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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一一四 文 / 二踢腳

    一一四

    船頭江波蕩漾,晨曦映在碎波之上,點點金光閃爍!仔細看去,竟能將人的眼睛晃的花了。唐月先是看的一怔,隨後轉頭見唐逸微笑,心下忽有所悟。

    「浮光爍金!」

    唐月一驚,心下暗呼道:「這便是浮光爍金!」

    唐逸見了,心知唐月已經悟到,想她若非資質上上,也不會練得如今成就,只要自己稍做點撥,唐月怎不通曉?

    「說將起來,有些東西本就存在,可惜只因太過平常,人們反不會注意。我自失聰之後,耳朵聽不到聲音,可卻也因此更為借助眼目,於是發現這世間輕若浮塵飛雪,繁若天河群星,無不暗合天理,說將起來,也算是塞翁失馬吧。」

    唐逸笑了笑,指著那江波道:「浮光爍金既是浮光躍金。範文正公於岳陽樓記中有言,皓月千里,浮光躍金。說的雖是月光反映,可相較之下,陽光更甚。既然常天賜那劍式來自這江波,那我們便可直溯本源。」

    唐月聞言,捺不住心中歡喜道:「公子好悟性,雖說是世間萬物皆有規律,處處俱是大道,但這話誰都知曉,能真正悟出其間道理的,卻是少之又少,大多不過是遵循前人窠臼,武功再高,終有局限,不過匠人之資。」

    唐逸一笑,他今日在船頭悟到這點點的江波閃耀,其實為的是鍛煉自己目力,就似方纔他所言到,耳力不濟,更要將目力練好。當初那萬里尋一,萬千木模飛舞,極是考較目力,唐逸雖是憑借赤瞳看了個清楚,但日後對敵總不能全以赤瞳來應戰。唐逸就曾想過,若能將平日裡的目力也鍛煉到如此程度,豈不是又增了進境?

    不過那萬里尋一總共就幾箱,用了之後,再去收拾就麻煩許多,與此一般的黃沙漫天更是可遇不可求,至於那夜裡的群星雖多卻不可能移動,直至年前那場大雪,唐逸才捉住一絲機會,可卻因唐靈鈴的到來又錯了過去。

    好在前些日裡,唐逸卻是尋到了一個法子,那便是陽光直射進屋,往日裡看不到的灰塵俱都纖毫必現,正可借此鍛煉目力,只可惜灰塵飄舞的太慢,效果有些差強人意。

    不過唐逸並不氣餒,他這一路坎坷行來,深知習武之難,唐月雖會在旁提點一二,可終不能由淺及深的從頭為自己仔細講解,所以唐逸只有四下裡尋找機會。常人習以為常的物事,往往便成了唐逸眼中的寶貝,但凡能給自己帶來領悟的,少年都不放過,眼前這江波便是其一。

    「水無常勢,這江波千重萬疊,驟起驟伏無一刻相同,其上映出的陽光更是跳脫難測,這正是天賜的恩物,既可鍛煉目力,追索目標,更可借這點點金光鍛煉眼目,抵抗強光侵襲,甚至可以借此為靶,較驗暗器,一舉數得。「

    唐逸指點著眼前江波,談笑自若:「一天之中,晨曦暮日都可被江波映出,每日便最少有兩個時辰的浮光爍金可供練習。」

    唐月順著唐逸的指點望去,心潮澎湃,只覺得每一次見到這少年,都會讓自己驚訝一番,不論是那靈性還是才智。

    「不過,這方法一時收效不會太強。」

    明明身後無人,可忽然就聽有人在後插口,唐逸心下一驚,只差一點便要回頭!

    唐逸整日裡將內力集於腳下,這船又是木製,震骨傳聲之下,聲音自然清晰的很,就算唐月前來,到得自己身旁一丈之內,唐逸也能聽的到,可身後這來人卻沒有半分聲息!來人這冷不丁的開口,唐逸要不是因為日夜擔心自己的安危而極度警惕,怕立刻就要回頭張望!

    「唐冷!他來做什麼?」

    這聲音熟悉的很,唐逸轉瞬便知出自誰口,當下心念電轉,表面上卻裝做不知,仍是繼續道:「此去武昌,總有十數日可走,早晚練習,合在一起時間卻也不少。」

    唐逸說到這裡,就見唐月回頭,這才眉頭一皺,轉頭看去,正見唐冷負手而立,臉上看不出喜怒,只有一慣的冰冷。

    唐逸當下一禮見過,唐月則是問道:「父親怎也來了。」唐月此番問計,本就是背著唐冷,此刻被當場聽到,心下難免有些忐忑。

    「艙裡憋悶,出來透透氣。」

    唐冷對著自己的女兒,面色似是緩和了些。

    唐月暗鬆口氣,看出父親並沒有問責的意思,當下問道:「父親方纔所說,唐公子的法子一時難以收效?」

    唐冷點了點頭,不過沒有說話。

    唐月一怔,隨即思索片刻,心下瞭然,卻原來方才自己驚艷唐逸的悟性,一時不察,其實道理卻也簡單:「這倒也是,公子所言雖是個好方法,但時日太短,那常天賜的浮光爍金又太強,自不可能倉促間有什麼收效了。」

    唐月說完,心下一沉,剛以為得了對策,可卻難以應急。不過唐冷卻沒有半分的失望,只是轉目去看唐逸,眼中閃過一絲莫明的神色,似是讚賞,似是猶豫,似是苦惱。

    唐冷雖然掩飾的好,可唐逸的目力何等敏銳,自然看了個一絲不漏,當下大奇,心道:「我雖不自大,可這借江波習武的法子也算難得,應是當的起他那一絲讚賞,只是他猶豫什麼?怎還苦惱?」

    唐逸心念電轉,不過一時難想的通透,而唐冷望向自己的意思也明顯的很,那是要聽自己的解釋。唐逸當下也不多做猶豫,畢竟自己來助唐月,為的就是要唐門獲勝,這法子也不會去瞞唐冷,笑道:「月姐所慮正是,此去武昌,就算行的再慢,也不過二十日而已。要想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把眼目練得不懼那常天賜的浮光爍金,確實不可能。漫說二十日,便是二十個月,亦是妄想。」

    可雖然看似否定了自己的計策,唐逸的面上卻仍平和的很,唐月見了,心知少年自有定計,果然就聽唐逸繼續道:「暫練此法,為的不是不懼強光,而只要人適應。」

    一指江波,唐逸道:「滿江金光閃耀,明滅突然,如今要練的便是一時被炫之後,記住那江波的位置,而後射之。如此往復,十數日後,當可在常天賜的浮光爍金施展同時,就算被敵炫了眼目,卻也不至影響飛蝗石的準確。」

    看了看唐月,唐逸道:「聽方才月姐之言,蝗雨遮天之後,唐門上下都奔至甘露台的各個角落,以圖圍而擊之。照我想來,此刻的崆峒門下定也是散將開來,背靠了背來防守。畢竟唐門分散開來,蝗雨已無處不在,早不是排做一列能躲避的了。

    如此一來,崆峒門下必都將背後露給那常天賜,常天賜身處中間,施展那浮光爍金,根本就不用擔心晃花了自家師兄弟的眼睛。照我想來,以常天賜的智計,定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月姐說說,是不是如此?」

    唐門一敗,自己方才並沒有說的如此詳細,可唐逸卻能將其中過程猜出,就似親眼目睹一般,唐月心下更是有些異動,當下點了點頭道:「確實如此。」

    唐逸道:「此刻也正因為唐門弟子分散開來,雖然可以圍而擊之,但眼目被炫,反露了天大的破綻。那些被壓制的崆峒門下必然會藉機傾巢而出,只瞬間便能各個擊破,所以崆峒最後勝了。」

    聽到這裡,唐冷忽然「哦」了一聲。看看唐月,方才唐逸推斷之後,曾問過唐月是否準確,也便是說這少年全憑推測便將那五年前的唐門一敗計算了個通透,唐冷眼中的猶豫之色更濃,當下開口道:「那你有何解決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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