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95章 文 / 無聲
第195章
秋嫂見牛家沒人,就跑到街上,見個過路人就拉著人家問:「你們看新聞了嗎,看見一個下跪的姑娘了嗎?」過路人見這老太太像個神經病,都躲著她走。秋嫂看見沒人理她,就跑回家,繼續看電視。可是電視裡已經放電視劇了,她怎麼調台也找不見剛才的新聞聯播了。她就跑到人家鄰居家問:「你們家的電視上方新聞了嗎?讓我看看好不好?」
由於秋嫂剛搬過來,平時也不怎麼出門。所以鄰居根本不認識她。見她說話瘋瘋癲癲的,都害怕的將她推出家門。秋嫂奇怪的說:「我就看看你們家的電視,你們別推我。我們家的電視機壞了,給我閨女沒在家,讓我看看你們家的行不行啊?」秋嫂一連去了幾戶人家,人家都不搭理她,就一個動作,推她出門。秋嫂沒辦法,只好回家坐在自己家的電視機前眼巴眼的看著電視機。秋嫂就這樣一個人在家守著電視等新聞,她知道,這樣的新聞到晚上還會播。
等秋心回家的時候,看見母親幾乎貼在電視機跟前,眼巴巴的看著屏幕,眼睛一眨也不眨。秋心嚇得趕忙拉了拉母親:「娘,怎麼了?」秋嫂好像從夢裡被拽出來似地,看見秋心立刻大呼小叫起來:「秋心,啊呀秋心啊,你可回來了。你快跟我找找,找找啊!」秋嫂把遙控器塞到秋心手裡。秋心問:「娘,你讓我找什麼?」秋嫂結結巴巴的說:「找找你妹妹,我看見你妹妹了。」秋心心裡一驚:「秋萍上電視了?」秋嫂急忙搖頭:「不是不是,我看見秋果了。秋果在電視上,我上午看見的她,就在這兒。」秋嫂拍打著電視機:「她就在這裡給一個老頭磕頭來著。」秋心聽著母親的描述,有些迷茫,秋果這麼可能上電視?她知道自己此刻還不能露面的。難道是巧合,是她不注意被人家給拍到了。
秋嫂搖晃著秋心:「你快點啊,你妹妹就在這個地方給一個老頭磕頭來著。那個老頭身上還蓋著旗,有好多好多人給他鞠躬。就秋果一個人給他跪下磕頭。人家還說了,說下跪的人是一個老頭救過的一個鄉下姑娘。秋心啊,你說會不會他救的就是秋果?」秋心知道母親可能是真看見秋果了。難道安老不在了?如果他老人家去世的話,肯定會在新聞聯播上報道的。秋果肯定會去送老人的,怎麼辦?
秋心猶豫著,她知道母親跟女兒的心是相連的。即便是真不在了,母親的心也是和女兒連在一起的。秋果當年想出這個好辦法也是為了自己,讓母親承受了這麼多年的痛苦已經是十分不該了。現在,母親已經看見了她,還要不要瞞住母親?要不要跟母親說實話?反正這事早晚都要面對現實的。自己已經跟牛傑辦理了離婚手續,秋果跟牛傑在一起已經是合理的了。可是,母親如果知道活著的秋果搶了自己的牛傑後,她會怎麼樣?會不會更痛苦。要知道孩子對母親來說,手心手背可都是心頭肉啊!如果母親知道了此事,她受得了嗎?
秋心在這裡想著自己的心事,母親不幹了,她用力搖晃著秋心:「你快給我找找看啊,我找不到你妹妹了,你快跟我找找看啊……」秋心經母親這一搖晃,感覺頭腦被晃暈了,本來就疲憊不堪的她急忙說:「找什麼找,是你眼花了。長得像的人多了去了,你都認了來當閨女啊!」
秋嫂被秋心說愣了,難道是自己眼花了?自己眼花不假,可是電視上把秋果的臉放的好大,不會看錯的。可是,人家的話不聽,難道閨女的話也不聽。是不是自己前些日子喝藥把腦袋給喝壞了?秋嫂摸了摸自己的腦袋,感覺裡面真的很難受。秋心安慰著母親:「娘,你想著沒有,以前你喜歡聽的那個書裡,不就有長的一模一樣的人嗎。那《楊家將》裡面的,有個人替楊六郎去死的那個,你不是最喜歡聽的嗎。」
秋嫂懷疑起自己的眼睛了,她說:「難道說書唱戲能跟真事一樣?」秋心笑了笑:「書和戲還不是從真事理提煉出來的。娘,別胡思亂想了。如果那真是你的二閨女的話,她早晚會來看你的。」秋嫂經秋心這一說,突然明白過來了:「是啊,如果那個人是秋果的話,這麼多年了,她能不想自己,她能不來看看她的娘?難怪路上的人見了自己都躲著走;難怪鄰居們都把自己當瘋子給推出家門,難道是自己想閨女想瘋了不成?秋心說的對啊,要是電視上那個人是秋果話,她怎麼會這麼多年不來看自己啊。
興奮了一天的秋嫂一旦冷靜下來,身體一下子就鬆垮下來了,她立刻覺得累了,眼睛花的像下雪也一樣滿眼雪花片子亂飛。秋心看見母親這個樣子,急忙扶住她:「娘,去睡一會兒吧。」
秋嫂點點頭:「好,我去睡一會兒。這眼睛啊,幹得想撒上了麵粉似的難受。」秋心綁娘躺下:「你把臉貼在電視機上,眼睛能好受。等著,我給你上點眼藥水。」秋心給母親上了眼藥,然後給她蓋好被子,人還沒走開多遠,秋嫂就發出了鼾聲。秋心回頭看著熟睡的母親,知道她累了,這是期望過高,又失望過大後的一種精神上的疲勞。也難為她了,人啊就是不能看見希望像泡沫似的破滅。自己是體驗過這種感受的。當一線希望像東方的魚肚白一樣升起的時候,那會有雨後春苗般旺盛的勁頭。可是,一旦泡沫破了,虛幻的影像破滅了,那種茁壯成長的勁會像霜打了的秧苗,立刻低頭耷拉腦的失去一切力量。
秋心看著此刻的母親,真像被霜打了的茄子。她多想讓母親高興高興啊!可是這高興背後,會有更大的打擊等著她,如果那樣,還不如讓她這樣。即便這樣對待一個老人有些殘酷,但總比讓她左右為難好。哪個女兒不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啊!秋心知道母親這一天肯定光顧激動了,沒吃什麼東西。她自己也跑了一天,人又累又渴,她收拾著摘菜,想給自己和母親做點好吃的。
電視裡突然傳來了哀樂。秋心急忙將電視機的音量調小了,她在電視上果然看見了秋果。這下好了,再也不用隱瞞了。把娘哄住了,但村裡的人誰家沒有電視機啊。就算眼下是秋收大忙季節,可保不準誰家在吃飯的空隙就看電視了。哎呀,秋水家兩口子要是看見了會怎麼樣?娘這裡能瞞多久是多久吧,因為她一旦知道秋果還活著,她肯定會刨根問底。如果她知道自己為了秋果跟牛傑離了婚的話,娘會氣死的。看來,牛家還是不要回去的好。如果別人看到了電視,只要不跟娘見面,娘就認為是自己認錯人了。
秋水果然也看見了電視上的二姐。他這兩天沒出門,正為母親告自己的事煩惱著呢。他這幾天都沒去窯廠,更不敢隨便出門。他感覺全村的人看他的眼神都像看外星人似的,王菊花這幾天也窩在家裡,兩口子,連接孩子都你推我讓的,誰都不願意到人跟前去。秋水看見秋果的報道後,立刻像抓住了顆救命稻草一樣,她沖在院子裡收拾花生的王菊花大喊:「你快來快來看啊!」王菊花低聲罵道:「看你娘個嘴!讓你娘老子告的連們都出不了了,還樂成這樣。」秋水顧不上解釋,跑出來拉住王菊花進屋。
王菊花看著跪在地上磕頭的秋果,聽著上面的解說,嘴巴張開:「這、這不是你二姐嗎。」秋水一拍大腿:「不是她是誰?我說那些人跟我學話還吞吞吐吐的,原來是這麼回事啊。我算明白了。」王菊花還愣神:「你明白啥了?」秋水嘿嘿笑著:「你知道嗎,當年我二姐跟牛傑也好過。可能是不好意思跟我大姐爭就來了這麼一手。」「怎麼一手啊,她不是死了嗎。」秋水嘿嘿笑著:「平時你多聰明啊,怎麼到了我二姐這事上你就糊塗了。你想啊,牛傑為什麼非得去北京開公司?在縣城裡幹的好好的,說走就走。你想想,想想這裡邊有什麼事。」王菊花滾動著她那靈活的倆大眼珠子想了半天,突然明白了:「啊……你二姐是假死。其實這些年一直還跟牛傑聯繫著,倆人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秋水跟王菊花倆人同時拍響了手掌。秋說高興的說:「還是我老婆聰明,一點就明白。」王菊花越想笑容越深:「這麼說牛傑怎麼變也還是你姐夫。」秋水樂得齜牙咧嘴:「那可不。早知道這樣,咱就不難為咱娘了。也就沒有這些煩人的事事了。」
王菊花突然驚叫:「看啊,又重放了。你二姐真厲害,還上中央電視台的新聞聯播了。你說說,我們村的主任,不,就是縣長也沒有在這新聞聯播上露過臉啊。你說你二姐她一個鄉下姑娘,咋就上了新聞聯播了呢你說。你看看還是特寫鏡頭。秋水,不是我說啊,你們家這幾個姐姐裡,就你二姐最有出息。你看看她幫了牛傑多大的忙啊,聽說當年要不是他,牛傑也幹不了那麼大的事業。你說他要沒那麼大的事業,他能不把這窯廠放在眼裡嗎。他要捨不得這窯廠,那咱倆也就受窮了。秋水,我看二姐跟牛傑好,我們可能沾更大的光。」
秋水也驚訝的張大了嘴巴:「對啊!王菊花啊王菊花,你說你那麼精的人,怎麼就沒想到這個事呢你說。」王菊花不高興了:「你想到的話也不用受這份委屈啊。你那腦子是幹什麼的,怎麼遇到什麼事都讓我想啊。對了,你也別高興的太早,萬一電視上的人不是你二姐呢,咱倆不是貓咬尿泡唄歡喜一場。」秋水肯定的說:「不可能,我的親二姐我還能不認得。我敢跟你打賭。」「賭什麼啊賭?你快去給牛傑幹活的那些人家裡問問去,不證實一下不踏實。快去,我在家等著啊。這消息要是准了,咱倆馬上進城。只要把這消息跟咱娘說了,她一定不會告我們了。」秋水一拍大腿:「對!跟她說這麼好個事,她還顧得上告我。啊不對啊,她要是看了電視呢你說。」王菊花戳了秋水一指頭:「你笨死了。你想想,就你二姐跟牛傑那事,你大姐這次去北京肯定知道了。他們倆的事,你大姐肯定不會讓你娘知道的。放心,你聽我的沒錯,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