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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109章 文 / 無聲

    第109章

    秋蘋看了眼於波,又看了眼滿坡的還沒收完的莊稼,那沒了綠色的植物葉子上落滿了粉白色的霜花,秋蘋喃喃自語:「今天霜降了。」

    臉上有傷的妞妞等在手術室門口,焦急的等待著秋果的消息。急著找李醫生的牛傑看見她的樣子,以為姑娘和她的親人是出了車禍,一個正在裡面搶救哩。他知道姑娘此時的心情,他拍了拍妞妞的肩頭,對妞妞說:「姑娘,稍安勿躁,親人會好起來的。」妞妞回頭看了看牛傑說:「謝謝。」可是牛傑看見她還是焦急得在原地打轉轉。就說:「要不要我給你講個故事,來化解一下你的緊張?」妞妞煩這個多管閒事的人,她白了牛傑一眼,心裡話,誰會在手術室的門外有閒心聽故事?就沒理他。自己走到手術室門前,從門縫裡往裡看。都兩個鐘頭了,怎麼還不好。秋果不會有事吧?妞妞不住地看著手錶,眼睛裡蓄滿了愧疚的淚水。牛傑見她不友好的樣子,也不好再上前勸她了。可是,看見她那緊張的表情,自己實在是深有同感。人這一輩子可能有很多的關鍵時刻,但難熬的就是守在手術室門外,等待親人生與死的消息。那是在刀尖上滾的時刻,分秒都難熬;也是考驗自己承受力的緊要關頭。人在那一刻,頭腦是麻木的,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就是盼著親人能活著出來。

    他熬過這樣的時間,知道這樣的滋味。牛傑同情地看了看妞妞,趕緊下樓,走到秋心和嬌嬌的病房。為了照顧方便,他請求醫生把她們母女安排到了一起住,這樣也有利於她們的康復。牛傑走進病房,秋心問:「找到李醫生了嗎?」牛傑看了看躺在床上打掉瓶的嬌嬌說:「沒有,他在做手術。上面有個姑娘等在門外。」秋心說:「她很著急吧?」牛傑點了下頭,說:「像受刑一樣難受。」嬌嬌看了看牛傑,眼睛裡充滿了激動,她知道,這個人肯定也受過這樣的考驗。她指了指桌上的蘋果說:「給阿姨送蘋果吃吧。」

    牛傑笑笑,說:「對,蘋果象徵著平安。我給她送倆去。」牛傑提了蘋果上了四樓,正好看見手術室的門開了,裡面推出個臉上身上都纏滿紗布的病人。妞妞撲上來,問:「怎麼樣醫生?」

    摘下口罩的李醫生說:「這個姑娘了不起,她竟然沒讓我們給她用麻藥。」「什麼?」妞妞趴到秋果只露出兩個眼睛的臉上。秋果分明很疲憊,她朝妞妞夾了下眼睛,動了動嘴,纏在臉上的紗布被這小小的動作牽動的著。妞妞趕忙說:「別說話。」秋果用微弱的聲音說:「小意思。」

    秋果為什麼不讓醫生給自己用麻藥呢?她進手術室的時候,突然特別想念自己的爹娘,她的這種想念是從來沒有過的,也許是自己從來沒生過大病,根本沒體驗過來醫院時的滋味的緣故。她想爹娘,就是想讓爹娘來疼疼自己。他們看見自己現在這個樣子肯定會心疼的。

    秋果躺上手術台,看見忙碌的醫生,他們的臉都被口罩捂得嚴嚴的,只露倆眼睛在盯著自己。秋果感到了害怕,她想起自己第一次看見戴口罩的人的時候,自己嚇哭時的樣子。那時候,自己還很小,被進村搞防疫的帶了口罩的人給嚇壞了,她大哭著跑回了家。她的父親迎面抱住她。奇怪的是,撲到父親懷了的自己不害怕了,回頭看見跟過來的帶口罩的人也不驚慌了。

    秋果回憶著這些,越覺得自己這些年做得太過分了,給養育自己的父母帶來了這麼多的煩惱,而且還走上了這樣的道路。這是父母做夢也不會想到的,他們的女兒現在是一個罪犯。雖然老警察說自己並沒有犯罪事實,只是參與而已,罪不會太重。可是秋水的墮落難道不是對自己的懲罰嗎?秋果突然想懲罰一下自己,她要為爹娘出口氣。

    秋果要求醫生不給自己用麻藥時,李醫生憂鬱了,他說:「子彈嵌在骨頭裡了,不用麻藥你會受不了的。我們的麻醉師很出色,不會有危險的。」秋果聽見骨頭二字,覺的自己更應該嘗一嘗這刮骨的徹痛。她的弟弟受過這樣的罪,那些被他們害了的人要離開那個毒隱都要忍受刮骨般的痛苦。秋果是在故意懲罰自己,並不是像醫生想的那樣,怕毀壞了自己的神經。秋果堅持了自己的意見,醫生只好說:「那好,我們聽你的,但如果你承受不了,我們只好用全麻了。」秋果點頭答應了。

    整個過程秋果都在心裡罵著自己,醫生的手術刀,刀刀深入到肉裡,秋果數著:這一刀去去自己的任性,這一刀為你的叛逆……等秋果聽到噹的一聲子彈放到盤子裡的時候,李醫生告訴她,「子彈取出來了。」秋果叨叨不停的嘴才停住了,她的全身都被汗水濕透了。

    妞妞推著秋果走向病房,牛傑跟在後面把蘋果送過來:「姑娘,助你的親人平安。」妞妞看了看這個黑大個,笑著說:「謝謝。」她剛要接過蘋果,她的手被還躺在運送車上的秋果緊緊的抓住了。妞妞以為秋果是怕她沒穿上衣的身子會被外人看到,就催促牛傑:「對不起,您先出去一下。」

    妞妞和護士把秋果抬到病床上。妞妞發現秋果的眼睛滿是慌亂,她問:「怎麼了?」李醫生過來的時候,她們聽見站在門口的牛傑在問話:「李醫生,我女兒可不可以吃點東西了?看上去她恢復得很好。」李醫生邊往秋果病房裡走,邊說:「還是等拆了線再說吧。要不,你先給她點流食。」牛傑答應著,走了兩步,又回頭問:「給她吃什麼好?」李醫生笑笑說:「你這個父親呀可是少有的細心。你給她熬點魚湯雞湯都可以。」牛傑返身跑下去了。秋果知道牛傑說的是嬌嬌。她想問一問孩子怎麼了,可是醫生看著她說:「你真是個鐵姑娘,不過,現在要好好休息。」醫生對妞妞說:「你可以回去休息了。」「不!」秋果急切的叫住妞妞。李醫生笑著說:「鐵姑娘也有怕的事嗎?是怕寂寞是吧?不過你現在很虛弱,要靜養,不能說太多的話。」秋果確實很虛弱,她拉著妞妞的手如冰一樣的涼。妞妞肯請醫生讓她留下,李醫生勉強答應了,但不許她和秋果說太多的話。

    病房裡終於只剩下妞妞和秋果了,秋果抓住妞妞的手還不放。妞妞問:「怎麼了?」秋果的眼裡滿是驚恐:「妞妞姐。」妞妞聽了說:「叫我安寧。」秋果沒有改口,她說:「我求你件事,你得把我整沒了。」「什麼?」安寧聽了秋果的話說:「你不是沒用麻藥嗎?怎麼倒說開了糊話。」秋果焦急地抓住她的手:「你聽我說。你一定要為我辦到。」安寧說:「醫生不讓你多說話,你給我安靜。」秋果的眼睛裡急出了淚,剛才在那樣痛苦的時刻,她都咬緊牙沒有掉下淚來,現在她怎麼了?妞妞被她弄得緊張起來。秋果說:「我做的孽夠多的了,你要不幫我,我還會給我的家人帶了惡運的。」

    安寧聽了秋果述說的故事後,天色已經不在早了。她背負著秋果的使命來到秋心和嬌嬌的病房。牛傑已經回家了。病房裡只有這對長的酷似的母女。安寧說是來謝謝大哥的蘋果的。秋心問了安寧親人的病情,安寧也問了她們母女的情況。安寧離開時,心裡說不上是個什麼味兒,她沒有馬上回秋果的房間,她在醫院的院子裡走了幾圈。她在為秋果難過,她的癡情值嗎?她愛的那個人在乎她嗎?人家好像全身心地撲到了嬌嬌母女的身上。他有那麼好嗎?他知不知道一個愛他愛得那樣苦的姑娘為了不打擾他們的生活,要讓自己把她給整沒了。她的消失真的能讓他過上安穩的日子嗎?秋果說,如果她的姐姐知道她還活著的話,他們一家三口絕不會團圓的。為了不讓親人掛牽她,秋果想出了這樣的辦法。她說,就是不為了姐姐,單單為了父母的面子,自己也不能讓他們知道他們的女兒是個罪犯。安寧很不情願為秋果做這樣的事情,她以為愛是不能謙讓的,只要是真愛,哪怕是親姐妹也要來競爭一下。像她們這樣把愛讓給對方的事情妞妞接受不了。不行,我得把秋果的主意稍加改動,順便檢驗一下她愛的這個人值不值得她愛。

    天剛剛亮,牛傑就給秋心母女送來了早飯。秋心見今天的飯多了,就說:「怎麼盛怎麼多?快給樓上的那個姑娘送些去。昨夜她來過。」牛傑說:「是嗎?咱們倆呀什麼事都能想到一塊去。你看,我今天故意多裝了些。我看她像個外地人,身邊沒什麼親人,就給她也帶了些雞湯,看看她的病人能不能吃飯了。秋心,你和嬌嬌多吃一些。醫生說她能吃流食了。」秋心高興地端起雞湯先喂起了女兒。牛傑提了剩餘的湯給安寧送上來。

    牛傑驚訝地看見安寧坐在空了的病床上,正暗自垂淚。牛傑不敢問了,一般情況下,病人的床上空了,不是出院就是轉院,再不就是那人死了。牛傑看著哭著的姑娘,心想這還用問嗎?肯定是親人沒了。牛傑把保溫桶送到安寧面前,說:「吃點吧。人死不能復生,活著的還要活下去。」安寧說:「你怎麼知道她死了,我又沒告訴你。」牛傑沒有分辯。但他不知道怎麼安慰這個姑娘才好。這工夫他覺得上天對自己太好了,讓自己的孩子死裡逃生,讓自己的愛人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現在自己感到的是幸福和快樂,嬌嬌的小臉在一天一天上顏色,秋心現在也舒展了愁容。雖然秋果還沒有下落,雖然他向她隱瞞了她父親的事情,但只要對秋心恢復有利,哪怕有一天她會怪自己,他也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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