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混在軍隊的罪犯 六十三 浪子回頭(上) 文 / 木材
六十三浪子回頭(上)
甲殼蟲形狀的出租懸浮車在高速軌道上飛速行使著,窗外是一望無際的晴朗天空,窗內是梁知因激動而略微變形的臉。
做在他旁邊的漣漪正拿著水靈星的全景照片看,照片上的水靈星是她從外太空站拍攝下來做紀念的。上面的水靈星美的猶如一副畫卷,透過籠罩著整個星球的白色雲霧,可以看到一望無際的蔚藍,那是最少佔據這個星球面積七分之一強的大海。
被滿是綠色的陸地隔成九個區域,期間點綴的島嶼就彷彿蘭色棋盤上的土色棋子,南北兩極的雪白、覆蓋著陸地森林的青翠,以及海洋那一水的湛藍,構件出一副讓藝術家也挑不出半點毛病的畫面。漣漪心馳神往地將圖像保存好,又做了備份,這才順著梁知的視線向窗外望去,惋惜的道:「可惜這次只有兩個月的假期,否則,真要將水靈星每個角落都逛一遍才好。」
聽到她的感歎,因為梁知的臉色而禁聲的司機終於抓到機會,忍不住開口道:「那是,我們水靈星可是聯邦排名前二十以內的風景區,不知道有多少人跑到這裡來欣賞優美的景致。成語詞彙裡的『人傑地靈』,那簡直就是對它最貼切的形容。」
「『地靈』我相信是,『人傑』就未必了。」漣漪邊說,邊向發愣的梁知飛了個眼兒。可惜被這木樁子很自然的忽略了。
「小姐地話有失公正,雖然什麼地方都有害群之馬,可也不能一稈子打翻一船人哪?比方說,前些時候鬧得沸沸揚揚的梁知事件吧!雖然那小子在外面惹是生非,給我們水靈星造成很不好的影響,可我們卻沒有瞧不起他的家人。就說事不關己的我吧……還在發現可疑人物乘車到他家附近時,將其報告給政府了呢!」司機的話一波三折,讓漣漪差點就拍案而起了。
「這件事我也聽說過。當時梁知不是為了保護弱女子嗎?這應該算是英雄才對!」漣漪不能發火,只能為梁知辯解。
司機卻是另外的看法,不贊同的道:「梁知是什麼人?不過是個普通地學生,他有管閒事的權利,卻沒有暴力殺人的資格。類似於那些犯了罪的人,應該由政府出面懲處才對,梁知動用私刑甚至殺傷人命,無論他有多正當的理由。都不能算英雄。」
「問題是對方是有身份、有背景的貴族,法律能對他們有多大的約束力呢?如果他們真的顧及法律,就不會有那麼多地受害者了。」漣漪和司機的爭論將梁知從走神狀態喚醒,呆楞楞的聽著別人對自己的評價:「既然法律無法一視同仁,那麼梁知這種人就有存在的必要。換句話說。如果人人都能像梁知這樣見義勇為,那些貴族在做壞事地時候,就會多考慮下後果吧?」
「呵呵,又說岔了。如果人人都見義勇為倒也不錯。可人人都像梁知這樣肆意妄為,整個社會肯定會亂套。」這司機說話還滿有條理的,最讓人驚訝的就是他一心二用的能力:「梁知是在用自己地善惡觀來衡量別人,大伙都學他,就會出現:今天我看你某處不順眼了,就仗著拳頭大把你給打一頓;明天他看我不順眼,又仗著拳頭大把我打一頓,最後大伙都得進醫院。」
「……」梁知伸手阻止了漣漪的反駁。默默的琢磨著這個司機的話。
其實他早在自己老爹處聽到過這些道理,可年少氣勝的他卻怎麼也聽不進去。眼下,他的確有了身份,有了地位,可那又怎麼樣?難道自己能永遠的肆意妄為下去麼?這種習慣能不能改,最關鍵就取決於他自己的決心,自己畢竟不是小孩子了。
發現梁知地古怪臉色,漣漪忙將話題岔開。和司機聊起水靈星上的旅遊景點。直到抵達目的地。
交付了車錢,梁知走出幾步後。突然轉頭,一語雙關地道:「司機大哥,謝你了。」司機笑著的擺擺手,啟動車子離開了。
「你沒事吧?」漣漪都有點想伸手去摸梁知額頭的衝動了,梁知笑著抓住她的手,淡淡的道:「沒事,我只是突然發覺自己長大了。」漣漪並不能理解梁知現在的精神狀態,只是悶悶地應了一聲,然後無語地跟在梁知後面,向他家地方向走去。
這是一個依山傍水的小鎮,在十幾年裡被當地政府逐步規劃翻新後,形成了以住宅為主地區型結構。由於這裡環境優美,城裡很多高薪階層都在這裡置辦了房產,每天乘坐特定班車或者開著不錯的私家車來往反覆,忙碌得猶如花叢中的蜜蜂。
梁知的家就在小鎮某個小型十字路口處,憑借地理優勢做起了茶館的小生意。
梁知和漣漪進門時,卻意外發現自己的老爹、老娘居然都做在靠窗的雅座處,陪著另外兩個中年夫婦說話。梁知剛想走過去,就看到自己妹子梁馨氣嘟嘟地從包間裡走出來,後面還跟著一個油頭粉面的年輕人。他卡吧了一下眼睛,勉強忍耐著衝動,在服務員的引領下,坐到了旁邊的桌子上,還點了些保健的綠茶,一對賊溜溜的眼睛卻從墨鏡後面打量著老爹那一桌。
那一對陌生的中年夫婦雖然神情高傲,卻還很有氣度,反而是跟在梁馨後面的年輕人,滿臉的輕浮和邪邪的笑容,讓人很難產生好感。發現梁知的古怪,漣漪忍不住壓低聲音問道:「他們就是你的爹娘嗎?你怎麼不過去呢?」梁知做禁聲手勢,注意力一直集中在另一桌。漣漪鬱悶地撇下嘴。接過服務員送上的茶點,細細的品嚐起來,不再理會討厭的梁知了。
「談的怎麼樣?」看到女兒坐回自己身邊,梁媽媽輕柔的詢問著,她已看出女兒很不高興,急切的想知道為什麼。
梁馨忿忿地將腦袋轉到另一邊,眼裡的憤怒簡直可以燃燒火焰,桀驁地樣子讓梁爸爸皺起眉頭。不等他說什麼。對面兩夫婦也開始詢問自己滿不在乎的兒子:「你究竟對梁小姐做了什麼?為什麼人家會變成這樣?我事先和你說過沒有,要重視……」
「行了,老媽。你就別囉嗦了,你不嫌累,我還嫌煩呢!」粉面男子話一出口,就讓所有人臉色大變,這是人說的話麼?
「混帳。」男子的老子拍案而起,怒目看著自己兒子。大聲的訓斥道:「你這混帳東西,怎麼和你母親說話呢?」
女人連忙站起來攔住自己老公,勸慰道:「消消氣,這件事情還沒弄清楚,未必就是兒子做了什麼錯事。」她的話讓梁家人險些吐血。那中年男人果然更是惱火,忿忿地將女人甩開,大聲斥責道:「男人說話的時候,你給我閉嘴。小心我抽你。」
鬧劇一般的爭執讓茶館裡所有茶客都面面相覷,雖然喜歡品茶地人大多喜歡安靜,不過閒得無聊的他們也不在乎白看戲。
就是事情一發不可收拾的時候,一個肥胖的蠢女人從衛生間冒了出來,帶著巫婆般的笑聲迎上來:「哎呦呦……你們這是怎麼啦?有什麼話就直說唄,想管教年輕人也別在這種場合啊!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她厚實地臉部肥肉隨著說話上下抖動,別提多噁心人了。意外的是,雙方似乎都很給這個娘們面子。原本還吵吵鬧鬧的一家子也安靜下來,只是氣呼呼的喘息。
「兩位小年輕地私下裡談得怎麼樣啊?我之前就說過,談朋友這種事全靠一個勾通,誰孩子在家裡不是受寵的寶貝兒?一旦相處了,就得包容對方的缺點,將注意力都放在對方的優點上。這樣才能組建成新家庭嘛!是不是這個理兒啊?」
肥婆的囉嗦讓梁知恍然,原來老爹、老娘這是帶著妹子和人相親呢!不過相親總得找個像樣的人吧?這個身體單薄得彷彿豆芽一般的小子算什麼玩意兒?優點?那種稀罕玩意可能出現在他身上麼?梁知撇著嘴冷笑,這肥婆分明想把妹子推向火坑。
看到沒人理會自己。肥媒婆自嘲的一笑:「哎呦。這是怎麼啦?連我這個做媒地都得罪人了!看起來,這好人難做喔!」
「嗤……」又是粉面小子從鼻子裡發出了嗤聲。肥婆一張臉登時綠了,不等她發飆,粉面小子已經嚷嚷起來:「我做什麼了?我什麼都沒做,原本我們兩個在裡面談的也很投契,誰知道她犯了什麼病?切,當少爺什麼人啊?耍著我玩是怎麼著?」
梁馨氣得直發抖,直接將桌子上的茶水端起來潑到那小子臉上:「你說話放乾淨點,什麼叫犯病?你不敢說是吧?我敢……」
突然發飆的梁馨讓所有瞠目結舌,要知道這小丫頭一向是以文靜示人,沒想到發怒時會這麼火暴。梁馨對這些人的表情視而不見,狠狠地盯著粉面小子,咆哮道:「這小子進了包間就對我動手動腳,讓人厭惡。這些我都能忍,可我最討厭別人拿我哥說事兒。我哥見義勇為、殺傷人命那是英雄,別把它當作我梁家的污點。我們並不比你們差,不需要你們憐憫甚至施捨。」
粉面小子漠然將臉上的茶水抹去,慢吞吞地站起來,毒蛇一般的目光死死盯著梁馨:「你敢潑我?臭婊子,給臉不要臉地東西。」咬牙切齒地咒罵著,他伸手向梁馨的漲紅地臉抽去,卻在半空時被梁爸爸一把抓住:「年輕人,說話要留口德。」
粉面小子的父母終於反應過來,那潑婦第一個竄起來張牙舞爪:「我兒子沒口德?你女兒又好到那裡去?噢,我差點忘了你兒子那個禍害、殺人犯。只看他就知道你家的教養了,誰知道你女兒會不會是個小娼婦?就憑你家男盜女娼……」
「住口。」再忍耐不住的梁知,一對眼睛裡冒出嗜血的光澤,曾經的自責在家人被人身攻擊時徹底拋之腦後,猛地站起身就要過去參戰,卻被梁爸爸一聲怒喝嚇得陽痿回去。梁爸爸因憤怒而怒目圓睜,泛白的頭髮根根立起,就彷彿一頭從酣睡中被驚醒的猛虎。可怕的咆哮震得整個茶館都瑟瑟發抖,所有人都面無人色的看著他,沒人能想到老實人發怒會如此可怕。
「梁知他的功過,自有法律公斷,輪不到你們評論。他的確不是好兒子,拋下親人以身涉陷,打架鬥毆、聚眾鬧事,我甚至因他屢教不改而將其逐出家門。」梁爸爸的話讓梁知臉色慘變,頹然地坐回椅子。漣漪抓住他的手,用關懷支撐著他的脆弱。
「他的確讓我傷心,讓我失望,甚至深陷牢籠,成了監獄裡的囚犯。但被放逐的原因,卻不是因為他作奸犯科,而是因為見義勇為時行為過激。只憑著,我就知道自己對他的期望並沒完全落空,他還是我的好兒子。他有天大的毛病都不要緊,因為這些都可以改正,只要他還有良知。」梁爸爸用手指點著粉面一家人,警告道:「所以,我絕不允許任何人侮辱我的兒子。」
『任何人』這三個字被梁爸爸咬得異常重,而後梁媽媽和梁馨也站到梁爸爸身邊,和他一起組成了堅定的陣線。
梁知的眼眶濕潤了,淚水從墨鏡下流了下來,被他胡亂抹去,漣漪似乎能聽到他含糊的嘀咕:「怎麼哭了?應該笑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