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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文 / 茗末

    直言不諱!

    「你……胡……鬧!!」

    「皇上,朗斯烈就是秦淮楠。」蕭寒月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直接道出了事情的真相。

    ……慕容殤盯著蕭寒月不禁一時氣緊,她知道了?她全部都知道了?眼注意著蕭寒月,一瞬不瞬,不會的,她還不知道,應該還不知道的,幸好!!

    帶著故作驚訝,慕容殤皺眉疑問:「是嗎?」

    可就是兩個字『是嗎』,蕭寒月有了側目。

    他不問自己怎麼知道的?!不問自己還知道些什麼?!

    就這麼簡短的兩字?!一語帶過是君王所為?!

    蕭寒月低頭頷首間有了思量,慕容殤不是這樣的人,他……好像是在逃避些什麼。

    有了心思的蕭寒月狀似不經意,卻已經開始留意起慕容殤的神色:「是的,皇上。」

    慕容殤背過身去:「朕知道了,這件事不需要你插手。」

    蕭寒月咄咄逼人:「皇上,太后已准,不如皇上同太后說的好。」

    將皮球踢給皇太后,蕭寒月就知道慕容殤會阻攔,自己才先去了瑞祥宮。

    揮手敷衍:「明天朕會跟太后商討,現在……你回坤寧宮去。」

    蕭寒月再望向慕容殤一眼,按他的要求離開,而慕容殤沒法,只能應承了蕭寒月的話,回望著她離開的背影時,眼裡盛滿了複雜……

    他該拿她如何是好……

    是夜,當月上樹梢,星辰滿空的時候,紫鸞殿前出現了一抹金色,在月光下一閃而過,耀眼張狂的飄過殿門,卻在守衛轉頭過去查探時,門微微而開,又閉住,金色消失不見,讓又回到門口的守衛以為是自己眼花了。

    殿前:「殤。」朗斯烈出聲喚座上的人。

    慕容殤正挑燈忙碌,抬起頭笑了:「來了,沒人看見吧。」放下手中的筆,慕容殤引著朗斯烈往屋裡走去。

    朗斯烈說:「放心,隱身進來的。」

    「怎麼想起晚上來找我的?」面前的人是他的至親,慕容殤難得如此放鬆,笑著親自為朗斯烈倒上一杯熱茶。

    朗斯烈接過這杯茶有點沉重:「殤,今日來是有事跟你說的。」現在不說就怕等凌越天的事告一段落而無法再說了,那時再相爭就是純然的傷害。

    慕容殤見著朗斯烈稍顯凝重的表情,有了不好的預感,第一次見著烈這種表情,是什麼讓他如此為難。

    在自己的印象裡,烈不是會有這種表情的人,他的灑脫讓自己一向羨慕,他的肆意已經到妄為的程度,他討厭束縛,討厭權力紛爭,更討厭無知天真,討厭虛情假意。

    烈擁著滿腔的熱烈,個性看似是好接近的人,但慕容殤知道其實烈比自己更難親近,只因他對能靠近他身邊的人要求太高,天下難得有幾人符合,烈是追求極致的人,而追求極致換種說法也是冷情,對不入眼的人,他絕對不留餘地。

    冷情而絕情的男人也是世間最深情的人,這句話是高僧對烈的評價,高僧說這句話時的眼神是同情,可同情的不是烈一個人,還包含了慕容殤。

    搖搖頭,慕容殤不知為何突然想到高僧的話和眼神。

    「你說。」

    沉默……

    朗斯烈一口飲盡杯中茶,放回桌上。

    慕容殤手執茶壺,再給他續上一杯,心中的不安如同從壺中散出的茶葉,忽沉忽起,越來越濃烈時,朗斯烈開了口:「殤,我喜歡她。」

    喜歡上最好朋友的皇后,終於明白老和尚問他們的話。

    朗斯烈一向是個直接的人,他今晚來就是為了蕭寒月的事,遲早要說,所以沒有拐彎抹角的必要。

    ……

    慕容殤手中的茶壺傾斜著,任由壺裡的水注滿茶杯,流了一桌,朗斯烈也不出聲提醒,兩人之間一時靜默的可怕,詭異蔓延。

    慕容殤笑著再將茶壺放回灶爐上,說:「她是朕的皇后。」

    「你真有把她當做妻子嗎,她嫁你,不值。」傷人傷己,如果是敵人或許爭奪還沒有如此痛苦難堪。

    「金髮!!」慕容殤勃然大怒,榻上上好的木桌卻像脆弱的搪瓷碗般一應而碎,木片四濺,茶杯不堪重力也破成了零星。木屑,碎瓷,茶水,落到慕容殤身前,也落到朗斯烈腳下。

    多久沒有喚朗斯這個戲謔的名字了,往事全部重現,原來高僧的話都有意義,只是他們年輕,當時不懂得。

    房間慕容殤黑色長髮翻飛,映著金黃的龍袍和怒氣,面對自己旁邊一頭金髮紫衣黑緞的朗斯烈,他臉上閒適的笑,扎的人眼疼。

    「你是朕的朋友,不要用那種無謂的態度來挑戰朕的底線。」慕容殤在心中說服自己,朗斯烈只是鬧著玩。

    朗斯烈無所謂的笑,說出來反倒輕鬆:「殤,你知道我的個性,對她該不只你我有心吧。」慕容言,程鳴一,或許還有其他。

    對於朗斯烈來說,直言不諱不是那麼難的事,慕容殤是君王,而他未來也會是君王,君王很風光,但也很可憐,連聽真心話的機會都沒有,所以現在他還沒坐上那高處不勝寒的位置,對朋友能做的就是多說說知心話了。

    「你是真的想跟朕爭?」

    「你知道我的為人,我說的話從來不假。」不管自己是朗斯烈還是秦淮楠,動心就是動心了,人隨心動,慕容殤太在意一些外界的東西,而自己最在意的是蕭寒月。

    繼續,朗斯烈沒給慕容殤空歇的時間:「地位之於她來說只是侮辱她,如果後位,我也可以提供,殤,她值得更好的,你能想到是什麼嗎?」

    朗斯烈望著慕容殤,在他眼裡看到一絲茫然,是愛,只想一腔付出,傾瀉的愛。

    蕭寒月是個好女人,值得人去愛,但慕容殤從小缺少愛,所以他的愛是殘缺的,也是傷人的,或許他愛寒月,可他不知如何去做到最好。

    朗斯烈又想到了自己,在皇宮以秦淮楠的身份接近她,是無意,最初看著她笑,看著她為身邊的人著想,心卻酸到整宿無眠。

    賑災時她震撼了他心靈,一腔熱烈衝破了酸楚,讓他明白,他終於找到自己以為要窮其一生也找不到的女人,可同時他也瞭解原來她討厭人欺騙,突然後悔幫慕容殤完成大業,突然後悔自己為什麼要以義氣為重,卻是無能無力,只因不想對自己心尖上的人巧取豪奪。

    再後來到了破廟,做戲的日子讓他痛不欲生,他多怕蕭寒月知道一切,可和她相處又讓自己快樂到連睡覺都覺得是浪費時間。

    一幕幕清晰的從朗斯烈面前滑過,從回憶裡拉回心神的朗斯烈平靜而堅定的看著慕容殤。

    慕容殤,你不懂得愛一個人,因為你被太多人愛,所以你享受愛的時刻太多,但這些愛走不進你心裡,你逃避,排斥,躲藏,以至於都忘了該如何去愛了。

    「從小到大,你說話總是讓人難堪到想揍你。」

    「因為都是實話!」

    「這是朕的國家,你想如何做?」慕容殤沒想到,真的沒想到,朗斯烈當真了,他們都是冷情的人,卻沒想卻對同一個女人動情了。

    朗斯烈在慕容殤的視線下,「殤,你知道她喜歡吃什麼嗎?」

    「這與你何干。」

    「不知道?不好意思說?還是覺得我的問題太孩子氣?」

    感情可以將人變成笨蛋,就像北國的皇上和皇后一樣,自己和慕容殤最大的不同是,從小看著自己父母恩愛長大,心中的冷情是因為心向之覓一人,任憑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飲,而慕容殤的冷情是他被週遭的人事所傷,一生。

    「雞翅膀。」

    朗斯烈笑的不明所以,起身,往外走:「也是一種,不過我若沒猜錯她喜歡吃肉才是真的。」

    想到那個嗜肉如命的女人就忍不住在嘴邊掛起一抹笑,想起她和自己身邊人為了一顆丸子大打出手,就覺得那是自己這輩子最寶貴的回憶。

    慕容殤沉臉看著朗斯烈離開的背影,胸中五味雜陳,這是自己唯一的朋友,也是最好的朋友,可他喜歡上自己喜歡的女人,初聽,不能接受,但再想,他說,是因為他當自己是朋友,若他不說,他們勢必再不會是兄弟。

    公平競爭?這是烈偽裝成秦淮楠時對自己說過的一句話,世上有公平嗎?他會防止任何烈與寒月見面的機會,任何事,結果才是重要的,寒月是他的後,從出發點他們就不可能公平。

    第二天清晨,瑞祥宮。

    「皇上怎麼來了?是來看母后的嗎?」皇太后盤腿坐在暖榻上,正翻著手中的佛經,連頭都沒抬,冷淡的問著慕容殤。

    慕容殤有些氣短,自己是為蕭寒月的事所來,心裡對皇太后就有了些愧疚,不由露出討好的笑,除去腳上的靴子,坐到了皇太后的對面:「母后,最近可安好?」

    「嗯,一切照常。」冷淡的聲音表示著還怒氣未消,再翻一頁佛經,太后就是不看慕容殤。

    「那皇兒留下來陪母后用午膳的可好?」

    「有心了。」

    「娘!」慕容殤笑著改了稱呼,看著鬧脾氣的太后。

    「叫我做什麼?」皇太后氣歸氣但聽到自己兒子如此稱呼,也軟了心腸。

    「娘還在氣皇兒嗎?」

    「你是皇上,朝政不是哀家能過問的。」

    「母后,北國的事,皇兒自有主張。」

    「皇兒,皇后參政是你許的,現在母后支持你,有什麼不好?」皇太后手中攥著佛珠,一粒粒的數過,卻還是掐疼了自己。

    「母后,你知道皇兒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什麼意思?皇上不如明說的好,皇后參政是皇上硬許的,過問過哀家嗎?既然參政就要做出貢獻,一邊說是讓她參政,一邊又要護著她不被捲入政治紛爭中,皇上覺得世上有如此兩全其美的事情嗎?你是皇上,你明白世事難兩全,想要得到就必須付出,皇后亦然。」

    皇太后動了怒,自從蕭寒月進宮後發生的種種讓她如何不生氣,自己的兒子向著的人不是自己,反而是在朝堂上跟皇室作對的凌越天的人,壓抑的火終於爆發。

    皇太后用慕容殤曾經的決定否決了他現在的決定,欲成大事,如何能心軟。

    將慕容殤逐出瑞祥宮的門,皇太后限慕容殤短期內不要再來打攪她潛心靜修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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