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不周 第四百零七章下 一線生機 文 / 雲東流
第四百零七章下一線生機
前線的事情，張天涯已經全權交給了孟章處理。剩下的瑣碎之事，並不是他的長項，同時他也沒有心思去理會這些。他現在的想法只有一個，趕緊回到上黨，弄明白精衛到底是怎麼回事。
再次出現，張天涯已經來到了上黨帝宮的門外。守衛的軍兵中，有幾個認識他的，看到都是一驚，暗道忠勇王不是已經死了嗎？怎麼突然又復活了？
可是張天涯並沒有給他們詢問的機會，便直接開口道：「我要見炎帝！」現在的張天涯，什麼理解都顧不得了。
其中一個軍兵，隨口答道：「炎帝在青天王府，去看精衛公主和你……」這個守衛的反應慢半拍，說道這裡，才發現和自己說話的人，應該已經死了才對。可是當他用恐懼的眼神，再次看向張天涯的時候，哪裡還看得到張天涯的影子？
張天涯再次回到青天府，發現這裡已經掛滿了白布等白事裝裹，不過顯然經過不少風吹日曬，看起來已經有些破舊了。再看府內之人，臉上都是一副沉默，確也很平靜。畢竟張天涯詐死到現在，已經三年零七個月了，該哭的，也早哭完了。
張天涯飄身半空中，並沒有驚動府內的家人。
將目光順著府內的青石路，向大堂看去，卻發現大堂早已經變成了靈堂，裡面擺著兩幅棺材，都是半透明的晶體結構，可以看到裡面躺著的，其中一個正是精衛，但卻給人一種生機未絕的感覺。而另一個，則是張天涯的分身，裝著這個的，正是大婚時黑帝顓頊送來的晶石棺材，也算是廢物利用了吧。
兩幅棺材前面，站著四個人，正在低聲議論著什麼。這幾個張天涯都認識，而且十分熟悉，正是神農國的權力核心，炎帝、朱雀侯陵光、玄武侯執明和國師赤松子。看樣子，他們似乎在討論前線的戰事。
張天涯一見他們都在，忙閃身行衝入靈堂之內，見到炎帝后，連君臣禮節都沒顧上，忙問道：「父皇，精衛怎麼了？聽說她……還有救嗎？」說到救人炎帝絕對是權威，如果他搖頭的話，恐怕就真的沒辦法了。
張天涯沒有死的事情，這幾個人都是知道的，對他的突然出現，也沒太過驚訝。炎帝看著張天涯充滿期待的眼神，心中泛起一陣苦澀，很想用一個謊言來安慰一下他，可是這並不能解決問題，因為這樣的謊言，太容易揭穿了。無奈的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道：「精衛被發現的時候，魂魄已經離體，我現在只能保證她的身體，和活著的時候一樣。」
張天涯聽了頭腦又是一沉，忙穩住情緒，腳步沉重的從四人身邊穿過，撲通一聲跪倒在精衛的遺體前，雙手緊緊的抱住棺材，一語不發。往事一幕幕的在眼前浮現，張天涯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流了下來。
四人見他這個樣子，也再次陷入了沉默，半晌沒有人說一句話。
過了好一會，炎帝才開口道：「精衛已經去了，天涯你……唉。」本想勸張天涯兩句，可是話道嘴邊，自己的老淚卻差點流了出來。仰頭深吸一口氣，將流淚的衝動壓下，才轉移話題問道：「前線的事情怎麼樣了？」
張天涯聽到炎帝詢問前線的事情，並沒有轉頭去看，一邊抱著精衛的棺材苦，一邊用沒有絲毫感情的語氣，隨口答道：「在天劍關，全殲敵軍主力八十萬眾。蚩耶當場被殺，蚩律被刑天救走。仗已經打完了，我想單獨配精衛一會……」
什麼！？全殲九黎軍八十萬眾，還殺了一個神級的蚩耶！神州各國間千萬年來雖然戰爭不斷，但這樣大的勝負，還是首次出現呢。可還沒等他們從震驚中醒悟過來，就聽到了張天涯的逐客令。其他三人都將詢問的目光投向了炎帝，後者閉上眼睛，微微的點了點頭道：「天涯的確需要冷靜一下，我們先回帝宮吧。」
四人一走，張天涯馬上回手一道禁制，將整個靈堂，與外界隔絕了開來。看著精衛的遺體，心中又是一陣絞痛……
就這樣，張天涯渾渾噩噩的，在靈堂中過了三個月的時間。期間張天涯沒有死，並大敗蚩家兄弟的事情，在神州已經被傳開了。甚至還被那些說書的編成了十幾個版本，在各處茶樓中廣為流傳。不過這些，張天涯都不知道，甚至連他府中之人來送飯，也一律被禁制阻擋在外，他什麼人都不想見！
有熊國，應龍的王府內，應龍正在設宴和一個老朋友敘舊。而這個老朋友，正是黃帝手下的另一員猛將風後。同席陪坐的，還有他們兩個的子嗣中，最得意的兩個，應朝和風斯。酒席吃道一半，他們的話才進入正題。只聽風後歎了一口氣道：「說起來真是可惜了精衛那個小丫頭，蠻精靈的一個孩子，死得確夠冤枉的。」
應龍贊同的點了點頭，將正要夾菜的筷子收回，反拿起酒杯來一飲而盡。才開口道：「這對我們來說，其實事件好事。黃帝之前一直採取觀望態度，就是想看看到底哪一方能都戰勝，從而分一杯羹。當然最理想的結局，是他們兩敗俱傷。可是沒想到張天涯那小子居然這麼厲害，現在蚩尤乾脆捨棄了之前丟掉的那些城池，派蚩邪固守不出。炎帝也怕我們從背後捅上一刀，並沒有繼續進攻的意思，這樣看來，我們好像什麼便宜也賺不到了。」
風斯知道他後面還有話，索性也不插嘴，一邊聽著，又吃了一口蠻蠻肉丁。
應龍微微一頓，繼續說道：「跟去可靠的消息，張天涯因為精衛的死，受到的打擊很大。能否再重新振作起來，都是未知之數。這就給了我們以機會，神農國這次大勝，展現拉得太長，一時間首尾難以兩顧。需要一段時間的調整才能適應，這樣一來，不是剛好給我們以機會了嗎？最主要的是，張天涯那小子現在不能出戰了。」
應龍絲毫不演示，自己不想在戰場上遇到張天涯的事實。這讓一旁陪坐的兩個小輩心裡很不是滋味兒，想當初他們都是一個層次新秀，在卦台比武的時候，和張天涯只見的差距微乎其微。可是如今短短不到十年的時間，張天涯已經成為足以讓父輩們畏懼的戰場神話了，而自己呢？還是小輩，還是新秀！
這時又聽應龍說道：「今天我試探了一下黃帝的口風，他確有乘這個機會，進攻神農的意思。」
風後聽了心中一喜，忙追問道：「此話當真？」
其實自從青帝退隱之後，他們就覺得意圖爭霸天下，神農國這個天下糧倉，是絕對要先拿下來的。可黃帝畢竟還顧及一分兄弟之情，對他們的提議總是猶豫不決。上次神農獨戰兩國的時候，他們以如不出手，就會便宜別人的理由，好不容易說服了黃帝。可是沒想到精衛來了一招求援，還搞得盡人皆知，為了保全黃帝的賢名，他們只能放棄這個大好的機會。當然這其中，也不派出神農被攻破後，九黎、東夷聯合起來，佔有多數好處的成分。
應龍微微一笑，點頭說道：「如有半句虛言，讓我出兵就碰到張天涯！」
風後忙做了一個打住的手勢道：「我又沒說不相信你，不許你說這麼不吉利的話！」他們說得無心，可是聽在旁邊的兩個小輩耳朵裡，簡直就比直接打他們兩個耳光還要難受。互相看了一眼，都端起杯子，喝起了悶酒來。
而張天涯此時絲毫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神州其他神級高手詛咒發誓的工具。不過他也不能繼續保持沉默了，因為他之前布下的禁制，被人強行攻破了。轉頭看去，打破禁制的，正是他的師兄凌飛。
無奈的站起身來，張天涯苦笑道：「仗都打完了嗎？」
凌飛走上近前，拍了一下張天涯的肩膀，才點頭道：「本來沒這麼快的。九黎大軍被你全殲後，儀和知道自己孤掌難鳴，才撤兵回國的。」微微一頓，有說道：「天涯，師兄也知道你的心裡不好受。但今天炎帝要在金殿上論功行賞，你是今天的主角，是絕對不能缺席的。」
張天涯本想一口回絕掉的，可是看到凌飛那「你要敢拒絕，我就和你急」的眼神，也覺得今天是在不是自己任性的時候。無奈的歎了一口，點頭道：「好吧。大會什麼時候開始，我們快去快回，宴請群臣的時候，我不就參加了。實在沒有慶祝的心情。」
凌飛也知道現在讓他參加什麼情慶祝活動，根本就是強人所難，也沒有強求：「那好吧。其實我已經在外面等你一夜了，如果不是早朝馬上就要開始，也不會硬闖進來的。」
跟著凌飛來到金殿，張天涯一直情緒低落，連尚方寶劍都沒有往外亮。老實的何其群臣一樣行君臣大禮後，乖乖的站在武將行列中，沉默不語。他的想法自然是，應付過去早朝，馬上回去陪精衛。
可是他想的不錯，但今天早朝的主題是論功行賞。而張天涯則剛好是其中功勞最大的一個，炎帝怎麼可能讓他「矇混過關」？群臣剛剛在兩旁站立好，炎帝又說了一大堆鼓舞士氣的廢話，之後第一個便叫道了他的名字：「天涯上前聽封！」
張天涯無奈上前一步，行禮後道：「在！」
炎帝點了點頭道：「此次大戰中，張天涯智勇雙全，不但設計數次打敗九黎部隊，更在天劍關，一戰全殲九黎主力八十萬眾，親手斬殺九黎神擊級高手蚩耶，重傷九黎主帥蚩律。乃居功至偉。朕現加封你為麒麟侯，其旗下編製和享受封底，與四大諸侯一樣。官階為六大諸侯之首，保留之前王位。」
聽了炎帝的冊封，下面的文武官員，心裡都是震驚非常。六大諸侯之首，這是什麼概念？比四大諸侯還要高半級的存在啊！雖然加上張天涯，一共才算得上五大諸侯，眾人將目光落到凌飛身上的時候，頓時也都明白了，誰是第六大諸侯了。
但任何人都沒有提出反對意見，因為張天涯的功勞，的確有坐這個位置的資格！
張天涯其實本打算是，炎帝封什麼，自己答應便是，早點應付了事，早點回去陪精衛。可是現在炎帝居然扔出來這麼一個重磅炸彈，他知道自己不能再沉默了，忙推辭道：「陛下請三思。四大諸侯千萬年來，為神農國立下汗馬功勞，德高望重。天涯何德何能，雖有寸功，但也萬萬不敢當此重任，還請炎帝收回成命！」
炎帝微微一笑，搖頭道：「你必須推辭了。這是四大諸侯聯名給我提議的，你只管謝恩便是。」言下之意，這個對於這個封號，四大諸侯都沒意見，你小子也不許提意見。
張天涯知道不答應不行了，才無奈謝恩。
炎帝見他還是這麼消沉的樣子，不禁歎了一口氣道：「一會退朝之後，你隨我來書房一下。」之後又將其他功臣一一封賞。而第六大諸侯，果然是凌飛，名字雖然還是平西侯，但爵位和待遇，都可以和四大諸侯比肩了。
又對七夜、后羿等有功戰將一一封賞不提。退朝後，張天涯隨炎帝來到書房，沒等張天涯主動開口詢問，炎帝便說道：「其實精衛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只不過能救活她的機會，是在是太小了。小到可以直接忽略，我之前才沒有對你提起。」
張天涯一聽，馬上從地獄進入了天堂。沉默了三個月的心裡一下子豁然開朗，之前他一直以為沒有機會了，現在一聽還有機會，不管這麼機會多小，哪怕萬分之一，億分之一，也絕對值得一試！忙追問道：「什麼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