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60章 文 / 無聲
第160章
劉雲說到這裡的時候停頓了一下，她擦了把眼裡的淚水說：「這些都是現在聽胖胖說的，秋心從來沒和我提起過。當開學生家長會的時候，讓她介紹介紹經驗，她只說了句，家長拿自己的心去理解孩子的心就什麼都好解決了。我當時還嫌她保守，說得太少太模糊了，沒把自己的秘密『武器』亮出來供大家學習學習。直到聽了胖胖話後，我才知道，她沒把這些說出來是怕傷了胖胖的自尊心哪！可她正是拿自己的那顆做母親的心換回了胖胖那顆叛逆的兒子的心。劉麗，你知道嗎？胖胖曾經怎樣為難秋心和嬌嬌嗎？他把他所做的所有的事都和我談了，目的就是想讓你別再找秋心的麻煩了。他說，他現在就感到愧疚得很，你再去傷害人家的話，他寧願放棄了學業，帶你離開家鄉，到外地去打工去。劉麗，你聽聽你的兒子說的話。」
在坐的人都鴉雀無聲了，劉雲也許是借了酒的膽，她繼續說：「你和秋心之間的恩怨你仔細地想一想，這能怪人家嗎？是誰傷害了誰？牛傑有什麼好？他退學你也退學，是你把他捧得太高了，他當然就瞧不起你了。愛情這個東西雖然神聖，但有時候，它也是有一定的模式的。當著男同學的面，我也不怕你們反對，咱們都看過的動物世界是吧，所有的動物幾乎都是雄性追求雌性。這是個規律，男人不喜歡主動去追他的女人，你們說是不是啊？如果太黏糊了，男人還起逆反心理。雖然愛情是我們女人最看重的，甚至是要用生命來維護的東西，但也不能去強求人家愛你。愛是需要互相的，是雙方都有感覺的一種東西。你不能強求，強扭的瓜不甜。」於波見劉雲把話說重了，就想截住她的話。劉雲把手擺了擺：「於波，你別攔我。我今天要是不把我心裡的話倒乾淨，就對不起我們倆的姐妹情份。」
劉麗的眼淚滴落下來：「劉雲，你、說的這些我懂，我都懂！可我就是不服氣啊！我哪點不如秋心？我怎麼老是敗在她的腳下？」劉雲把手裡的酒喝乾了，她分明已經有了醉意，她看著劉麗，話語有些亂了：「劉麗，鳴鑼不需重錘，我什麼也不說了。人要活出自己的個性來，要活自己的活法，幹麼老和別人比？我們都是奔四的人了，還有多少時間好浪費？劉麗，我的身體是不允許我喝酒的，可是我不喝點酒這些話我說不出來啊！我急啊！這兩天我的嘴皮子磨破了，也沒看你動搖一下。今天藉著酒勁終於說出了我一直想說的話。劉麗，你自己，自己好好地想一想吧。我、我不行了。」劉雲說完了就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頭往椅子背上一歪就抬不起來了。大家立刻慌了起來。於波緊張地問劉麗：「劉雲得過什麼病？」劉麗也緊張起來：「她腎不好。」於波和其他同學說：「壞了，趕快送醫院。」劉雲聽了於波話，搖了搖頭：「別緊張，我的病已經好了。今天破這個例只是讓劉麗知道我的心。我是捨命陪君子啊劉麗，當著同學們的面，你給我句話！」
劉麗見劉雲為了自己竟然冒著風險喝了這麼多的酒，她不知是受了感動還是覺得委屈，抱住劉雲就哭開了：「劉雲，我聽你的，聽你的還不行嗎？」於波是沒有酒量的，他今天是頭一回喝這麼多的酒，臉已經像雞血一樣的紅了。大家見劉麗的思想已經通了，又把矛頭指向了於波。於波現在是唯一一個沒有做父親的人了，他們不依不饒地問：「於波，你現在都什麼年紀了，還不抓緊要個孩子？我們的孩子都要上大學了，你還連孩子毛都沒一根呢，這可落下了啊。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懂不懂啊。你小子是不是也學大城市裡的什麼丁克家庭吧？」
於波被同學的話勾起了傷心事，他把頭低下了。就在前兩天，秋心她們陪自己去給母親上墳時，於波見大爺和臘梅姐已經在母親的墳上等自己了。老人見就於波一個人來給母親上這最重要的一個十全墳，臉上的表情立刻變了。他以為今天於波會帶了老婆孩子一起來的，起碼也要兩口子一起來的。老人一臉的不滿，但見秋心母女也來了，就把到嘴邊的話給強嚥了回去。秋心看見大爺不高興的臉，就替於波解釋：「於大爺，我妹妹出去學習去了，她讓我來替她給大娘賠罪來了。公家的事耽誤不得。」於大爺是個明事理的人，就歎了口氣說：「我這妹子苦了一輩子，就盼個兒孫滿堂，可她沒這個福啊！」大爺的話把於波說得低下了頭。他從小就是個聽話的乖孩子，可就是在自己的婚姻大事上，自己沒聽娘的話，讓娘帶著遺憾離開了人間。
一起來給於大娘上墳的馬秀英聽了於大爺這句話也難過起來：「唉！做人哪，哪個不想熬個兒孫滿堂。可是，得有這個命啊！」馬秀英拍打著於波娘的墳頭說：「老嫂子，你和大哥還留下了個好兒子，誰像我一樣，連個傻兒子也擔不得啊！嗚……」馬秀英的哭訴也使失去老伴的秋嫂難過，當時，兩個老太太上完了香就坐在於波娘的墳前扯開了喉嚨哭了半晌。於波回想起那天的情景，胃裡難受起來，他跑到衛生間直吐的黃疸水都出來了。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今天於波雖然醉了，但他已經達到了目的。他很感謝劉雲和其他幾個同學的幫忙。劉雲見於波把酒吐了，倒放心了，她看了看也喝高了的劉麗就對於波說：「要不，我再帶劉麗回我家住吧，餘下的事以後再說。」於波說：「不，打鐵要趁熱，今晚我要讓秋心和劉麗見上面，讓她們倆握手言和。」
於波今天的心情非常複雜，他現在特別能理解劉麗。所以，他打定了主意要陪劉麗先散散心，讓她清醒一些後，再帶她回去見秋心。秋心已經為她收拾出了一間房子，她想讓劉麗住到家裡來的想法於波是不贊同的。可秋心說：「劉麗回老家的話，更不能適應，一是一個人住那個小樓會寂寞的，在說，她想孩子看一眼也不方便。只要她願意回來住，這個家空房子還有，你就說服她，讓她回來住吧！這樣對胖胖也好。」於波覺得秋心的心是一條河，她能包容別人所不能包容的一切。她不求別的，只求大家和睦相處。於波相信，劉麗也不是個鐵石心腸，她總有被秋心感化的那一天的。
於波為了是說服劉麗回家去住，沒有讓劉雲帶劉麗走，他說陪劉麗到美麗的暖陽河上走走去。劉麗聽了受寵若驚。要知道於波最怕和自己單獨相處。今天這個例外可能也是藉著酒膽吧。劉麗猜測著，和於波並肩走到了暖風習習的河岸上來了。
岸邊的垂柳倒影在幽暗的河水裡，給這條本來就流傳著一些故事的河裡更增添了些神秘感。那樹梢上用綵燈拼湊起來的字樣，使這條小河像個化了妝的少女，更增添幾分嫵媚。劉麗和於波在這風吹楊柳的河岸上漫步著，風兒把兩個人的酒意都給吹醒了。劉麗回頭看了看老和自己隔著一段距離的於波問：「我就那麼討厭嗎？」於波停下了腳步，仰頭看了看天空。那無月的天空被這地上的燈光映的更黑暗了，於波長歎一聲，把自己疲倦的身子依在了一棵柳樹上：「劉麗，我怎麼覺得自己老了呢？」
劉麗聽出於波的話裡帶著心酸，她納悶的走近了些，看著於波那被柳枝影蓋住的臉，也歎了口氣說：「可不是老了嗎？當我看見胖胖的那一瞬間，覺得自己不老都不行了。兒子都比我高出一頭了，自己還能不老？」於波說：「是啊，孩子是自己生命的延續，自己老了，孩子在成長。劉麗，我怎麼突然間覺得自己白活了呢？」「你還白活呀，有這麼好的工作，又娶了個年輕漂亮的媳婦。哎，於波，今天你給我說實話，你和秋蘋結婚，是不是就因為她長得像她姐啊？你說實話，我不外傳。」於波沒有回答劉麗的問題，他反問劉麗：「你說世上什麼人最幸福？」劉麗笑了一聲：「我哪知道？你這樣的大知識分子都不知道的事我就更不清楚了。」
於波看了眼劉麗，劉麗那雙大眼睛在這樣暗的燈光下閃著星星般的光芒，這讓於波嚇了一跳。為了躲避劉麗火辣的眼神，於波走下了河堤，捧起清涼的河水洗了把臉。他走回來時，摔著手上的水珠，尷尬地沖劉麗笑了一下：「你也去洗洗吧，很涼爽，醒酒快。」劉麗看了眼於波那在燈光下濕糊糊的臉，上面有幾顆晶亮的水珠在滑落，還有幾根柳條的影子在晃動，劉麗看著於波的模糊不清的五官，知道他的心裡也有心事，就把擋住於波臉的那幾條柳枝握在自己的手裡，盯視著於波清晰的臉說：「有什麼心事和我說說。」於波吃了一驚，趕緊說：「我有什麼心事？我是想……」「別解釋了，你心裡怎麼想我還不清楚嗎？我都答應你們了，你還不放心呢？於波，你今天給我句實話，秋心哪點比我好？你和牛傑為什麼像著了魔似地喜歡她？」
走向燈光中的於波沉默了一會兒說：「老同學，說實話，我約你出來就是要和你實實在在地啦啦的。我們雖然關係不錯，但交心的時候很少。來，坐下吧。」於波拉劉麗坐到了一條石凳子上。於波感到劉麗的手冰涼，就把自己的西服脫了下來給她披上。劉麗被於波那帶有體溫的衣服弄得鼻子一酸，她馬上用手把嘴摀住了，她不想讓於波知道自己這麼輕賤，一點點的關心也會讓自己感動成這樣。
於波說：「劉麗，我今天就告訴你為什麼我和牛傑都喜歡秋心，她外貌並不是吸引我們的全部，她這個人其實也是有毛病的，她有她的缺點。她沒有你的勇氣，也沒有你的時尚。她的忍讓讓人有種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感覺。你我都清楚，她這半輩子也不容易。她要是能有你一半的勇氣的話，她的人生將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她完全可以掙脫一些束縛她的枷鎖去追求她嚮往的一切的，可是，她就這樣一二再再二三的把自己耽誤了。現在也不過做了個家庭婦女嗎。而你哪？恰恰就缺少她的那種忍讓和溫情，你太愛爭強好勝了，如果你們兩人的性格能中和一下的話，那將是完美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