿透木門，將門外一人牢牢束縛住，接著將此人拖進屋內。
「丹陽！」待到極陽真君看清在門外窺視自己的人五官面貌時，臉上神情不禁陡變，輕呼一聲，心中殺意頓失，但是趙丹陽身上的束縛卻沒有解除掉。
「師…師父，您…您…為何要這樣做？」趙丹陽目光看向自己的恩師，顫抖著聲音說道。
早在今天上午，他經過恩師修煉的密室時，無意中聽見室內傳來一陣陣詭異的狂笑聲。趙丹陽自小便被極陽真君收養，二人名為師徒，實際感情就像父子一般，在他的記憶中，恩師從未發出那種聽了讓人心驚膽寒的怪笑聲，於是心中感到極為疑惑，他擔心自己恩師是否在修煉中出現什麼變故，於是，在夜晚無人時刻，準備去跟師父單獨敘談一下，身為弟子，他自然要關心恩師的身體安危！
不想，在他前去密室尋找極陽真君時，卻發現對方行跡詭異，向殿外行去。於是，趙丹陽便尾隨其後，想要一探恩師這麼晚出去究竟意欲何為？不想，一路跟蹤，竟然來到了長老堂，還讓他在門外縫隙中親眼看見自己恩師殘害大長老的一幕，此刻，他臉上除了無比震驚之外，還有無盡的痛心神色。
「丹陽，你不該跟在為師身後，這一切，你不該知道！」極陽真君沒有直接回答愛徒的疑問，他在此刻身上黑氣盡數內斂，只有眼眸中還透出淡淡的幽綠異芒，目光注視在趙丹陽身上，臉上露出難以決斷的表情。
「極陽，你還在猶豫什麼？他已經發現了你的秘密，所以，必須要死！」詭異陰狠的聲音從極陽真君口中發出，聽在趙丹陽耳中，是那麼陌生，一點兒都不像是恩師熟悉的嗓音。
「不行！」極陽真君搖了搖頭，斷然否定道：「丹陽是我唯一的親傳弟子，也是我以後掌教之位的繼承人，讓我親手殺了他，我做不到！」二十多年師徒之情，就算此刻極陽真君變得殘忍暴戾，要他親手殺了自己的愛徒，他還是無法做到這一點！
「你不忍心動！」詭異的綠芒猛地一閃，極陽真君瞬間好似變了一個人，渾身上下透出陰森恐怖的氣息，右手緩緩舉起，看情形，已經準備動手誅殺躺在地上的趙丹陽。
至於趙丹陽，他此刻沒有出聲求饒一句，閉目待死。自己心中最尊敬的恩師竟然就是造成宗門血案的元兇，這讓他實在無法接受，彷徨不安，內心充滿了痛心還有失落，求死之心已起，只想將自己的性命交給恩師，一來償還恩師多年來養育之恩，二來，眼不見為淨，省得自己恩師以後為禍為惡自己知曉了後心中糾結難受。
在極陽真君右手欲劈下的時候，但聽他口中暴喝一聲，道：「你給我住手！」喝聲落下，他右手下劈之勢隨之停止，「丹陽跟我二十幾年的師徒，我待他就像自己親生兒子一般，絕不允許有任何人傷害他。這件事交給我來處理，你無需插手，若是你不經本座同意想要強行誅殺丹陽，莫怪我拼得自爆元神，跟你同歸於盡！」關鍵一刻，極陽真君語氣堅決，力阻附身在他體內的妖人出手傷害趙丹陽，不惜出言威脅對方，二十多年的師徒之情在此刻體現無遺。
「你先別急躁，不殺他就不殺他，我全聽你的還不行！」陰狠詭異的聲音響了起來，從語氣上可以聽得出，他此刻也對極陽真君有幾分忌憚，萬一對方真的拼得自爆元神，他到時恐怕也會落得同歸於盡的下場。
「你徒弟的生死還是你自己決定吧，但是有一點我必須要提醒你，今晚的事一定不能傳出去，否則，你這天門掌教的一生清譽也算是徹底玩完了！」
「本座自有分寸，不勞你費神了！」在極陽真君這句話說出後，他體內的另一道聲音再也沒有出聲。此刻，他目光注視在自己愛徒身上，而趙丹陽也將目光看向自己的恩師，師徒二人對視無語，直至很久，方才聽得極陽真君輕聲一歎，問道：「丹陽，你現在心中是不是很痛恨為師？」
「師父，我不明白你為何要這樣做？大長老還有先前殞命的八名長老都是你的同門，你為何要這般狠心將他們殺害，還要…還要吞噬他們的元神金丹？師父，告訴我，你為何會修煉這等妖邪之術？你為何會變得這般殘忍？」趙丹陽情緒激動，連聲問道。他想要知道自己最尊敬的恩師為何會變成這樣？就算是現在殞命當場，只要讓他知道真相，他也會安心離開人世！
「師父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幽幽一歎，極陽真君揮手解除愛徒身上的束縛，而趙丹陽在身上束縛解開的同一時間，從地面上一躍而起，來到恩師身旁，目光中透出乞求之意，希望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
「剛才你也聽見了，師父身上還有另外一人的聲音！」
「他是誰？他怎會附體在您的身上？」趙丹陽心中焦灼，不待恩師話說完，連聲問道。先前的景象宛若烙印般深深銘刻在他腦海中，他這輩子都忘不了，自己的恩師竟然想要出手誅殺自己，但是，從恩師說話的語氣，還有身上透出的森冷可怖的氣息，讓他清晰感應到，這絕不是自己的恩師，還是另外一人！
師父已經被妖人施展邪術附體！
這是當時趙丹陽心中做下的判斷，否則，以恩師跟自己之間情逾父子的關係，他老人家絕對不會動手傷害自己！
「師父在一次修煉中，長老堂的閔游長老突然闖進密室，隨著他一起同來的，還有寄居在我靈台識海中的這位，當時，師父因為一件事心境失守，被這一位有機可乘，進入為師的靈台識海妄想奪舍，一番較量之下，師父不能將他從靈台識海中驅逐出去，而他，也難以對為師奪舍，所以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我跟他二人現在可以說是共用一具肉身，今生今世想要分開都難以辦到！」
「師父，怎麼會變成這樣？」趙丹陽聽後俊臉上大驚失色，雖然他實現已經隱隱猜測到，可是，由恩師口中說出來，他還是感到有如雷殛，心頭猛震，一時之間實在難以承受。
怔立半響，他方才問了一句，「師父，難道現在就沒有辦法將那妖人從你的靈台識海中驅逐出去？聽聞茅山掌教醉真人最為精擅破邪之術，若是您向他求救的話，或許能夠有辦法對付那妖人！」
「小子，你這餿主意還真絕，嘿嘿，若不是看在你師父的面子上，就憑你剛才一番話，我就要讓你形神俱散，永無輪迴之日！」很長時間沒有出聲的妖人聲音又從極陽真君口中發出，從他的語氣中可以聽出，對趙丹陽剛才那番話心中極為不滿，殺意隱現。
「你給本座閉嘴！」極陽真君微帶怒意的聲音響起，「這是我師徒之間的事，與你不相干！」
「好，我閉嘴！哼，你這徒弟的想法還真幼稚，就憑茅山那點小道也想對付我，簡直是癡人做夢。極陽，其間厲害關係你還是仔細跟你的寶貝徒弟說一下，免得他從中壞了我們的大事！」詭異飄忽的聲音說出這番話之後，便再也沒有絲毫聲響。
極陽真君目光重新轉向自己愛徒，語氣無奈，道：「以為師現在的情況，在修行界已經沒有任何人能夠幫助為師將體內這一位驅逐出去，擺在為師面前的只有一條路，跟他和平相處下去，否則，只有同歸於盡！」
「難道…殘害宗門長老就是這妖人的注意，是他脅迫師父你做的！」
「也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極陽真君語氣模稜兩可，讓趙丹陽聽後頗感不解。看出愛徒心中不解，極陽真君想了想，問道：「丹陽，你說一個男人活在世上，有何事是心頭最大的恨事？」
趙丹陽未加思索，答道：「世人常說，殺父之仇，奪妻之恨，想來，這兩件應該是身為男人最痛恨的事情！」
極陽真君點了點頭，眼眸中止不住透出無盡怒火，好半響，方才聽他緩緩說道：「師父就是因為奪妻之恨，方才迫不得已走出這一步，雖然心知這是一條不歸路，但是，只要能夠讓為師一報血仇，就算日後形神俱滅，為師也絕不後悔！」
「師父…你…你的意思…是師娘她……」後面的話趙丹陽沒有說出來，他此刻心中驚訝程度不亞於先前看見恩師出手擊殺大長老的一幕。
「就是你的師娘！」極陽真君臉上透出無窮恨意，大聲道：「丹陽，你可知道…冰兒，師父最疼愛的女兒竟然是你師娘跟劍玄子私通所生的孽種，得知這一真相後，師父好恨呀…就是那劍玄子，他奪走了為師的一切，為師心中發誓，一定要將這奸賊碎屍萬段，方才消解心頭大恨！」
無窮無盡的殺意在這一刻從他體內向外透出，極陽真君情緒已經陷入瘋狂，宛若一頭受傷瀕死的野獸，欲要擇人而噬，他的面目表情，猙獰恐怖，讓站在一旁的趙丹陽也感到心悸不已，俊臉上露出驚懼表情。
他想要勸慰自己恩師，卻發現自己無從開口，任何一個男人，如果發生這樣的不幸，想必，也會跟恩師一樣，心中充滿了無盡憤怒和怨恨！
直至好半響，趙丹陽看見恩師臉上神情緩和下來，方才開口，吶吶道：「師父，就算你想要找劍玄師叔報仇，可是…也不用殺害宗門長老，他們，都是無辜的！」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極陽真君此刻劇烈波動的心神已經平復，臉龐上露出陰狠神色，沉聲道：「劍玄子一身神通不在為師之下，加上『人劍』之術威力驚人，就算為師跟他拚鬥起來，也無必勝之把握。因此，附體在為師靈台中的那一位，他傳授了師父一種大神通，可以在短時間之內令師父實力大增的神通法門，只不過，凡事想有回報就必須要付出，犧牲長老們的性命來成全師父絕世神通，值得！」
聽見他說出值得兩個字，趙丹陽心中一寒，低下頭去，默然不語。
「丹陽！」看出愛徒此刻心中糾結難過，極陽真君目光看向他，柔聲道：「連同大長老在內，一共九名太虛修士，師父之所以要挑選這九人，一來是為了煉成絕世神通，提升自身實力；二來，師父身為一門掌教，可是，卻處處受到長老堂制肘，尤其以這九人最為不遵從師父的諭令，除去他們之後，只要再將劍玄子誅殺，整個宗門再也不會有人敢跟師父作對，師父所作的一切，不僅全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你的將來打算，再過幾年，等你修為突破到太虛境界，為師就會將掌教之位傳授給你，什麼祖師遺訓，掌教之位需各脈比鬥方能產生，這些都是以前的規矩，在師父手中，天門掌教之位只能由我們日宮擔任，一代一代傳承下去，至於其他各脈…他們沒有這個資格！」
趙丹陽聽到這裡，抬起頭來，看向自己恩師，半響，只聽他輕聲說道：「師父，您這樣做恐怕會引來各脈激烈的反對，到時，宗門可能會發生自相殘殺的禍事，您可要慎重考慮清楚！」
「今晚之後，為師一身道行將舉世無敵，怎會怕他們犯上作亂！」極陽真君眼眸厲芒閃過，緩緩道：「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師父已經變了，他不再像以前那樣待人和善、胸襟寬廣，現在的他，行事不擇手段，殘忍好殺，可是…這一切又全部都是他的責任嗎？」趙丹陽陷入沉思之中，久久不出一聲。
「丹陽，你現在要做的，就是替為師保守這個秘密，師父答應你，等到明天解決了劍玄子之後，再也不會傷害宗門任何一人，天門會在我師徒二人手中大放異彩，成為修行界中所有人頂禮膜拜的擎天立柱！」
聽完恩師這番話，趙丹陽陷入兩難之境，直至良久，方見他微微點了點頭，俊臉上露出無比苦澀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