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64章 文 / 無聲
第64章
他的不安使他恨不得一步闖到她面前。可是,偏偏有束手電光刺得他睜不開眼:「誰這麼無聊!」於波的口氣很粗。「於波,你怎麼還在這裡?」秋心疑問的聲音比這刺眼的光線更讓於波受刺激,他不顧一切的撲上去,把秋心死死的抱在懷裡。
秋心懵了,她被於波勒得幾乎喘不過氣來。她感覺到了於波強烈的心跳在撞擊著自己的胸膛,那撒在自己脖頸裡的淚水讓秋心驚慌,那被於波攬進懷裡時的難堪已經被驚慌代替了,她著急地問:「於波,你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於波平靜了一些後,輕輕鬆開了秋心,但雙手仍然抓著她的雙臂不放:「秋心,不要再讓我擔心了,我再也受不了這樣的折磨了。和我在一起吧!」
攥在秋心手裡的手電噹的一聲掉到地上。「秋心,你不是不明白我的心,可你為什麼就忍心這樣傷我呢?我愛你呀!為什麼你就不給我個機會。過去,有留香。現在,你是自由的。」秋心掙脫了於波:「於波,我跟你說了多少遍了,不要再提這個事了,我的心已經死了,我活著只是為了我的女兒。」
於波重新搬過秋心的肩:「秋心,孩子總有一天會長大,她會有自己的生活。你不能為別人活著,你就是你,你是有血有肉的人,你需要感情,需要愛。」於波一口氣說下去,他怕被秋心打斷了,喘了口氣,接著說:「我知道你的心已經傷痕纍纍,你不能把傷口捂起來,藏起來。那樣,傷口會發炎,會潰爛,你需要的是消炎藥。吃了它,傷口總有一天會癒合的。秋心,我就是你的消炎藥,接受我吧,我能把你的傷醫好的。」
秋心被於波說得渾身顫抖,於波再次憐愛的把她擁入懷中。於波渾身滾燙,他相信自己的體溫會把冰涼的秋心暖熱的。一涼一熱四片唇,一靜一動兩顆心,漸漸的他們貼近了,溶合了。那是如「忽有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般的燦爛,也是冰溶雪化春情澎湃般的激烈。他們彷彿都聽見了冰開河裂那噶吧噶吧的響聲了……
夜是靜的,無月的天空是星星的世界,它們眨呀眨地展示著自己的光亮。它們不知道,此時地上也有四顆和它們一樣晶亮的「星星」在眨呀眨地對望著,那是釋放著愛的眼睛,他們比天上的星星還亮。
於波伸過手臂,把秋心攔進懷裡。秋心的體溫現在已經超出了於波的溫度,於波感到有些燙人:「秋心你不是在發燒吧?」秋心搖搖頭,繼而又點點頭,有兩串淚珠滾落在了自己的胸間。於波害怕地抱住她的頭:「心,你真的在發燒?走,我和你去醫院。」秋心在他胸前搖著頭,有些凌亂的頭髮撓得於波的臉有些癢:「於波,我是發燒,不過我的燒用不著藥,是你那消炎藥的藥劑量太大了,我、我有點適應不了。」「你在怪我?」於波問。低著頭的秋心突然用嘴含住了於波的襯衣扣子,於波聽到線頭斷開的聲音。秋心揚起頭說:「我把你給吃了。」於波再次緊緊地把她樓進懷裡,淚水打濕了秋心的頭髮。
人逢喜事精神爽,秋心第一次感到桃花溝的秋天原來是這樣的美。她早早地去果園邊上摘了滿滿一筐豆角與黃花回來,笑殷殷地在水龍頭下清洗著。馬秀英冷眼觀看著秋心的行動,心裡就犯疑了。昨晚,秋心回來得很晚,她一直等著她。馬秀英見她空著手回來,就納悶地問:「車和貨呢?」秋心只是說車被狗蛋學名秋水的同學給借走了,貨改天再拉。看著她今天高興的樣子,馬秀英心中亂猜測著。嬌嬌起床後見奶奶臉色不好就問:「奶奶,又不高興了?」馬秀英使著性子:「我哪敢呀,一個快入土的人了,誰還管她高興不高興。」秋心聽著婆婆的話,沉吟了一會兒,也沒說什麼,就鑽進廚房去做飯了。嬌嬌邊刷牙邊問:「媽,你昨晚幾點回來的,我等你都困死了。」
秋心覺的臉上發燒,忙把菜倒進鍋裡吱吱啦啦地翻炒著。嬌嬌見媽媽沒有回答,就問奶奶:「我媽媽昨晚什麼時候回來的?」馬秀英沒好氣地說:「你媽一晚上就根本沒睡覺。」「啊!媽媽,你又熬夜了?」秋心疑惑地看著婆婆,心想,她怎麼會知道自己一晚上沒睡著覺?難道她也一晚上沒睡?秋心也沒說什麼,悄悄做好了飯,當她把飯菜端上桌子時,看見婆婆用異樣的眼神看著自己,秋心有些心慌了,她只得催促嬌嬌快吃飯。
嬌嬌看著媽媽和奶奶怪怪的樣子,弄不明白她們是怎麼了。秋心看了看婆婆:「媽,吃飯吧。」嬌嬌給奶奶搬過坐位,又幫媽媽遞過筷子,祖孫三人默默地吃著早飯。這時,門外傳來停車的聲音,嬌嬌搶著跑出去:「是於叔叔。於叔叔你咋來得這麼早?」於波一把抱起嬌嬌:「呵,小傢伙長得真快呀,叔叔都抱不動你了。」「於叔叔,快來吃飯,媽媽炒的黃花菜好吃極了。」屋裡的馬秀英聽見於波的聲音就什麼都明白了,她重重的把筷子往桌上一拍,回自己屋把門關上了。
嬌嬌進屋不見了奶奶,又看看媽媽紅一陣白一陣的臉,難過地問:「媽,你和奶奶怎麼了?」秋心抬頭看看於波:「還沒吃飯吧?我去給你盛。」馬秀英彭的一下敞開門:「我是一家之主,來了人盛不盛飯還得問問我願意不願意!」秋心的臉刷一下紅得像雞血了。嬌嬌被奶奶嚇得瞪大了眼睛。於波尷尬地笑了笑:「韓嬸,我好長時間不來看你了,您生氣了吧?我……」
「沒那回事!」馬秀英炸了鍋似地接過於波的話茬:「我家老頭子對你們好不好你和你娘清楚,你別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我家的留香剛過世才兩個月,誰要是打他媳婦的主意我就一頭撞死他!」秋心的臉此時已經紅得發紫了。
於波分辯著:「嬸,您別多想,今天是星期天,我也閒著沒事,來幫你們幹點活。您看,我幹點什麼?」馬秀英見他們被自己震住了,更是氣勢逼人:「我們是寡婦門前是非多,尤其不歡迎男人進這個家門。於波,你家裡也有遠親近鄰的,你咋不回去幫幫他們呢?來幫我們是什麼意思?我沒讓你來吧?」馬秀英本想乾脆利索地把於波趕出去,沒想到眼看於波被她趕到門口了,秋心卻疾步趕到婆婆跟前截住了她,秋心紅著臉說:「是我讓他來的。」
秋心的話讓馬秀英和於波都大吃一驚。「於波,來,吃飯吧,吃完了幫我摘蘋果,這上上下下的活我一個人干還真不方便。」於波答應著坐在了桌前。馬秀英的臉立刻變灰了,她號啕大哭著兒子和老伴往外走,嬌嬌跟在馬秀英屁股後面追去了。
於波驚喜地看著秋心:「這是你嗎?」秋心從脖領處扯出由紅線穿著的那顆扣子:「是我,是吃了消炎藥後的我。不過,我是不會扔下她不管的,到時候你……」於波用手勢阻止了秋心:「如果你不管她的話,我也不會這麼發了瘋地愛你。秋心,倆人的肩膀總比一個人的要有力量,你相信我吧,我會把她當成自己的親娘去對待的。」
「媽媽——快來呀,奶奶要跳水庫了……媽媽……」秋心和於波聽到嬌嬌急變了聲的喊叫,嚇壞了,兩人扔了饅頭,慌忙奔出去。馬秀英和嬌嬌一前一後正往水庫方向跑。秋心嚇得兩腿已經打顫了,怎麼也跑不快。於波沒有順路跑,他抄近道跳上一道地堰,又跳上一道,像跨欄健將一樣去堵截馬秀英,但還是晚了一步,馬秀英撲通一聲跳下水庫了,那身體擊起的水珠濺到了剛剛跑過來的於波的臉上。於波也隨後跳了下去。嬌嬌嚇得站在岸上哇哇大哭:「媽媽呀……奶奶不見了,叔叔也不見了,媽媽……」秋心趕到時,馬秀英已經被於波抱上了岸邊,看著婆婆像個落湯雞一樣倒在地上,她的雙腿一軟,自己也成了一癱泥。於波把馬秀英倒過來,讓她趴在一道地堰上,頭朝下給她往外控水。
過了不長時間馬秀英才哼哼了一聲。嬌嬌驚喜地跑過去:「奶奶活了,奶奶活了!」馬秀英呻吟著:「讓我死吧,死了就不挨人家的嗆吧了。」「不,奶奶,我不讓你死,我不讓你死,我還指望你給我撐腰呢,要不同學們還會欺負我的。奶奶你不要死,我不讓於叔叔來我們家就是了。」「你媽、你媽她不會答應的,她不會答應的。」嬌嬌拉了拉於波:「於叔叔,你以後不要來我們家了吧。」嬌嬌又跑到媽媽面前:「媽媽快答應奶奶,快呀!要不奶奶會和爸爸一樣死的,媽媽你快答應呀!」秋心吃力地站了起來:「媽,我背您回家吧。於波,你也回去吧。嬌嬌,幫媽媽把奶奶背起來。」於波看著她們艱難地走動著,心酸的站在那裡,任發間的水珠順著臉頰滴到濕透的衣服上。他在心裡喊叫,可憐的秋心,你不會被嚇住了吧?
秋心遲遲不見秋水同學的父親來還三輪車,就去了秋水的學校想問問秋水。班級裡沒有秋水的影子,同學們告訴她說,秋水好長時間不來上課了。秋心心中一沉,剛剛上初中的弟弟會去哪裡呢?秋心找到班主任,班主任沒好氣地說:「這個秋水剛來的時候還行,不知為什麼,現在他把學校當成了旅館,愛來就來,愛走就走,我捎了好幾次信給家長,家長也不當回事,到現在也不見家長的面。你是他什麼人?能代表家長嗎?」「我是他姐姐,老師,我能代表,秋水他怎麼了?他現在在哪兒?」「我哪知道,我還正想問你呢。秋水現在經常逃學,根本不把老師放在眼裡,告訴你們,他再不來按時上課,我們只好把他除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