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一裁 第二百二十九章 臨時抱佛腳 文 / 金哨本無路
第二百二十九章臨時抱佛腳
確定了戰役目標，也鼓勵了一番在坐的將領，這當然還不夠。
召集眾將開會的目的，就是為勝利再加一份保險。很顯然，在戰術上尤其是協同作戰的戰術上，有些將領還顯得十分稚嫩，無論如何，還得趁此機會將戰術意識再強化一遍。崇禎雖然自己也是半桶水，對於各種戰術，後世都是從影視和文字資料上瞭解的，完全談不上專業，不過知道一些概念就好辦，在這個時代，大明沒有人比自己懂得更多，自己理所當然就是專家。[搜索最新更新盡在.]
崇禎接下來說道：
「張煌言剛才的想法，是想把多爾袞的七八萬大軍連阿濟格的兩萬人馬一起滅了，年輕人雄心萬丈，有這樣的氣魄也不錯。問題是我們的各種戰術還很生疏，尤其是協同作戰的戰術。如今的局面，我們圍住了阿濟格的大約兩萬人馬，但是多爾袞豁出命來要將阿濟格的人馬救出去，這比如下圍棋，我們圍住了對手的一塊棋，對手千方百計騰挪，而且在外面又將我們團團圍住，多爾袞要跟我們對殺。而張煌言的想法，不僅要吃掉被圍住的這一塊，還想乾脆連對手外面的超級大龍一起屠了。杜濬往常是喜歡屠龍的，不過這一次他也不敢冒險屠龍，這是為什麼呢？」
一說到「這是為什麼呢」，崇禎就想起了後世小品的賣萌表演，忍不住笑了起來。在坐的人只是覺得杜濬這次竟然也少見地持重起來，多少顯得有點滑稽，心情也紛紛輕鬆起來。杜濬下棋確實是嗜好屠龍，不過，殺超級大龍絕不是想殺就能殺的，屠龍的活兒對於棋手的要求可不是一般的高，須得一環扣一環，一步都不能走錯，否則一不小心就會因為自身的弱點導致崩盤。若非棋力已經臻於超凡入聖的境界，若非逼不得已，誰也不會選擇對超級大龍動殺機。何況如今局面有利，吃掉阿濟格這一塊已經不小，犯不著非要連多爾袞的大軍也一舉鯨吞，那樣太冒險了。自己這一方，曲松和孟士海指揮裝甲團作戰，比瞎蒙好不了多少，指望這種初哥不犯錯誤那顯然不切實際。大好的局面，要是意氣用事被對手翻了盤，到時就悔之晚矣。這就是為什麼杜濬不贊成張煌言超級屠龍計劃的原因。
崇禎隨即收斂笑容，繼續說道：
「眹也想一舉屠龍，畢其功於一役，只不過屠龍可不是那麼好屠的。不錯，我們手上有屠龍刀，但是很遺憾，我們的刀法還沒有練出來，眹毫不客氣地說，我們空有屠龍刀，但是刀法之拙劣，連屠龍刀的三成威力都發揮不出來。如此，若貿然想屠龍，只怕是屠龍不成，反而傷了自己。今天請曲松和孟士海一起來，就是為了在決戰之前，再一次強調戰術協同的重要性。好了，郭雲龍，你先來說說清軍的盾車協同戰術。」
在這個時代，協同戰術其實早就有了，朱棣就是火器、步兵和騎兵協同戰術的創立者，雖說永樂年間的火器比較原始，但朱棣創造的這套協同戰術對付蒙古騎兵，總的來說是屢試屢爽。此後恐怕就是戚繼光和俞大猷，也有一套協同戰術。當然，這些協同戰術都很原始，在崇禎看來，完全可以做的更好。不過，古人能夠做到這樣已經是富有創新精神了，回過頭來看，歷史上每一項進步都是步履蹣跚，你不能像穿越者這樣用超時代的眼光要求古人，人類歷史用鮮血與生命為代價，才逐漸總結出什麼才是先進的戰術。
郭雲龍對於清軍的戰術閉著眼都能說出來，於是從容說道：
「清軍的盾車戰術，十分講究協同，清軍對付火器，基本上都是採用盾車戰術，最早的盾車是人力盾車，盾車之後是弓手，弓手之後才是騎兵。清軍推著盾車，抵擋住火器攻擊，一邊推進，一邊用箭矢殺傷對手的炮手和火銃手，而當盾車推進到足夠近的距離了時，騎兵立即發起衝刺，在一瞬間衝過對手火器的有效覆蓋區域，對手往往只能發射一輪火器，清軍的騎兵就能衝入對方戰陣，展開白刃戰，由於騎兵有戰馬之利，衝擊力強勁，又居高臨下，單個的步兵難以抵敵，步兵陣列隨即被擊潰，若步兵之後對手還有騎兵，由於清軍的騎兵十分悍勇，這個時代的騎兵要是只憑冷兵器，恐怕都不是清軍的對手。故此，尋常對手難以擋住清軍的進攻。」
郭雲龍一邊講，一邊擺出兵棋演示，兵棋推演是崇禎帶到這個時代的戰術推演工具，作為軍事學院的資深教官，郭雲龍對兵棋推演這一套駕輕就熟。郭雲龍繼續講解：
「松錦大戰之時，我大明對付清兵，採用的是炮車和火車戰術，炮車之上安裝一大二小三具弗朗機火炮，火車之上則安裝大號火銃。具體的戰術是，由炮車上的弗朗機發射實心彈和葡萄彈對付盾車，火車發射火銃對付騎兵，以此戰術與清軍對戰。弗朗機火炮採取子銃後膛裝彈，射速最快，可謂對付盾車的一時之選，此種戰術初時尚能扼制清軍，並多次小勝清軍。不過此種戰術只適合緩慢推進，清軍一旦不敵我軍火力，可以旋即脫離戰場，故此無法擴大戰果，不能重創清軍。但是此後清軍造出了騾馬戰車，這種騾馬盾車連弗朗機也難以擊毀，清軍經過改進的新型盾車戰術，可以說又上了一個檔次，清軍騾馬盾車、弓手、騎兵協同，同時清軍還以火炮支持盾車突擊，如此一來，此消彼長，雙方互有勝負。不過隨著清軍投入的火炮越來越多，我方火力受到壓制，一旦火力受制，清軍盾車、弓手、騎兵協同突擊，往往又回到了清軍最後憑白刃戰獲勝的老路上去了。此前清軍的盾車戰術便是如此，至於清軍今日的盾車戰術，亦不過脫胎於以往的盾車戰術而已。總之，清軍雖然悍勇，也並不是一味蠻幹，他們的盾車戰術極其重視協同，我們理應借鑒。」
郭雲龍講完，崇禎接著說道：
「連清軍都懂得協同的重要性，你看，人家盾車、弓手、騎兵，還有火炮，配合默契，而我們呢？兩輛坦克甩開其他兵種，沒頭沒腦地往前衝，這怎麼行呢！清軍這一次只不過是被坦克噴火搞懵了，他們要是用幾顆大號霹靂彈當地雷使，沒準就會將你的坦克炸掉。放著後面有一溜的裝甲車，還有步兵，該協同的時候竟然沒有協同作戰的概念。我們難道連清軍也不如嗎！」
在後世當體育老師，教初哥踢球的時候，這一招就很管用，只要一說：你看人家，能組織，善於傳球，人家多棒！這話一說，那些只會自顧自帶球的傢伙多半就會收斂許多，也逐漸會學著傳球。誰叫每個人都有自尊心呢！
是啊，連清軍都會戰術協同，甭管清軍是不是叫戰術協同，反正他們配合默契，我堂堂的皇家軍事學院出身，還是其中的佼佼者，各種戰術學了不少，竟然一上戰場就忘了！孟士海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生怕皇上將自己調開裝甲團，那就沒臉見人了。
崇禎看了看孟士海和曲松，一看兩人格外難堪的樣子，心知這一次教訓已經讓他們終生難忘，敲打夠了，還得激勵一下：
「不過，這一次也不能完全怪你們，步兵本就不直屬裝甲團的指揮，協同作戰牽涉到兩個兵種和不同的指揮員，一時難以協同一致，這個可以原諒。故此，為了更好地協同作戰，裝甲兵團將配備直屬步兵和騎兵。步兵和騎兵到位之後，要抓緊在出擊之前，迅速完成合練，形成戰鬥力。」
讓曲松和孟士海感到振奮的是，皇上非但沒有給予處罰，還撥給了裝甲團1000步兵和500騎兵，兩人心中激動，也由此可見皇上對裝甲團之重視，這一刻更加覺得壓力很大。要在三五天內和步兵騎兵合練，形成戰鬥力，只怕沒那麼容易。
崇禎見兩人緊張的模樣，於是笑道：
「俗話說，臨陣磨槍，不快也光，也不指望你們能合練到配合默契的程度，能夠進行大致的協同作戰總可以吧！朕讓白衡度整理了幾套戰術，指導你們一起合練，練到什麼程度算什麼程度。此外，在戰場之上，還得隨機應變，也不要呆板地被這個戰術那個戰術牽著鼻子走，練戰術就像練拳一樣，對打的時候當然不能拘泥於招式。唉！眹這個皇帝是不是操心得太多了，眹可不希望過於束縛你們的作戰。白衡度參與指導合練，也只是幫你們盡快上手。最終還是看你們自己才行。」
白衡度馬上表態：
「臣遵皇上旨意，將幾套協同作戰的戰術介紹給曲松、孟士海兩位，臣所知有限，到時與二位邊切磋，邊訓練，互相應證。曲團長是特種兵出身，對於騎兵和步兵戰術都瞭如指掌，孟副團長是步兵出身，帶步兵不是什麼難事，皇上將裝甲團這支大明的超級勁旅交給二位指揮，那是何等信任！臣有幸參與協同訓練，也是臉上有光得很呢！」
崇禎拍腦袋想出了一些協同戰術，又和杜濬、白衡度幾經推敲，總結了幾套戰術，對於裝甲車和坦克如何協同，步兵和裝甲戰車如何協同，以及騎兵和裝甲戰車如何協同，搞出了諸般戰術要領，還進行了兵棋推演，確信這些戰術要領效能不錯之後，這才形成訓練作戰指導大綱。為了保密起見，這幾套戰術都以後世的足球戰術命名，比如「451戰術」、「442戰術」、「433戰術」、「352戰術」，最主要的，後世最熟悉的還是足球，以足球戰術來註解軍事戰術，這使得崇禎特別有靈感，杜濬和白衡度哪裡知道這些，事實上，崇禎好幾次說著說著甚至還串到了籃球戰術上去了，好在杜濬和白衡度一心研究戰術，沒有把皇上「擋拆」、「聯防」這些術語當回事。在他們兩人眼中，皇上對軍事戰術有著驚人的天賦，沒有親自到前線當一個將軍實在是可惜了。當然，崇禎也曾經提出要親赴哈斯罕關指揮，兩人好說歹說，這才攔住皇上以身犯險。
從第二天起，配屬裝甲團的步兵和騎兵便齊聚訓練場，展開了「臨時抱佛腳」式的突擊訓練，白衡度、曲松幾個都是舉人秀才出身，自然都有科舉考試「臨時抱佛腳」的應試經驗，雖然時間異常倉促，難得他們還能安排各兵種按部就班地訓練什麼「451」、「442」，當然你不能要求太高，這樣的速成班完全就是囫圇吞棗，每個兵訓練一種戰術的時間少得可憐，訓練的效果，也只有天知道了。
奉調配屬給裝甲團的步兵和騎兵，倒是一點也沒有不聽指揮的跡象。對於大明神奇的裝甲戰車，尤其是能夠冒煙噴火的鐵甲坦克，騎兵也罷，步兵也罷，無一例外都將這些鐵甲戰車奉若神明，要可惜裝甲團只要一千步兵和五百騎兵，否則還不知道有多少人擠破腦袋都想混進裝甲團呢。
所以，當曲松宣佈除了白天訓練，晚上還要搞兵棋訓練並且背誦戰術條例的時候，每個人半點都不敢馬虎，所有的人唯恐自己表現糟糕導致被退回去。在昏黃的油燈下，或者在篝火旁，兵士們或者是認真觀摩泥巴捏成的兵棋戰術演示，或者是讓識字的同伴教自己背誦戰術條例。
崇禎聽說裝甲團這麼個訓練法，心下歎氣，心知這是讀書人考科舉臨陣磨槍的一貫伎倆，誰知道這種填鴨式的訓練法子湊不湊效！可千萬別弄得士兵們過於緊張才好。只是難得他們這麼用心，倒也不好打擊他們的積極性。
多爾袞在臨近傍晚的時候，在付出一千多人的代價之後，終於攻克了第三道防線，再往前就是哈斯罕關。從明天開始，一場殘酷的血戰無可避免地將在哈斯罕關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