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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起始 第173章 文 / 淡妝濃抹

    第173章

    只有不幸是最完整的。——巴爾扎克

    「南南,你知道你在我心目中的位置……」曉川決定一定要將秦南心中的結解開,他不能看著她這麼痛苦。

    「說這些還做什麼呢?」秦南直接打斷了曉川的話。

    「我要說,我以前不管同你說過什麼,都是真的,並且從來沒有改變過,從第一眼見到你的那一刻起,到現在,我對你的感覺是一樣的,我想告訴你我並沒有騙過你,也不是變心……」

    「曉川……」秦南搖了搖頭,表示她很不想聽這些,曉川並沒有受到她情緒的影響,繼續講。

    「我之前愛你,現在愛你,以後也會愛你,這是不會變的,只不過最初的愛是想著佔有,當我知道你並不愛我以後,我也試著去放手,去愛別人,可是當我離開,也給自己時間,卻發現這份愛不會消減,只是變成了希望你幸福,對,只要你幸福,不管和誰都行。」

    「也不怕你笑話,最開始見你的時候我會有生理衝動,後來這份衝動慢慢轉化成了見到你時的溫暖和安心,這麼多年一起走過來,可以說沒有一個女人能在我心中佔有和你相同的份量,你永遠是我是見到的最完美最優秀也是最女人的女人……」

    「曉川,別說了……」

    「呵呵,你也知道你是我這輩子永遠無法實現的夢想,既然知道是夢想,我已經很坦然,不做非分之想,就這麼保持一定距離能夠目睹你的優雅和美經年累月地逐步加深,我就已經滿足了。不管我和誰在一起,那都不重要,因為那絲毫影響不了這個夢想的重量和含金量,原本,我以為這輩子就這樣了,和rita也好,莫妮卡也好,米歇爾也好……」曉川說到這,停頓了一下,點燃了一支煙,然後將目光聚焦在繚繞的煙霧上,嗓音低啞深沉。

    「她們只是我生命中的過客,或者說是慰藉吧,你知道我也是正常的男人,就像人不能指著夢想過活,也要吃喝拉撒解決生理需要是不是?」曉川苦笑了一下,秦南始終低著頭,但是她在聽。

    「可是,若若……」曉川抬頭看了一眼秦南,又將目光收回來,「我不知道怎麼形容她在我生命中的位置,她和所有其他的女人都不同,包括,包括和你也不同……」

    「對不起,學長,我還有事……」秦南忽然站了起來,臉上是異常痛苦的表情,她還是第一次將真實的痛苦洩露在表情上,她沒有勇氣聽,下面曉川要說的話對她來說非常殘忍。

    「別走,聽我說完,求你。」曉川一把拽住了秦南的胳膊,既然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如果不把話說完,會把曉川憋瘋,他不能就這麼放她走,也許,下一次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或者也許連再見的機會都沒有。

    秦南用力掙了掙,又絕望地看向曉川,曉川執拗的目光在接觸到她的眼神時也遲疑了一下,隨即低垂下了眼眸,但是手上的力道一點也沒有鬆開。

    咖啡廳裡人不算多,但是也有秦氏的員工在和一些客戶交流,秦南的一舉一動本來就夠引人注目的,現在她和一個在大家看來很陌生的男人拉拉扯扯,已經引起其他人的側目了,連服務生都自覺不自覺將將眼神往他們所在的方向瞟。

    秦南終於還是坐了下來,因為她知道她自己的形象就是秦氏的形象,什麼時候都要以大局為重。

    「謝謝。」曉川鬆開了手,低聲說了一句。

    秦南的臉色越來越差,但是脊背卻挺的筆直,目光不再躲閃,而是直直地看向曉川。

    「我知道這很殘忍,但是南南,我一定要告訴你,若若真的是,真的是很重要,還從來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像她那樣點燃我對生活的熱情,我以為我對她只是父親對女兒一樣的感情,可是,後來我發現根本無法離開她,她讓我重新看到了生活的希望,讓我幾十年的渾渾噩噩重新有了方向……」

    秦南的呼吸開始急促,但是還在聽曉川繼續說著。

    「我以為我對你的才是愛,我一直不肯承認我愛上了她,我也花了很長一段時間去試圖分清,我是不是將她當成了你的替身,可是所有的問題都不需要有答案,因為我只要見到她,所有的理智都無法佔據上風,我只想要和她在一起,好好愛她,給她幸福,儘管我知道我的能力有限,我也曾自卑過,但是她需要我,我想要盡自己的努力用後半生來給她所需要的,南南,我知道你很難接受,但是請別再折磨自己好嗎?」曉川的話已經明顯喪失了條理性,語氣也越發急促,思路更加的凌亂。

    「說完了嗎?」秦南用力的控制住氣息,她倒不是怪他變心,雖然他的話聽起來就是一個變心男人的辯解,因為她從一開始就希望他能找到他真正愛的人,她給不了他什麼,所以也沒奢望能一直佔據他的愛,那樣也不公平,可是,可是……

    「為什麼一定是她?」秦南的嘴唇顫抖著吐出了這幾個字,「為什麼一定是若若,我的女兒?」

    「南南……」

    「我一直希望你能找到真愛,可是為什麼偏偏是她,是的,我對不起你,可是若若有什麼錯?」秦南咬牙切齒,一字一頓,擲地有聲,每個字都像一個鼓槌重重地敲擊曉川的心臟,曉川無言以對。

    「曉川哥,我求你,你放過若若吧,我欠你的,下輩子還……」

    「南南,你這說的是什麼話,你以為我是在報復你嗎?你太小看我了,也小看了若初,她大了也有愛人的權利,如果她不愛我,我即便再愛她也不會向你提出這個要求的。」曉川雖然愧疚,但是在原則問題上也是寸步不讓,毫不妥協,尤其他不能忍受別人的冤枉。

    曉川話音還剛落,就見秦南想說什麼還沒等說,就直直地向後仰了過去,好在是寬大的沙發,還不至於傷到頭部,曉川大叫了一聲,起身去看秦南的狀況,這時候咖啡廳裡的服務生和秦氏的員工全部都圍了上來,只有一些客戶還不明就裡。

    秦南臉色白得如同一張紙,雙目緊閉,氣息微弱,曉川手忙腳亂地用手指擠壓秦南的人中穴,但是絲毫沒有反應,他情急之下抱起秦南,不管不顧地就往外衝,後面還跟著一群人,因為是在公司,所以片刻之間,曉川搭的電梯還沒等到樓下,整個公司就陷入了一片混亂,很多人知道消息後都聚集到了一樓大堂,所以曉川抱著秦南一出電梯,就被大家圍了上來。

    「對不起,請大家讓一下可以嗎?」曉川高聲喊著,很多人提出要幫忙,曉川就是不鬆手,方才一著急用錯了力,腰不小心扭了一下,又強行抱著秦南等電梯,咖啡廳在頂樓,現在到了樓下,咬牙強忍著腰部的疼痛,曉川早已大汗淋漓。

    公司早有人將車子開了過來,所以人一放到車上,曉川就輕鬆了點,不過也是將秦南的上半身固定在他懷裡,怕她因為顛簸受到絲毫的傷害。

    這是曉川第二次在病房裡守著秦南了,第一次是她生若初的時候,也像現在這樣的虛弱,曉川甚至心生錯覺,將眼前的景象和十九年前的重疊,只是心情卻差了很多,如果可以,他寧可穿越到十九年前,一切重新來過的話,是不是就不會走到這一步?

    門被冒冒失失地撞開,秦北急匆匆地闖了進來,曉川一手撐著受了傷的腰,一手對他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秦北放輕了腳步,直接走到秦南床邊,盯著她看,並試圖去握她另一隻沒有輸液的手,曉川拉了拉秦北的衣襟,示意他跟著他到走廊去。

    「腰怎麼了?」病房的門一被帶上,秦北問道,他注意到曉川一直用手撐著腰,走路也很勉強的樣子,「我不礙事,南南,血壓血糖都很低,貧血,營養不良……」

    「唉,都怪我,好在暈倒在你面前,要是暈倒在沒人的地方或者是車裡,就麻煩了,這段時間她一直休息不好,也不怎麼吃東西,是我大意了,謝謝你。」秦北誠心誠意地說,尤其是在看到曉川也受了傷以後,這段時間曉川還真是沒少受傷,臉上掛的彩就還沒有好呢。

    曉川擺了擺手,「你不怪我就好了,秦北,有件事,你要有個心理準備。」曉川的聲音忽然嚴肅了起來,臉色也顯得越發沉重。

    秦北面色一凜,「你說。」

    「秦南,乳腺發現腫瘤,目前性質還沒有確定,在等待切片檢查結果……」曉川的話還沒有說完,秦北就踉蹌了一下,曉川忙伸手扶住他,秦北擺了擺手,將身體靠在牆壁上,「你繼續說……」

    「北,你別急,很有可能是良性的,即便不是,也是初期,沒有大問題的……」曉川想讓秦北知道情況還沒有很糟,秦北魂不守舍地點了點頭,此刻的兩個男人,感到同樣的無助和淒涼。

    倘若把使我們痛苦的一切統統除盡,還剩下什麼?——巴比塞

    「曉川,我有個請求。」秦北從醫生那裡回來後,想要進去看看妻子了,但是有些話必須得同曉川說。

    「保密是不是?」曉川脫口而出,秦北點頭,「就我們兩個知道吧。」

    「要想瞞過秦南恐怕不會那麼容易,因為也許需要手術。」曉川沉思著說。

    「瞞一時是一時吧,我好好勸勸她,她現在情緒也很主要,如果不能走出來的話恐怕病情會惡化。」秦北眉頭深鎖,憂心忡忡,雖然這病現在看起來還不那麼凶險,但是現在秦南的情緒很不利於病情的好轉,心病難醫就是這個道理了。

    曉川點了點頭,「若若那裡……」

    「也幫我保密吧。」秦北說,「嗯,我也是這麼想。」曉川接過來,心裡想著該用什麼辦法,這對母女,誰都不是那麼好騙的。

    「那先這樣,我陪你去看看腰吧。」

    曉川擺手,「你進去看看南南吧,若若這邊你放心,我沒事,自己過去就行,你看能走路呢,沒大問題。」

    秦北歎了口氣,「那我先進去了。」

    「北……」曉川欲言又止。

    「嗯?」

    「對不起,一切都會好起來,現在最重要的是南南的病,其他的,我會處理好。」曉川現在心裡也很矛盾,但是他和若若的事肯定是要暫時放下了,至於未來怎麼樣,他不敢想,如何安撫若初,也是一個難題。

    秦北看了曉川一眼,「謝謝了。」說完逕自走進了秦南的病房,他現在其實也是很脆弱的。

    秦北剛剛進去,曉川才現出痛苦的表情,扶著牆壁一步步地往前挪動,還好他的腰問題還不大,曉川倒是很慶幸,現成的借口可以把若初留在身邊了,只是這段生活恐怕要不便了。

    秦北回到秦南的病房,這個醫院裡在不同的房間既住著他的媽媽也住著他的妻子,秦北一下子感到自己肩上的擔子忽然重了起來,甚至讓他呼吸困難。

    原來,這麼多年,他之所以能毫無後顧之憂地做他想做的事,全是因為秦南為他扛下了許多,家庭和秦氏,而這些不是應該都是他所分內的嗎?望著面無血色的秦南,一股愧疚和後悔的情緒深深地將秦北攫住,他坐到她的床邊,握起她柔軟無骨的手,靜靜地端詳著她,仔細看,原來她的眼角也有細紋了,秦北覺得他自己很愚蠢,難道面貌上沒有變化,就真的當人家一直沒有老嗎?

    她也在和他一樣的走向衰老,她也在同年齡對抗,她也不再是那個仗著年輕就可以肆意揮霍生命的女孩了,即便她從沒說過累,可是他就真的不去設身處地為她想想嗎?難道因為她的從不抱怨,他就不該主動去替她承擔一些嗎?

    想到妻子為了秦氏很晚還在批閱文件,文學網站也要耗去很多時間,平時還要照顧生病的母親,每次聚會她都要親自操持,結束後還得處理公事,秦北就忍不住狠狠地自責,還一直以為自己夠愛她,可是卻從來沒有想過去替她分擔什麼,有的時候即使心疼,只要秦南笑著說不累,他就真的當她不累……

    「是,曉川把我送來的嗎?」秦南睜開眼看到了憂心忡忡表情如喪考妣的秦北,想了一下,方纔還在和曉川談話,現在這個地方,不用猜也知道是哪裡。

    她掙扎著要起來,眉頭微皺,曉川幹嘛把她送來這裡,還找來秦北?

    「你躺下。」秦北剛要回答,看到秦南要起來,忙用手按住了她。

    「這是做什麼,我還有事呢?」這個時候秦南怎麼能躺得住,工作,不是因為敬業,而是可以讓她暫時忘記煩惱心裡好受一些,這樣躺著,人會絕望的。

    「什麼事也沒有你的身體重要,秦氏你不用管了。」秦北斬釘截鐵地說,他不會再讓她去衝鋒陷陣了,她做的已經夠多了,他要讓她以後的每一天都輕輕鬆鬆健健康康的,如果可以的話,想到那個還不知道良性或者惡性的結果,秦北就忍不住心驚膽戰。

    秦南知道秦北的脾氣,仔細觀察了一下他的表情,「北,我生病了嗎?」試探著問,因為秦北的樣子也實在是讓她心裡沒底。

    「啊,當然啊,你又不好好吃東西,又不睡覺,不生病才怪呢,低壓還不足40,你給我好好休息,什麼都不要想了。」秦北將目光轉向床頭,故作輕鬆地說,他還沒法做到看著秦南的眼睛說謊。

    「那曉川呢?」秦南對這個說法還比較認可,因為她只是感覺頭有點暈,倒沒有別的不適,發現一側手背上正在輸液,應該是營養液了。

    「把你送到醫院就走了,讓我好好照顧你,別想那麼多了,好好睡一覺,等你身體好了,工作也放一放,咱們旅遊去。」秦北說的是真心話,因為他發現現在什麼都沒有他們兩個能在一起重要了,他只想一直陪在他身邊,什麼也不做,方才秦南沒有醒來的時候,他甚至已經在考慮辭職了。

    秦南白了他一眼,「別說傻話了,我下午有個會,一會你把我送到公司去。」

    秦北二話沒說掏出手機,直接撥給秦南的秘書通知會議取消,秦南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北,你不知道那個會議,很重要的……」秦南一著急就開始氣喘吁吁。

    「什麼也沒有你的身體重要,我說了,秦氏的一切你以後都不要操心了,身體要緊。」

    「除非你讓董事會把我辭了……」

    「我會的。」

    「你……」秦南氣結。

    「南南,難道你不想我們好好的一起過下半生嗎?我們浪費了很多時間了,為了工作,為了家人,為了子女,我們一直在拚命,到頭來呢?像你這樣病倒?值得嗎?反正我不許了……」方才秦南沒醒的時候秦北想的很明白,所以說的也很堅定。

    秦南想要搖頭,卻因為頭暈而作罷,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我們現在可以嗎?」

    「怎麼不可以?等你好了,我們就出發,你什麼也不要再操心了,知道嗎?」

    秦南輕輕地扯動了一下嘴角,「說這些做什麼,我們還沒到可以養老的時候呢,公司怎麼辦?媽媽怎麼辦?孩子們怎麼辦?你送我去公司好不好?」秦北說的何嘗不是她所嚮往的,可是在她看來那也不過是秦北一廂情願孩子氣的奢望罷了,她還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能放下一切,她不是皇后也不是公主,她需要不停的轉動,她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家庭的,社會的。

    「想放就一定能放,我說了公司不能去,你死心吧。」秦北的臉沉了下來,秦南無法領會他內心的痛苦和焦慮,但是看秦北的表情不是鬧著玩的,「好吧,那我想回家,可以嗎?或者,我去看媽媽,行嗎?」秦南試探著要求道。

    秦北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下來。「等你輸完液,我問問醫生,如果可以我們就回家。」邊說邊不自覺地用手撩開了秦南額頭上的碎發,動作輕柔,秦南想要說什麼,卻沒有說出口,秦北的表現很反常,不過她也可以理解為他過於緊張自己,從孫苗的事情發生後,秦南覺得他已經很久沒有像現在這樣關心自己了,一時間心裡說不上是什麼滋味。

    曉川找雜誌社的屬下幫忙才順利回到了家,若初正在家裡焦急地等待結果,她很希望爹地能說服老媽,儘管知道這個希望現在來看還很渺茫,同時對於爹地自己去見媽媽,心裡又有點不舒服,畢竟兩個人有曾經的另一層關係在,若初也極力說服自己不要那麼狹隘和自私,但是作為一個女孩子,對於自己的愛人去見老情人,心裡一點都不介意也不現實,尤其是在看到曉川那麼介意秦南後,若初心裡不自覺地升起了一股隱憂,具體是為什麼,不得而知,於是她不得不告訴自己,一定要堅持,可是堅持到什麼時候,什麼程度,她一點打算都沒有。

    「亨伯特,你這是……」門一響飛快地開門,若初還納悶曉川有鑰匙為什麼不自己開門,看到曉川被「鏡像」的一個員工架著,若初認識那個人,只是因為離開了一段時間,一時想不起名字,而那個員工見到若初也是吃了一驚,這就算是正式向「鏡像」宣告兩個人在同居了,不過若初也不介意,還是大大方方向這個同事打了一個招呼,然後將門給他們兩個讓了出來。

    「亨伯特,你?」送曉川回來的人將曉川安置在了沙發上就離開了,若初忙繼續問道。

    「看來,需要你照顧我這個老弱病殘一段時間了,你看我,生活基本不能自理了,就當提前預演我老了之後的狀況吧,怎麼樣?」曉川笑著說,故意把情況說得誇張了一些,其實他自己也能回來,找個人送是為了體現嚴重,也為了能將若初留在身邊,曉川明白秦北不想讓若初知道既為了秦南也為了若初,如果若初知道秦南生病肯定又會把責任全扛到她自己身上,看上次袁靜淑就知道了,他也不想看她精神負擔那麼重。

    若初狠狠瞪了曉川一眼,「快告訴我怎麼弄的,怎麼這麼不小心?」

    「沒事,只是不小心扭了一下,給你添麻煩了,呵呵。」

    「那,見到我媽沒?」

    「你看我這樣怎麼見啊。」曉川撒了一個謊。

    「那有沒有看過醫生?」

    「嗯,沒有大礙,開的藥都在那邊。」曉川指了指一起拿回來的一個大袋子。若初這才放下心。

    「你不會,嫌棄我吧?」曉川故意做出一副可憐樣。

    「你說呢?我不走了,從今天開始,我住在這邊照顧你,直到你好起來為止。」若初不容置疑地說。

    曉川暗自舒了一口氣,不過想到秦南的狀況,心又提了起來。

    男人要在女人面前隨便流露自己的感觸和思想,非先把那女人徹底研究一番不可。——巴爾扎克

    秦南的檢查結果出來了,是良性的,這讓秦北好像撿回了半條命一樣,對著醫生連連道謝,就像他自己也獲得了重生。因為秦氏會定期組織員工體檢,所以有問題還是可以及早發現的,並且醫生說,如果保持的好的話,暫時也可以不用手術,只要定期複查,不要長大或者癌變就沒事,不管怎麼說,這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總算放鬆了一些,秦北出了醫生的辦公室去袁靜淑的病房,在病房門的玻璃窗那看到若初正坐在床邊和袁靜淑講話,袁靜淑微笑著望著她,滿眼都是疼愛,秦北看到這個場景心裡發酸,她每天在醫院照顧袁靜淑,回家還要照顧曉川,也只是個不到20歲的孩子而已,秦北想了想沒有進去。

    出了醫院,秦北將這個消息告訴了曉川,曉川這幾天在家休息,因為若初不在家,所以剛好不用避諱他的情緒,電話那邊他也是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至少不用再做噩夢了。

    沒有馬上離開,將車子停在了不遠處,秦北在醫院門口附近的一側花壇坐了下來,目不轉睛地看來往的路人和到這所醫院來的各色人,他在想接下來他要怎麼辦。

    距離上次體檢也就半年,看來這半年秦南承受了很多壓力,他真的是太忽視她了,因為病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好長一段時間了,秦南一直悶悶不樂,秦北可以想像得到的就是因為袁靜淑的病,可是現在看,似乎並沒有那麼簡單,因為袁靜淑第一次中風之後,即便好轉了很多,秦南也沒見怎麼放鬆,就好像一直繃著一根弦,而據秦北瞭解公司目前的運營狀態很好,並不會有很大壓力,按理說網站也被盧梭弄的井井有條,況且,這麼多年,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

    秦北開始想這些是有他自己的道理的,雖然秦北對醫學不是很懂,但是中醫作為傳統文化他還是略懂一些,並且也形成了自己的一些見解,於是就從秦南的病想到了她最近一段的精神狀態,他想要找到她不快樂的原因,而若初和曉川的事絕對不是唯一的。

    大家都知道人的身體唯一一個不會生癌症的地方是心臟,這是因為那裡血時刻流進流出,只要血能順利的流動,就不會產生腫瘤,而血和氣又密切相關,氣不通暢,血流受阻,血流受阻就容易生病,腫瘤也應該是其中的一種吧,那氣當然就和人的情緒有關了,每天情緒壓抑著那氣血能通暢才怪呢?這就是秦北自己的一套樸素的中醫學理論,當然沒有經過專家證實,但是秦北卻執拗的相信,人的病根還是在心裡,要治好病,就一定要把讓秦南不快樂的原因找到並解決,首先,就是若初和曉川的事,至於其他的,他會慢慢弄清楚的。

    這幾天秦北堅決沒有讓秦南出門,時刻讓她臥床,強迫她進補,不吃就自己親自去餵,秦南總是無奈地笑稱被軟禁了,她要求去醫院看袁靜淑,秦北就說要是讓袁靜淑看到她現在的樣子,不是更為她擔心?況且若初每天在那裡,秦南一聽也就沒有堅持,一是袁靜淑現在已經恢復了神志,她不想讓她為自己擔心,二是她怕見到若初尷尬,於是也就作罷。

    不過秦北知道她心裡一直在惦記的是什麼,如果不出他所料的話,趁自己來醫院見醫生的工夫,秦南應該已經自己跑到公司去了。

    秦北推掉了學校裡的所有事,在家陪了秦南幾天,今天要不是需要來醫院看結果,他還會繼續陪著她的,想到這,秦北站起身,他要去秦氏,怕秦南剛剛好了一些就工作起來不管不顧的。

    秦北不需要通報就直接走進了秦南的辦公室,想當年這個辦公室還是他的,就見到秦南果真坐在電腦前,邊看屏幕上的內容邊用兩個手指在不斷地揉按一側的太陽穴,秦北又無奈又心疼,「我不在這麼一會就偷著跑出來了嗎?」直接走到秦南的辦公桌旁,關掉了台式機的顯示器,並將旁邊一個打開的筆記本的屏幕合上。

    「北,你別……」秦南被抓了一個措手不及,剛要表示愧疚,就被秦北霸道的動作弄得很洩氣。

    「別忘了你可是答應過我的,哪怕是工作交接的話也至少要過一周再來吧?」秦北雙手環胸,一臉誇張的不滿。

    「北,我可沒說過要辭職,再說,交接?和誰?誰能接這個攤子?」秦南邊說邊去動手去按顯示器的按鈕,企劃部的一個報告她正看了一半,因為生病她已經拖了幾天了,秦北手疾將她的手臂擋了回去。

    「反正總會有人接替就是了,實在不行不還有我呢嗎?」秦北此時就像是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讓秦南拿他沒有辦法。

    「你?你捨得你的工作,你的研究,你的課堂?」秦南其實還想說的是你的年輕貌美的學生,但是後面那句生生嚥了回去。

    秦北遲疑了一下,其實他還真的是不捨得,秦南苦笑,趁秦北不注意打開了顯示器,目光又聚集在那個報告上,不再理秦北。

    秦南的態度讓秦北覺得有點受傷,「為了你我什麼都捨得。」秦北忽然說,秦南抬頭看了他一眼,目光柔和了下來,「不用,我可以,只是小病,沒那麼嚴重,你先坐一下,我們一會去吃午飯吧,或者等我把這個報告看完,你喝什麼自己點。」說完又專注於報告。

    秦北這次又是把屏幕關掉,秦南皺眉,「南南,我們談談吧。」秦北鄭重地說。

    秦南沒辦法,從椅子上站起身,用一隻手捶了捶肩膀,最近很容易累,「好吧,我們去沙發上坐。」

    兩個人在沙發上坐下,秦南叫秘書送兩杯咖啡進來,秦北則很細心地替秦南放鬆肩膀和脖子,方纔她那個捶肩的動作被他看到,於是細心地替她放鬆,秦南有點不好意思,擔心被人看到,秦北則毫不在意。

    「媽媽那邊還好吧,一會我想去看看她。」

    「南南,我覺得我們需要改變一下生活狀態了。」秦北沒有理會秦南的話,自顧自地說。

    「怎麼改變?」

    「我覺得我們應該為我們自己活。」

    「怎麼突然說這個?」

    「最近發生了很多事,逃避不是辦法……」

    「如果你想說若初的事,我不想聽。」秦北剛剛開了個頭,就被秦南給擋了回去,這是她現在最不想碰觸的事,秦北偏哪壺不開提哪壺。

    「這不光是若初的事,也是我們的事,我想你能快樂,可是這件事不解決,你這心病總也好不了。」秦北扳過秦南的肩,他希望她能正視並且勇敢面對,這樣拖著,若初和曉川也不容易,秦北最近想了很多,也形成了自己的想法,即便不是為了若初和曉川,就算為了他和秦南的幸福。如果不是秦南生病,他也不能這麼快就做決定。

    「你應該去找他們才對。」秦南的語氣生硬,其實是本能的防衛機制在起著作用,如果因為同一件事曾經受過傷的話,這種反應很正常。

    「南南,現在問題不在他們,他們的態度很明確,而是在我們,我們需要做一個姿態出來。」

    「我們的態度不是很明確嗎?這件事根本就沒有轉圜的餘地,難道我們還要祝福他們不成?」說到這裡秦南仍是控制不住的激動。

    秦北一看秦南的態度就著急,醫生說情緒很重要,不能壓抑和受刺激,現在只是這麼提一提,就這多麼大反應,「南,我們可不可以就這件事好好的談一談,就現在。」

    秦南勉強控制住了語調,「我覺得沒有什麼好談的。」

    「南南,我們現在應該換個方式思考一下,我覺得他們也不見得有錯。」秦北用雙手把住了秦南的雙肩,秦南聽到這話卻彆扭地轉過頭不可思議地望著他。

    「當然,他們做的也不是完全對,沒有考慮到我們和社會影響,有點理想主義了……」秦北說話小心翼翼。「不瞞你說,我知道這件事以後非常震驚,也很傷心,又生氣,比你的反應更強烈,這也是我為什麼選擇瞞著你,不告訴你的原因,我為此還和曉川打了兩架……」

    秦南轉過頭,默不作聲,這時秘書將咖啡送進來,秦北鬆開了放在秦南肩上的手。

    「寶貝,想一想我們當年,如果沒有各方面的阻撓,我們也不至於讓若若……」

    「都是過去的事了,那也不怪你,是我自己的原因。」提到當年又觸到了秦南的痛處。

    「不是,表面上是為了鄭芳,其實是你不想和家裡起衝突,可是事實呢,我們只是浪費了那麼多時間而已,如果我們相愛,任何人和事都是阻擋不了的不是嗎?」

    「你是在用我們的事和他們做比較嗎?北,兩件事根本沒有可比性,他們不是我們……」

    「可是我們不能雙重標準……」秦北說到這,察覺到秦南明顯臉色一變,這還是他們第一次就一件事產生分歧,而且是很嚴重的分歧,以往不管有什麼事,秦北總是會讓著秦南,但是現在,他要試圖說服她,儘管他才好不容易說服了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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