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54章 文 / 無聲

    第154章

    自從牛傑把於大爺接到了小葛莊後，沒了生活信心的臘梅又有了活下去的理由。她要給自己的父親盡孝，她的叛逆讓自己的母親過早地離開了人世，自己不能再把自己的父親拋下。秋蘋和於波結婚時，臘梅和於大爺都來參加了他們的宴席，於波對自己這個苦命的堂姐留下了幾百塊錢。臘梅說什麼也不要：「你們剛結婚，用錢的地方還多著呢。再說，秋水是給我們工資的，姐不缺錢花。」於波難過地說：「我沒什麼回報大爺的，你就替我給老人家買點好吃的，盡盡我這份孝心吧！平時我也不能常回家，大爺這麼大年紀了，見一面少一面的了，你別讓我後悔行嗎？」臘梅被於波說出了眼淚，她說：「你看姐姐我這一輩子混瞎了。於波，你多好，有這麼好的學問，還有這麼好的媳婦。你看，你大爺的嘴都笑得合不攏了。你要有心孝敬你大爺的話，就早早的生個兒子，讓你這孤苦的大爺也早一天看見我們於家的後代，我們於家——就靠你了。」於波記得，當時大爺高興地說：「明年他們再來的時候，我就有孫子抱了！」

    可是，今天自己回來了，不但沒給他老人家抱個孫子回來，還連媳婦也丟了。於波弄不明白自己和秋蘋之間到底因為什麼出現了裂痕，儘管那個愛華是主要的原因，但他明白，這不是問題的關鍵。秋蘋肯定是對自己不滿意，才讓愛華有了可乘之機。俗話說的好，蒼蠅不叮無縫的蛋，怪就怪我們的婚姻出現了裂痕。但這裂痕的原因在哪裡？於波一時還弄不明白。

    於波的心事被秋心猜透了，她看見於波過來看自己的藥滴沒滴完時，趕緊把眼睛閉上了。於波看見吊瓶裡的藥水不多了，就去值班室叫護士。護士過來看了眼於波說：「你可真夠模範的，大姐有你這樣的好男人真有福氣。」秋心聽了，心慌得直怕他們聽見自己狂跳的心。於波聽了只是苦笑一下，也沒解釋什麼。於波看見秋心的眼睫毛眨動了一下，就朝護士噓了一聲：「輕點。」護士換完了藥，抿嘴笑著，掂起腳尖悄悄走了出去。臨出門時，回頭朝正握著藥瓶怕晃的於波吐了下舌頭，於波朝她笑了笑，就在秋心的身邊坐了下來。他看著秋心熟睡的面容，這張和秋蘋沒什麼兩樣的臉，為什麼自己看上去的感覺就不一樣呢？看著秋心的臉，自己的心情就像春天裡要開放的花朵一樣，那心是欣喜若狂得如張開了的喇叭花一樣。而秋蘋的臉，自己從來就沒有仔細的看過。他只知道那張臉像極了她的姐姐，那上面的五官都已經深深的印進了自己的腦海裡了，無須再細看了。

    於波回味起自己對秋蘋的感覺，捫心自問，為什麼自己對秋蘋就是沒有對秋心那樣的感覺呢？儘管他們已經結了婚，但自己的內心真的把秋心給忘了嗎？秋蘋真的代替了她的大姐嗎？於波對自己的拷問是他發現自己根本就還愛著秋心後才開始的。在學校門口看見她時的那一剎那，那感覺就告訴了自己。如此想來，是自己先虧待了秋蘋了？自己的心根本就沒有給過她，難怪她會離自己而去。看來感情這個東西是無須用語言來表達的，自己對秋蘋的感情本來就不忠實，為什麼還怪罪秋蘋背叛自己呢？

    不，是自己對不起秋蘋。於波長歎了口氣，回想起自己和她在一起時的感覺。每次面對她的身體時，自己總是不敢真切地看，好像那美麗的軀體會扎傷了自己的眼睛一樣。和她在一起，自己就拘束，好像躺在自己身邊的不是自己的妻子，而是自己一母同胞的妹妹一樣。每一次做那種夫妻之間的親熱，都讓他有種犯罪感，那種感覺很不舒坦。

    於波越回味越覺得秋蘋離開自己是對的，自己既給不了她物質上的滿足，也給不了她精神上的需要。她可是個難得的優秀的女孩，當初在學校時，有那麼多的佼佼者追求她，難能可貴的是秋蘋沒有因此轉移對自己的感情，也沒有因此變得驕傲，她依然是那樣的一心一意地對待自己。如果她要嫌棄自己的話，早在他們結婚前就該分手了，怎麼會拖到現在呢？看來那個愛華是有些與眾不同的，如果她找到了自己的真愛的話，那自己還有什麼可說的，君子有成人之美，看來自己留的那張字條是留對了。秋蘋，你不要顧及我了，該放棄的你就放棄吧，畢竟愛情是可貴的，不要因為我耽誤了你的幸福生活。

    於波想到這裡，決定在老家多呆些日子，一來幫幫秋心把她和劉麗之間的事情解決一下。二來也好給秋蘋點時間，讓她和那個愛華好好相處相處，如果那個人真的適合她的話，秋蘋和他在一起，應該比和自己在一起要幸福的多。他能給她自己所不能給予她的一切。

    於波走後的當天，秋蘋曾回過家一趟。當時她對受了傷的愛華說：「我回單位請個假，然後再來侍候你。」愛華知道秋蘋的單位要求很嚴，他雖然捨不得秋蘋離開自己，但她要回去請假，自己總不能不答應吧？為了讓她及時趕回來，愛華齜牙咧嘴的虛張自己的傷勢。秋蘋知道人家為了自己受的傷，說什麼也得答應人家的要求。所以，她答應了愛華請求自己留下來照顧他的要求。但她覺得自己必須回家一趟，她也不知道自己撒謊說回去請假是什麼意思？但她覺得自己必須回去一趟，只有回去了，自己才能冷靜的思考一下自己的決定是否錯誤。

    秋蘋雖然答應了人家，但她心虛得很。她不知道自己這一留下來將意味著什麼？其實她無須回去請假，於波為了帶她回家，已經給她請了一個禮拜的假，她撒謊說是回去請假其實是要回到家裡仔細地想一想，自己的路究竟該怎麼走。為了大姐，自己離開於波應該是對的，可是，自己究竟接不接受愛華的求愛？這是個難題。她雖然無數次憧憬過瓊瑤小說裡的戀愛方式，但當她真的面對了的時候，又覺得這太不真實。雖然和於波在一起的日子平淡了些，但那樣的平淡讓她感到安全、踏實。本來秋蘋和愛華交往就是要拿他來尋找點被冷落的平衡感，可誰會想到事情竟然發展到了這一步。

    秋蘋回家洗了個澡，想以此來讓自己的大腦清醒一些。當她洗完了，拿起如花的乳液擦臉時，看見了那壓在瓶子下的紙條。秋蘋讀完了於波留給自己的紙條後，氣得渾身顫抖起來。她把紙條撕了個粉碎，淚水合著紙條的碎片揚了一地。說什麼自己不想做絆腳石，分明你是想擺脫我這個絆腳石！說什麼你要成全我，難道不是你要找個理由來成全你自己嗎？於波，你好虛偽，這樣看來，你就沒有人家愛華真實了，人家愛了就說愛，你呢？明明你心中另有所愛，卻要把借口推到別人的身上，好一個偽君子！既然這樣，那好吧，我就讓你在我身上找個借口，就由我來擔當解散這個家的罪魁禍首好了！是我先紅杏出牆，是我先對不起你！一切的錯都是我的，你於波永遠是謙謙君子！秋蘋邊激動地收拾著自己的東西，邊發洩著自己的情緒。不一會兒，整個屋子被她翻了個亂七八糟。

    秋蘋衝動過後，疲憊地坐了下來。她仔細地看著這個她和於波一點一滴建立起來的家。這床、這沙發、這寫字檯，這一切的一切都留有她和於波的體溫和氣味，他們在這裡共同度過了四百多個日日夜夜，她在這裡學會了做飯，學會了平時她不怎麼知道的一切生活常識。還有於波手把手地教給自己辦理業務時的點點滴滴……想起過去的一切，秋蘋真的有些不忍離去了。這裡曾經是她停泊的港灣，是她的家啊！走進這個家，在外面的煩惱疲憊就會立刻煙消雲散；走進這個近七十多平方的家，她就有了發揮自己想像力的空間，她會把不大的客廳變的亮麗起來，也會利用色彩的搭配讓他們的臥室變的看起來冬暖夏涼。儘管於波並不在乎這一些，但她還是陶醉在自己獨特的創意中。自己曾幾何時有過要離開這個家的念頭？連做夢也沒有想過。可是現實真的就像做夢一樣，真的是做了個夢啊！秋蘋用手揉著疼痛難忍的太陽穴，自言自語起來：「算了，強扭的瓜不甜。秋蘋啊秋蘋，你是太一廂情願了，也太傻了！明明知道他心裡愛的是大姐，自己還不自量力地要取代她，這不是自討苦吃嗎？」秋蘋說完了這句話，撕下了張信紙，龍飛鳳舞的寫下了幾行字，用墨水瓶將紙條壓在寫字檯上，提起自己的幾件換洗的衣服，揚長而去。

    秋蘋回到愛華的身邊伺候他時，老是走神。愛華也看出了這一點，他知道，自己的追擊已經讓這個姑娘神不守舍了，看來勝利就在不遠的將來。

    其實，秋蘋的走神是沒有任何目的性的，她就那麼想著想著，腦子裡就一片空白了。她的思考根本也沒有次序，就那麼想起點什麼就回味一陣子。然後，那回憶就像斷了片子的錄像帶，接不上了。既然接不上了，她也不怎麼努力的去想。有時候她在想於波和大姐現在在做什麼？他們在一起說些什麼？記得他們在一起時總有說不完的話，於波看大姐的眼神就像鐵遇見了磁石一樣。他們倆要在一起的話，那將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一對。秋蘋想到這裡自己就忍不住笑一下。那笑容裡包含了很雜的成分，有苦也有酸，但就是沒有甜。秋蘋在想，老家人的俗語看來都是經過千錘百練的事實證明了的，雖然那話聽起來土氣，但回味起來寓意深刻。自己很小的時候，就聽老家的人們說過這樣的話：是自己的轉八百個圈也還會回到自己的面前；不是自己的，你就是天天攥在手心裡，總有一天他也會跑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