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籠中對 第一百二十九章 黑哨是必須的 文 / 金哨本無路

    第二天,歸軒又為王承恩找來了四個姓杜的小子,這四個小子都是八歲到十一歲年紀。

    只因王承恩說及昔年乃父受過一位姓杜之人的恩典,前日忽然乃父托夢說要報答恩人,於是便托錦衣衛尋找七歲到十二歲的杜氏孤兒撫養,如此也算是報答杜姓之恩。王承恩當然不能說咱後世姓杜,如今這是為杜家將來光耀門楣打基礎呢!大凡姓杜的,沒準就是自己的祖宗!王承恩準備收養二十二個「小祖宗」,這可是正兒八經的小祖宗來著,這些「小祖宗」總有一兩個可堪造就吧,說不定就能繁衍出杜氏豪門之類,嗯,如此,則功莫大焉!

    這四個小子隨即就有了新名字,最大的那個小子新名字叫杜士艾(a),第二大的便叫杜士必(b),第三個叫做杜士設(c),最小的那個就改名為杜士迪(d)。王承恩的計劃是按照一批一批a、b、c、d------這樣取名,一直取下去,只有多音節的fswxy五個字母不順口,所以便不在取名範疇。最後,王承恩決定將第二十二個杜氏小兒起名叫做杜士派(π),那將是史上最長的名字——杜士3.141592653------。

    要說後世的時候真是悲摧,就一個獨生子,什麼伯仲、甲乙的名兒都不能取,更不消說abcd了,王承恩大是得意,心道,要是自己能夠娶妻生子,說不定就沒有這個大收義子養子的便利了。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這年月戰亂頻仍,餓殍遍野,大明也許糧食奇缺,但是孤兒卻是到處都是,南京城內沒有安排城管,便成了孤兒們的流浪天堂,所以王承恩的杜氏希望工程是不愁找不到對象的。

    好了,你說我王承恩收學生名不正,言不順,那我就收義子養子,咱家不差錢,養得起,這你就管不了吧!這可是咱杜家的希望工程啊!我倒是想看看,你們這幫御史還能怎麼引經據典參劾咱家!

    王承恩的遠大計劃還要娶妻,當然不是現在。

    王承恩面對各種攻擊謾罵和誤解,採用了自己獨有的應對方式,崇禎聽了王承恩自己的解釋,又好氣,又好笑。嗯,這樣的傳承方式倒也是古今稀有!崇禎笑曰:

    「你一下子收養三十個孩子,哪有時間和精力管這些孩子!」

    王承恩倒是早有對策,答曰:

    「這個不勞皇上操心,我給他們找一個媽就是。當然說是給他們找一個媽有點誇張了,這亂世之中,逃來南京的孤身女子不知凡幾,死了丈夫子女而且知書達理又不肯再嫁的孤身女子當不在少數,只要選那在南京舉目無親生活無著的,請來做我那幼稚園和小學的阿姨或者教師,這難題也就迎刃而解。再請兩個啟蒙老師,也就是了。我那宅子,本就太大,我又不常回家,閒著也是閒著,如今乾脆改作希望小學,從此不再浪費,還是一個希望工程的樣板,豈不是好!至於那幾個年齡稍大的少年,我準備把他們送到軍事工程學院,往公主那裡一交,不就完了!」

    崇禎心說王承恩終究沒有上演令人有點惡寒的「太監娶妻」!忽而想到同是穿越,自己穿越成了崇禎,而杜逸典不幸穿越成了太監王承恩,想來若是當初自己穿越成了太監王承恩,那也是50%概率範圍之內,假若真的換成自己穿越成了太監王承恩,卻不知作何感想!崇禎越想就越是同情面前的王承恩,這苦命人兒不僅絕了風流根兒,還要替自己的改革背黑鍋,偏偏自己也幫不上太多忙——你總不能將一個太監封侯拜相吧!難道真的要象魏忠賢那樣封為「九千歲」!還要立生祠?要是那樣,那純粹就是害他!唉!只有順其自然了,現在王承恩一堆義子養子,總能有所傳承吧!

    崇禎只是把王承恩此舉當作心理平衡的一種表現,當然,這也可以理解,於是笑笑說:

    「收養孤兒,本就是善舉,若是能將這些孤兒培養成才,那更是善莫大焉!實在是一件大功德。」

    王承恩只是幽幽說道:

    「那些道學先生對我教授學生奇巧『淫』技一片反對之聲,好吧!我想怎麼教授自己的義子養子,他們無可置喙了吧!他們只管教他們的聖賢道學,我便只管教我的奇巧『淫』技,井水不犯河水。不過,我倒是想看看,他們死守著那套聖賢大課,到底能孤芳自賞多久!」

    崇禎聽了王承恩所言,心有慼慼焉,卻又不能下詔大肆褒揚王承恩,下旨斥責那幫文官也是無益,對於天下洶洶不利於王承恩的輿情更是無從著力。自己甚至想過編撰一本《古今傑出太監事跡》之類的書籍,不過一想到讀者必定寥寥,說不定只能在太監之中發行,除了太監而外,芸芸眾生多半是不會讀這種另類勵志文章的,崇禎於是打消了編書歌頌蔡倫、鄭和一干傑出太監的念頭。這個時代就是如此,傳統的儒學佔有絕對的統治地位,連皇帝也要拜祭孔孟,也得自稱孔門弟子,要輕易就把教育和科舉體制改變,破除聖賢道統,又談何容易!文憑雙軌制本是最溫和的改革之法,本來想一番和風細雨,就能和平演變,結果大明的才智之士隨即就洞察了個中玄機,好端端的文憑雙軌制新政大有胎死腹中的危險。

    崇禎心中一動,感覺王承恩收養子弟自搞一套教學的做法,好像有點---有點意思,再想之時,卻是不得要領,只是看著王承恩怏怏而去。

    心中忽而想到,王承恩收養別人子弟,自己又何嘗不是!太子、定王、永王到底算不算自己的骨肉,還真不好說。當然父子血緣關係是鐵的,這個毋庸置疑!可是太子、定王、永王跟龔大明實際上一點關係都沒有,如此說來,自己穿越過來之後,至今身邊沒有一個親人。王承恩那是無法傳宗接代,可是自己和那袁妃以及兩個朝鮮妃子浪費了無數雨露,卻不見什麼動靜,是不是穿越一回,竟也失去了播種之能?!抑或是她們三人都有問題?

    自己是不是也該在子嗣方面下下功夫了?是不是要多選幾個妃子?既然改革不是那麼好幹的,那咱也不妨痛快地享受一下君王例行的**待遇啊!哎!莫非許多皇帝前輩就是改革不遂,這才選擇了荒『淫』之道?!

    崇禎的改革熱情也很受打擊,百無聊奈,就只好召來汪幼清下棋。

    崇禎的圍棋水平經過汪幼清點撥,加之崇禎對於後世的現代圍棋終究有所體悟,雖然不敵汪幼清這個國手,授了三子之後也算是堪堪可作對手,每當閒時或是心中鬱結,汪幼清便要蒙召陪皇上下棋。

    崇禎腦子裡儘是想著與科舉有關的事兒,哪能專心下棋,這一盤棋下著下著,就被汪幼清牽著鼻子,有兩處竟然走的只是單官,再加上兩處緩手,棋盤上的差距越拉越大,最後只好投子再來。

    接著下第二盤,崇禎還是不能專心下棋,下到二十幾手,崇禎突然說道:

    「幼清,朕很是奇怪,圍棋為何沒有開壇授業之例?你身為圍棋國手,可為朕解惑一回?」

    崇禎想到後世日本的木谷實第一個設立木谷道場,廣覓天下俊才授徒,使得日本圍棋臻於世界圍棋高峰,後來韓國權甲龍道場等一應道場蜂起,在競爭中磨礪天才棋手,使得韓國圍棋一度輝煌。後來中國把圍棋道場發揚光大,在競爭中道場你追我趕,終於培養起一干少年菁英,這才趕上韓國並大有超越之勢。

    汪幼清笑道:

    「圍棋,小道爾!以之娛樂則可,豈能以此為學!聰明之士,自是要讀聖賢書,指望他日金榜題名。至於圍棋小道,肯窮其一生專注此道者,屈指可數也!就算微臣,固然酷愛圍棋,然則有了帶兵機會,卻也耐不住心性,這不是跑來為陛下效力了嗎!」

    崇禎把手中的黑子往棋盒裡一丟,站起來,走了一圈,感慨道:

    「這科舉之道幾乎把天下英才一網打盡,若是幼清能夠物色幾個弟子,悉心調教,也許異日超越過百齡,也未必就是一件難事。」

    崇禎想,若是過百齡設立一個過百齡道場,哪怕不搞後世象葛玉宏道場的那種軍事化管理,只要遴選俊才授以棋藝,再輔以國手陪練,那三百年後根本就沒有日本和韓國圍棋什麼事了。後世龔大明在聽說了葛玉宏道場沖段奇跡之後,由友人陪著親自去看過葛玉宏道場。2009年,名不見經傳的葛道場取得空前成功,在那年的定段比賽中,葛道場弟子佔了全國20個定段名額中的14個,而聲名赫赫的聶衛平道場只佔了一個,馬曉春道場也不過佔了5個名額,聶馬道場竟然成了葛道場的陪襯。葛道場對於弟子的管理幾近殘酷,外出下棋輸了的便不能坐車回家,葛老師親自陪輸棋的弟子長距離走路回家,這一走就是三四個小時。此外龔大明親眼目睹輸棋的弟子被罰面壁思過,那面壁處罰必須額頭和鼻子貼住牆壁,一面壁就是一兩個小時,面壁之後鼻子都扁了。至於打手心,那已是司空見慣。

    說起來葛道場真正是「三從一大」軍事化訓練的楷模,只是這一套模式隨後就被複製並被超越了,聚集了40名職業棋手的野狐研究會在來年後來居上。再後來,意識到危機來臨的聶、馬道場攜手,成立龍一研究會,以雄厚的底蘊復又超越了野狐研究會。

    崇禎本來有意跟汪幼清說說這些個故事,不,這不是「故事」,一想到這是幾百年之後才發生的事兒,崇禎只好生生忍住一番賣弄的心情。

    汪幼清是極其聰明之人,立即明白皇上乃是為科舉改革之事煩惱,因而寬解道:

    「皇上,微臣理解皇上的心情。按照現時的輿情民意,當然是讀聖賢書而金榜題名是一時之選,天下才俊盡皆為高中進士而奮鬥,對於圍棋小道,雖無鄙夷之心,但凡絕頂聰明之士卻決不會以此為志,至於學技術而務工匠之道,尤為士人所輕視,要改變世人的看法,恐非一日之功啊!不過皇上此次重獎,總能吸引一些士子流向技術方面,假以時日,堅冰亦能消融,傳統的科舉之道必不能阻止科舉變革。」

    崇禎苦笑,說:

    「朕也知道如此,只是朕很急啊!日本人的威脅是其一,天下俊才浪費是其二。朕也是想一步一步來,才搞科舉雙軌制,可沒料到這樣一個折衷的改革也搞不下去!所以朕剛才想到王承恩收養子弟自辦一套自己的教學,適才下棋的時候,朕又想起你們這些圍棋國手也可以開壇授徒。想春秋戰國之時,百家爭鳴,教學各異,朕於是就想,是不是可以採取措施大事鼓勵各種不同於現行科舉教學的私家教育,即使不能與傳統科舉分庭抗禮,總好過現如今這種獨尊儒學、只讀聖賢、浪費人才的格局。」

    崇禎想的是一旦有別於獨尊儒學的教育興起,自己這個做皇帝的就可以借力順勢打壓傳統儒學科舉體系,崇禎慣於以一個黑哨的眼光看問題,若是雙方甚至幾方勢均力敵,那他這個黑哨就能游刃有餘。可是這年頭儒學就是科舉,科舉就是儒學,根本就是一股獨大,壓根就沒有機會吹黑哨。

    汪幼清想了想,有點試探地說道:

    「皇上所說春秋戰國之時,孔子、老子、莊子、墨子、孫子、鬼谷子各有絕學,不過漢武帝獨尊儒術之後,一千多年來儒術為歷朝歷代所獨尊,這一成不變獨尊儒術自然有利有弊,奈何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要貿然改變也確實大有難度。」

    汪幼清的頭腦也被傳統教育洗了腦,好不容易對獨尊儒術發出質疑,卻還是一副惴惴的神態,弄得崇禎心裡歎息不已。當著汪幼清,崇禎可以沒什麼忌諱,朗聲說道:

    「漢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他這個裁定當然有它的歷史原因,但要說他偏廢也不為過。也許這裡面不存在對與錯,只在於不同的帝王有不同的選擇罷了。朕現在只是希望有不同於儒學的書院、私塾或者道場能夠興起,使得朕能夠有所選擇,能夠有所抑,有所揚,而不是要以皇權對抗天下洶洶之輿情,對抗大明的官吏和天下士子。此事絕非一道聖旨所能解決問題。」

    汪幼清心中一動,當即說道:

    「微臣懂得皇上心意了,世上之事均須順勢而為。想洪武朝科舉大案,一開始大儒劉三吾作為主考,錄取的51名進士皆是南方人,北方考生聞訊群起抨擊考官舞弊,後來太祖皇帝派張信徹查,結果張信查後認為並無舞弊情狀,實則也確實沒有舞弊。然而太祖皇帝最終的判決還是認定舞弊,並且親自覆核試卷,開出了一新的錄取名單:61名中榜貢士,竟然清一色是北方人,無一名南方人。皇上對這個故事自然是再也清楚不過,姑且不論這個舞弊案是不是冤案,若不是當日北方考生四處告狀,大肆抨擊,太祖皇帝就算是覺得事有不妥,想必也不會追究考官什麼責任。故微臣思慮皇上適才所言,確然,若是某一股勢力一股獨大,沒有與之抗衡對立面,做為皇上卻也難以憑自己好惡作出裁決。太祖皇帝當日重選進士,61名進士儘是北方人,雖是太祖皇帝有意偏袒,卻也是北方考生自己爭取來的。所以微臣以為皇上培植儒學科舉對立面的想法,實是不得已而為之,而不得不為之。」

    崇禎一聽汪幼清所言,心道你總算懂得了我這「挑動群眾斗群眾」法門的必然,只有挑動群眾斗群眾,比如挑動閹黨對抗東林黨,然後居中裁判,時而吹吹黑哨,雙方都得俯首聽命,天啟就是這麼幹的。不能不說,天啟干黑哨也是很有一套啊!玩弄閹黨和東林黨於手掌之中,竟然還有人說他只會幹木工!話說歷史上雖然儒學是主流,一些帝王也往往在儒釋道之間大做文章,那也是同樣的考慮吧。就洪武朝科舉舞弊案來說,朱元璋偏袒北方考生當然是徹頭徹尾的黑哨,不過史上最大的黑哨不是朱元璋,最大的黑哨是漢武帝劉徹無疑,百家在他手上被廢黜,儒學此後一家獨大,影響兩千年之久。禍耶?福耶?

    不管怎麼說,得扶植儒學的對立面,佛與道,諸子百家,什麼雜學,甚至圍棋小道,且讓它百花齊放,到時像「五四」一樣熱血青年們各種主義鬥來鬥去,偉大的皇帝陛下再來一次歷史性的裁定。什麼?黑哨?絕對不是!只是,世上真有不偏不倚的裁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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