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66章 文 / 無聲
第166章
一切都清楚了，秋心無力地把頭軟軟的放到了枕頭上，難過的眼淚在眼皮合上的一剎那滾了出來。秋蘋給秋心擦了擦眼淚，但自己的眼淚也是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大姐，你聽我說……」秋心把蓋在自己身上的被子一拉，被子蓋過了頭頂。秋蘋看著被子底下聳動著的身體，知道她這個時候什麼也聽不進去了。她站了起來，不知所措地來回走動著。這時她的手機又響了，電話是牛傑打來的。於波告訴他秋心來北京了，他昨天就惶恐不安的等了一天，可他到現在也沒見上她的人，他想可能秋心是先去了秋蘋那裡了？牛傑這才不得不給秋蘋打電話：「小三，你見到你大姐了嗎？」秋蘋抽泣著：「見到了。」「你們現在在哪裡？」秋蘋強忍住自己的哭泣聲，說：「在醫院裡。」「啊！為什麼在醫院？你大姐她怎麼了？」秋蘋說：「我也不知道，是車站的工作人員通知我的。她昏倒在火車站裡了。」「你們在哪個醫院裡？快告訴我！」秋蘋剛要說地址，秋心突然把被子掀開：「不！誰也不要來，我誰也不想見！」說完，她拔掉左手腕上的針頭，坐起來就要走。
秋蘋趕緊過來按住她：「姐，你幹什麼？你不能走。」秋心像沒有聽秋蘋的話一樣，急躁著穿鞋，可是性子越急鞋子就越穿不到腳上。秋蘋抱住姐姐的雙腿：「姐——你聽我說嗎！你知道什麼呀你……」秋心喘息著：「我什麼也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們都是能人，進了這樣的大城市，是高貴的城裡的人，我一個鄉下人，一個不祥的人，一個用愁字命名的人……沒有權利知道你們是怎麼想怎麼幹的。你不要攔我！」秋蘋從來沒見姐姐這樣瘋狂過，她被秋心的歇斯底里的樣子嚇壞了。
秋心已經站了起來，抱住她腿的秋蘋被帶倒在了地上。秋蘋哭了起來……要走的秋心看見哭泣的秋蘋，自己的心又軟了。她拉起哭泣的妹妹問：「小三，你告訴我，你為什麼背叛了於波？當初可是你追求的他呀？」秋蘋哭著點了點頭：「大姐，你聽我說。於波他、於波他從來沒有愛過我。他、他的心裡只有你！連做夢他都喊你的名字。大姐，他是屬於你的，我、我錯了……」
秋蘋哭得說不下去了……懷抱著妹妹的秋心像被雷擊了一樣突然鬆開了手，兩手張開著矗立在那裡，愣瞪著一雙由於驚訝而瞪大了的眼睛，瞪視著秋蘋。她此刻的大腦停止了轉動，雖然眼睛是看著妹妹，但她的眼睛裡其實什麼也沒看見，腦子裡空空的。等她的眼睛轉動了一下的時候，思維也跟著活躍了些，她明白是這麼回事了，她把秋蘋又拉進了懷裡，眼睛盯著眼睛。這兩雙幾乎一模一樣的眼睛對視了好長時間，秋心膽戰心驚的問：「你是說，是因為我——我妨礙了你們的感情？」秋蘋點了下頭。秋心繼續問：「是我，才讓你離開了於波的？」秋蘋又點了下頭，既而又搖了搖頭：「大姐，你聽我說。我二姐她還活著……」秋心趕緊用手勢阻止了秋蘋的話語：「別說，我不想聽。秋蘋我只想聽你和於波之間到底出了什麼事？你可是我們家最有出息也是最聽話的一個呀！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這樣……」
「要知道原委，那就得從秋果說起。」病房的門被一個女人推開了，秋蘋認出來她是和二姐在一起的那個女人。秋心也認出了她，記得自己和嬌嬌住院期間，這個人曾經去看過她們母女：「是你？你這麼知道秋果的事？」
安寧站到她們的對面，看著她們說：「因為是我讓你們姐妹間的婚姻陰差陽錯了，秋心，如果時光再回到五年前，你知道秋果還活著，你還嫁給牛傑嗎？」秋心聽了安寧這樣的話，毫不猶豫地緩緩地搖了搖頭，輕聲說：「不……死也不會！我不會再破壞我妹妹的幸福的。」
安寧站了起來，說：「她也正是為了成全你，才讓我撒了個彌天大謊。你們姐妹之間就有了這錯位的婚姻。秋心，想聽聽我都幹了些什麼嗎？」
秋心和秋蘋都睜大了眼睛看著她。安寧走到窗子前，長舒口氣說：「我和秋果是這樣認識的……」
秋心和秋蘋聽完了安寧所講的一切，姐妹倆的眼淚都忍不住再一次湧了出來，秋心說：「我可憐的妹妹，你都遭了什麼罪呀？都是姐姐害了你啊！」秋蘋拉住秋心：「不！大姐，這不怨你，不是你的錯。」「不！是我的錯，不是我的話，她和牛傑早就可以在一起幸福的生活了，何必等到現在。不是我的話，你二姐也不會造這麼多的罪，我們的爹也許就不會死了……不是我的話，你們都不會這樣不順心的，都是我……我真的是個不祥的人，真的是誰沾了我都要倒霉的……」秋心哭得說不下去了。
安寧聽了秋心的話，哈哈大笑了起來。秋心和秋果看著安寧，安寧說：「對不起，為了打消牛傑的顧慮，再推他一把，又是我導演了一場算命的戲。好讓他有個理由去接受秋果。其實，你的名字很好，你是農民的女兒，農民在秋天裡是抱著喜悅的心情來收穫自己的勞動果實的，收穫的心情當然是開心的、充實的、快樂的。所以，你們的父母雖然是沒有多少文化的農民，但他們是很有情趣的一對夫妻。看你們的名字就知道，他們為人父母時的心情就像秋天收穫豐收的果實一樣充滿了驚喜！接下來，你們姐妹幾個的名字連在一起就更證明了這一切！」
秋心和秋蘋被安寧說的互望了起來，她們自己從來也沒有研究過自己的名字，也從來沒問過父母為什麼給自己取這樣的名字？今天經安寧這一說，她們的父母還真的是在她們的名字上下番工夫的嗎？不，她們都生在秋天裡，父母親也許在收穫豐收的同時，隨隨便便地就給他們取了這樣的名字。父母親在收穫她們的時候是不開心的，她們姐妹幾個也就自己還能給初為人父母親心情帶來點歡樂。接下來的兩個妹妹，讓他們倆盼兒子的心情不止一次地失望了。秋心也為了他們的這個願望付出了沉重的代價，可換回來的是什麼？秋心和秋蘋同時想到，父母親給她們取名字的時候可能是沒怎麼多想，但給弟弟取得這個名字就有意思了，水是農業的命脈，父親是希望自己家的血脈像遠源流長的水一樣的代代相傳下嗎？
門又開了，秋果像個偷了東西的孩子一樣，惶惶不安地進來了。秋蘋這是與她分別五年後，第一次正面和秋果見面。雖然秋果早就關注著她的一切，知道她要結婚後，暗地裡幫她找了房子，並且和房主談好了價，他們支付一半的錢，剩下的一半就由她來付。秋蘋和於波到現在還不知道這一切，他們以為是自己命好，趕巧急著用房子時，就有個急於想出國的人把房子上趕著便宜賣給了自己哩。
秋蘋在燒烤店前看見二姐的時候，她的心情是複雜的，她既惱恨又高興，因為畢竟她的二姐還活著，這是比什麼都讓人高興的。可是，今天聽了安寧講的二姐的故事後，秋蘋不再惱恨她了。秋心看見秋果後，緩緩的朝她伸出了自己的手，姐妹三人六雙美麗的眼睛交織著，探詢著，她們的步伐在彼此的靠近。
安寧在一旁關注著這姐妹三人，三張同樣美麗的臉，三顆善良複雜的心，她們雖然性格迥異，但那六雙動人的眼睛閃爍著同樣動人的光芒，那樣的光芒交織在一起結成了一張網。但願這個網裡流去的是歲月，留住的都是人間最美最珍貴的情緣。但願她們早一天甩棄那禁錮住自己種種枷鎖，釋然地去享受那最適合於自己的那份愛！
什麼叫血濃於水？看看這秋家姐妹團圓的情景吧。她們的內心都被強烈的情感糾葛纏繞的痛苦不堪，但姐妹親情讓她們一見面就不顧一切的擁抱在一起。尤其是秋果的出現，讓她們失而復得的親情更濃烈的交織著。秋心把兩個妹妹緊緊的抱在懷裡，她努力的支撐著過於單薄的身體，極力不讓自己倒下去。可是，過度的激動，讓她再次休克了……
安寧被這一情景激動的哭了，她看見休克了的秋心，立刻跑過來掐住她的人中：「快去叫醫生。」
秋果跑出門時看見牛傑站在門口，倆人對望一眼，什麼話也沒說。秋果叫來了醫生，醫生檢查完後歎口氣：「你姐的身體素質太差了，屬於營養不良，應該給她加強點營養。再就是不要刺激她，你姐姐在生活中是不是遭受過沉重的打擊？」秋果秋平對望一眼，含淚點點頭。醫生說：「什麼叫傷透了心？就是她這樣。受不得一點刺激，她的心臟有問題了，我建議你們去十一樓檢查一下她的心臟。」
醫生出門時被牛傑攔住：「醫生，你是說她已經有心臟病了嗎？」醫生奇怪的問：「你是誰？幹嘛站在外面。」牛傑支吾著：「我，我是她的……」「你不是那個有名的農民企業家嗎？我在電視上看見過你。了不起，一個農民能有今天的成就真是了不起！她是你什麼人啊？」牛傑看著自己被醫生緊緊握著的手，堅定的說：「一個親戚，來北京打工的。」醫生的笑容更燦爛了：「啊，看來你這農民企業家還挺有愛心的呢。先去檢查吧，心臟可能有點問題。重要的是讓她平時加強營養。一些打工族掙錢不容易，不捨得吃，最終把身體搞垮了的例子不少。」
牛傑謝了醫生，回頭走進病房。秋心已經醒來了，但她沒有睜開眼睛。牛傑在門口跟醫生的對話她已經聽的清清楚楚，自己在他眼裡只是個親戚，是個跟他無關緊要的人。安寧也沒想到牛傑會跟醫生說秋心是他的一個親戚。秋果是明白他的意圖的，人怕出名豬怕壯，一旦牛傑承認了秋心是他的妻子，那個醫生很快就會判斷出秋心的暈倒和他有關，他還會那麼崇拜他嗎、還會對這個農民企業家刮目相看嗎？說不定扭頭就罵他是陳世美，很快就讓這個好不容易爬上名人榜的牛大經理再上一次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