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禁星系的暴徒 二十九 血刃風暴 文 / 木材
二十九血刃風暴
短暫的狙擊以土著的潰散而告終,這些空騎並沒逃離,而是在後面遠遠的輟著,似乎想探察出來梁知等人的目的地。
原本準備一鼓作氣趕到ど谷鎮的計劃因為駕駛員的疲勞而取消,蟲艦的飛行速度下降到歷史最低點,最多就比普通人在地面上奔跑稍快了點,否則怕不早將後面的空騎甩掉了,那裡會任由他們不緊不慢的跟著?
沿途,一些抓著輕火力的土著戰士從森林裡竄出來,他們駕御著面目猙獰的飛禽,靈活的在林梢間飛舞,狠辣的目光死死盯著蟲艦的地部。更多的土著騎兵駕御著迅猛龍在林中穿梭,只看森林無風捲起的葉浪幅度,就知道他們可怕的數量。
沒人知道這些土著是從哪個老鼠洞裡鑽出來的,梁知等人發現他們時,附近最少跟上數千人的規模,對其虎視眈眈。逐漸地,原本自信滿滿的幾個拓荒高手也凝重起來,他們邊將現在的形勢通知給不夜城裡的路山,邊用特殊暗語和其交流著。
路山也沒想到土著和赤潮之間的關係會如此親密,隨便就能動用如此龐大的力量,這些用高科技武裝過的土著和那些揮舞著長矛的垃圾完全就是石頭和鐵錘的區別,在本質上就完全不同。一旦開戰,即便是擁有蟲艦的高手也絕對不可能倖存。
斜眼看著路山和拓荒者之間的交涉,梁知心理也在嘀咕著,就如同這幾個不情願的拓荒者一般,他又何嘗習慣將自己的命運交給別人去掌握?眼見著路山臉色那不情願和懊悔的樣子越來越濃重,梁知順手將小星猿交給漣漪,自己悄悄取出牛角刃。
「轟隆……」
一聲爆響打消了梁知和拓荒者們的心懷不軌,原還飛得穩妥地蟲艦就如同案板上的乒乓球,被狠狠地自空中炸落,翻滾著摔在濃密的森林裡。粗大的樹幹在橫衝直撞的蟲艦面前如同枯乾地枇柴,被在堅實地面上的不斷跳彈的蟲艦撞得四散紛飛。
早就遠遠躲開的土著戰士們被從天而降的殘缺樹幹砸得叫苦不迭,欠缺運氣的他們先蟲艦裡幾個倒霉蛋一步魂飛魄散。
被從熟睡中驚醒的小星猿猛的迸發出尖銳的哭號,漣漪再次慌了神,一邊想拿奶瓶子,一邊又想學著梁知的樣子哄人;結果險些沒因為蟲艦的翻滾從座位上摔跌出去。梁知反手一把將屁股離座的漣漪又拽了回來,死死地按在座位上,保持著平衡。
「我干……」整個蟲艦裡也就梁知還有能力叫罵出聲,幾個原本還囂張跋扈的拓荒者因為和蟲艦聯繫在一起,幫著駕駛員承受了巨大撞擊反饋回來的震盪,一早就臉色慘白,嘴角滲血了。他們也不愧是路山信任的高手,很快控制住癲狂的蟲艦。
「轟……」巨大的爆炸聲連蟲艦裡面的梁知等人也聽得清楚,頭暈腦漲的眾人向外望去,數枚拳頭大小的炮彈以一個美妙的拋物線向這邊飛來。駕駛員臉色瞬息萬變,猛的一扯控制板,將蟲艦向外翻滾出去,應變雖快卻也閃不開可怕的覆蓋轟炸。
炮彈先後砸落地面,一道道肉眼可見的波紋以其落點為中心向外擴散而出,漣漪自大地深處鼓脹出來,將附近粗壯的大樹連根拔起,再扯成碎片,混合在萬噸的泥土裡激盪飛舞,胡亂迸濺翻騰的塵沙向上簇擁成蘑菇形狀再向外拋灑出去。蟲艦在瞬間被激盪的能量波紋攆上,玩具般翻滾出去,足飛出千餘米遠才摔落在地,剃刀般將森林刮出一道狼藉而紊亂的豁口。
「該死的赤潮,居然給土著這麼強大的武器。」七孔滲血的駕駛員慘然一笑,僅僅是蟲艦反饋回來的餘波就震斷了他的指骨,現在已失去對蟲艦的控制了。意料中的再次打擊並沒出現,這種武器畢竟不是常規武器,土著也要避免無謂損耗。
「我該怎麼控制這玩意?」從來沒有等死習慣的梁知一把將駕駛員拽起來,自己一屁股坐上去,扭頭問道。
駕駛員也不介意,邊給自己注射藥劑邊給梁知開啟權限並傳授技巧。蟲艦的駕駛並不難,甚至沒有某些競技類遊戲操作複雜,梁知很快就弄清楚了基本操作。此時,遠處那些駕駛著飛禽和猛獵龍的土著戰士們也趕了上來,胡亂的用槍械掃射著。
看到蟲艦晃晃悠悠的浮起,土著們都嘲弄的怪笑起來,排成倒v型的空軍直向地面俯衝下來,手裡的重槍械則發出了震耳欲聾的怒吼。赤潮販賣給這些土著的武器赫然包括了早已廢棄的火藥槍,強大的後坐力讓這些土著操作起來也非常困難。
蟲艦對能量武器的消融和化解能力徹底失效,無數鋼豆形成的彈藥在其光滑的體表上炸開,等空騎自其上方掠過後,蟲艦已變得如同月球表面般坑坑窪窪,被強大的打擊力再次砸回地面。騎兵適時趕到現場,鋼索編織的網子一層層被覆蓋上去,無數重火力瞄準了輕微顫抖的蟲艦,隨時都可能發起進攻。蟲艦裡幾個拓荒者面色慘白,都虛脫般癱軟在座位上喘著粗氣。
「你們別傻看著,我應該怎麼把武器拿到外面用?」梁知控制著蟲艦掙扎不脫網子的束縛後,不由得向旁邊拓荒者叫起來。
拓荒者都用看白癡的目光打量著梁知,其中一個忍不住道:「你已經在控制蟲艦了,難道還想分心使用武器麼?不是瘋了吧?內元素的巨大消耗會直接抽乾你的命,想拚命乾脆我們就往外突圍吧,你這樣太兒戲了。」他或者是好心,可梁知受不了。
「少廢話,不想死就快點回答我。」梁知眼裡森冷的寒光讓幾個拓荒者妥協了,將輔助攻擊的技巧告訴給了梁知。
「哼……」梁知一手控制著蟲艦,另一隻手則按在旁邊的結合裝置上,將浮屠戰斧和蟲艦融合到一起。蟲艦的外型登時開始變化,原本只是包圍他們的土著發現不對,馬上開始覆蓋式攻擊,無數彈藥蠻橫的傾洩下來,蟲艦再次劇烈的顫動起來。
在幾個拓荒者瞠目結舌的注視下,梁知體內的內元素噴薄而出,火焰般沸騰著燃燒起來,猶如實質相仿的內元素不但幫蟲艦硬抗下這次打擊,更是讓浮屠和蟲艦的融合加速了幾倍。轉眼間,經過蟲艦增幅的浮屠戰斧出現在拓荒者眼前,讓他們同時倒吸一口冷氣。槍火的煙塵之間,原本五尺長的斧刃赫然分裂兩端,且進化到三米許,彷彿螳螂擁有的鋸齒鐮刀般緊閉著。
「崩…崩……」土著拚命掃射的彈藥剛剛緩和了一下,兩柄鐮足就從咬鉤上脫落下來,左右開弓輕易的將那些網子盡數劃拉成碎片。煙塵稍散,土著就發現了異常,連忙將更換了彈夾的武器再次舉起來,可此時再想進一步壓制卻也有些晚了。
足有半尺寬的鎖鏈在一陣『嘩啦啦』的爆響聲中自蟲艦上脫落,而後彷彿插在水裡的吊線般在蟲艦體表上滑動起來。
緊緊抱著小星猿的漣漪對這種技巧最熟悉不過,它們正是當初梁知對付眾多悍不畏死的土著戰士所使用的伎倆。如果說那一次只是牛刀小試,那麼這回梁知就要大顯身手了。內元素的消耗雖也隨蟲艦的增幅而遞加,可它的殺傷效果卻絕對驚人。
當初還需要時間加速的旋轉,在兩條鎖鏈的搭配下迅速完成,螺旋槳般的一道環行光波陡然將殘存的煙塵盡數驅散。
可怕的音爆在蟲艦的浮空下越發的清晰,兩柄鐮刀掠過之處,沒有任何東西能多存在哪怕一秒。被豁開的森林再次發出了沉悶的呻吟,無數參天巨木被捲到半空,再被無數凌亂切割的風刃斬成碎片……整個森林就猶如被捲到高速旋轉地風扇裡的廁紙,散碎的枝葉紙削般胡亂飛舞著,淋漓在這被暴力切割出來的環行廣場上。植物尚且如此,血肉之軀又怎可能倖免。
原本還噴著火舌的槍械已然成片的熄火,在地面包圍在蟲艦四周的土著騎兵首先倒了霉,他們甚至連躲閃的意願都才剛剛萌發就被捲到風暴當中,包括金屬槍械在內的一切都化成鐮刀下的碎片;飛行在空中的騎士們連忙火力支援,可他們的俯衝攻擊剛剛啟動,已看不清鐮刀原型的風車就迎了上來,他們再想拉高位置閃避出去,旋轉出現的吸力已經扼殺了這種念頭。
十數空騎兵就彷彿被塞到碎紙機裡的廢紙,轉眼間就被攪拌成紙漿,在鐮刀的攻擊範圍裡,沒有倖存者。
風暴出現的速度很快,消散的速度同樣快。梁知的初始目的只是掙脫土著的鉗制,給蟲艦提供逃逸的機會。故此,已有能力控制這一招的他自然不會不留餘地,達成意願之後馬上收斂。將浮屠戰斧從蟲艦上迅速剝離出來,縮回自己的身體。
幾個拓荒者呆滯的看著那道粗大的龍卷因失去支撐而逐漸消散,嘴巴張得彷彿河馬一般,連齲齒都清晰可見。
蟲艦的震動讓他們從失神中恢復了清醒,雖然梁知同樣因內元素的消耗而顯得臉色蒼白,不復原本的紅潤,可他們四個看向梁知的眼神中依然充滿了敬畏和嫉妒。梁知控制蟲艦的能力太差,比瘸了翅膀的麻雀也不遑多讓,歪歪斜斜地開始逃逸。
蟲艦狼狽的飛行方式並沒被倖存的土著們發現,否則這些僥倖在風暴外圍的傢伙們肯定會鬱悶得將腦袋塞到褲襠裡憋死。
風暴的出現和消散同樣讓後跟上來的土著瞠目結舌,空氣中凌亂的氣流胡亂的切割著,他們的皮膚上都出現了細微的血痕。幾十頭以天空為家的飛禽也無法利用眼下的亂流,被巨大的餘波捲著倒翻出十數里,不容易才穩定下來,避免了空難的出現。
走在地面上的騎兵就幸運很多,前面無數林木將凌亂的風刀攔截下來,他們雖被風沙捲到一身土,卻安然無恙。
騎兵首領卻是一個身材健美的黑膚女戰士,她手裡的武器明顯比其她騎兵的更強悍。它擁有斬馬刀特有的寬厚刀鋒,可長約六尺的合金大刀從刀鍔向下卻變成了擴大數倍的雙筒手槍。手槍的槍柄也就是大刀的刀柄,刀鋒則將手槍的兩支槍管水平分開兩側。雖然整個武器就彷彿名貴的跑車偏偏按上了馬車的輪子,怎麼看怎麼彆扭,可卻給人種異常危險的感覺。
她跨下的猛獵龍也要更壯實幾倍,站直了赫然達到三米高度,其全身鱗片呈現出青褐色,額頭的撞角也更尖挺可怕。相比於其她騎兵因掠過的風暴而稍許騷亂,只有這個女戰士和她的坐騎不動聲色,反而加快速度向風暴傳來的方向衝去。其她騎兵連忙收束韁繩,呼喝著緊緊跟在後面,這些騎兵在叢林裡異常靈活,有時甚至會踐踏著橫伸出來的樹枝,借力加速狂飆。
等自凌亂而殘破的森林衝出來時,在一片混沌的煙塵籠罩下,一望無際的廢墟出現在他們眼前。
土著騎兵前面不遠處的粗大林木上面,橫七豎八斡旋型的切口觸目驚心;讓開這些搖搖欲墜的殘缺林區,可以看到裡面一圈的狼藉模樣。越是面向裡面就越零碎,也越向下延伸。在凹陷的盡頭處,足足百米方圓內所有一切都幾乎化為齏粉,不見土著前鋒軍的殘骸。所有土著騎兵臉色瞬息萬變,被眼前的一切驚得後心發寒,這次連一向鎮靜的女騎士也不例外。
猛獵龍躲躲閃閃地從殘破的大數旁邊走過,踐踏著厚實的沙土碎枝向狼藉的中心逼近,所有土著戰士都隨著眼前的景色而膽戰心驚。難以壓抑的悲憤和不想正視的驚慌胡亂的糾纏在一起,肆意的刺激著他們的理智,兩種極端的聲音不斷對毆著。
數百人的全機械化騎兵部隊居然全軍覆滅,這種打擊對於土著大型部落來說也是幾十年的征戰中都沒出現過的事,沒有土著能接受這種結果。女騎兵狠狠一勒韁繩,駕御著坐騎直衝進了煙塵中,遠遠傳來她的命令:「全力搜索,尋找倖存者……」
彷徨而茫然的土著戰士們轟然應喏,亂糟糟的分散開來,向廣袤的廢墟衝去,忠實的執行頭目的命令。
「吼……」突兀的咆哮聲吸引了所有人注意,目光所及處,數千斤的沙土和樹木殘骸被一股異常強悍的力量捲到天空,盤旋著向外灑去。在煙塵之間,一個全身赤裸的巨漢猩猩般躬著身體,大口的喘息著,赤裸的身體上肌肉糾結,手指粗的肉筋有力的跳動著,就彷彿在皮膚下蠕動的蚯蚓。看到他,所有的土著不由得鬆了口氣,駕御著坐騎向這邊蜂擁而來,圍在四周。
女騎士臉上浮現出一絲譏諷的微笑,用手裡的槍刀刀背敲打著猛獵龍額頭上的銳角,發出沉悶的「咄咄」聲:「那麼多戰士都英勇的犧牲了,你怎麼沒跟他們一道去?強大的陰影獵殺者維尚.托爾,這可不符合你一貫膽大妄為的愚蠢作風。」
「如果你沒有這種說風涼話的習慣,我會更喜歡你,愛拉絲。」被稱為維尚的雄壯男人終於放棄繼續擺pose的念頭,一屁股坐到身邊沙土瀰漫的坑裡。幾個獵龍騎兵連忙從坐騎上滾落,將槍械背在背上,手忙腳亂的去攙扶這個黑色的大塊頭。
愛拉絲發出了譏諷的笑聲:「你後悔了,維尚。是因為這次全軍覆沒嗎?擔心長老會剝奪你勇者身份,以至於失去兵權?」
「閉嘴愛拉絲,別挑戰我的耐心。」原本就因為受挫而惱怒的維尚低吼著,他有種被人拆穿心思的羞憤。
他當然會擔心,當初為了爭奪愛拉絲這個族群第一大美女,他甚至不顧對手身份,在決賽中下重手殺掉了長老會成員的寶貝孫子。如果正常時候,憑他勇者的身份和手下強悍的武士自然不用擔心長老會的桎梏,可眼下卻是他為了貪圖高科技武器、裝備,私下調動的族內精英進行的私人行動。如果長老會因此找麻煩,他的身份地位和未來自然猶如泡沫般轉瞬就要消散。
每每想到這個,維尚就忍不住咬牙切齒。
他現在已經想到唯一的彌補方式,只要帶著剩下這些戰士追上該死的蟲艦,將赤潮的目標人物幹掉,就可以換回數額龐大的高科技武器。只有將這些武器拿回族群,才有可能得到那些貪婪的長老的支持,將功補過的避免受到過分刁難。
用原本能納入私囊的利益去賄賂上層是維尚最不想見到的結果,因為這麼一來,自己另起爐灶的計劃只能無限期延遲了。
「難道我們要灰溜溜的逃回部落嗎?當然不;我們要為死去的同胞復仇,用仇人的血洗刷恥辱……」維尚的目光刀子般從騎兵臉上掠過,他也想鼓舞起士氣,調動起大伙對目標的仇恨,可眼下這種局面和他虛弱的德行卻根本做不到這一點,只能乾巴巴的說幾句,然後爬上手下讓出來的猛獵龍。雖然沒人畏縮,可大伙卻都露出那種亡命徒被押上刑場特有的表情。
愛拉絲乾澀的笑起來,眼裡全是看到維尚倒霉而充斥的幸災樂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