籠中對 第一百五十五章 專業挖土方的 文 / 金哨本無路
嚴中玉所部登陸之後，王夫之讓高一珀過來迎接。嚴中玉帶了一千兵馬隨同高一珀先行來到了猴石山明軍陣地。
嚴中玉在高一珀的陪同下，步入王夫之的地下指揮部，這地下指揮部建在一個坡上，向下挖下去幾達一丈，頂上和四周都是圓木築成，嗯，這指揮部的工事建得真是堅固已極。嚴中玉和王夫之都是皇家軍事學院出身，兩人是見過的，只是不熟悉而已。這會兒見了，因為軍情緊急，王夫之並不寒暄，便直接進入正題：
「嚴副師長，與我軍對峙的清軍已經增加到了一萬三千人以上，清軍援軍還會繼續趕來，你部來得真是及時。我軍原來兵力不足，防禦圈縮得太小，如今有了你六千兵馬，我軍必須擴大防禦圈，你部的任務，一是奪取老鐵山這個制高點，猴石山以南的幾個山頭，都要拿下，然後就地構築工事，和我軍猴石山陣地互為犄角，隨時應援。二是穩固防守，等待機會。」
王夫之指著沙盤，介紹著擴大防禦的計劃。嚴中玉的援軍到來，使得王夫之的防禦壓力大大降低，擴大防禦圈正當其時。
嚴中玉對於單純防禦還是有些看法，於是說道：
「王師長，清軍兵力也就一萬三千人，我軍現在也有一萬一千多人，單純防禦，是不是太保守了一點？是不是也可以策劃一些反擊？」
王夫之笑了笑：
「進攻有的是機會，清軍又不會跑掉。我軍遠來是客，客場作戰，還是以防守反擊戰術為妥。呵呵，嚴副師長不知道喜不喜歡足球？皇上也跟我們講過足球，足球戰術有全攻全守和防守反擊之類，我看這次修訂作戰計劃，應該是皇上的意思。當然，我也是贊成採取防守反擊戰術的，在人家清軍的地盤上，清軍佔有地利人和，大軍隨時可以增援，我軍貿然進攻，若不能迅速取勝，又缺乏堅固的後防，風險不言而喻。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先採取守勢，構築堅固的塹壕工事，佔據制高點，誘使清軍來攻，憑借堅固的防守，消耗清軍，等到清軍攻不動我軍陣線，銳氣受挫，我軍再反攻，甚至實施迂迴攻擊，那時進可攻退可守，取勝清軍勝算大增。這就是這個防守反擊計劃的初步構想。」
嚴中玉也笑了，軍中流行足球，嚴中玉順帶把不同於蹴鞠的足球也帶到了朝鮮新軍中，對於防守反擊戰術自然是瞭解的，不過嚴中玉更推崇全攻全守，明知自己倡導進攻的建議無效，還要過過嘴癮：
「進攻是最好的防守，鐵絲網和塹壕雖然不錯，可塹壕是死的，人是活的，清軍大舉進攻之下，就憑這塹壕死守，恐怕也難以守住。我只是擔心被動挨打罷了。」
王夫之見這位跟自己坳上了，心說取了義州就得瑟，還得耐心跟他講講戰術。隨即一想，也難怪，嚴中玉去了朝鮮之後，皇上才重點講授塹壕戰，嚴中玉對於塹壕戰防禦戰術所知有限，只好就地掃盲一番：
「嚴副師長。你知道李自成為什麼能把左良玉打殘嗎？你知道為什麼松錦大戰清軍能戰而勝之嗎？」
王夫之故意以兩個戰例提出問題，一下子勾起了嚴中玉的興趣，嚴中玉對於這兩個戰例也是研究過的，當下回答道：
「李自成在朱仙鎮採取各個擊破的策略，設計不讓開封明軍出戰，然後全力進攻左良玉，左良玉不能力敵，便即後撤，誰知李自成早就在左良玉的退陸上挖掘了一道深深的壕溝，那壕溝深兩丈，寬兩丈，結果左良玉軍馬在壕溝前死傷無數，經此一仗，左良玉便被李自成打殘了。自此以後，左良玉聞闖軍而色變，再也不敢與闖軍對壘。至於松錦之戰，則是洪承疇被清軍劫了糧草，加上幾個總兵不戰而逃，致使洪承疇統領的明軍大敗。我說的對也不對？」
王夫之知道這是最流行的說法，當下只是問道：
「你可知道皇上在講授這兩個戰例的時候是怎麼說的嗎？」
「是怎麼說的？」
嚴中玉沒有聽過皇上關於這兩個戰例聯繫在一起的講授，這一點也不奇怪！嚴中玉早就去了朝鮮，而將這兩個互不相干的戰例聯繫在一起講授，那是在收復台灣之後。自從崇禎獲知日本人群穿之後，便不得不重新審視作戰戰術，這個時侯如果還把各種先進戰術掖著藏著，那就是愚不可及。於是崇禎開始把一戰二戰以及朝鮮戰爭的種種戰術都毫無保留地教給學生們，尤其是像王夫之這樣的軍官。
王夫之既然具有思想家的素質，對於領悟新事物，當然不會叫人失望。現在，王夫之開始現炒現賣：
「皇上當時講授這兩個戰例的時候，是這樣說的，這兩個戰例，有一個最大的共同點，就是闖軍和清軍很會挖土方，闖軍打殘左良玉的朱仙鎮之戰，闖軍挖出了一條又深又寬的壕溝，深兩丈寬兩丈，一下子就把左良玉坑進去了。這個好理解。那麼松錦之戰，其實清軍最厲害的一招，就是挖了三道長長的壕溝，清軍挖的壕溝寬兩丈，深八尺。正是這三道巨溝，使得兵力本來不佔優的十萬清軍能夠把十三萬明軍困住，並最後導致明軍自亂陣腳，一敗塗地。清軍挖出的壕溝至少抵得上五萬雄兵。皇上說，可不要小看挖土方，土方挖得好，完全可以幫助你打贏一場惡戰。試想，李自成要不是土方挖得好，怎麼能打到北京！清軍若不是土方挖得好，怎麼能以少勝多，大敗明軍！」
嚴中玉忖道，的確，要不是闖軍挖出那一道壕溝，左良玉決不至於被打殘打怕。左良玉若不是慘敗在李自成手下，那當然就會和李自成繼續作戰，有左良玉這路人馬像狗皮膏藥貼著，那麼正面的孫傳庭對付李自成就會更加游刃有餘，恐怕決不至於被李自成逆轉吧！當然歷史沒有假設，清軍若是沒有挖掘深溝，也斷然困不住明軍。這麼說起來，還真是這個理兒。所謂地利，竟然可以人為地創造出來，那還有什麼好說的。
嚴中玉苦笑一聲，說道：
「深溝高壘，挖壕溝，歷史上長平之戰，秦軍、趙軍就是這麼幹的。只不過長平之戰是三年對峙的大戰。如今我們和清軍對峙，不知道準備耗上多長時間？是不是我帶來的六千兵馬，也要在這裡沒完沒了地挖土方！照王師長的意思，是不是只要挖好坑，就能把清軍坑進去？」
王夫之大笑，拍拍嚴中玉的肩膀，說道：
「兄弟，你還別說，我這幾天挖塹壕，還真是琢磨出了一些道道。紙上得來終覺淺啊，軍中雖然也招攬了一些奇人異士，有建墓的，有盜墓的，毋庸諱言他們都很有一套，不過挖出的塹壕經過實戰的經驗，那就不是那麼一回事了。嘿嘿，這挖塹壕可是真有講究，學問大呢！我這裡正叫人畫出圖樣，你只要照圖樣施工，我包你好使。」
嚴中玉一看，王夫之真是干一行愛一行啊，連挖土方也能琢磨出了子丑寅卯，這不成了一個專業挖土方的了嗎！要說李自成挖土方挖得好，這才弄了個皇帝當，好像有點太過於牽強吧！當然，可不能把這話說出來。嚴中玉鬱悶不已，自嘲道：
「這倒好，我大明新軍成了專業挖土方的了，個個都得變成土行孫，清軍來攻，我們就用上土遁之術，呵呵！有意思！王師長，我問你，除了挖土方，我們還能幹點什麼？」
王夫之一看嚴中玉還是有情緒，只好說道：
「除了挖好塹壕，穩固防守，也可以搞點小規模襲擊，消耗清軍。不過，只許佔便宜，吃虧的事兒可不能幹。襲擊的規模不能超過兩個連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