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44章 文 / 無聲
第44章
秋果聽得有些興奮了:「牛傑,我怎麼覺得像演電影。」牛傑說:「其實人人都在演戲,尤其是官場上的人。」秋果問:「哥,這麼說你現在也學會演戲了?」牛傑歎口氣:「唉,在世上混,不學不行,秋果往後你也要學會,太真實了不行,容易讓人掌握。」
正月十六是學校開學的日子。上班族也在酒精的麻醉中燃放了最後一些爆竹,然後戀戀不捨地正式上班了。一年的工作開始了。水旺莊鄉大院裡聚集了農村及機關幹部,一年一度的工作表彰大會開始了。已經調離這個鄉的田鄉長,最後主持水旺莊鄉工作表彰大會。黨委政府五大班子成員按職位的大小依次坐定。韓得發已經坐到主席台上,計生辦裡的工作人員都精神百倍的瞪大了眼睛做著一些裝模作樣的筆記。因為水旺莊鄉的計劃生育工作走在了全縣乃至全市的前列,田鄉長也因此調進了縣計劃生育委員會當上了一把手。韓得發得到了提拔,一躍成了副鄉長。那麼,計劃生育辦公室主任得有人頂上。
劉麗、季蘭、小陳都暗地裡興奮著,她們都不惜一切代價去討好領導。本來季蘭與韓得發的關係保密性很強,除了秋心憑感覺猜到了些外,其他人根本不知詳情。可是小陳與韓得發的黏糊樣是所有工作人員一目瞭然的,季蘭氣得直咬牙,劉麗也把眼瞪圓了,雖然小陳只是個一般工作人員,憑她的身體,也難保不會瞞著鍋台上了炕。你有的我也有,我有的你還不具備,劉麗堅信只要自己再與韓得發近一步,自己可就是最合適的人選了。韓得發現在是春風得意,官場情場雙豐收,再也顧不上約束秋心了。不過,秋心開會坐到了最後一排,韓得發還是看到了。她的頭一直低著,這與坐在前排的劉麗、季蘭、小陳她們形成鮮明的對比。她們的眼裡都噴射著一樣的**,她們恨不得把每根頭髮都豎起來,聽領導的講話內容,生怕落下一句會對她們不利。
韓得發在台上觀察著這前前後後幾個女人的形態,從心眼裡還是喜歡秋心。女人一旦想從政,身上的女人味都跑光了。他雖然喜歡這些送上門來的肉,但「吃」了卻有些反胃,不好消化。她們的付出是要回報的。這些日子,他有些支撐不住這些女人的輪番進攻,他開始厭倦了。他借喝水的當兒,把目光又掃到秋心。她的頭一直沒抬起來,手好像也在做筆記,這可是秋心從來沒有過的舉動,莫非她動了凡心?如果是這樣……
韓得發心中暗喜,他當然希望肥水不流外人田。會議開的很長,到韓得發講話時,有些工作人員還有農村幹部已經熬不住借上廁所的因由出去逛去了。除了那幾個虎視眈眈的女同胞,其他的人已經輪番出去過,再就是秋心一動未動,連散會都未動。人如潮水湧向門口,又在鄉大院裡流動。韓得發注意到院裡沒有秋心,她還坐在會議室裡,眉頭聚成個疙瘩,直到公務員來鎖會議室門時,才把她從幾何題中拽出來:「秋姐,散會了。」「啊!」秋心一抬頭發現會議室空無一人,忙把膝上的書抱起來就走,腦子裡還轉悠著那道未解開的題。
回到家,嬌嬌已被馬秀英帶著出去玩了。秋心又重新鑽進難解的題中,連韓得發進來她都沒察覺到。「看什麼書?」韓得發伸手拿秋心的書。秋心像只受驚的小鹿,騰一下站起來,把書搶到手裡。韓得發看她驚慌的樣子,心一下子又涼了。她現在把他看成了敵人,處處防著他。韓得發有些傷心地出去了,帶著幾分失落和悲涼。他知道自己再也走不進秋心的心裡了。韓得發傷心地走進自己的辦公室,把門窗關嚴,一根接一根的抽煙。門外的劉麗和小劉都在找他。
照例,新年的第一次會議,鄉里要招待一下村幹部,自然包村幹部是主陪,往往是一些工作細節要在這酒桌上談,喝得越多,事就越好辦。包村幹部們讓村一級幹部喝好了,那麼,今年的工作保管順,若是讓他們喝得不暢快,說不定哪一方面上他就會給你個小彆扭,讓你急不得躁不得。所以,鄉大院裡一時分幫分片推推搡搡嘻嘻呵呵地熱鬧一陣,人們就都找自己喜歡的飯店佔位子去了。一時間鄉政府招待所、幾家飯店都家家客滿,生意興隆。要菜聲夾雜著炒菜時的勺子叮噹聲一時把個水旺莊鄉商貿一條街弄得紅紅火火。劉麗和小陳坐下後,兩人又同時離開了位子。季蘭明白她們幹什麼去了,長她們幾歲的季蘭在心裡暗笑她們的無知。此時,韓得發最怕在公眾場合與她們套近乎,現在,鄉里每個領導幹部和工作人員的眼睛都是把錐子,他們能一針見血地看到你腸子裡去。哼!張揚去吧,你們越張揚越好,季蘭有了鷸蚌相爭,魚翁得利的喜悅。
劉麗、小陳跑了整個大院也沒找到韓得發。小陳搶先一步找到韓得發家裡,在院裡擇菜的馬秀英沒好氣地說不在。小陳有些不信的朝屋裡喊:「韓主任,韓主任——」馬秀英氣不打一處來,她把菜一甩,嚷道:「貓叫春呢,小小閨女家,浪得不分老少了,以後還嫁人不嫁人了?」「你!」小陳畢竟是做賊心虛,看著馬秀英著火般的眼神,嚇得一溜煙跑出去。門外劉麗捂著嘴笑得吱吱的。小陳沒好氣地剜劉麗一眼:「笑什麼笑,你難道不是一隻叫春的貓?整天圍著領導咪咪的叫,還把自己當成小女孩呢,不想想自己都成老母豬了。」小陳把怨氣撒到劉麗身上,劉麗哪能吃這一套?她揚起手就打了小陳兩個耳光。兩個人馬上撕把到一起。鄉大院裡立刻有了新亮點,消息似剛放過的一串鞭炮,立刻又把一些散會走出去的人引回來了。
劉連成畢竟是多年的支部書記,他最先衝到女兒面前,喝住了劉麗,並狠狠的剜了小陳一眼,拉劉麗進了秋心的家。劉連成說:「快整理一下,耍猴呢。」劉麗再不肯和秋心說話,此時也沒了辦法,自己被父親推到鏡子跟前時嚇了一跳,自己哪還有個副主任的樣兒?完全是一個在街頭打罵的潑婦。門外的小陳在人們的指指戳戳中回到了自己的宿舍,她現在明白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從韓得發老婆的辱罵中,從人們的指指戳戳的議論上,她與韓得發的關係已不同志是秘密。那個賊婆娘的話也不無道理,自己以後還怎麼嫁人?小陳現在突然打消了掙個一官半職的打算。女孩子最關鍵的問題一時佔據了她的大腦——怎麼嫁出去。
天黑下來時,韓得發才像幽靈似的從辦公室裡鑽出來。他終於想明白了,自己聰明一世糊塗一時,當他用藥把秋心弄倒後,在得到她的那一刻他就應該明白,他那樣得到了她同時也有可能失去她。為什麼自己那麼糊塗?秋心的『自殺』不就證明了她進退兩難嗎?傻丈夫做不了那種事,她卻已經懷孕了。唉!韓得發一拍自己的腦門,自己怎麼就糊塗成那樣呢?秋心的外貌騙了他,看上去忠厚老實的她,把自己騙得像個傻子似的。回想起他們在桃花溝的情景,韓得發恨得牙根疼。女人啊,女人是如此陰險!一個鄉下女子竟把自己哄得屁顛屁顛地圍著她轉。哼!傻丫頭,你沒看看你騙得是誰?韓得發扔掉手裡的煙蒂,又狠狠地把它踩滅。燈光中他把牙咬得腮幫子上都透出痕跡,他這形象讓找到他屋裡的小陳看了,嚇得渾身起了層雞皮疙瘩。
不過,事已至此,小陳也不得不豁上了,她叫道:「韓主任。」韓得發看了她一眼,見委屈得未語淚先流了出來,忙問:「什麼事?」小陳急急地說:「你快到我那裡,我有要緊事對你說。」小陳說完自己先跑開了,那靈巧的身影像只小狐狸消失在屋外的黑暗裡。韓得發心動了一下,忍住肚子的飢餓,隨後進了小陳的宿舍。
小陳的宿舍是個獨門獨院的小草屋,隔壁是計生辦的透視室。平時不普查,這裡是很安靜的。韓得發當時安排小陳過來時,已經打好主意,他看小陳只是一個支部書記的外甥女,再說這丫頭骨子裡透著一股子狐媚氣,憑著韓得發對女人的熟悉,這是個很容易上手的貨。當然,第一次時並不怎麼順利,不過有了第一回,以後自然順當多了。她想不到一身狐媚氣的小陳倒比秋心純潔,他成了她第一個男人。
這一想韓得發又找回了自己的自信,畢竟是老驢又吃到了嫩草,想到這裡他的腳步不由自主地加快了。進了屋,小陳只打開床頭櫃上的燈。韓得發看見她的眼睛哭腫了,問:「怎麼了?」男人的懷抱永遠是女人最理想的哭泣場所。小陳在這溫暖的地方哭泣了一陣,聽到韓得發飢腸轆轆的聲音,她揚起頭:「你餓了?」韓得發看著她心裡非常感動,她雖然沒有秋心的長睫毛,可那晶瑩的目光永遠是打動男人的丘比特之箭。韓得發忍不住吻她的淚,小陳卻突然推開他,從廚子裡找出一點兒饅頭火腿腸,說:「來吃點,我也一天沒吃飯。」
小陳回頭叫他時,韓得發滿臉笑容:「不,現在我不急著吃這個。」小陳故意問:「那你要吃什麼?」「我要吃你!」韓得發一把抱起小陳,連床上的燈都沒關,就瘋狂起來……他們那裡知道,小陳看似嚴實的玻璃正被悄悄的拿掉,有只照相機對著他們「卡嚓、卡嚓」地響著。韓得發聽到「卡嚓」聲打了個冷戰,起身發現了那個黑洞洞的窗口,焦急地問:「小陳,你窗上的玻璃呢?」還沉浸在歡樂中的小陳起身時看見了一隻似槍口的東西正從那個黑洞中伸進來。她嚇得尖叫一聲撲進韓得發的懷裡。這工夫,那只槍口閃了一下,似一道閃電嚇得韓得發不顧赤身裸體下跳床,想去堵住那個窗口。這工夫燈光又閃了一下,他下意識的用手摀住了下身,等他穿上衣褲,開門找人時,只有黑漆漆的夜幕襯著天上的星星眨著詭秘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