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無憂公主 第二十二章 野店(上) 文 / 春秋散人
夢淵目光深邃地看了潘幼迪一眼，歎了口氣道：「問世間情為何物，但叫人生死相許，如敝人所料不差，潘姑娘想要尋找的，應該就是那位號稱『滄海無情』的海大俠吧？」br潘幼迪臉上閃過黯然和傷悲的神色，夢淵注意到，不知是幾何時，絲絲皺紋，已經攀上了她的眼角，那是一種讓人心碎的表情，讓夢淵寧靜而冷漠的心都為之一陣顫抖。br「我曾經試過忘記他，但是我做不到，這輩子都做不到，除非是我死了，不，就算是我死了變成了鬼，我也會……想著他……」潘幼迪的語聲雖輕，但她所說的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柄錘子，敲打在夢淵心上。br「海兄，我一向對你不甚佩服，但我卻真的開始羨慕你了。」夢淵心中暗道，口中卻說：「既然是潘姑娘吩咐，在下自當查詢，不過今日大家比鬥良久，也都乏了，此地亦非談話之所在，不若到附近敝人新開的小店，休憩片刻，也好讓敝人把命令傳遞出去。請姑娘放心，三日之內，必有回報。」br－－－－－－－－－－－－－－－－－－－－－－－－－－－－－－－br「白桑軒」漢陽城郊的一座酒店，門口確實名符其實地種了兩排桑樹，左右排開，顯得十分醒目。這裡的桑椹酒頗為有名，色澤暗紅，口感微甜，後勁甚足。但這一切，還並不能落入到堂堂梟記的最高執行者眼中，但是，頗讓屬下們意外地，還沒到漢陽，這位莫測高深的四島主，就指名道姓，卻又毫不張揚地把這家店子給盤了下來。br更古怪的是，這位有錢的主不僅買下了店子，連原先的侯掌櫃，也一併留了下來。時下正招呼著，讓幾個夥計，把店面給收拾得整整齊齊。br這端的是個好地方，前兩日，一位身有殘疾的老爺子，帶著他的兒子媳婦，就在這裡住了三天之久，侯掌櫃想起那對青年男女，不由開始回憶起年輕時的風光，那女子長得真是漂亮，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優雅。不過那男的就差了不少，黃黃的臉，穿得還土拉巴嘰的。真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了。不過不知怎麼了，一天前老爺走了，今天那個漂亮的女子，也在收到一封什麼東西後匆匆離開了，就剩下那個穿著一身黃麻衣的青年，在角落裡百無聊賴地一邊喝著小酒，一邊想著什麼，許是想媳婦了吧。br夢淵的心中卻是充滿了喜悅的，過去的三天，是無比充實的三天，不僅化解了潘幼迪對不樂島一脈的敵意，更與之結下了不錯的交情，除去這些，更大的收穫卻是在武學上。br掌刀突破瓶頸，達到了大圓滿的1o級（1oo精元點數，黃級命運情節1個）醉金烏7級，金烏刀法7級，更主要的是，他的眼界和認識都提高了，通過宮一刀和潘幼迪一戰，他終於領悟到了用刀的至理，如果說宮一刀帶他進入了刀法的殿堂，那潘幼迪就是給他打開了上方的屋頂，讓他能夠得見一個全新的天地。真正從手中有刀，過渡到了心中有刀的境界，這絕不是通過兌換所能夠明白的，此時的他，才算是有資格與宮一刀，潘幼迪，在一個同等的地位來談刀論道。br在提供了潘幼迪海無顏的下落後，他再次回到了白桑軒，心中卻默默地為潘幼迪祝福，在原著中，潘幼迪就是他頗為欣賞的一個人物，而見到了真實的人物後，更是為這個癡情又堅強的女子而感動。連帶著關於她的算計，也溫和了許多。br他卻是不知自己的打扮，被侯掌櫃腹誹如此，不然的話，恐怕是要亮出身份，訓斥這個不敬東家的東西一番吧。br天色漸晚，也許是酒意上頭，夢淵的一張黃臉，此時已和關二爺有得一比。迷糊著給了掌櫃一小塊銀子，就趴在桌上打起盹來。br海無顏沒有來，不知道他是否遇到潘幼迪了，隔著窗，能看到遠方山上的落日和晚霞。br有人來了，是一個落魄的青衫文士，牽著一頭小毛驢，像是個應考的學子，至少那毛驢背上書不少。br白皙的臉，滿佈風塵，像是走了不少路，他把毛驢交給了夥計，在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正在夢淵前方不遠。夥計遞上熱氣騰騰的乾淨毛巾，他看了看，滿意地擦了擦臉和手，點了幾個小菜，又從身上拿出一小包茶葉，讓夥計泡了，就靠在椅背上，不說話了。br夢淵無聲地笑了，他終於等到了。br文士落座不久，一個瘦小老頭，穿著一件厚厚老綿羊皮背心，背著一個沉重的箱子，就那麼半彎著腰，牽著兩個不安寧的猴子，那猴子在他身邊打著轉兒，帶著老頭兒也滴溜溜地轉著。br猴兒和老頭兒鬥著趣，老頭兒一口濃重的晉陝口音，不斷地叫嚷著，吵得夢淵抬了抬眼睛，開始端詳起這個頗為有趣的傢伙來。br在原著中，這可是個頗為出彩的龍套角色，屬於那種二三流身手，一流膽色，說難聽點就是有點不知死活的活寶，好在還有那麼一點熱心腸，夢淵看了看他那副招風耳，猴頭猴腦的樣子，坐在兩隻猴子一起，不斷地叫兩隻猴子「我的兒」，可不就是三隻猴子麼。br不僅是夢淵，前面的那個文士也來了點興趣，不住地打量著這位耍猴老頭，臉色陰晴不定。br小腳色，不值一提。夢淵側了側身子，讓自己能靠得更舒服點，端起小酒壺，又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起來。br這注定是不同尋常的一天，車聲轆轆，一輛堪稱精緻的馬車，就那麼在店門口停了下來。車把式拉住了馬韁，車門開處，走下來一對白衣男女。br男的俊，女的美。這是兩人帶給眾酒客的第一印象，男的不到四十歲年紀，一身白緞長衫，上繡墨竹，五官端正，鼻直口方，頜下一綹黑鬚，雙目有神，顧盼間不怒而威，是個風流瀟灑的人物。br女的三十五六歲，姿態雍容大方，細長蛾眉，秋水雙瞳，白衣上繡有大片紅色梅花，襯得人比花嬌。br店中鬧哄哄的人和猴子都安靜了下來，看著這對富貴中人，在同來的一個俊秀小廝的陪同下落了座，那小廝又拿出了整套的上好景泰藍瓷器，茶葉罐子，吩咐道：「老爺夫人只喝自己帶的茶，一應碗筷，都用自己的。」br侯掌櫃迎上前去，小心地接過，轉身吩咐了夥計一番，卻聽見那白衣男子咳了一聲，招呼他過去。br「掌櫃的，你貴姓啊。」br「不敢，免貴姓侯。」br「侯掌櫃。」br「是，大爺您吩咐。」br「嗯，你這裡很不錯，我們想在這裡住些日子，也許半天，也許兩三天。」br「噢。」侯掌櫃樂了：「真是巧了，敝東家還是前不久剛加蓋了客房，一應都是新的。」br白衣體面人笑了：「好，這個就付給你了，算是今天的開銷，他翻開袖子，拈起一塊足有二兩的金葉子道。br「我的大爺，這可是金子啊，不知大爺你想用些什麼，小店新設的燕翅全席都用不了這麼多啊。」侯掌櫃喜笑顏開，雙手接過道。br白衣人一笑道：「那種東西怎麼能合我的口味，我的跟班會告訴你的，簡單些，清爽些，也就將就了，不過麼……」他目光掃過店堂中客人，「你這裡人有些雜了。」br「這個麼。」侯掌櫃緊張地搓搓手「這裡靠近漢陽，南來北往的人確實多了點。br「這個我知道。」白衣人點點頭：「但是，從現在起，你這裡不要接待新的客人了。」br見侯掌櫃有些愣，白衣人笑了：「從現在起，你這裡的客人只許離開，不准增加了，明白不？」br「噢，原來這樣。」侯掌櫃猶豫了一下。br「嗯，辦好了，除了剛才的金子，我另有賞賜。」白衣人擺擺手道。br「哦，知道了。」掌櫃的招呼了一聲，一個小夥計便拿起客滿的牌子，往外跑去。還沒出得店門，一個金箍束的高大道人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br「呃，這位道爺，請你到別處去吧，這裡客滿了。」侯掌櫃連忙迎上前去道。br道人一開腔，露出一口湖北口音：「客滿？那裡，那裡，不都是空位麼，你們是開店的，道爺是來吃飯的大爺，說什麼客滿了，道爺渴了，快上茶。」說著，這道人拎著數十斤重的一條鑌鐵禪杖，往裡就走，一屁股坐在一張椅子上。br看到這裡，那猴子模樣老頭兒樂了：「呵呵，有樂子看了，拿酒來。」那兩隻猴子也在一旁拍桌子，打椅子，刮刮亂叫。br「唉，這位道爺，你請吧，這裡已經被人包下了。」侯掌櫃偷著看了白衣人一桌一眼，苦著臉道。br「包下了，放屁，道爺老遠還看到有人剛進來。」道人狂笑一聲，指了指白衣人一桌道。「諾，就是他們，掌櫃的，你是怕道爺吃東西不給錢，笑話。」br侯掌櫃急了，嘴裡喊著，衝上去抓住那根禪杖，不料想那根禪杖竟重得出奇，他使出吃奶的勁，才剛剛提起來。br道人怒了，濃眉一挑，狂笑道：「就憑你這廢材也想趕道爺出去。」大手一推，侯掌櫃腳下不穩，向後就倒了下去。br一隻手伸出，在侯掌櫃背後一托，讓他站穩了身子，那個白衣人面沉如水，緩緩地站了起來。盯向道人的雙眼中，含著隱隱的憤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