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四年,愛的抉擇 第二十六章 戰……(七) 文 / 藍色紫色
第二十六章戰……(七)
那雄鷹帶著凌厲之氣俯衝而下,氣勢竟比得上一名一流的殺手。
「小心!」慕容御熙驚愕的看著幻吟風泰然不動的身子,發射性的抽出腰間的鞭子擋在他身前,卻被阻止了,慕容御熙驚愕的看向他。
你在做什麼?眼看著來勢洶洶的雄鷹即將撞上幻吟風的身,卻動彈不得的慕容御熙恐懼的憤怒吼聲還未喊出,那只鷹卻在即將撞上幻吟風的那一剎那時陡然向上空直衝而去。
突然的巨變讓慕容御熙不禁呆了呆,然後愣愣的在兩人的上空盤旋的雄鷹,看望向身邊鎮定依舊的幻吟風,這才發現,他的的懷裡不知何時竟多了支渾體晶瑩通透的上好玉蕭。
「這是……」慕容御熙的思緒還有些轉不過來,直到看見幻吟風手中以千年寒冰打造的寒體玉蕭,及玉蕭末端垂吊的白色龍墜。
無極蕭?她立即認出了玉蕭的來歷。
似想起什麼一樣,慕容御熙猛地抬起頭,望向盤旋天空的那只雄鷹,細細打量,果然,它頭上的羽毛竟然是白色的。
「你果然就是雪山族族長。」她憤聲道,不知道是因為被騙還是因為氣怒自己剛才的擔憂。
無極蕭與白頭雄鷹是此代雪山族族長的象徵物,他還敢說自己不是雪山族族長!
尤其是自己,剛才竟然還擋在他身前,害怕他受傷。
幻吟風淡淡一笑,也不多做解釋,自懷裡掏出從不離身的玉扇,向上空一拋,雄鷹立即抓住玉扇,再在山頭盤旋了一圈,便逕自離去了。
不對,看那鷹的模樣似乎是另有主人一般,他真不是雪山族族長?慕容御熙擰眉看看遠去的鷹,又看看身旁的幻吟風。
「要不要聽蕭?」幻吟風溫和一笑,輕問,暖音如徐風般溫暖。
慕容御熙微微怔愣了一會兒,然後笑了,「能獨享逍遙王的蕭聲,是御兒的榮幸。」
哼,反正她有的是時間,以後她可以慢慢查。
獨享嗎?幻吟風不置可否的一笑,將手裡的玉簫放在嘴邊,一縷清細的簫聲悠悠響起。
這簫聲彷彿一種讓人無法抗拒的魔力,牽動人的情緒隨之而起伏。慕容御熙的心神完全被簫聲吸引住,不由自主地被帶入另一個世界。
她彷彿看見了一對孿生鳳凰自母體孕育而出,嬉笑在天地間,絢爛在彩霞中,它們一起飛越萬里的碧波大海,一起穿梭在雲層的深處,它們所到之處,皆留下一片溫暖的和煦,百鳥皆被它們的風采吸引,紛紛追隨。
只是,另一隻火鳳卻由遠處飛來,火鳳以桀驁之姿,帶著祥雲來到凰的身邊,溫馨的畫面開始變調,形影不離的鳳凰分開了,凰愛上了那桀驁的火鳳,鳳只能孤寂的看著凰離它越來越遠,與火鳳一起飛離它的視線,穿超越雲層。
孤寂,天地間只剩下死一般的孤寂與冷到骨髓的寒意,沒有了凰,沒有了火鳳,沒有了百鳥,天上地下只剩下鳳獨自在它們出生的地方彷徨,飛旋,它在等著凰,因為它還沒有告訴凰,沒有了它,它就不再是鳳凰。
可是,天地間只有一片白茫,冷,冷到心寒,靜,靜到已不知寂寞,孤獨,只剩下回憶……
慕容御熙從未聽過有著如此強感染力的音樂,心靈被樂聲中傳達的孤寂與難以言喻的悲哀震撼,她從來不知道世界上居然有這麼可怕的死寂般的孤獨,這樣孤獨而悲哀、卻又是那麼的高潔、桀驁的靈魂。
這是一首獨無僅有的曲子,因為除了他,世上再也無人能吹出如此音樂,因為只有他,才會有著如此的心境。
她突然覺得,這淒涼的曲子就好似他無法探測的內心,孤寂、悲哀與一種寂寞在骨髓的無奈,他知道的,他好像什麼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但事實上,他卻比任何人都要痛苦,因為他知道了,他承受了,而且在親手將自己的心送予到別人的手中。
控制不住的霧氣漸漸迷茫了她的眼,那一刻,她看到了幻吟風淡然面具下的心,他的情,他的愛,他的無奈,與他的哀傷,那一刻,她感受到了一股從未有過的情緒自心底湧出,衝垮了她閉守了十八年的心房,她心動了。
她終於明白了自己的心意,為什麼會遇上他後變得如此奇怪,為什麼見到他臉色蒼白的躺在床上就手足無措,想也未想的就將血菩提拿出,為什麼他為幻如凝費盡心思她會覺得刺眼……
因為,她竟在不知不覺間愛上了他,愛上了這個被世人稱為神,卻是個連自己都沒有的無奈男人!
風帶著淡淡的惆悵籠罩在他們的身上,淡淡的紅陽自東方緩緩升起,仍顯冷清的陽光靜靜的撒在兩人的身上,這一刻,整個世界只有這飄渺的笛音。
突然,風中吹來了輕輕淡淡的異樣聲響,慕容御熙戒備的緩緩摸向腰間的暗器,幻吟風卻依舊淡然的沉浸在自己的蕭聲裡,彷彿什麼都未發覺。
而樹林裡也再無動靜,直到幻吟風緩緩的收了尾音,一條藏青色的身影才掠現兩人身後。
慕容御熙回身望去,原來是鬼面。
「王爺。」鬼面一襲黑衣,單膝著地。
「如兒的情況怎麼樣?」幻吟風這才回過身,玉蕭已然收起。
慕容御熙微微黯淡了美眸,自嘲似的勾了勾唇角。
呵,她竟然忘了,逍遙王愛的可是他的親妹妹幻如凝,而他心中所有的悲哀、孤寂與無奈,也皆只為了他心中的凰。
轉身,慕容御熙帶著黯然的心走進飄落的花雨裡,消失在兩人的視線裡。
但是她是不會放棄的,這是她十八年來第一次心動,所以,她不會輕易放棄。
「鬼面。」幻吟風淡漠的聲音喚回鬼面的思緒。
他現在只想知道如兒的情況,說他冷血也好,自私也罷,但他的心只為了一個人而跳,所以,其他任何事、任何人都左右不了他的思緒。
「回王爺,公主住在龍陽宮的龍陽殿內,可是屬下無法接近龍陽宮,似乎被什麼阻擋住了一樣,所以……屬下無功而返。」鬼面立即收回視線,愧疚的回道。
「被什麼阻擋住?是結界嗎?」幻吟風微微沉吟,這樣的話,西樓戥鋅的身邊也有一名雪山族的守護者吧!
「不,不像是結界,反倒是像一股無法言喻的巨大能量,因為太強大,也太危險,所以寸步都近不去。」鬼面蹙眉回道。
魚兒小姐是設置結界的第一高手,所以他對結界也有一定的瞭解,那絕對不是結界。
「原來如此。」清冷瞳眸逐漸轉為深邃難解。
他一直想不明白,以幻郇孑與鬼面的身手,怎會無法察覺西樓戥鋅的氣息,原來是碧龍珠。
淡淡的瞥了眼手中的玉蕭,所以那個人才會讓翼將無極蕭送來?因為無極蕭是碧龍珠的剋星之一,雖不能完全抵制碧龍珠,卻能短暫的壓制住碧龍珠。
「王爺,您可是有了線索?」鬼面察覺主子的深思,探問。
「嗯,你昨夜還有什麼發現?」幻吟風俊容末變,但黑眸底下的色澤卻不動聲色的加深。
若真是碧龍珠的話,確實有些麻煩了,因為擁有者就等於擁有了不死之身,且遇強則強的特製。而碧龍珠只能短暫的壓制住碧龍珠,但西樓戥鋅又是天下第一的高手……
「屬下離開前發現一名身著紅色斗篷,裝扮怪異的男子從龍陽宮內出來,雖然僅有一剎那的對眼,但屬下卻感受不到他的氣息,屬下懷疑他是太子的人。」鬼面據實以報。
「幻郇孑的人?」幻吟風微微揚眉,凝神沉思片刻。
不可能的,現在的西樓戥鋅不是一般人能接近得了的,除了那個男人和絕世的……
「你剛剛說的那個男子可看清了他的面貌?」希望他猜的沒錯,真是那個人的話,就好辦了。
「很年輕,長相很俊美,但感覺上卻不是傲宇王朝的人,也不是鄰近的任何國家的人,頭髮很短,整個身子都被籠罩在斗篷下……」鬼面努力回想著昨夜的情形,按照回憶中的模樣描繪,突然,腦海中閃過一個模糊的景象,「對了,屬下想起來了,他從龍陽宮出來的剎那,他的身上繞著迷霧,但只有一瞬間就消失了。」
「看來他就是絕世公主的守護者了。」幻吟風淡淡的扯了扯唇角,淡然的語氣讓人完全聽不出他內心的想法和感覺。
呵呵,看不出孑竟然能讓絕世出手相助。
「王爺,需要屬下去太子那裡打探消息嗎?」鬼面請示。
「不必了,他來了。」幻吟風淡淡的一笑,抬眼望向正從林子裡緩緩而來的紫色身影。
鬼面心下知道自己該退下了,身形一閃,無聲的消失在崖邊。
「三弟也來崖邊看日初?」幻吟風輕揚唇角,淡笑。
「大哥,我為何而來,你不是最清楚?」幻郇孑唇角也勾起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看來我們是達成公識了。」幻吟風唇角的笑意更見深刻。
「今夜行動。」幻郇孑沒有回答,只是斂起唇邊的笑狠,深眸裡一片冷寒。
這已是他的極限,若如兒再不回到他的身邊,他會瘋掉。
「要我怎麼配合?」幻吟風瀟灑一笑,問得直接。
「這是無極蕭吧?」幻郇孑不答反問。
無極蕭是壓抑碧龍珠的法寶之一,雖然無法殺死西樓嶝鋅,但還是可以拖延他一段時間。
「呵,三弟是想讓我當餌,拖住西樓戥鋅?」幻吟風輕輕淡淡的笑聲裡聽不出是否帶諷。
「三弟怎麼敢讓大哥獨自冒險呢?三弟自然是與大哥同進退了。」幻郇孑皮笑肉不笑的說著。
雖然他是那麼想,不過光憑幻吟風一人是不可能拖住西樓戥鋅的,為了順利救出如兒,也拖延住時間,他只能與他一起了。
「昨夜鬼面見到的紅衣男子是絕世公主的守護者吧?」幻吟風不置可否的笑問。
「沒錯,今夜人由他救。」幻郇孑的唇再次勾起,詭異而森寒。
幻吟風微微揚眉,呵,看來他對那個男子很有信心?但面上神色卻依舊輕鬆淡然,「看來今夜就是真正的決戰夜了。」
「大哥不必保留實力,屆時三弟的死士們也會全部出動。」幻郇孑突然邪魅一笑,道。
「呵,對如兒,我從不保留。」幻吟風也淡淡的勾起條妖魅的弧度,一語雙關,令幻郇孑俊容瞬間寒冷。
「先說好吧,救出來以後如兒跟誰回去?」原本嘴角勾起的笑容立刻凍結在唇邊,幻郇孑緩緩走上前,看著遠方的紅日,聲音冰冷。
「你保護如兒回京吧,我善後。」幻吟風也回身,站在他的身旁,望向遠方的紅日,俊美的臉上有著一絲無人能懂的苦澀與黯然的落寞。
他現在的身子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否明天就會跨掉,又怎能讓如兒在他身邊,看著他發病,甚至,親眼看著他在她面前死去?
他無法如此殘忍,所以,在他無法確定自己能守護在她身邊時,他不能,也不會輕舉妄動。
幻郇孑微顯詫異的偏頭,但在他偏頭的剎那,幻吟風已收起了多餘的表情,所以他只能看到他淡漠的申請。
「你……」是不是有病?這話到了嘴邊,但幻郇孑還是沒有問出口,即使問了也沒有答案吧,因為幻吟風既然將事情瞞了下來,那麼就有他不說出來的原因,說不定這就是他的軟肋吧!
看來這次回去,他真需要好好將這件事徹底查一查。
懸崖上,兩道同樣俊美的身影矗立紅日裡,衣袂飄揚,各懷心事。
當幻如凝醒來時,第一眼看到的不是莫如,而是西樓戥鋅熟睡的側顏。
眼底飛快閃過一絲驚詫,幻如凝心下有些複雜。
他一直睡在這裡,卻沒有睡在她的床上,而是坐在床邊睡著,為什麼?
突然察覺到他眼簾的顫動,幻如凝立即幻上一張純淨無雜的笑靨。
「西樓哥哥,你怎麼睡在這裡啊?」她困惑的捏捏他的臉,笑嘻嘻的問。
「因為西樓哥哥想凝兒了。」西樓戥鋅輕輕的攬過她的身子,埋進她的肩窩,疲憊道。
他怎麼會告訴她,他一夜未眠,剛才是故意裝睡,就是想看她醒過來時的反應呢?
「皇上,娘娘。」莫如已領著幾名宮女進來伺候了。
「凝兒,西樓哥哥先去早朝,要乖乖吃早膳知道嗎?」微微放開幻如凝,西樓嶝鋅寵溺的捏捏她的鼻子,綠眸中卻閃過絲無奈。
「嗯。」幻如凝乖巧的點頭。
西樓嶝鋅神色凝重而複雜的看著幻如凝甜美的笑容,突然將她拉進懷裡,重重的吻上她的唇。霸道靈活的舌頭恣意的探人她口中,煽情的捲纏住她生澀滑嫩的小舌,狂野的挑逗、糾纏,帶著無限的絕望。
莫如立即紅了臉,識趣的領著幾名宮女悄然離去,在宮殿外頭等候。
良久,他才放開她,凝視著她微微浮腫的唇與滿是困惑的精哞,魔魅的綠眸裡是說不出的悲哀。
「如兒,知道嗎?我可以原諒你的一切,只要你在我的身邊。」他輕輕的摩挲著她柔嫩的唇,深邃的綠眸緊緊的鎖著她,裡面盛著說不出的複雜與溫情。
他只是想告訴她,他知道的,什麼都知道,他不怪她,只要她靜靜的呆在他的身邊,他可以什麼都不計較,不計較她的假傻,不計較她的動機,不計較她設計安妃打她就是為了讓他帶她去上書房看佈兵圖……所有的一切他都可以不計較,只要她留在他的身邊。
「西樓哥哥你在說什麼呢?」幻如凝純澈的大眼裡儘是迷茫,心卻開始忐忑。
他果然懷疑了自己,果然什麼都知道了。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他卻不懲罰她,反而用這麼悲哀的眼神看著她?為什麼?
「沒什麼,西樓哥哥只是想告訴如兒,不管如兒做錯了什麼,即使是背叛了西樓哥哥,西樓哥哥也會原諒如兒的,只要如兒在西樓哥哥的身邊。」
看著他離去的身影,笑容緩緩斂起,幻如凝神色複雜。
對不起,但為了我想守護的風哥哥與太子哥哥,你必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