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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無憂公主 第二十三章 野店(下) 文 / 春秋散人

    「你來晚了,這裡已經被人包下,你請吧。」白衣體面人一個字一個字地道,他的聲音不大,但每個字都像是從他的口中跳出來的,帶著一種字正腔圓的感覺。而在道人耳中聽來,這每個字,都像是金鼓在耳旁鳴響,足以振聾聵。br道人臉色沉了下來,冷哼道:「你管什麼閒事,是誰包的這個地方,你把他找出來,我來和他說話,看他容不容得下我。」br白衣人冷笑道:「他容不下你。」br道人大聲問:「為什麼?」br白衣人一笑道:「因為他嫌你太臭了,長得也太醜了。」br眾人聞聽,頓時哄笑一片,那個笑得最厲害的老頭兒,幾乎鑽到了桌子底下。br「哼哼哼哼……」卻見那個道人額頭上青筋都凸了出來,口中出一連串狂笑聲:「小子,我知道你有點門道,不要買弄口舌之利,你劃下道來,道爺接著就是。」br「看你那樣子,應該是前兩年從武當山下來的鐵肩道人了,不過麼,你從山上下來也挺不容易的,這件事,你就不要插手了,不然的話,我劃的道,恐怕你會接不下。」白衣人收斂了笑容,冷冷地道。br「不錯,我就是鐵肩,難得你還知道有我這號人,不過你不讓我插手,是不是你已經插手了,所以就不容別人插手了?」br此話一出,不僅白衣人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周圍的笑聲也沉了下去。br「這還用說麼,你照子不亮,也不看看人家是什麼來頭,你又是什麼來頭,老小子,你就認栽吧。」一個聲音陰陽怪氣地響起,卻是那個耍猴子的老頭,聽著他的刻薄話,那兩隻猴子又拿筷子敲打著桌子,唧唧刮刮叫著,好不熱鬧。br白衣人看了那個耍猴的老人一眼,目光又掃過那個青衣文士,冷哼一聲道:「雖然我早有預料,但沒想到這個小地方也是藏龍臥虎,不過鐵肩,我是一片好意,你還是回武當山去,要不然只怕今天你真的就要栽在這裡。」br鐵肩道人雖然性子暴烈粗獷了點,但是能活到這個歲數畢竟也不能算是愚蠢,雙目圓睜,言語中卻多了幾分謹慎:「足下口氣不小,報個萬兒如何。」br白衣人笑了笑,還未開口,那老頭兒卻拿起根筷子,敲著一邊的猴兒腦袋,教訓道:「兒啊兒,你連瀾滄江上的主人夫婦都不認識,還敢出來蹦躂,怪不得要吃虧了,鵝要是你,乾脆滾回花果山去當你的猴子王去,用不著在這裡丟人現眼了。」br「啪」鐵肩道人狠狠地一拍桌子,轉過頭來怒視著那個小老頭兒,偏偏那個老頭只顧逗著猴子,根本不與他對視。br「老小子,你少裝蒜,一會我們再算賬。」丟下一句狠話,他轉向白衣人,一抱拳道:「原來閣下就是瀾滄居士,久仰大名,不過鐵肩向來是個臭脾氣,能夠領教一下閣下高招,也算是不虛此行了。」說著,鐵肩道人呼地站起身來,他起身動靜不小,帶著他的桌子都翻了起來。他也是使了性子,將手向外一推,那張桌子低低地飛了起來,居然是向著文士與夢淵這邊撞過來。br輕輕地歎息一聲,夢淵前方的那個文士抬起了手中的筷子,就像是在夾一隻大湯圓一樣,當空一夾,居然把那只飛撞過來的桌子,給輕輕地夾了下來,放到了地上。br幾乎在同時,鐵肩道人手中的一雙筷子,並排著,向著那被稱為瀾滄居士的白衣人雙眼飛射了過去。br這鐵肩道人雖然粗鄙,但這雙筷子出手,卻是飽含著內力,才一出手,就帶著一縷風聲,到了白衣人眼前。br而就在此時,也不見那白衣人動作,那筷子就像撞上了一面隱性的牆,「得」地一聲落下。br以無上內力集中丹田,提吸「黃庭」、「祖竅」,運之於雙目,一經視人而傷敵於無形,謂之「眥眥功」。夢淵親眼見到這精彩的一幕,也暗自叫了一聲好。br雖然白衣人這門工夫還只處於入門,但帶來的震撼卻是無與倫比的,連那個小老頭兒,也不再說話,一門心思喝起酒來。br鐵肩道人怔了怔,臉色變得灰敗,他沉默了一下,忽然抬起手一抱拳道:「今天貧道算是開了眼了,佩服,佩服。」br白衣人緊緊地逼視著他,臉上看不出喜怒來,但剛才他這門功夫一露,卻是沒有人再敢小覷於他。br鐵肩道人說完話,無限失望地歎息了一聲,拿起他那根禪杖,轉身向店外踏出。br夢淵看著卻是微微點了點頭,如是易位相處,恐怕他的做法也是如此。忽然他神色一動,出聲喊道:「當心暗算。」br說是遲,那時快,道人左肩一沉,身形轉處,那根鐵禪杖夾著風,直向白衣人面上搗過來。br這一手招式之毒辣,確實凌厲威猛,卻是那個道人見白衣人不可力敵,才出此下策,其心地之卑劣,讓人指。br白衣人神色不變,卻是向夢淵的方向點了點頭,算是對夢淵出聲提醒的一點善意。那鐵禪杖,就從他的頭頂上劃了過去。br鐵肩道人一不做二不休,一杖走空,腳下一頓,那粗大的禪杖,居然又拉了回來,再次砸向白衣人頭頂。br白衣人這一次向後面仰了仰,鐵杖梢擦著了他的鼻尖又拉了過去。br連續走空,鐵肩道人才知道對方的厲害,知道如此一來,自己已經是惹下了一個極為可怕的對頭。br好個鐵肩道人,充分揮了「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精神,掌中一振,禪杖頂上銅環一陣叮噹作響,足下一上步,想用鐵杖來個橫掃千軍,去打白衣人腰部。br但是,白衣人卻已不再縱容他了。br左手起處,就一下搭在了對方鐵杖之上。那只禪杖就像嵌在了石縫裡一般,不再移動分毫。br鐵肩道人足下一連跨進兩步,一隻右臂施出了全身之力向後一帶,鐵杖就像是焊住了,仍然是一動也不動。br白衣人臉上現出了一絲冷笑。他已經不再想繼續這場不對稱的較量了。br鐵肩道人心中大寒,狂吼一聲,雙足飛起,直踢白衣人面門。br白衣人身子一側,右手舉處,就那麼按到了道人左腳面上。br堂中每人都聽到了令人牙酸的「咯」地一聲,那鐵肩道人已經面色慘白地單腳落地,成了鐵拐李的樣子,顯然那一下傷得不輕。br白衣人卻不是什麼仁厚人物。左手放開鐵杖,平平的一掌按在了道人看來厚壯的胸脯上。同時,另一隻手卻如點水蜻蜓般地彈起,雙龍搶珠,直向道人雙瞳間落去。br夢淵瞇了瞇眼睛,卻是不願看到這一幕,卻在這時,那白衣人忽然停住了手,神色間多了幾分尷尬。br門外,走進來一個藍衣人,蒼白的臉,紫色的印堂,表明了他還在病中,見到白衣人,他點了點頭,他們顯然是認識的,這算是打了個招呼。他就這麼走進了大堂,但包括白衣人在內,卻沒有人多說半句話。br那是一種冰冷入骨髓的感覺,就從那個藍衣人的身上散出來,讓任何一個想要去對他說什麼的人,都不自覺地打消了念頭。br夢淵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顯然這個人此時出現在這裡出乎了他的意料,他還是微微探了探身子,往外看了看。br沒有人,他不滿地看了那個男人一眼,卻見他默默地在一張空桌子邊上坐了下來。招呼著要酒。br侯掌櫃看了白衣人一眼,卻見他已經拿起了自己桌上的酒和杯子,放到了藍衣人的桌上。替他倒了一杯。br夢淵站起身來,搖搖擺擺地走到櫃檯邊,從櫃檯裡,掏出一整個酒罈子,和兩隻大碗,也不理別人詫異的神色,在他的身邊坐了下來,拍開封泥,倒了兩碗酒。br藍衣人抬頭看了看他,有些驚訝,卻接過了酒碗,與他碰了一下,一飲而盡。他喝得很快,夢淵歎了口氣,又替他滿上,低聲問:br「你見過她了。」br「是。」br「她人呢。」br「走了。」br「……」br夢淵沉默了片刻,也將碗中酒一口飲盡,又倒滿道:「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br藍一人沒有說話,只是舉起了手中的碗。br「你他媽是誰,憑什麼你能夠進來喝酒,我進來卻要挨打。」鐵肩踉蹌著拄著禪杖道,卻是白衣人先前收回了大半掌力,所以他傷得不算太重。br夢淵轉過頭來,舉起了手,直立如刀斬出,一聲悶響,鐵肩偌大的身軀,就從門裡飛了出去。br「他是誰,你還不配問。」白衣人補上一句道。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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